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现代 : 凌淑芬


 
第9节
     
    芳菲怯怯地跟在他屁股后头,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该乘机开溜。
    瑞克沿路载着她投奔基隆,面容越来越严肃难看。虽然她尚未搞清楚他究竟火大些
什么,不过发脾气中的男人总是令弱女子忌惮的,更何况他现在的恶形恶状领回她幼时
备受欺凌的记忆。
    一旦确定他们已经摆脱跟屁虫,瑞克随即就近驶进一家汽车旅馆,大有“咱们坐下
来好好谈判一场”的趋势。
    她脑中霎时模拟自己头戴圆锥形高帽子,跪在总统府广场前接受斗争的惨状。
    第二个联想则是──这是他们第二回“开房间”休息。里肌肉真的应该改正一些美
国仔的习性,毕竟台湾不若亚美利坚的幅员广大,动不动就需要在外面花钱投
    碰!薄薄的三夹板木门甩开,瑞克正式与她对峙。
    “赵芳菲──”
    “你怎么可以怪我,我事先又不能预测自己会被人俘虏。”她飞快闪躲到距离猛汉
最远的角落,抢先申论自己的处境。“淡水离飙车族上回出没的地点还有老长一戏路,
我以为在那一带敬散心是很安全的,谁晓得他们的老巢就在淡水。再说,找也没要求他
们打电话召你过来,因此你今晚的劳顿根本不是我的问题。严格追究起来,我的无妄之
灾是阁下造成的,若非你上次的飙车赛露了头脸,人家干嘛眼巴巴慕名向你挑战?所以
责怪我之前,你应该先反求诸己。”
    原本两人隔床相对,但她劈哩啪啦地吼完,人家也一步步进逼到她面前了。
    四坪大的房间,毕竟能缩头缩尾的空间有限。芳菲被他威逼在墙角,吞了口唾末。
    他……他想强行执法吗?
    “你为什么逃走?”瑞克的声音、表情俱为严厉。
    “嘎?”她反应不过来。
    “三天前,在片场。”厚重的双臂抵住她脸颊旁的粉墙。
    芳菲登时感受到沉大的压力。
    “这个嘛……”原来里肌肉大人的时间性依然停留在三天前。还好!……不,一点
也不好。她该如何回答?说地太害怕、太盲目、太捉摸不定他和自己的感觉?
    芳菲钻出他的囚锁,绕到床铺的另一端。
    “幻想。”她突然背对着他发声。“幻想?”瑞克朝她的脊心皱眉头。
    这是什么鬼答案?任何人都会对他存有幻想,但赵芳菲?绝不可能!
    “没错。”芳菲旋身面对他,俏脸刻划着无庸置疑的严谨。“我需要一段充裕的时
间,好好幻想一切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命运。”
    听起来很形而上!瑞克狐疑地瞅着她。
    “何谓“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命运”?”“已经发生的命运,当然指你待在美国
期间、我没能涉及的生活:至于即将发生的命运,则针对我们未来的遭遇。”芳菲严肃
地陈述着。
    “原来如此。”他颔首。
    菲菲既然愿意花时间思索他们的裂沟,是否表示她终于正视了两人之间的暗潮?很
好!
    坦白说,过去三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满受用的。
    “我幻想的结果是,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种种可能性,我不应该太早断绝内在与外在
的联系。”她摇头晃脑地解释。
    瑞克听得更顺耳了。对嘛!她早该有所觉悟,如此一来,他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被画
纳在“歹人”的范围,久久无法翻身。
    “没关系,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地敞放慷慨的襟怀。
    “我们应该胸怀现在,放眼未来。”她看起来无比的超然。“对。”瑞克一口赞同。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继续引申。“当然。”
    “莎士比亚说:“存在或不存在,这是生命中的艰难问题。””“那家伙确实说
过。”瑞克坐在床沿歇歇腿。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曹子健的七步诗。”他的高中国文还留着一点底
子。
    “修辞学的功能在于传播真理、指引、辩证、和防卫。”“亚里斯多德的论说。”
他拚命点头同意。
    “里肌肉?”芳菲试探性地轻唤。“嗯?”他抬头,神色和蔼又可亲。
    “我们到底在扯什么?”明媚的眸心炫亮得非常可疑。
    “呃……”他眨巴眼睛。“噫……这个……”
    对呀!曹子建和莎士比亚和亚里斯多德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开始感到混惑。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从头到尾,只要我负责说话,你就负责点头。连我自己都听不懂自己说了哪门子
鬼话,怎么你好像很懂的样子?”菱形的嘴角开始颤抖。
    瑞克缓缓眯起上、下眼脸。
    她努力想克制自己发出笑声的冲动,无奈喉头拒绝接受卜级指挥。“里肌肉,你今
年几岁了?为何一位成年男子依然如此好骗呢?”她无辜的俏模样看起来百分之百眼熟。
“我的意思是,为何你永远学不乖,旁人说什么件就信什么,即使面对宿敌也一样?”
    “……”瑞克不搭腔,心里完全明白过来。
    “你真的相信那堆幻想的废话?”
    “你晓不晓得,我……我必须多么努力才……”她的咬字开始不稳。“才能克制自
己把笑声……咽回去……哇哈哈哈”
    好爽呀!爽毙了!终于报回一箭之仇!
    她盼望了好久。自小到大,只有他欺侮她的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顺利完成反
攻复国大业。
    耶──赢了!她两分钟前就想通了,管他的!里肌肉要发飙,尽管飙个过瘾,姑娘
她问心无愧。
    “哈哈哈──”她尽情践踏残兵败将。“菲菲。”残兵在她的欢笑声中开口。
    “哈哈──活该,你没资格生气,当初阁下也曾经拿一套类似的烂台词唬过我,嘿
嘿嘿──”她得意她笑。
    “我确宝曾经这么做过。”他很平静。“不过现在的情况与当时不一样。”“是吗?
我不觉得,哈哈。”她乐得飞飞。
    “当时我们处在人来人往的校园,可是现在──”瑞克扯例着温和的威胁。”现在
我们侍在一间隐密性极高的旅馆房间里。”
    芳菲的眼前掠过一道白影。
    “啊!”
    下一刻钟,她发觉自己已经横陈在大圆床,娇躯上方叠着超过八十公斤的血肉之躯。
    两副肉体之间完全找不到缝隙。她栗然知觉,原来天命已为他们长成了无比契合的
条件。
    “你说说看,对于一个陷我于危险之中、遗弃我、消遣我的女孩子,我应该如何惩
戒她?”柔丝丝的语气让她的背爬满鸡皮疙瘩。
    “呃……”濡热的气息喷拂着她颜颊、她鼻尖、她嘴唇,不到三公分远的大特写瞅
出她满心别扭。“你……不可以……欺凌青少女。”
    “青少女?”他呛住。“你已经进入双十芳年,才不是少不更事的Teenager(十来
岁的少年)”“谁说的。”她振振有词。“我下个星期才满二十。”
    “是吗?”他搔搔下巴沉吟着,半晌,又绽出坏壤的诡笑。“无所谓,成年就好。”
    “嘿,不行……我爸……我妈……还有赵方……”
    情切的提醒蒸发于空气中,终究不成言语。
    直到好一会儿后,芳菲才想到,这档事和她爹娘、兄弟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               ※                 ※
     
    芳菲楞楞杵在自家门口。
    赵家到了……吗?
    或许她走错地方:也或许爸妈决定与她断绝亲了关系,一夜之间搬迁,而新屋主迅
速占领了雀巢。
    当然,聪慧如她不会傻到接受以上的推测。
    那么,眼前的景象真的属于她家大宅的一部分褛?太可怕了!
    “这是怎么回事?”瑞克停妥车,来到她身后,下巴垂得和她一样长。整个早上盘
旋于他嘴脸的“偷腥成功”笑容,终于稍稍收敛一些。
    劳斯莱斯、凯迪拉克、宾士、BMW,各式名车呈两则占满她家门口的巷道,一路延
伸出去,弯过小弄口,看样子视线不及的范围仍停着数十部。
    所有名车清一色为纯黑基调,这还不吓人。每辆车旁或站或倚着一名保镖,看起来
西装笔挺、虎臂熊腰,但是流转左身边的气质则难以归类为善良老百姓。
    赵家门口另外驻派两名相同打扮的岗哨。
    天!她美满的家园何时变成黑道大本营来着?
    “看什么看?没看过。走走走!”卫兵口出恶言赶人。
    “这……这是我家。”她向来不擅与满脸横肉的坏蛋交流。
    “你是赵小姐?”坏蛋的表情登时产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谄媚兮兮的灿笑照亮了
门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原谅,请原谅。”
    哼哈一将鞠躬弯腰地将她迎进家门。
    芳菲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哎呀!”反倒是瑞克先醒觉过来,率先跨向目的地。“糟糕!一定是赵伯伯出手
了。”
    “出什么手?”她急急地追下去。
    “我昨晚出门前告诉他,青竹会的手下将你截走,赵伯伯一定连夜上门讨人。”瑞
克焦急异常。
    “讨人?”她魂飞魄散。“就凭我爸那副没脾气的脾气?天呀!他一定被揍得很惨。
赶快进去看看!”
    轻盈的纤躯飞过小庭园,穿入敞开的玻璃铝门。
    瑞克翻个白眼,他可不替赵爸爸担心。
    “爸!”芳菲一路嚷嚷进来。“妈,赵方祺,你们在──那里做什么?”语气峰回
路转。
    几十坪的客厅站满了访客,装备完全与门外的西装大汉一样。
    她老爹──或许该称呼“老太爷”比较贴切──大剌剌地横坐在沙发椅上,一脸郁
卒的表情写着“发火中,闲人勿近”,背后甚至有双颤抖的手掌替他撞背。
    老妈和赵方祺分居左右护法的位置,挨着老爸站定,连脚边的阿浩也挺直得雄超越、
气昂昂,标准的“狗仗人势”。
    四名汉子跪在赵家几口子面前,已经被修理得鼻青脸肿,菲菲经过一番困难才认出,
他们就是她头一遭见着威胁邓导演的地痞。
    “菲菲,你跑到哪里去了?”“小菲,你还好吧?”“老姊,好久不见。”“汪汪,
汪汪汪!”“太好了,赵小姐回来了。”
    惊喜、诧异、冷静、各式各样的情绪冲激着空气,她马上被揽进许多怀抱里。
    “喂……等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别抱得太紧……”她甚至不能发出完整的句
子。
    瑞克眼红了!
    “大家冷静下来!”战利品顺利抢回他的怀中。“你们一人一款样,菲菲如何反应
得过来?”
    她投给救难者感激的一瞥。
    “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赵妈妈情切地将女儿拉近身畔。再换一手。
    “淡水。”她的眼睛仍然冒星星。
    “赵老,令嫒毫发无伤地回返,真是可喜可贺。”一个谄笑的陌生人掌声鼓励鼓励。
    这世界到底产生什么异变?
    “你是谁?”瑞克替她问出来。“不才我只不过是小小青竹会的会长。”会长拚命
甜笑。“唉!赵小姐,实在抱歉,我们不晓得姓邓的和你有交情,如果早知道了,那几
个不成才的纵然有天大的狗胆也不至于去冒犯您。”
    “赵小姐,对不起……”“都是我们不好……”五官歪七扭八的罪人用力道歉着。
    “您也看到了,我已经替你修理他们一顿,赵小姐千万别再见怪。”会长转而向她
老爹求恕。“赵老,那么……您的意下如何?”
    “走走走,全部给我走!”赵爸爸烦躁地挥挥手。只要宝贝女儿回归家门,天大的
恩怨也可以暂时扔到一边。
    “谢谢,谢谢。”会长如蒙大赦,回头吆喝着手下。“你们没听见赵老的吩咐,还
不赶快走人。”
    “是。”
    满屋子西装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怔怔又楞楞,一切疑似在梦中。
    老爸!严肃有权威的老爸!以往二十年从未目睹过,教她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你还不赶快泡杯热牛奶?”赵妈妈吆喝老公。
    “是。”严肃有权威的老爸马上领旨,迅速钻进厨房。原来这就叫一物克一物。
    “瑞克,昨夜全家找了你们一晚。”赵妈妈扶着女儿坐下来,既然舍不得对她开轰,
只好埋怨房客来将就将就。“你赵伯伯杀到人家总坛去,青竹会赌天咒地的,硬说他们
没有带走菲菲,弄得我们好火。”
    “所以赵伯伯就踢了人家的馆?”瑞克叹气。
    “老爸去踢馆?”芳菲几乎瞪出瞳仁儿。
    “馆是我踢的,老爸负责踢他们屁股。”赵方祺搔了搔手臂的痒处,一副事不关己
的清闲意态。
    “你也加了一脚?”天!她未成年的、纯洁的、如白纸一般的小弟弟。“汪!”阿
浩不甘示弱。
    “妈,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哗啦啦爆开。
    “我还没质问你呢!”赵妈妈狠瞪女儿。“赵伯母,一切都是误会。”瑞克负责出
面解释。“菲菲被绑走的事情与青竹会无关,只是几个飙车骑士挟持她要求我出面试车
而已。”
    “啥?那你怎么不事先说清楚,害我们白忙了一夜,觉都没睡。”赵妈妈拉长晚娘
脸。
    “我也是事后才把所有细节凑在一起,得出结论的呀!”瑞克很委屈。“为什么我
感觉自己被隐瞒得最多?”芳菲质问。
    才三天之隔而已,她亲爱的老爸就暴露出恶魔王的真面目。
    “你也没被隐瞒多少,顶多不晓得老爸在结婚前混得很大条而已。”赵方祺不晓得
从哪儿摸出一本脑筋急转弯,重新回到他的书中世界。
    “混?”她低吼。“我老爸从前干过混混?”
    那个与事无争、夫以妻为贵的好好爸爸?
    赵爸爸恰好端着一杯温牛奶出现,听见女儿的批评,忍不住畏缩一下。“现在不干
了。”他讷讷的。这副小男人模样哪像刚才威风八面的大角头!
    “赵方祺,你也知道这些旧事?”她越听越气。“昨夜之前只猜到一点点。”赵方
祺整张脸已经埋在趣味书后面。
    “赵大小姐,令弟若是不经过令尊的调教,怎么可能在小小五岁年纪就培养出保护
姊姊的身手?”瑞克嘲弄道。
    “从头到尾你也是明白人?”大法官开始诛连九族。
    “呃……所知有限。”他试图澄清自己的清白。“别忘了我长你七岁,我童年时赵
伯伯尚未成家,大人们难免会讨论他的闲话,被小子我偷偷窃得几句片断。”
    她老爸曾经是旁人说闲话的对象。
    “你还记得多少细节?”
    他冒险打量女友一眼。“听说赵妈妈以前曾经被青竹会的痞子扣留过,那是赵老伯
第一次挑了对方基业。后来他为了爱侣而退出江湖,两人不久就结婚了。”
    芳菲觉得自己再地无法承受更多,连自己亲生父母结合的过程都必须经由第三者转
述,她还活着干嘛?
    她知的权利肯定受到严重的剥削──足足十九年十一个月又二十六天的长期剥
    “好,一报还一报,我再也不要告诉你们任何事情了!”她大发雷霆。
    “不行,你得先吐露自己昨夜的细节。”赵妈妈终于想起自己该追究女儿与男人在
外头待过一夜的权责。
    若在平时,她会隐瞒,竭尽所能不让父母耽忧,但今天──不!
    “我、出、去、堕、落!”她一字一字地迸出牙关。
    “喂!”瑞克突然跳离足非圈。“赵朋友,你别陷我于不义哦!”他当然愿意公开
自己和芳菲关系密切的事实,不过冲犯众怒是愚公才做的蠢行,他宁可翻黄历、挑个仔
日子再来讨论这件事。
    “堕落?”两位家长惊吼。且看瑞克小子那副贼样就晓得其中一定有内情。
    “你们如何堕落?”赵爸爸再度重振雄风。“你觉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私下到汽
车旅馆开房间,还能如何堕落?”她在旁边火上添油。
    “开房间?”又是异口同声的痛叫。赵妈妈晃了晃,虚弱地跌坐回儿子身边。“老
姊,恭喜你开启人生崭新的一页。”赵方祺打个呵欠。“对不起,我先回楼上补眠。”
    “姓端的,你究竟“做”了什么?”赵爸爸冲冠一怒为红颜。“人家不姓“瑞”,
姓“吉尔柏”。”赵方祺消失在楼梯顶端之前,不忘纠正父亲的错误。
    “我──我──”瑞克哑口无言。
    “你说!你给我交代清楚。”
    “我──我非常守规则。”他苦哈哈的。“该做的事情,一样也没漏掉。”
    “你……你……”赵爸爸距离口吐白沫只有一小步远。
    而赵妈妈,早就受刺激过度,目瞪口呆。
    唉!瑞克突然累了。一个正常人试图与保护过度的父母角力,无论输或赢都占不到
便宜。
    “菲菲,我们上楼去。”他们昨晚没睡多少。
    “当然。”她回头向父亲示威的一瞥,昂首跨步走上二楼的香阁。单纯退场还不过
瘾,她必须再使最后一记芭扇──
    “瑞克·吉尔柏先生,请问在你美国住处的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大专学院?”他乐歪
了嘴,典型的渔翁得利。
    “当然有。”即使没有,他也会想法子开一家。
    尾声
    优雅的灯影曳出款款柔情,情人雅座区已经聚拢了对对又双双的鸳鸯。
    “My一ove”咖啡小馆以温情浪漫的布置风格著名,装潢的另一项特色就是店主人
细心收集的电影海报。除去当红的影视明星或导演作品之外,寻常海报可很难得以张挂
在“My love”的粉墙上。
    店面西首,一张全开彩色剧照多多少少吸引了情人们的视线。
    这部国片新近下档,由台湾当红名导邓冠旭自编自导自制,男主角则是近三年来红
透东南亚的性格小生郑大龙。
    海报正下方陈设一张双人桌位,已经被年轻的情侣捷足先登。其他顾客频频投向西
侧方向,除了欣赏彩色精美照,多半也被座上男客的面貌吸引。
    “昨天我收到芳菲寄来的信。”陈洵美在烛光晚餐中宣布。“信上说了些什么?”
小郑已经很习惯承受公众的眼光。
    人红嘛!没办法。
    “她顺利拿到硕士吊位,下个月要和瑞克结婚了。”她羡慕地叹了口气。“终于!”
    眼见大好时机来临,小郑立刻打蛇随棍上。
    “小美,那咱们俩呢?”“等你读通了我开给你的书单再说。”她没好气。
    只要一想起这家伙当年穷到没戏拍、没钱赚,差点接拍色情录影带,地就一肚子火,
幸好菲菲中途打断了他的生意,计划未能如愿。
    无庸置疑地,郑大龙需要多哈一点圣贤书,薰陶气质。
    “那上头有一百零二本耶!”他寒窗苦读三年,至今仍然未能通过她的科举标准。
    “No knowledge,no marriage!”没得通融!“菲菲邀请我们飞到美国当他们的
伴郎和伴娘,希望在启程之前,你能够顺利通过我的口试。”
    “然后呢?”小郑的眼中亮起希望的火花。
    “听说在拉斯维加斯结婚只需要十分钟,而且绝对具有法律效力。”她洒下甜蜜密
的诱饵。
    小郑立刻跳起来。
    “走!”他拿起帐单准备结算
    “干嘛?”陈洵美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
    “我现在突然很想K书。”
     
    ──全书完——
     
 
  
返回目录: 我的冤家是偶像    下一页: 

1999 - 2006 qiq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