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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那夜,因为气温陡降,但只有一床棉被,所以不得不挤在同一张床上,但那条薄被只能
勉强挡得住些许的寒气,偏偏屋内又没有燃着火炉,向来畏寒的荻莲,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
颤。
    她实在很想靠向有温暖体温的靖尧,但是刚刚在上床前,他已经开口说了,他不会占她
便宜的,要她大可放心。
    说什么放心啦!她可是很希望他占她的便宜,即使他不占,可是她却很想占他的便宜
呀!就像此刻,她多想偎进他温暖的怀抱中,以抵抗那逼人的寒意,但刚被他那样一说,现
在是打死她都不会开口的。
    她到底要抖到几时呀?靖尧放弃入睡的努力,睁开眼睛,叹了口气,伸臂一揽,将她带
进怀中,这才发现她全身冷得像冰人。
    “你怎么会那么怕冷?”他问道。
    他温热的胸膛就像源源不绝的火炉,顿时让她全身都暖了起来,她没有指责他占她便
宜,相反地,她万分的感激,确定牙齿不会上下打颤后才说话。“没办法,小时候一到了冬
天,我们全家就会到江南去避寒,即使,后来跟着你住在汴京,冬天时,我都会穿上十件以
上的衣服,躲在烧炕上,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去了。”
    哦!这点他倒不晓得,不过当时他人不在汴京,所以无从知晓,直到过年时,他才返家。
    这是她头一次偎在他怀中。天,这感觉好棒!不过,她随即不自在起来,仰起头。“我
这样枕在你的肩膀,你会不会不舒服?”
    “会!”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她沮丧地扁扁嘴。“好嘛!那──我移下来一点。”她整个人移下到他的胳肢窝的地
方,虽然这样半边脸都会埋进棉被中,不过她觉得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要暖和,闷死总比冷
死好,她是这样想的,谁知当她的头才一躺下,他却笑了起来。
    “怎么啦?”她连忙抬起头。
    “好痒!”他抓了抓胳肢窝一下,抬起头,发现她的表情怪怪的。“怎么了?”轮到他
发问。
    原来他也会怕痒呀!又让她发现了他这个原先近神般完美的丈夫更像人一点,一股恶作
剧的心情升起,她半坐起身。
    看到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时,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在想什
么?”
    “没事!我只是想确认。”语毕,她手快如闪电伸至他腋下──开始搔痒。
    这个攻击让他完全猝不及防,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你、你在干么?哈哈!快
点住手,好、好痒啊!”他一边伸手抵挡,无奈他另一边肩膀动弹不得,所以多花了一点气
力,才抓住她那两只顽皮的小手。
    “别闹了!”虽然语气有些严峻,可是脸上、眼底却带着难以压抑的笑意。
    他笑起来好美、好英俊、也好具亲和力。“你应该要多这样笑的!”她忍不住将心中的
想法说了出来。
    他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意渐渐退去,又摆出她最熟悉的冷漠、淡然并坐直了身子。又
来了,她很无奈地想道。现在她终于发现,只要稍一碰及他内心真正的感觉,他就会摆出这
张冷脸,让人退避三舍,以前或许吓得了她,但现在……不了!在发现他那冷漠的表面下,
仍有着温暖人性存在,给了她相当的信心。
    “以前每当看到你这个表情,我总觉得很可怕,就好像小时候,书没背熟,被教书先生
叫去听训责骂时一般,然后,接下来也真的是在听你叫我要多学学‘女诫’、‘女论语’上
的规矩,让我觉得难受极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所以你才会将那些书给烧掉?”
    她笑笑。“没错!”随即她脸色一整。“我只是将累积了一年的怒气和对你的不满,藉
着烧书来发泄,说实在,就像颖儿所说的,也不晓得前辈子欠了你多少债,这辈子会被你这
样吃得死死,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她幽幽地说道。
    “现在,你觉得已经还完了上辈子欠我的,所以才决定离开,断绝咱们的夫妻关系?”
他定定望着她。
    她露出一朵悲伤的微笑,然后点点头,伸手轻轻抚摸他俊逸的脸庞。“因为我已经撑不
下去了,我觉得自己快疯掉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将你……给杀了。”她表情充
满哀伤的说道。
    她的话让他全身不由得打个冷颤,她是说真的?
    “我愈来愈无法忍受你老是用那种冷冰冰、看不起我的口气跟我说话,让我觉得自己好
差劲,好像不应该出现在你的面前、不应该和你成婚……”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令人心疼的
微笑。“在我听到你对少华说的话之后,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我因喜欢上你,
所以自私利用了皇上姊夫对我的疼爱,逼你不得不跟我成亲,娶我为妻,我天真的以为,成
亲后,你一定也会喜欢我的,所以,我拚命想办法讨好你,谁知到头来,伤害了自己也伤害
了你,因此,我才决定写下那封‘休书’。”
    说到这,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也知道这封‘休书’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我想任何一
个男人在受到这样的羞辱,并闹的人尽皆知的话,在你休了我这个威镇将军之女、前太子妃
之妹时,也比较会没有争议。”她露出颤巍巍的笑容。
    他闻言之后胸口又是一窒,连这点她都想到了,从头至尾,她都是为了他……
    在他的记忆中,除了少华曾经这样对他之外,他不记得有谁还会如此的体贴他,连他的
爹娘都没有。
    爹亲对他永远都是要求、再要求,不断地鞭策他往上爬,在他未达到顶点之前,绝不松
弛。
    而软弱胆小的娘亲,视丈夫为天,一切以其语为主,对身为儿子的他,也是敬多于爱,
对丈夫严苛的教子方式,她完全无异议,不曾让他有个可以喘口气停下来休息的地方。
    于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学到了,要学会隐藏自己真实的感觉,反正又没人会在意,而应
对他爹亲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己更加加倍的要求、鞭策自己,让他爹无置喙的余地。
    直到入朝当了翰林大学士,他更发现隐藏真实情绪的重要性,绝不能让人摸透脑子里在
想的东西,一旦稍加不注意,便会被人抓到弱点,接下来,是死无葬身之地呀!
    可是……戚荻莲,无论她的所为、所言,在在掀起他前所末有的感觉,而那种失控般的
情绪,几让他快把持不住。
    一些以为从来没有存在在他体内的东西,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冒出来,想要一举爆出。
    他耗尽心力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些话他必须对她说明白,他想告诉她,其实他从前
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讨厌她,而现在更是……
    可是还来不及开口,一声凄厉的呼喊突然从外头响起。
    他们俩不约而同跳了起来,各自拿起放在身旁的剑,进入备战状态,没一会儿,急促的
敲门声响起。
    “叔叔,婶婶,快来帮忙呀!我娘要生小娃娃啦!”阿大大声地喊道。
    小娃娃?两人面露惊恐地互望一眼,不会吧?
     
    ※               ※                 ※
     
    很多事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的,尤其是生小孩这种大事!
    “没有接生婆!那阿大、阿二是怎么出来的?”荻莲惊恐地问道。她向来只”听”人谈
生小孩的事,可从没见过或做过,所以现在整个人完全都呆楞住,更别提骆靖尧,他对此更
是完全一无所知。
    王氏全身上下不停冒着汗。“他、他们……是让他爹给……给接生的。”她边说边喘地
道。“这孩子……比原先想的……来得早了,他爹……这回上山去,本、本打算多打些野
味……来让我补一补,好……好有元气将孩子生下来!”
    好个体贴丈夫,明知老婆要生了,还到处乱跑,真不应该!
    这个村庄位置偏僻,周围百里内就只有这一户人家,到哪去找个接生婆?家里只剩两个
幼儿及个又瞎又聋的老头,因此王氏不得不请这位“天仙”帮忙。
    “怎么办?我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着手?”看到王氏不停的呻吟,荻莲已经吓得六神无
主了。“我会帮人处理伤口,可是、可是不会帮人接生小孩呀!”
    靖尧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去,他虽读遍所有的医书,对此情况,是真的束手无策,他
看了一眼王氏的大肚子,连忙又别过头,他对肚内小孩会从哪儿出来根本不清楚,小孩子不
是时候到了就会躺在母亲的怀中吗?“你、你是女人,应该知道怎么生小孩的,这里就交给
你了。”他急急往门外走去。
    “我怎么会知道呀!我又没生过小孩,何况生小孩又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情,没有男
人,女人怎么会有小孩。”荻莲一把拉住他,有些气他将球这样丢给她,可是当她见到他脸
色发青,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昏倒的模样,才明白他真的吓坏了!
    这怎么可能?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傲视群伦的骆靖尧,居然也会怕看“生小孩”?若
非此刻情况特殊,她真的会大大的取笑他。
    生过两个小孩的王氏,知道再过不久,小孩就要呱呱坠地,她不得不出声阻止这两个人
的争论,“不、不打紧,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我需要……有人帮我接住孩子,别让他
掉……掉到地上,另外得麻烦你们……再帮我烧一大壶热水。”
    一听到这话的两人,很没用的松了口气,靖尧带着敬佩的眼光看了王氏一眼。“那我去
烧热水了。”他很自动的承接下这个工作,迅速地闪出房外。
    这男人!荻莲咬咬牙。
    “夫人,就……偏劳你了。”王氏喘息地说道。
    听了这话,说也奇怪,原本慌乱不安的心情突然冷静下来。“大婶!你放心,我一定会
尽力帮你,不过得要靠你教我。”每个人都是被母亲生出生的,娘在生她时也曾经受过这样
的折磨吧!有朝一日,或许她也得历经这一场,所以又有什么好慌的?
    “很……简单的。”
    在王氏的指示下,她迅速做好了准备,把双手洗净,一边注意她的情况,而靖尧则一边
听那凄厉的喊声,一边加速砍着柴火。
    随着阵痛愈来愈密集,王氏的呼痛声也愈来愈凄厉,荻莲则不断出声安慰。”大婶,忍
着点,就快出来了!”她几乎已经可以看到小孩子的头了。
    可是就在这时,痛得快昏过去的王氏突然放开抓在床头板的手改抓住荻莲的两只手,她
的力道之大,竟然让狄莲挣脱不了,荻莲又痛又急,因为小孩子就快出来了。
    “靖尧,你快进来呀!”她扬声喊道。
    没一会儿,靖尧即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事?”当他看到王氏的模样,差点没昏过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快点过来帮我,我动不了,小孩子就快出来了!”荻莲正使劲扳开王氏的手,可是
正痛得寻找支柱的王氏,力量大得惊人。
    “我?”接住小孩?他真的快吐出来!可是此刻情况紧急,根本犹豫不得,他一个箭步
跨过去,飞快握住王氏的手,施压让他放开了荻莲,而荻莲立刻迅速移至王氏的下方,等候
孩子的降临。
    这是靖尧头一次目睹女人生子的过程,他作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王氏简直快
将他的手捏断,脸上痛苦扭曲的神情和哀号,令人不忍卒闻,他不禁闭上眼睛。
    不过荻莲冷静的声音奇异地安抚了他的心。
    “没事的,你一定会很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别慌喔!”
    他睁开眼睛,看到荻莲虽然一脸都是汗,但她的神情却是平静的,和先前的慌乱比起
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再加把劲,孩子的头出来了,我、我接着了。”荻莲叫了起来,靖尧心拧了起来,而
王氏也大喝一声,用力的往下推,孩子终于生了下来!
    “喔,天呀!”荻莲脸上又是汗又是泪水。“是个小女娃,好可爱呀!”可是新生儿则
满脸皱着。“咦?她好像要吐出什么?”
    “让、让我抱抱!”王氏喘着息说道。她小心接过小孩,轻柔抚拍着,低头帮婴儿嘴巴
内的秽物吸出吐掉,再轻柔抚拍几下,孩子哇地一声便大哭出来。
    一听到这有若天籁般的哭声,王氏的表情放松了,不避嫌地将衣襟打开,开始喂奶。
    靖尧则愣愣看着这一幕,眼睛不自觉湿润了,眼前这个女人方才痛得死去活来,哀嚎不
已的人,竟然可以在这时变得如此平静,而且全身散发着温柔的母性光辉。“我去把热水抬
进来,”低声说完后,便匆匆走出房间。
    待所有的事情收拾完毕,鸡啼已响,天空渐渐泛白,折腾了一夜后,所有人都累瘫了。
    荻莲帮王氏将婴孩打理好后,到后头厨房舀了仍是温热的水将头脸洗了洗后,回到房间
时,却发现靖尧不见了,便到外头去寻找,在庄外的大树下找着了坐在其下沈思的他。
    “怎么啦?为什么不进房休息?”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他静静望着远方,思绪飘得好远,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女人生小孩总是如此困难、痛苦吗?”他脸色惨白地问道。
    她肯定点点头。“是的!”
    “天呀?”他呻吟一声,重重闭上眼睛,整张脸埋进膝盖中。
    她惊异地望着他,他是真的被吓坏了,她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背上。“你还好吗?”
    “……”
    她忍不住露出微笑,看到一个大男人居然会被生孩子这件事吓到,她觉得相当有趣,但
──“刚看到大婶这么努力才把小娃儿生出来,我才知道母亲有多么伟大。”她露出深思的
表情说道。
    他闻言一僵,然后缓缓抬起头。“我从没想过我娘也是经过这番苦痛才将我生下
的……”
    “大家都是一样的。”
    他闭上眼睛。“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到自己有多愚蠢。”
    她不解望着他。“怎么说?”她小心开口问道。
    他没有回答,眼光飘向遥远的天边。
    方才那一幕是多么深刻的震撼了他整个人。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看不起他娘,总觉得她的学识和才智不如父亲,但他从没想过,
无论娘亲再怎么不如父亲,他仍是她怀胎十月,忍受极大的痛苦和生命危险生下他,而他居
然从来没为此感激过她,他真枉为人子。
    更别提她总是在背后默默为他们父子打点好一切,为他们张罗吃的、穿的,甚至在他生
病时,守在床榻边细心照料他,而他总是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我以前从不认为女人生小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轻声说道。
    她倒吸口气,他……还真是瞧不起女人。
    “如今我才明白,自己错了。”他深吸口气。“错得很凶、很凶……”
    她嘴巴张了张,在看到他眼角隐隐闪着泪光,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望向天边。“现在
改,还来得及……”小手犹豫地伸向他的手掌。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她的触碰,静了一下后,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此时天已大白,两人一起注视远方渐升的朝阳。
     
    ※               ※                 ※
     
    阿大的爹在上午便从山上回家,他满怀欣喜的抱着刚出生的小女儿直看,并向靖尧和荻
莲热烈的道谢。
    荻莲和靖尧向他们话别后,便又立刻兼程朝冀州城出发,不过两人一夜无好眠,精神都
极差,尤其是荻莲,前两天为了照顾受伤发烧的靖尧,已一夜无睡,第二夜则忙着迷昏全信
王府的人好救人,第三夜……则帮人接生孩子,她实在撑不住了,眼皮完全不受控制的往下
掉。
    在发现她的马速愈来愈慢,而且有好几次演出整个人从侧边滑下的惊险镜头,靖尧轻叹
一声,将马骑到她的身边,猿臂一伸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
下,轻轻叹了一声息,然后又闭上眼睛,动了一下身子,在他的怀中找到最舒适的位置──
将她的头埋进他的胸膛,而他则调整一下姿势,小心让她的头枕在他没受伤的肩膀上。
    几缕发丝因风吹拂至他脸上,带来几许清香和麻痒,他低下头,看着那张憨睡的脸,以
及眼下的黑圈,这才发现她有多么的娇小、细致,令他心底涌起一股连自己都会吃惊的温
柔,但谁能想到,在这娇柔的外表下,居然会有如此不驯以及与众不同的内在,令人震惊、
不敢置信,但随着相处时间拉长,经过最初的震惊后,他发现自己却被此给深深吸引住,令
他难以抗拒。
    突然间,他觉得下腹起了骚动,他很震惊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对她产生这样的反应,
他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并小心将她移远一些,不让她的臀部摩擦到他的,这才渐渐平息下
来。
    呼!看样子,怀中的人儿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令他没感觉,相反地,而是非常、非常
有感觉。
    他突然对自己如此失控感到恐惧起来,他一向对自己的自制感到自豪,怎么此刻,不!
是一碰到她,所有的自制就开始像城墙般倒了下去。
    不行!身为一个男人有太多的事情要想,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子弄得如此心神不宁。
    他一边加速奔驰,一边不断告诫自己,但尽管如此他仍不时低下头看她的状况,用轻柔
却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她,不让她摔下。
     
    ※               ※                 ※
     
    轰隆的雷声将荻莲惊醒,她眨了眨眼睛,第一眼见到的是靖尧那冒出青髭的下巴,然后
她头枕的是……他的胸膛?
    她一惊,不禁坐直了身子,她突然的动作,令跨下的马不安的跳动了一下,若非靖尧控
制得宜,他俩早摔到马下。
    “你在干么呀?”靖尧忍不住怒道。
    “没事!”她连忙缩回他的胸膛。“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满脸通红的说道。
    “你睡着了,在你差点跌下马摔死之前,我把你抱过来。”
    “我……睡着?这怎么可能?”她不敢相信地叫了起来。
    “你睡了!”
    “没有!”
    “那你怎么会在我怀里?”
    “……”
    看到她一脸震惊的样子,他不禁在心中暗笑,没想到她还有这一面──小迷糊一个,但
看到她否定又强板着脸维持自尊的局促模样,真是觉得她可爱极了。
    在发现自己是真的在马上打瞌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回自己的马上去
了。”她小声地说道。
    “不用了,快下雨了,坐好!我要快马加鞭了,得赶快找到地方躲雨。”
    “嗯!”她闻言紧紧环住他的腰,虽然这样的姿势有些不舒服,但她甘之如饴,因为他
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令人难舍,她暂时不去想未来会如何,她只想抓住此时此刻的感觉。
     
    ※               ※                 ※
     
    还来不及找到避身处,大雨便已倾盆而下,再加上气温急速下降,没一会儿的工夫,他
们已成了落汤鸡,又湿又冷,好不容易见到一处荒废的民宅,便立刻策马冲了进去。
    两人都冻得无法说话,一进屋后,靖尧立刻将马引至乾燥处,用一些乾草为它们拭净身
子。
    荻莲则在找到几个乾燥的木头放好后,但手因冻得发僵,无法燃起火苗,靖尧进来后见
状,看到她全身抖个不停,牙齿不停上下打颤。
    “还不快将湿衣服脱下来!”他厉声说道。“你想冻死吗?”
    废话,她当然不想,可是她现在手脚真的不灵光嘛!她抖着手想把衣带解开,可是却笨
拙得可以,他暗咒一声,顾不得自己也冷得发僵,伸手将她的衣服解开,她被他这突如其来
的动作给吓傻了,一动也不动呆呆望着他。
    “剩下的你可以自己来吧?”
    她的声音让她倏地回过神,她低下头,他已经将绳结解开,衣服松开,里面的亵衣隐隐
可见,她退了一步,面红耳赤转过身。“我知道了。”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发一语低下身子开始生火。
    她走进小屋中的内室将湿服褪下,从包袱中拿出乾衣换上,当她走出内室时,火已经熊
熊燃起,而他……也正打算脱衣服,她脸一红,正想退回内室时,突然想起他一边的肩膀受
伤,要将这些湿黏在身上的衣服褪掉一定很不容易。
    轮到她帮他脱衣了,这个念头让她心头有若小鹿般乱撞。
    她走到他面前,不敢看他的脸。“我来帮你吧!”
    他没有说话深深望着她酡红的脸,静了一下,才将手垂下来。
    她先将系在他脖子上的披风带子解开,然后是绳结、腰带,在这段时间,他们两人谁也
没开口说话,但是微抖的手和急促起伏的胸膛,却透露了两人内心纷乱的情潮。
    她轻轻将他的上衣脱下,这时她鼓起勇气抬起头,而她所见的令她快喘不过气。
    她从没见过他用如此炽热的眼神凝望过她,令她全身发软,手一松,他的衣服便啪地落
在地,可是谁也没注意到。
    在下一秒他们已经在彼此的怀中,他的双臂有如钢铁般紧紧环住她,从身上所散发的热
度,足以将彼此烧熔,她全身几乎虚软无力。
    他的吻有若雨点般的洒落在她脸上,从她的脸颊滑到颈子,她的皮肤光滑细致,令人爱
不释手,渐渐地他无法满足,他想要品尝更多的她。
    腰带一解,她刚换上的衣服落地,由于亵衣已湿,早已换下未穿,如今她是未着寸缕面
对他。
    他则睁大眼睛,他从未见过赤裸的女体,她的胴体有若最上品的白玉一般,细致滑润,
胸部那迷人的隆起,使他想起早先在王家看到王大婶哺育婴儿的镜头,那儿是一处最神圣、
迷人的圣地。
    他带着崇敬的心情,俯身轻柔吸吮着,她不禁逸出一声喜悦的低吟,无法自已地拱身迎
向他,几乎完全无法思考。
    这并非他俩的第一次,但此刻席卷他俩几乎使他们亢奋的情潮却是陌生的。
    有些费力的,他从她身上抬起头,看见自己发抖的手,不禁惊骇地哑声问道:“天!怎
么……会这样?”
    她无法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昏眩地摇摇头。“我也不晓得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前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她轻喘地说道。
    望着那张嫣红娇媚的脸庞,他不再开口了,全身紧绷的渴望和热潮呐喊着要挣出,他轻
轻拉下她,让她平躺在他从马背卸下的毯子,虽然仍有些湿,但是此时谁也不在意。
    答案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去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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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堂 收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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