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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三贝勒、三贝勒不好了。”小三子一路上大呼小叫,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正在研究食谱的元磬对童仆的鸡猫子喊叫充耳不闻,准备待会儿到厨房大展身手,
试试昨晚才想到的新点子,他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名厨,只不过这是个遥不可及的
愿望。
    “三……贝勒,要出人命了……”小三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喘道。
    元磬心不在焉的问:“出什么人命?”
    小三子一把抢过他的食谱,“您别再看了,水莲姑娘这会儿死定了。”
    “呃?你说什么?”他这才反应过来,“水莲死定了?为什么?”
    “小的刚刚才听说,好象是水莲姑娘把侧福晋收藏在二贝勒房里的宝贝给砸了,还
打伤了二贝勒,现在被押到芙蓉苑受审了。”
    他迟钝的问:“怎么会这样?水莲没事跑到二阿哥那儿作什么?”
    二贝勒最喜欢什么,难道三贝勒还不清楚吗?”
    元磬错愕的说:“你是说二阿哥他……真是的,他明明知道水莲是大阿哥的人,居
然还把脑筋动到她身上,我去向额娘求个情好了。”
    “三贝勒,小的还是劝您别多管闲事,免得又自白挨一顿骂,不如去请格格出面,
或许她有办法。”小三子建议的说。
    “那些宝贝和二阿哥都是额娘的最爱,我想单凭我们说情也救不了水莲,可是,现
在也管不了许多,还是先去看看究竟再说。”话一说完,人就往外冲。
    小三子急得跟上去,“三贝勒……哎呀!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
    元磬一奔进芙蓉苑,就瞥见水莲跪在厅前,硬着头皮上前,“额……额娘,您就算
要………处罚水莲,也……得等大阿哥回……府再说。”
    “你在说什么?难道我连处罚个婢女的权利都没有吗?”侧福晋脸色难看的横睇着
小儿子,“如果你是来替这贱婢求情的,就立刻给我出去。”
    “额娘,二阿哥的伤……又不严重,您就……”他缩着脖子吶吶的说。
    这下元熙也火大了,“你干嘛替她说话?她拿东西砸我,难道要等我的头被砸破了
才算严重吗?要是轻易的饶过她,府里的下人不都要乘机造反了?额娘,您可得拿出魄
力来。”
    “不错:咱们王府可不能没有规矩,元罄,要待在这儿就给我闭上嘴。”她可听不
进任何话语。
    眼看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救不了人,元磬只好转身快速离去,在外面抓着小
三子的手就问:“我阿玛和大阿哥人呢?”只有他们才救得了人。
    “王爷和大贝勒进宫去,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现在大概在半路上。”
    “这样不行,快帮我备马,我出去找他们。”元磬做事从没这么果斯过,他一反平
时温吞软弱的模样,或许真是情况紧急,连潜能也被激发出来了。
    小三子还在犹豫,“可是外头的路不好走,您的骑术又……”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
贬低主子的话。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晚了,水莲的小命就真的没了,大阿哥一定会杀了二
阿哥,我不能让那种事发生!”这个家已经够乱了,绝不能让它崩塌掉。
    “喳!小的这就去。”
    元磬奔向马厩,“水莲,你要熬下去,我马上去讨救兵。”
     
    ※               ※                 ※
     
    水莲挺直背脊的跪在厅前,即使心中怕得要死,不过依然抱着希望,相信元勋会及
时赶回来救她,所以,她一定要撑到他回来为止。
    元磬离去之后,在场的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这一幕。
    故意把头上的伤口包扎得恨严重,元熙扮起拿手的受害者角色,“额娘,这贱婢居
然拿东西砸伤我,您可要重重的惩罚她才行。”
    “侧福晋,奴婢是不得已才那么做……”水莲想辩解的话再一次被打断,摆明了侧
福晋就是偏袒。
    “住口!你死到临头,还敢强辩!”
    娣姑仗势的低叱:“侧福晋还没开口问你,不许说话,敢打伤二贝勒,你就是有一
百条命也不够赔。”她等着看接下来一场兄弟相残的好戏。
    “你是跟老天爷借胆了,不仅砸坏了我的宝贝,连谨德王府的二贝勒都敢伤害,今
天我非给你一点教训不可,来人!把鞭子给我拿来。”
    家仆个个噤若寒蝉,赶紧将鞭子给她送上,谁也不敢多吭一声。
    水莲的脸色比纸还白,盯着侧福晋手持鞭子走过来,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侧福晋,您不可以这样是非不分……”在这些王公贵族的心中,其它人的性命根
本不值钱,可以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侧福晋霎时目眦欲裂,咻!的抽下鞭子。
    “啊……”水莲发出痛楚的尖叫声,眼泪一下子被逼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捂住痛处,
才一鞭,布料已被划了开来,肌肤就像被一道火焰给灼过似的。
    “额娘,打得好哇!”元熙在旁幸灾乐祸。
    侧福晋紧咬牙恨的怒叱:“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逞口舌之快,敢骂我是非不分?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扬起手又要抽第二鞭。
    水莲本能的抱住身子,瑟缩成一团。
    “来人!给我抓住她的手。”
    “不……不要……”惊惶失措的叫声在侧福晋无情的鞭打下叫得更是惨烈。
    “啊……”剧烈的疼痛让水莲几乎快要魂飞魄散,她晕了一回又一回。“元勋,救
我………元勋……快来救我……”她一定要撑下去。
    “现在谁都救不了你,你认命吧!”侧福晋手上的鞭子又挥了下去。
    水莲叫得声音都沙哑了,身上每一道鞭痕都让她痛彻心靡,她真希望自己就这么昏
过去,就再也没感觉了。
    “哼!打得我手部酸了。”侧福晋将鞭子去给娣姑,打算换手。“给这贱婢一点苦
头吃,不必顾忌什么,给我狠狠的打!”
    全身虚软的被人架着,水莲在迷糊间听到她的话,抬起汗水、泪水交织的小脸,
“侧福……晋,求求您……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说的?你还不肯低头认错,那就不要怪找了。”娣姑正令笑的高举起鞭
子,霙格格就直闯了进来。
    “住手!统统都给我住手!娣姑,尤其是你,把鞭子放下。”她早就看额娘这侍女
不顺眼了。
    “格格,这可是侧福晋的命令。”娣姑讨好的将责任推回给侧福晋。
    侧福晋不悦的责骂起女儿,“霙儿,你这是干什么?难道额娘教训个婢女也要经过
你同意吗?”
    “额娘,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婢女,就算是犯了错,也一样是要交给大
阿哥处置,而不是在这儿动用私刑。”她一双美目有意无意的往自己的兄长脸上一瞥,
“何况,就算是要处分也要等事情调查清楚,说不定其中还有内情。”
    元熙脸色难看的强笑两声,“小妹,你这是在暗示什么?难道她打伤我还不够证明
吗?”
    “你真要我说出来吗?”霙格格讥剌的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老羞成怒的吼道:“额娘,您听听看小妹的话,好象我
被打伤是咎由自取似的。”
    侧福晋一心护短,“霙儿,你给我回宜芸馆,这儿的事不需要你过问。”
    “额娘,您再这样一意孤行的护着他,迟早会闯下大祸。”霙格格语重心长的说。
    这话惹得侧福晋的怒气更盛,“他是我的儿子,我将来的依靠,我当然要护着他了,
来人!送格格回宜芸馆。”
    霙格格眸中漾着点点泪光,艰难的深吸一口气。
    “我明白额娘的意思,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了,女儿告退。”在额娘心目中,从来就
只关心两个儿子的将来和福祉,她这个女儿根本是多余的,罢了!这原本就不是她第一
天才知道的,霙格格强撑着惯有的高傲姿态,神情飘渺的退场。
    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儿受伤的心灵,侧福晋又下达指令。
    “娣姑,给我继续打!”
    “不要……打了,求求你们……”水莲觉得它的身体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她痛到全
身都麻痹,灵魂也整个都快被抽离了。“别打了……”
    元勋,为什么还不来救她?她快熬不下去了。
    娣姑露出嗜血的笑容,像是体内狰狞的魔鬼渐渐苏醒了。
    “还有力气说话,代表刚刚打得还不够,那就来试试看我这一鞭。”娣姑使出全力
的朝水莲胸口抽了下去,鞭子的末梢扫过那细致的脸颊。
    “啊……”宛如掉入无边地狱的水莲,残余的神智一下子被夺走了,整个人立刻昏
死了过去。
    “启禀侧福晋,人昏过去了。”娣姑得意自己的杰作。
    “给我拿水泼醒她……”“她”字才出口,就被一声狂喝给震慑住。
    “谁敢再碰她!”他人刚进芙蓉苑便听见那声凄厉的哀嚎,元勋的胸口一窒,彷佛
有人将利刃插进他的心铁,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令他永生难忘。
    望着眼前的水莲,犹如一具破碎的娃娃般倒向地面。“莲儿……”
    一连几个抽气声响起,在场的人全被元勋脸上的表情给骇极了,那般想将敌人碎尸
万段的暴戾之气全在剎那间被释放出来,他要杀的人无疑便是屋里的某些人。
    “大……贝勒。”娣姑首当其冲,成为元勋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元勋反手一个巴掌,力道之猛,将她整个人都打飞出去。
    “娣姑!”侧福晋眼见自己的人挨打,当然不可能视而不见?“她是奉我的命令行
事,你要打的人应该是我,怎么?你敢打我吗?”
    啪!
    “他不敢打,我打!”出手的人竟是谨德王爷。
    “你……你打我?”侧福晋眼眶一红,哽咽的问。
    王爷的口气既疲惫又失望,“这巴掌我早就该打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甘心?
你非要把这个家给毁了才愿意收手吗?要知道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忍耐?你是说只有你在忍,全都是我在无理取闹吗?”她如弃妇般的哭诉。
    王爷喘了几口气,不想在下人面前讨论这些家务事。“你闹够了没?”
    元勋将昏迷不醒的水莲用斗蓬里住,肃杀的寒芒直射向躲在侧福晋背后的元熙,瞪
得他毛骨悚然。
    他冷冷的道:“你等着!这笔恨我迟早会亲自从你身上讨回来。”没有人能动他的
女人。
    元熙吓得直打侈陈,“额……娘,您看,他威胁找。”
    “这贱婢打伤了我儿子,难道我不该教训她吗?她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法,把你们迷
得团团转,个个都护着她?”侧福晋尖刻的嚷道。
    “住口!”王爷猛锐的吸口气,镇定处于震怒的情绪。“来人!把二贝勒带回房严
加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房门一步。”
    “喳!”
    元熙简直是大惊失色,这样不是形同软禁吗?
    “我不要,阿玛,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额娘,你快救我……额娘……”
他被几名侍卫硬拖了出去,嘴里还拚命的叫嚷。
    侧福晋扬声安抚,“元熙,有额娘在,你别怕,额娘一定会救你的。”
    “元勋,她的伤势很重,快命人到宫里去请陈御医过来。”王爷十分欣赏水莲,也
想对未来的儿媳妇儿尽份心意。
    元勋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冷淡疏远的应道:“不用了,您还是先把自己的家务事
处理好再说。”说完,便旋身直奔松柏苑。
    面对儿子的冷言冷语,王爷心里也不好受,他原以为这次回来,可以改善他们父子
间的关系,可是看来又失败了。
    是的,他不能再逃避下去,该是做个彻底解决的时候了。
     
    ※               ※                 ※
     
    原本只是皮肉外伤,元勋正庆幸没有伤到筋骨,可是,到了晚上,水莲却发起高烧
来,而且病情来势汹汹,他只好又匆匆的将大夫请了回来,为她开了帖退烧药。
    元勋揪着全身发烫、呼吸困难的水莲,真是心如刀绞,可却只能紧握着它的柔美,
束手无策,那份无助使他觉得自己好脆弱。
    这就是他一直想逃避的感觉,他以为只要做不爱人、不动情,就没人可以伤害他,
可是,他终究只是个凡人,逃不过上天的安排,祂让他会变、懂爱,也让他明白爱其实
并不可怕,弛让他学会珍惜。
    贵嬷嬷端着刚煎好的药汁进来,“贝勒爷,请你把水莲扶起来,我来喂她吃药。”
舀了一匙药汁放在嘴边吹凉,然后凑到她口里,“水莲,快把药喝了,病才会赶快好起
来。”
    靠在元勋身上的水莲依然呈现昏迷状态,她毫无血色的唇瓣紧抿着,就是不把药汁
喝下去。她已经力气耗尽,三魂七魄正飘荡在阴阳两界。
    “莲儿,快把药喝下去……”元勋眼神慌乱的低喊,想要唤醒她。
    “这样下去不行,没办法了,贝勒爷,咱们只好用灌的试试看。”贵嬷嬷一手捏住
她的下巴,总算缠她把嘴张开来,她赶紧将药汁灌进她口中,“水莲,快点喝下去。”
    “咕噜!”水莲又把药汁吐了出来。
    元勋连忙接过索龙递来的毛巾,惊她清理干净,“莲儿,你醒一醒,张开眼睛看着
我,莲儿,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叫你?”他的呼唤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我再试一次……”贵嬷嬷又舀了一口药汁,可是仍然一样的结果,她就是没办法
让水莲吞下去。“这该怎么办才好?烧再不退,可就危险了。”
    每个人都对眼前的情况手足无措,这时,招弟也端了盆冷水进来。
    “贝勒爷,您先让开。”贵嬷嬷让水莲平躺下来,和招弟两人轮流拧干冷毛巾覆在
她额头上,看能不能先把水莲的体温降低。
    两人不厌其烦的重复换毛巾的动作,无不在心中祈祷这法子有效。
    “呼、呼……”水莲的呼吸声仍是急促、沉重。
    元勋四肢僵冷的站着,焦灼的黑眸须臾不离的定存水莲脸上,企盼得到一点反应。
    “贝勒爷,您也累了,坐下来歇一会儿吧!”索龙轻声道。
    不过,元勋好象没听见似的,仍然保持原来的站姿,挺直的像尊石像。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烫、好热,像是有某样东西快要炸开来了,可是,他却只能
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贵嬷嬷和招弟的手部冻得没知觉了,却也没因此停下片刻。
    现在似乎除了等待之外,只有期望奇迹出现了。
    “唔……”陡地,一声细微的呻吟发自水莲口中。
    有反应了。
    “有救了、有救了。”贵嬷嬷眼圈红红的叫:“招弟……手别停。”
    元勋扑了过去,声音微抖,“她醒了吗?”
    “还没有,可是至少已经有知觉了。”她在心里直喊阿弥陀佛。
    “好热……”这是水莲从昏迷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贵嬷嬷叨念着,“水莲,你快醒过来,不然大家真的都要急死了。”
    而在梦境中的水莲仍是一个人在迷雾中浮浮沉沉,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她好着急,
不知该往何处去。
    “好热……爹……娘……你们在哪里?”她含糊不清的说着梦嘤,神智还没清醒过
来。“爹,快来救我……不要再……去下我了……”
    索龙竖起耳朵,“她在说什么?”
    “水莲,我是贵嬷嬷,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她轻拍水莲的脸颊问道。
    昏迷中的水莲依然故我,不愿意回到现实的世界。
    “爹……不要走……不要再离开莲儿了……带我走……好痛、好痛……娘,莲儿好
痛………”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呻吟声中充满痛楚的挣扎。
    揪着她脸上白得近乎透明的肌实,元勋缩紧下颚,像弦一般紧绷的自制力已到了临
界点。
    “爹,带我走……莲儿要跟您走……”她在笑,那笑容好快乐,好象就要从痛苦中
解脱了。
    元勋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啪!”的一声绷断了。
    “你们都走开……”他猝然的推开贵嬷嬷和招弟,按着十指嵌进水莲小小的肩头,
发了狂似的对她嘶声吶喊:“莲儿,你给我听清楚,我不许你走……我不许你离开我身
边,你什么地方都不准去,这是我的命令……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莲儿……”
    “贝勒爷,您这样会弄痛水莲姑娘的!”索龙说。
    “我就是要她感觉到痛,这样我才能抓牢她,不然她真的会飞走了。”他使劲的摇
晃她,又是叫又是吼。
    “莲儿,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我不准你离开我,你听见了没有?只要你肯
回来,不管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莲儿,张开眼睛回答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到最后,他命令的语气转变成挟着破碎的哭音,也影响了周遭人的情绪。
    贵嬷嬷忙别开脸,甩袖子拭着眼泪;招弟也皱起圆脸,哭得肩膀一声一耸的;
    连索龙也为之动容。
    元勋含着满眶的热泪,不停的抚着她莹白的小脸,渴切的吼道:“莲儿,我求你醒
一醒,不要就这样拋下我……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既然爱我,就不要离开我!我答应
你……,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你最想要的东西给你,连儿,我求求你醒来……”
    “想要……的东西……”像是黑暗中见到一丝阳光,元勋撕心裂肺的吼声为她劈开
层层迷雾。
    听见那微弱的嗓音,他执起她的心手按在胸口,“是的,你想要的东西,我把我的
心远有爱全都给你一个人,莲儿,回来好吗?回到我身边来。”
    他曾经对天发誓,在这世上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爱,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身边的人,
他不得不让所有的人都畏惧他、远离他。唯独只有她,不怕死的三番两次出言顶撞,处
处挑战它的权威,即使害怕她仍然勇敢的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水莲就是他长久以来寻找的对象,一个不怕他,能和他并肩作
战的伙伴,或许他一开始便被她吸引,才会说出要收她进房的话,只是,当时他一直不
愿正视自己已经爱上它的心。
    “爱……”水莲嘤咛一声。
    “对,就是爱,你不是一直想要吗?你还要的话就醒过来,不然,我就把它给别的
女人。”就算用威胁的手段,他也要唤醒她。
    水莲蹙起秀眉,“不行!好痛……”
    “哪里痛?莲儿,告诉我哪里痛?”他不敢再抱太紧,检视她身上的鞭痕。
    “是不是伤口痛?没关系,那些只是皮肉伤,很快就会痊愈了。”
    贵嬷嬷又将快冷掉的药汁端来,“贝勒爷,咱们再试试,也许这回有用。”
    他索性接过碗,就唇喝了一大口,然后以喂哺的方式强迫她喝。
    “咳!”水莲只是呛了一下,并没有把药汁吐出来。
    “太好了,她真的吞下去了。”所有人都为这现象欣慰不已。
    元勋体贴的擦去她嘴边的残汁,一边让贵嬷嬷用汤匙喂着,直到她喝得一滴都不剩,
大伙儿才松了口气。
    他脸上净是一片柔情,“莲儿,不要怕,你很快就会没事了。”
    “贝勒爷,要先把水莲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受到风,加重病情,你们先到花
厅等。”贵嬷嬷说。
    索龙看得出主子舍不得离开半步,劝道:“贝勒爷,水莲姑娘已经把药喝下,相信
烧很快就退了,这儿就先交给贵嬷嬷吧!她知道怎么做。”
    元勋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同意,他是该趁这时候把事情的始末调查清楚。
    他更不会放过真正的罪魁祸首。
     
    ※               ※                 ※
     
    当水莲睁开双眼已是隔天午后,她觉得自己像走了好长的一段路,全身酸痛不已,
虚弱的像个初生的婴儿。
    她的手被包在一只男性的手掌中,掌心的热力源源不绝的传进她的体内,温暖了她
的四肢百骸。
    是元勋的力量支持她活下去,也是因为他的告白,才将她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水
莲全都想起来了。
    “你终于醒过来了。”元勋布满血丝的黑眸温柔的揪着她,他从昨晚坐到现在,为
的就是等地醒来第一眼见到的是自己。
    水莲羞涩的一笑,“我听到……你说的话了……”
    他不自在的清咳,“你都听见了?”
    “我不是在作梦吧?”那些话言犹在耳。
    元勋一脸窘迫,不过也不否认。“当然不是了。”
    “你……真的爱我?”她眼眶泛红了。
    “你别想要我再说一遍。”他不习惯说那些既肉麻又恶心的话,要不是情势所逼,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揪着他颧骨上淡淡的红,她笑中带泪,“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她终于等到
这一天的来临了。
    “幸好来得及,若是当时我再晚回来一步,只怕……”元勋想起当时的危急仍是心
有余悸。“还好元磬冒着大雪,骑马出去找我,不然,等到我回来时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了。”
    水莲这才知道又是元磬救了她,又惊又喜的说:“原来是三贝勒去找你,现在你可
以相信我的话了吧?他跟侧福晋是不一样的,不只是他,还有霙格格也是,为了阻止我
再挨鞭子,她还和侧福晋闹得恨不愉快,元勋,我知道这要求或许过分了些,可是,你
能不能不要因为侧福晋的关系,对他们怀有偏见?”
    元勋的脸色惊然往下一沉,闷不吭声。
    “元勋……”
    “不要以为你是我未来的少福晋,就可以得寸近尺了。”就算他们身上流有一半相
同的血液,可是,要他坦然接受可能是杀母仇人所生的儿女,他自认心胸没那么大。
    她喉头一紧,哽咽的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从没企求过当什么少福晋,你大
可以去娶别人,不必顾虑我。”水莲方才的喜悦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好意被人
践踏的难堪。
    “你不要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恨我闹脾气好吗?”他不满的吼叫,水莲索性蒙上棉
被不理他。
    元勋气呼呼的一把掀开棉被,“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实在气她老是替别人说话。
    水莲马上又背过身去,“请贝勒爷去找别的女人好了,奴婢配不上你。”他那番话
深深的刺伤她的心了。
    “我只要你,你注定要当我的少福晋。”他口气转硬。
    她大声疾呼:“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你是我的。”元勋独裁的宣告。
    她干脆来个相应不理,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唱独角戏。
    “莲儿!”元勋有种被她吃定了的感觉。
    “吵死人了,你忘了我是病人吗?我好累,想再睡一下。”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他气得真想仰天长啸,不过,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那正好,我一整晚
都没睡也困了,等睡饱后我们再继续谈。”说着,人已经钻进暖呼呼的被窝中,来个软
玉温香抱满怀了。
    “不要过来,哎呀!好痛……”
    元勋将她抱得更紧,“那就不要乱动,这辈子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走开……”
    “休想!”
    “放开我……”“不!”
    躲在屏风后偷听的索龙和贵嬷嬷两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后相视一笑,将刚煎好的汤
药又端走,不进去打扰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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