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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紫玉和吕希晨垮着脸的看着皮皮兴高采烈的舔着桌上的盘子,盘中是形状不一、大
大小小的种子。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放在冰箱……”她狐疑地收抬着盘子,喃喃地说。
    “你把种子冰在冰箱里,很难发芽的。”他顿下来。“我买了盒鸡蛋还你,看你把
种子都冰进冰箱里,所以自作主张的把种子都端出来。”
    紫玉娇啧的白他一眼。“都是你啦,人家就是怕皮皮把种子吃光才放在冰箱的。”
    吕希晨错愕的瞪着她。“你说什么?你为了怕它吃掉才放进去的?”
    “对啦,皮皮什么都吃,那我只好把种子放进它找不到的地方嘛!”
    他以打量的眼光看着皮皮。“看来,你要教导这只狗。”
    紫玉七手八脚的收拾好一地的狼籍,捧着那些种子,发愁的东张西望。
    得找个安全的处所才行,她看了看皮皮,此刻它正叼着舌头盯着她的手。
    什么地方都行,除了厨房及卧房,她告诉自己,皮皮会把这两个地方弄得一塌糊涂
的,客厅?也不行,没有够高够隐密的地方。她气馁的看着皮皮,考虑要不要放弃以种
子育苗,直接去买花苗算了。吕希晨看着她脸色时而舒缓,时而紧绷:又见她一会儿盯
着皮皮,一会儿又环顾四周,摇摇头盯着皮皮,似乎有什么难解的困扰。
    对这个女孩子,他有一股冲动想去接近她,她可能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也可能只是
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但是他不想任她自他生命中就此溜走,事实上,她非常的令他激
赏。他出社会太久了,人得连自己都变得市狯且虚伪了起来,有时,午夜梦回时,他会
怀疑起自己,这也是他避居到这山岭的最大原因。
    初见紫玉时,他是被她清新洗练的气质所吸引;随着时间的加长,他越发觉得她的
不造作是他所少见的。
    她有着初生之犊不畏虚的勇气,坦白诚恳,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的梦想——想当
作家。他见过太多年轻人言不由衷的捧着他,只为想找一条迅速成名的快捷方式,意图
利用他的声名,当作踏脚石。
    这个女孩,还有她那只大狗,短短几天之内,已经使他的思绪大乱,他不知道要如
何处理自己对她的感觉,眼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怎么啦?这么难决定吗?”他体贴的问一句。
    紫玉抬起头,两眼亮晶晶的。“我在想……”
    “想什么?”
    “我想……也许我应该放弃用种子育苗,直接去买花苗好了。”她有点赧然地说。
    他挑挑眉。“为什么呢?你不是已经把种子都放在盘中育苗了吗?只要等种子都发
芽,就可以移植到你的花圃去,为什么要放弃呢?”他指指她手中的盘子。
    “都是皮皮啦,我找不到地方放种子,放到哪里它都有办法偷吃,而且弄得一团糟。”
她笑着说,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埋怨。
    灵光一闪,他伸手接过盘子。“放在我那边好了,皮皮总不会跑到我那边找吃的吧?”
    “这……不太好吧!”紫玉有点迟疑,这个陌生男子为什么要这么热心的帮助自已
呢?
    “没什么,只是借个地方给你放这个盘子。况且,你的花圃我也欣赏得到,我又不
必花力气,何乐不为呢?”他轻快地说。
    “好吧,那就放在你那里了,谢谢你。”她只好连声道谢,看来是自己太多心了。
这位芳邻只是热心助人,大概是乡居的人都比较有人情味,自己实在有点以小人之心度
君子之腹了。
    “没什么,那我先回去,明天别忘了。”他随口交代几句,随即回自己的屋子。
    紫玉略微的收拾一下屋子,按下电话录音机,父母的声音随即流泄屋内。
    “喂,紫玉,我是爸爸,住得习不习惯?还是要搬回台北?爸爸帮你安排,打个电
话给你可怜没人爱的老爸,好吗?”
    紫玉莫可奈何的摇摇头,她这个老爸,天生就是乐天爽朗派的,一张嘴,套句妈妈
的话——是石头都能让他腻出油来的甜。
    “哔”一声之后,是她妈妈权威又急促的声调。
    “吱,紫玉,我是妈妈,明天我就要出国去欧洲参加商展了,预计二十天后才回国。
有事可以找我的助理,她会帮你处理的,拜!”
    紫玉拍着抱枕的手停了下来,妈妈又要出国了,算算她一次在台湾的时间也没几天。
她坐在沙发上发呆,这到底算什么家庭嘛!
    接下来的几个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朋友或同学们,但最后一个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仔
细听完后,她跑进卧室。不一会儿,她拎了个小皮包,带着皮皮,驾着她那辆鲜红的吉
普车,同山下而去。
     
    ※               ※                 ※
     
    吕希晨睡了个好觉,迷蒙中醒来,往隔壁一瞧,竟然没有灯光!他拿起床头的闹钟,
七点,她总不会这么早就上床睡觉吧?
    他打开灯,再次向隔壁看去。奇怪!他跟上拖鞋,踱到她门前,才发现她的小车子
不见了。
    “可能去买东西或出去玩了吧?”他释然的转身向屋子走去,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
海,使他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有别的男人吗?这个念头在他心底一直扩大而成一个涟漪,使他有点不由自主的妒
意往上冲。
    妒意?他手搭在门把上,哑然失笑。他对一个才搬到隔壁四天的女孩有这么强的占
有欲!天啊,他真是有点疯了。
    他仔细的用山泉水浇着那一大盘的种子。说实在的,这么认真的呵护着还没有生命
迹象的东西,对他而言真的是破天荒第一遭。
     
    ※               ※                 ※
     
    草草的用麦片粥加上即食面裹腹后,他坐定在靠窗的书桌前。大略的翻翻今天的报
刊杂志,他打开计算机,很快的敲着脑中的文思,一字字的输进档案中。不时的停下来
搜集资料,当完成时,只需按下一个键,这篇明天早报的评论文章就整齐的印出来了。
    他将稿子放入传真机中,在传真机上按下熟悉的号码后,拿出大叠的稿纸,他提起
笔,沉吟的望着对面的房子;已经九点多了,她还没有回来。反常的,他脑中似乎充满
迷雾,与他平常文思泉涌的情况差太多了。
    传真机“哔”的一声将他自冥思中惊醒,他放下笔,手不由自主的拿根烟,正要点
燃时,却想到他的家里到处都贴满禁烟标志。他颓然的放下打火机,瞪着面前为了一半
的稿子,叹口气,缓缓地踱到门口,坐在台阶上。
    他瞇着眼睛望着天际的星群,稀稀疏疏的星星向来都能令他心神开朗,这也是他选
择在此落脚的原因。但在此刻,好象每颗星星都有着一个叫紫玉的女孩的容颜。
    “天哪!我在想什么?”他骇然的坐正身子。“我竟如此迷恋陌生如她的女子!
    亏我还是个罗曼史小说作家,我竟也如此的易陷入这种迷情漩涡中。”
    活到三十五岁的他,不是没有经历过男女情事,只是一向都是女性对他投怀送抱,
他也明白她们的目的不过是想借用他的名气;而他则是为了打发无聊烦闷的活,调剂忙
碌的工作所带来的压力。
    他之所以用林映萱这个笔名从事爱情小说的创作,一大半也是为着他内心深处浪漫。
他肯定的相信一见钟情的传说,大抵在他笔下的男女也都是依循此一原理,书中演尽爱
恨缠绵,因此,他的爱情小说向来都是排行榜上的常胜军。
    他坐回书桌前,将那半本稿纸收起,另拿起一本全新的稿纸,下笔如神的写下他的
心情。他想念她,可是又不确定自己对她的感觉是何物,他慢慢的铺陈出一个大纲,一
个作家爱恋邻家少女的故事。
    电话铃声叫醒凝神专心写书的他,他漫不经心的拿起电话。
    “嗅,我是吕希晨。”他将电话筒夹在耳下,手仍不停歇的写着。
    一个与他相似的声音传了过来。“希晨,我是大哥。我上次要找的那个填词人已经
找到了,所以不必麻烦你下山来帮我填词啦!”
    “喂,他为什么又回心转意愿意跟你合作了呢?”吕希晨放下笔,笑着说。
    吕希云是他唯一的兄弟,是歌坛有名的作曲家兼录音师,他和他的前妻——王如荷,
是歌坛最具分量的词曲作家。另希云专长擅长作曲,而王如荷则擅于填词,只是由于个
性不合,他们已协议离婚快两年了。
    这近两年的时间,王如荷已找到一群新生代的歌手协助她创作;而吕希云则仍在寻
觅中。前一阵子,他高兴的告诉希晨,已经找到一个叫“何文尧”的年轻人了,只是那
个年轻人行踪飘忽,不易找到人;即使找到人,那个何文尧也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刚才跟她见过面了。很年轻,家境相当富裕,这年头的年轻人真
是天之骄子喔!喂,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希云又犯老毛病了,连珠炮似的让人插不上
嘴。
    “还不是老样子。你有没有跟大嫂联络?小咪最近怎么样?”小咪是吕希云和王如
荷的独生女,今年才四岁,却是小滑头一个,十足的人小鬼大,她现在跟着王如荷。
    “昨天才通过电话。小咪要我加加油,别老是输给妈妈了。她还要我转告你,你还
欠她两顿麦当劳跟三客的三色雪糕,月底前不赶紧还的话,就要加倍了。”希云无可奈
何的笑着说。
    “我会找时间去看她的。”希晨翻着桌历说。
    “别宠坏她了,这小妮子总还是个小孩子。”
    “我知道的。”希晨圈起月底的一天,注明“小咪”。
    “那好吧,没事我收线了。”
    “嗯,再联络,再见。”
    “再见。”希云很快的收了线。
    放下电话,吕希晨的视线不自主的又投向隔壁灯光全黑的房子。她到底上哪去了。
     
    ※               ※                 ※
     
    紫玉无聊地拨弄着橙汁的吸管,眼前的山珍海味怎么也引不起她的食欲。
    “好,好,王董事,那就明天,明天早上啦,嗯,好,再见。”何敬尧收起“大哥
大”,含笑的望着嘟着小嘴的紫玉。
    “怎么啦?丫头,怎么嘴巴翘得半天高?”他和蔼的摸摸她的头。
    “每次都这样,教人家陪你吃饭,自己却一直讲电话。”紫玉扁扁嘴地说。
    “好,老爸不接电话了,专心的陪我的乖宝贝女儿,好不好?”何敬尧笑着和一位
熟悉的客户点过头后,笑瞇瞇地说。
    “你自己说的喔,不许赖皮!”她盯着他,脸上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神色。
    “那当然,我要是得罪了我的小丫头,以后她都不理我这个老爸,那我不是太可怜
了?”
    “少来了,爸,今天那些阿姨们没空陪你啊?”她笑谑地回嘴。“你这丫头,老爸
现在老啰,哪有阿姨喜欢一个又老又酸的糟老头子呢?”
    “爸,少来了啦,谁说你又老又丑的?你永远是最年轻最帅的男人!”紫玉不以为
然地说。
    何敬尧很高兴的舀了一大匙的虾仁给她:“这就是老爸喜欢你陪的原因,快趁热吃
吧!”
    紫玉在父亲低下头啃着蟹脚的同时,仔细打量他。何敬尧今年五十岁了,身材保持
良好,品味高雅,总是红光满面,谈吐幽默风趣,很有女人缘。
    而她的母亲,李昭文,比何敬尧小五岁,早婚生下紫玉后,在丈夫的支持下出国攻
读学位,回国后自创事业,倒也做得有声有色。娇小白皙的母亲一向是紫玉崇拜的对象
——能干、独立、果断又有魄力。唯一的缺点大概是能力太强了,反而使夫妻个性不合,
终至离婚。
    “怎么样,想不想搬回来跟老爸住?”何敬尧又再次提起话题游说女儿。
    他和妻子离异后,两人都力图使对紫玉的影响减到最低程度。紫玉坚持住到山上,
他是没有异议,只是总不太放心她离自己或她母亲太远了。
    “不。你跟妈妈说,我也不想搬到她那边住,我现在自己住得很好,而且邻居们都
很友善,山上风景好,空气也好,我想可以刺激我的灵感。”紫玉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跟妈妈都会按月汇钱到你户口的。”他让步地说。
    紫玉眼光闪动地看着他。“爸,我已经赚到钱了,你看。”她向他展示张三万元的
支票。
    何敬尧看了看,确定不是假的之后才还给她。“怎么赚到的?出书了吗?”
    “不是。爸,人家连灵感都没有,怎么出书嘛!是我以前填的一些歌词,有人买了
三首,所以我赚到三万块了。”她得意地说。
    “喔,这真是个大好消息,咱们家丫头作的词可以卖钱了。哪个歌星唱的?老爸非
买来听听不可。”何敬尧的兴奋不下于紫玉。“还没确定啦。爸,我用的是笔名,叫
“何文尧”,用妈的“文”跟你的“尧”。”她喜不自胜地说。
    何敬尧的眼眶微湿,女儿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用他们的名字当笔名,表示尊
重他们,教他怎能不感动?
    “爸很高兴,我想你妈妈一定也很高兴的。”他拿出手帕指着眼角。
    “那么,今天这顿饭就算是我请客啰。”
    “胡说,你第一次赚到钱,当然是老爸请客。你的钱拿去给自己买些漂亮的套装、
裙子,别老是穿衬衫、牛仔裤的。我们把你生得这么漂亮,都被你糟蹋了。”
    “衬衫牛仔裤也没什么不好哇!”
    “是没什么不好。你也二十五了,该交男朋友啰!成天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怎
么嫁得出去?”何敬尧亲腻的捏捏她鼻子。
    “我嫁不出去方可以留在你身边陪你嘛!”紫玉撒娇地说。
    “算了,你早些嫁出去,我跟你妈也好了一桩心事。你李伯伯的儿子,最近要从美
国回来了,他的博士学位已经拿到手,哪天有空……”他翻着自己的记事簿。
    紫玉一把将他的记事簿盖起来。“爸,我没空,我很忙的!”
    “忙!你在忙什么?”何敬尧充满兴趣地问她。
    “我,我在忙着混日子啊!”紫玉理直气壮地说。
    何敬尧苦笑的摇摇头。“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跟你妈一个样!”
    紫玉哼了哼:“妈妈每次都说我是跟你一个样,那我到底是像谁嘛!”
    “好啦,你这丫头,都像我。这下高兴了吧?”他慈爱的拍拍她的腮帮子。
    “嗯,我要回去了,皮皮自己在车上,大概饿坏了。我走啦,爸,你结帐哦!”她
在何敬尧脸上吻一下,挥挥手,很快的站起身子。
    “开车小心。还是要到我那边住一晚,明天再回去?”他关心地问。
    “不啦!我走了,拜!”说完她拿起刚才要侍应打包的骨头及剩菜,很快的跑出去。
     
    ※               ※                 ※
     
    紫玉一路上小心地开车,还要躲避皮皮那条湿湿黏黏的长舌头。
    “皮皮,下去,我在开车,别闹啦。我知道你想我,可是别舔我的脸好不好?”
    她用空出来的手挡开皮皮凑过来的大脑袋。
    皮皮总算安静的坐在旁边,叼着舌头的望着她。
    “皮皮,你知道吗?爸爸打算把我介绍给李伯伯的儿子耶,拜托,我又还没老到那
个程度。”她淘气地皱皱鼻子。
    皮皮在她手臂上舔一下,鼻子在她手腕上摩擦着。
    “我想闯出个名堂再说,况且这年头流行单身贵族,我干嘛眼巴巴的急着嫁人呢?
对不对?”
    过了红绿灯,她将车子开上那条山村社区的马路,在路口的栅栏警卫检视过她的车
后让她进入。
    “皮皮,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吕先生不知道睡了没有,也许应该说是起床了没有?
    他很有名耶,你知道吗?而且他写的评论都好棒。”
    她将车子停在门口的停车位上,一打开车门,皮皮已经迫不及待的往下冲了。她抱
起在超级市场买的大包小袋东西,颠颠皱皱的挣扎到门口,掏半天才掏到钥匙。
    一打开门,皮皮立刻跑到它的碗边,期望的盯着她看,口水又一滴滴的掉在地板上。
    “你这贪吃的小孩,我马上帮你弄吃的。”她拿起它的狗饼干倒了大半碗在碗中,
再将刚才吃剩的骨头及剩下的肉都铺在上面。
    看着狼吞虎咽的皮皮,一股满足感渐渐的涌上心头。她蹲在它面前手指点着它的额
头。“皮皮,我多包了一份火腿炒饭回来,你说我要不要送给隔壁的吕先生?他明天开
始就要教我写作了,这样做好吗?”她有些犹豫地问。
    皮皮充耳不闻似的继续啃着一根肉骨头。
    “我想,这样应该可以吧,请他吃一客炒饭,就当做是谢谢他教我写作嘛!”她自
言自语说完,并将冰箱中的炒饭放入微波炉中加热。
     
    ※               ※                 ※
     
    吕希晨听到门铃响时吓一大跳,因为他正埋头写着他的小说。伸伸懒腰,他惊讶的
瞧见隔壁的屋子灯火通明。他穿著拖鞋,拉开门。
    “咦,有事吗?”他诧异的看着双手端着一盘炒饭的紫玉。
    紫玉有些赧然的伸伸舌头。“我想你可能会肚子饿,所以带一份炒饭给你当消夜。”
    吕希晨感动的接下那盘炒饭。“呃,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他有些口齿不清地说,因为感动而使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挡在门口随意地问,半
是期待她会入内坐坐,却又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
    “不了,我要回去准备睡觉了,晚安。”她轻声地说,转身带着皮皮就走。
    吕希晨愣愣的看着她越走越远,才如大梦初醒般的大叫:“谢谢你的炒饭,晚安。”
    紫玉回过头朝他笑笑,快步的走进屋内。
    吕希晨仍捧着那盘炒饭坐回书桌前,抬头望向满天的星斗,感觉夜色分外的美丽起
来了。吃着炒饭,他脑海中不停的组织着一些凌乱的资料。就是她!他告诉自己,他下
本新书的女主角将以紫玉为蓝本。
    在另一栋房子内的紫玉,穿好睡衣窝在床上,膝上摊开的是她的日记。
    亲爱的存话筒:我今天认识了一个男人,他是个很有名的作家,最重要的是他很体
贴,愿意让我的种子寄放在他家。今天好高兴,我的词卖了三首呢!今天好幸福喔!他
叫吕希晨,他真是个好人。
    自从看了一本书,书中的少女将她的日记取名为存话筒后,紫玉也学着这么做,就
好象有个很要好的密友般的感觉,于是她也养成天天写日记的习惯。
    皮皮在门外闷哼的声音令她心软,她走过去拉开房门,皮皮立刻跑到床前的踏脚垫
上躺下,头枕在两只前爪上看着她。
    “好啦,让你睡里面。晚安,明天还要松土呢!”她说完,几乎头一沾枕就被睡神
攫住,但是她梦中老是出现一个高高瘦瘦、手上捧着一盘炒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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