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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贺门次子怀宇偕同方氏长女璀灿今天在诸位的见证下——”台上的致辞者
叽哩咕噜地念着结婚祝词。
  婚礼现场设在贺家大宅的花园中,青天白日的照耀下,三、两方阳光筛落在
新人身上,衬托着空气间浮动的花香鸟语,更加显出新婚夫妻在未来岁月相携相
属的光明远景。
  观礼宾客坐在两旁的精致绒椅上,中间铺上一道长长的砖红色地毯,一双新
人站在地毯的最前端,专注聆听主婚人口若悬河地歌颂婚姻、赞美爱情。
  所谓“专注”,只是装出来的,事实上两人正忙得不可开交。
  “你说什么?”璀灿压低声音,要求他再说一次。
  从刚才他们两人踏上红地毯开始,一路走到定位停住,怀宇的嘴角就不停地
抿动,似乎在传递某种神秘的暗语。
  “我说,你的——”接下来的语句混合成一团喃喃的低语。
  “我听不见,你大声一点。”她嘶着嗓音提醒他。
  “嗯哼!”坐在旁边的贺鸿宇察觉他们的不专心,咳嗽一声警告他们,紫萤
忍不住噗哧笑出来。
  “别胡闹!”鸿宇同时警告妻子和新人。
  主婚人似乎注意到底下无声的战争,一记白眼飘过来,嘴里仍然滔滔不绝地
演说着。
  “璀灿,你的——”怀宇仍然不放弃。
  “我没听见。”她瞪他。
  这男人也不想想,他足足高她一个头,嘴角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她怎么可能听
得见。
  “我说你的捧花拿反了,现在你听见了吗?”他提高声音吆喝,被她的耳背
气得半死。
  主婚人立刻停下来,鸿宇在旁边呻吟一声,直想拿裹着石膏的右臂敲弟弟的
脑袋,所有宾客则睁着亮晶晶的大眼欣赏他们的演出。
  “随便啦!这种花束圆圆的一团,哪有分上下左右?”她隔着头纱抱怨。
  “扎着蝴蝶结的那端明明在下面,你见过蝴蝶长成这副模样吗?”他替她把
捧花转了半个圈子,重新塞回她手中。
  “怀宇!”
  “璀灿!”
  两方家长同时出声喝止他们。
  “不好意思,亲家翁。”
  “年轻人就是这样,您别见怪!”
  不忘彼此再寒暄几句。
  在场的宾客憋得非常辛苦。
  “新婚快乐!”
  冷恺群端着水晶酒杯过来祝贺,成熟蛊惑的男性魅力在丽日的闪耀下更是慑
人心魄。璀灿已经换过一套礼服,站在丈夫身边讶异地瞪着他。
  “你怎么来了?”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人。
  “我有收到贴子。怎么?难道你们不欢迎我?”他不以忤,仍然维持从容自
若的气势。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极为不礼貌,连忙解释:
“你不是应该在前往英国的途中吗?”
  “为什么?”他对她的问题感到很兴趣。
  “因为,恺梅——”她抬头迎视怀宇,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解释。
  据她所知,恺梅昨天搭上飞往伦敦的班机,临行前和她有过一通简短的对话。
而冷恺群居然没有追她?
  太薄情寡义了!
  “恺梅一切平安。”他漫不在乎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来真正的想法。
  “冷先生,好久不见了。”鸿宇同爱妻走过来加入他们的谈话,紫萤细心地
保护他右臂,不让任何人碰撞到。“听说贵机构即将在国外成立新的分支机构,
恭喜你了。”
  “这是个临时的决定,还必须经过详细的策划。”冷恺群谦虚地说道。“事
实上,稍候我还得赶到机场飞往目的地考察一阵子呢!恕我先告退,再会。”嘴
角勾出一道吸引人的笑容,瞥了璀灿一眼,施施然离开会场。
  璀灿有些明白了。
  “贺大哥,请问他的分部地点设在哪里?”虽然她已经约莫猜到答案。
  鸿宇微微一笑。“如果我的消息来源没有错误,应该是在英国伦敦。”
     
  翌晨,她仍然窝在棉被堆里睡得舒舒服服,怀宇的大手一把扯掉软呼呼的被
子。
  “快起来,我们赶不上飞机了。”
  “那就不要去蜜月旅行嘛!”她拿起枕头盖住脸。
  “不行,快起来,梳洗完后去找虎克,岳母答应在我们出国时期收留它。一
会儿就要来抱猫了。”枕头又被他抽走。她不情不愿地下床,摸索进浴室里。
  他忙着把事先打包好的行李从柜子里拖出来,一一检查出关必备的证件。十
分钟后被她惊惶失措的叫声吓住,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客房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她呆呆盯住壁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虎……虎克!虎克当爸爸了!”不可思议的低嚷从她唇间叫出来。
  他探望了望。橱柜里,虎克平躺在一条旧毛毯上,四只毛茸茸的小肉团在它
胸前蠕动。阿成从未见过这种奇景,大鼻子凑过去吸吸嗅嗅。
  “虎克当‘妈妈’了!”他纠正她。“这也好大惊小怪,真是败给你。”
  “妈妈?可是,当初把它送给我的人明明告诉我虎克是男生。”她眼珠子瞪
得大大的。
  “它是母的,你从来不检查它吗?”这个主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
  “检查?”她的脸颊蒙上一层红彩,恼羞成怒地斥责他。“我又不是色情狂,
一天到晚看动物的‘那里’。”
  他剑眉一挑,突然露出一个邪邪坏坏的笑容。
  “不准说。”她连忙喝止他,脸上的红潮泛滥得更加汹涌。
  看他那副表情猜也猜得到,他险些脱口而出的评语一定“色彩浓厚”。
  “好好好,不说不说。”他转身义正严辞地告诫虎克。“虎克,你已经升格
当妈妈了,一定要负起培育英才的现任,不要让主人失望哦!”
  “神经!”她笑骂,蹲低身体检查虎克的小贝比。
  “别看了,时间快来不及了。”他轻轻催促。
  她迟疑一下,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璀灿?”
  “喂,你蹲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他依言蹲下来,耳朵凑近她的嘴边。
  三十秒后,客房里响起他震惊的呼喊——
  “什么叫‘晚了’?”
  “就是还没来的意思嘛!笨蛋。”亏他还是医师,连这种基本的女性生理常
识也不懂。
  “可是,怎么会……”他手足无措。“晚……晚多久了?”
  “八个星期左右。”她面红红。
  那不就是两个月前的那一夜——
  “才一次——才一次而已,有可能这么准吗?”他整张脸完全没有血色,仓
惶失措地跌撞出客房。“你别乱动,我去打电话预约时间检查。你别乱动哦!在
我回来之前不准乱走——”
  他显然已经失去贺家著名的大将之风!
  标准的准爸爸反应。
  “虎克,看来我们俩都升格当妈妈了。”
  而后,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蜷缩在毛毯中舔舔子女的独眼罩猫咪,突然抬头
发出一声好悠长、好响亮、好标准的叫声。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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