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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才走进情圣征信社,江睫凝马上注意到王美黛偎在办公桌上,穿著超迷你短裙,正
在展现她一贯售屋小姐的拿手本领--媚功。
    撇撇嘴角,她顿时停下脚步,或许她不该现在打断人家的好事?
    毕竟要对人大拋媚眼、频送秋波,在她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反之,要她江婕凝这么做,恐怕得等到下辈子投胎转世再说了。
    于是江婕凝话也不说,就只是析在那儿,静看着王美黛以着柔软沙哑的嗓音,想藉
声音迷惑范霈廷。
    后者一副索然无味地转开头来,这才发现站在办公室门口,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的女
孩正是自己等了两天,今天终于肯露脸的江婕凝。
    “你总算出现了!”
    他扯开笑容,站起身直接走向她。
    王美黛注意到范霈廷原本扑克牌一样的脸,在瞬间转为灿烂的微笑时,她讶异地转
过身,心想一定是他的情人出现,才导致他会做这么大的改变。
    然而才转身,王美黛随即瞪大了双眼,眼中包含着不甘心,是她!又是那个江婕凝!
    “江婕凝,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和范先生约好时间,而且我记得他好象还是我的客户。”
    前天虽说要将这案子转交给她,但今天看见她自作主张前来抢自己的客户,江婕凝
心中很是不悦。
    在公司里态度不好就算了,反正她通常只当作没看见,但是现在连客户也要抢走,
那可就欺人太甚了!
    平常念及大家都是同事,她可以不计较,但是不发威不表示她江婕凝就是一只任人
打而不还手的病猫。
    “范先生和我已经谈妥了,你来迟了一步。”王美黛得意地走上前,倚靠在范霈廷
身上。“是不是?范先生。”
    范蒲廷不动声色,只是挑高眉毛,等候江婕凝的反应;他心里明白即使她恨不得能
不要再见到自己,但是要将这个客户拱手让人,她还是会不甘心。
    江婕凝暗自咬牙,由他挑寡的眼神看来,她了解他在想什么;是的,她是很想放弃
任何与他接触的机会,但要她因此放弃这笔生意?
    不!她办不到!别说回去后翁美玲会头一个骂得她狗血淋头,光想到以后王美黛会
多么耀武扬威,拿此事讽刺自己,江婕凝心中就有一百个不愿意。
    还有,范霈廷的眼神也是教她不想就此罢休的主要原因。
    他在瞧低自己的本事,而她一向最痛恨别人如此看待她,因此,今天就算是卯足劲,
拼上她这条命,她都要谈成这笔生意,然后,她会狠狠敲他一笔。
    “范先生,你怎么说?早先可是你自己打电话来,这会儿你若是要不守信用也无妨,
只不过我不禁会忍不住怀疑贵社的信用了。”
    江婕凝一副轻视他的表情。相信她这么一说,他该会对她有所交代。
    在一旁的高佐智忍俊不住,差点就要爆出大笑,高招,真是高招!
    范霈廷也是一副费力忍住笑的表情,盯着她好久都不说话。
    对他来说也许只有几秒钟,江婕凝却觉得彷佛过了一世纪,等待实在烦人!
    “小婕,我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一说出口的承诺,我都会做到。”
    她的名字由他口中送出,宛如一阵爱抚。
    江婕凝的反应是倒抽一口气,秀眉微蹙,天知道他干嘛跟她说得这么肉麻?
    承诺?有小廷一事发生,要她再轻易相信承诺二字,难矣!
    “我只是要你守信用,至于你对承诺有什么看法,跟我没关系。”她冷冷地说。
    范霈廷看见了她眼中闪过的一抹阴影,显然是承诺二字伤了她的心,这不禁教他心
中燃起莫大的希望!她有可能是小婕吗?
    倘若不是现在开口问她会显得太唐突,范濡廷老早就这么做了,但目前看来证据还
不足,所以他不准备一开口就闹笑话。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的决定呢?”
    她以为他没听见,因为他一直盯着她看,眼皮眨也不眨。
    “我不是说我说话算话吗?”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温和而低沉;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在他那双奇特的眸子里,她
看见一抹温柔。
    怎么回事?他难不成已忘了她是撞凹他车子的凶手?
    “这么说生意还是由我做喽?”甩开思绪,她喜孜孜地确定。
    “没错。”
    “范先生,我可是花了一整个早上,解释你的权益以及房子的好处,难道全是白费
口舌?”王美黛哇哇大叫,说什么也不肯这样就放弃。
    “王小姐,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找你,这边请!”高佐智走过来笑着说。
    忿怒地白了江婕凝一眼,王美黛忿然地走出办公室,跟在后头的高佐智一个鞠躬,
将门带上,留下他们两人待在办公室。
    看也不看他一眼,江婕凝打开公文包拿出契约书。
    “买卖契约书你看了如果满意,我们就请代书办理,如果有问题,你可以现在提出
来。”
    “这事不急,小婕。”
    又来了!相同的语调摩擦着她的神经。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她突兀地大叫。
    “哦?怎么?那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他佯装大吃一惊,眼睛密切地看着她。
    “没有,只是听了很不舒服,而且你该称呼我为江小姐。”
    天知道她在胡扯些什么!
    不管是谁,除了小廷,谁都不能唤她的小名;何大哥不行,连眼前这位姓范的也不
能例外。
    “江小姐?这么见外?”
    他挑高眉,故意不着痕迹她瞥了一眼桌面的契约书。
    他那一瞥彷佛在说:只要他一个不满意,他还是可以后悔。
    江婕凝注意到了,而这使得她气得咬牙!可恶!难道自己要为一桩买卖而继续忍气
吞声?受他威胁?
    她实在非常想掉头就走,但在她尚未转身,翁美玲的脸孔已自动浮现眼前,教她顿
时又打消了主意。
    唉!为了翁美玲,她还是要忍耐下去,谁教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认识翁美玲呢!
    “算了,你叫我婕凝就好,那么现在咱们可以……”
    话末说完,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只好就此打住,耐心等候他听完电话。
    “好,没问题。”
    “范先生--”她正想继绩话题。
    范霈廷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急忙往外走,江婕凝来不及反应,身子被他硬是位离了
两步。
    “喂!你在做什么?放开手!”被他拉出办公室时她两眼闪着怒火,吼道。
    “霈廷--”高佐智连忙迎上前。
    “佐智,有人找我,说我办事去了!”
    头也不回,范霈廷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被拉出大门口,江婕凝硬是停下脚步,一副他勉强不了她的表情,抬高下颚盯着他
看。
    “你想拉我上哪儿去?我们的事还没谈妥。”
    弄不清他拉自己出来的理由,她决定问清楚。
    “我保证事情一办完,马上给你一个交代,如何?”
    打开车门,他不再多说,更不去多想他是否会赞同自己的做法,他一个弯腰,伸手
将她整个人揽腰抱起,径自走向另一头。
    江婕凝的反应是扯开喉咙大声尖叫,还一边对着他拳打脚踢,挣扎着想从他怀抱中
下来。
    等到她终于挣扎成功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置身在汽车前座上,徒劳地对着空气出手。
    而范霈廷也已经稳稳地将车子开上车道,她气咻咻地从座椅上转过身子,朝他大叫:
    “你这个野蛮人,到底要带我上哪儿去?”
    “办事。”
    江婕凝登时火冒三丈,毛发直竖,凶巴巴地瞪着泰然自若的范霈廷。
    “你休想!”
    闻言范霈廷低声轻笑,笑声浑厚粗嘎,直钻入她的心田。
    “放心!我口中的办事绝对和你脑中所想的不一样。”他调侃道。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你在想有颜色的,不是吗?”
    “你……少……”
    她顿时结结巴巴地,好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就算教他猜中了,她也不曾承认。
    “别急着否认,我是想要你,但不是现在。”
    他只是丢给她一抹迷人的笑容,彷佛他说的话再自然不过。
    “你--我要下车!”
    江婕凝咽了咽口水,让自己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
    这个人疯了!而她没有必要耗在这儿,听他说着疯言疯语。
    “婕凝,我不是说不是现在吗?你何必急着逃掉!”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你怎么敢对我说这种话!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的客户罢了!”
    什么嘛!可恶!就算是要报她撞凹他的车子的那笔仇,也不该开这种玩笑。
    对着才见几次面的她,竟敢说这么露骨的话,看来自己必须要特别小心这人了。
    “别火,我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罢了。”他懒懒一笑,慢条斯理的表示。
    “那好,我不想要,劝你死了这条心!”她冷哼。
    “很好。现在我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他轻松地将话题带开。
    江婕凝呆呆地转过头看他,自己跟他说的话,他没听见吗?
    怎么他会说:很好?
    这么说来他根本没有多少诚意嘛!可恶!
    “喂!你没听懂吗?我说--”她想再确定一下。
    “我听见了,现在你可以仔细看着前方。”他扳正她的脸直视着街道。“有没有看
见那位身穿夹克上衣的中年人?”
    “你想做什么?”
    莫名奇妙地叫她看什么啊?看男人?
    拜托!他是想证明自己长得比路上行人好看,所以自己没接受他很可惜是不?
    “你看见了没?”
    这会儿他的口气突地变成正经八百,语调不容许有人在这时候开他玩笑。
    “看见了又怎样?”她没好气地回道。
    “你下去跟着他。”
    这会儿她可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咆哮:“你在开什么玩笑!”
    范霈廷抓住她的手,压低她的身子,低声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要你去跟踪他,
不是要你跟他走。”
    “跟踪他?做什么?”
    “我在办事。”
    “那又干我何事?还有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把我耍得团团转的。”
    “时间紧迫,下车吧!记住,事迹一败露,你马上佯装昏倒,我会随时赶来。”
    “等一下,我跟着地做什么?”
    眼看着那人就要消失在街角,她急急道,突然感到无比兴奋。
    “我们要捉奸。”
    “捉奸!”她惊呼,差点咬到舌头。
    “没错,相机给你,自己看好时机。”
    范霹廷交给她一个大约只有手掌大的相机,然后一把推她下车。
    “喂!等一下--”
    她根本来不及说完,他已经开?车子走掉。
    奇怪!她干嘛要这么听话?这又不是她该做的事!
    但是跟踪人?自己还是头一遭,听起来挺有挑战意味,试试也无妨。
    于是江婕凝开始看看四周,然后一面小心翼翼地跟着前面的中年人。
    大白天跟踪人,还真没有所谓的紧张气氛。说到大白天,在大白天里会有什么不轨
的行为出现吗?
    江婕凝很怀疑这一点,不过,想归想,她的眼睛还是密切地注视着前方,在看见对
方走进一栋楼房时,她的手中也反应地猛按快门,按着对方消失在屋内。
    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没有结果地等下去,看看四周环境,她挑上了楼房旁的一棵大树,
它正对着楼房二楼的主卧室,这会儿真给她这只眼睛雪亮的猫找到最有利的偷窥处,相
信等一会儿那个姓范的,会对她另眼相看。
    江婕凝顺利地爬上树干,稳稳地坐在树枝上,睁大眼睛由树叶的缝隙中窥看着屋内。
    结果这一看教她差点吓得从树上掉下去!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而已,那个中年人已
经和他的情人跳上床去耳鬓厮磨、两情缱倦了。
    两具胴体交缠的样子,教她是看着面红耳赤,却又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你在做什么?下来!”一声命令由下面传来。
    江婕凝一惊,身子摇晃了下,一声尖叫,便直直地从高空落下,她已跌进了范霈廷
伸出的手臂中。
    “你看见了?”
    他眼光看向上头。
    “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羞红一张脸。
    “你在撒谎!女孩。”
    范霈廷一下子便看穿她的谎言。
    “信不信由你,你怎么现在才吞来?”
    为了不愿承认自己的确看见了什么,她快速转移话题。
    明白她的想法,范霈廷也没再追问下去,反之,他努努下巴指向马路,路上正停放
着一辆警车。
    “我必须带人证过来。”
    “那你还叫我跟着他做什么?范先生,你喜欢耍我?”
    扬扬手中的相机,她气呼呼地叫。
    “总要有人跟着他以防他逃跑,所以找才要你在他发现时佯装昏倒,也许他会顾及
你而耽误了逃跑的时间。而现在我发现你真是个人才!”
    “你又不是警察,你管这些太多了吧?”她白他一眼。
    “这可是委托人的坚持,我这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人,只有依客人的意愿行事,别
无它法。”
    “这么说我是白白被你利用了?”
    “你不能否认自己也很想试试吧?不过,为了你的良好表现,我请你--”
    “不需要,只要送我回你的公司牵车就行。”她猛然打断他的话。
    范霈廷不置可否地大笑起来。
    “你认为我想说什么?请你吃中餐?”他打趣道。
    江婕凝面红耳赤,狠狠地瞪着他,实在很想伸手打掉他那得意的笑!她正想开口反
驳时,他又说话了。
    “好吧!我承认自己的确想请你吃个便饭,不知小姐是否肯赏个光?”他说得有模
有样。
    “会,我会掌你一个耳光,你要不要?”
    她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挥着。
    范霈廷顿时发出大笑声,抓住她挥动的小手,不理会她的挣扎,硬是让它挽着自己
的手臂。
    “喂!你--”
    “嘘!看好戏吧!”他努努下巴指向前方。
    楼房大门此时走出了那位狼狈的中年人,他正沮丧且气愤地跟在自己的老婆后面,
他的背后则又跟着喜察,场面显得很滑稽。
    目送着车子相继离去,江婕凝有点好奇地看向他。
    “你想那个人会怎样?”
    “就看那个人的老婆怎么决定了。”
    “男人就是只靠一张嘴巴会说话而已,轻轻松松许下承诺,却没想要完成它。”
    她像是有感而发。
    范霈廷则意味深长地凝望着她。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他期待她的回答,也许……
    但是江婕凝却只是瞟他一眼,什么话也不肯多说。
    对于她的沉默,范霈廷并没有多大的失望,他早知道她不会这么合作。
    但无妨,她跑得越快,他只会追得更紧,相信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而只要他有信心,那一天的到来将不曾太远。
     
    ※               ※                 ※
     
    “婕凝,外面有人找你。”
    江婕凝抬起头。“谁呵?”
    “是情圣征信社的人。”
    “征信社派人来了?婕凝,我们有希望了!”
    翁美玲喜上眉梢,笑得可开心了。
    “希望外面那个人真能如你所愿。”
    江婕凝起身,忍不住泼她冷水。
    依她看,事情没这么简单,几天下来她已经受够教训了,那个姓范的,存心拿她当
白痴戏耍,三天两头约她出去谈房子的合约,结果生意没谈成,自己倒是被他骗得团团
转,一次又一次地上当,一次又一次地陪他一起逛遍市区的每条大街小巷。
    好象他老兄时间太多,她就有绝对义务得陪他一起耗光它们似的。
    而最最气人的是,无论她的怒火涨得有多高,他老兄就是有办法转开她的注意力,
或是逗惹她直到自己忍不住发笑。
    所以每一次她好不容易凝聚所有的怒气,想对他发出猛烈攻势时,他又会适时蹦出
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使得自己被唬得一楞一楞的,然后所有的怒气便在条忽之间
消失无踪!
    说来说去,像他这种假公济私的伪君子,自己就是去和一只癞蛤蟆交往,也强过他
几百倍。
    一直到走进会客室,江婕凝才从冥想中回神,按着她发现坐在会客室里的人,并不
是那个连癞蛤摸都比不上的范霈廷。
    顿时一股失望之情随之涌上,但她摇摇头硬是甩开它。
    他没来自己会失望?哦!不,她不承认这一点。
    “江小姐,很贸然的过来,希望你不会介意。”高佐智起身走向她。
    “听你这么说,今天你并不是来谈房子的事?”她闷闷地问,表情很失望。
    高佐智朝她点点头说道:“是的,可以打扰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直觉教她想当面回绝这个人的要求,但不知怎地,她发现自己竟然朝他点点头。
    然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她和他已经坐在公司对面的餐厅,各自点了杯饮料。
    “你想说什么?”
    “这件事我本来不该告诉你,但是我又是霈廷的朋友,我实在是不想看他年纪轻轻,
才三十岁就走完这个人生的舞台。”说着高佐智感叹地低下头。
    听出他口气中的悲哀,江婕凝轻蹙眉头,真搞不懂眼前这个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什么三十岁就走完人生的舞台?说得这么戏剧化,指的是范霈廷?
    那个看来永远精神百倍的男人?
    “你能再说明白一点吗?”
    “是霈廷,他从小心脏就不好,一直到近几年已经严重到必须要动手术,才有可能
痊愈的地步。”
    “但是?”
    她知道他尚未把话说完。
    “但是,霈廷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任何人也无法说服他去动这个手术,他的父母没
有办法,连亲友们也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冒生命的危险,一天过着一天。”
    高佐智又是悲哀地长叹口气。
    “他不像是生病的人。”
    她很难相信高佐智口中所说的话,那个姓范的生气蓬勃是人人有目共睹,再怎么看
也不像是个需要动手术的病人!但是这人眼中的悲凄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再说他也没必
要、更没理由骗她。
    这么一推敲,范霈廷是当真需要动手术了?
    “心脏病又不像其它病一样,会时常折磨人,只是怕就怕发作时会当场致命。”
“你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做什么?”
    虽然很纳闷,但她还是开口。
    “我把全部希望放在江小姐身上。”
    “我不懂?”
    “你不能否认濡廷对你有意思吧?”高佐智直言不讳。
    是吗?自从上次他曾提及他要她,被她驳回之后,他好象就打消主意了。对她有意
思?她不这么认为。
    不过就算是有,地也不会接受。
    江婕凝一直没有回答,高佐智于是当她是默认了,他又往下说道:
    “我们一直认为霈廷之所以不想动手术,是因为他觉得人生中没有什么是他值得留
恋的,所以他可以轻轻松松地走完这一遭。”
    她倒不这么认为,范霈廷看起来不像是对人生已经失望的样子,江婕凝思索着,却
选择什么话也不说。
    毕竟截至目前为止,她仍然未能明白眼前这个人找上自己的原因。
    第一,她不是手术房里那个拿手术刀的医师,自然救不了他的性命。
    第二,她也不是范霈廷的什么特别朋友,他没有理由会听她的劝告。
    再说,自己该以什么身分去劝他?
    那么,这个高佐智找她何用?
    “江小姐,你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你一定得伸出援手。”高佐智又说。“什么意
思?”
    关键人物?她真是弄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得好象她江婕凝是救世主似的,但她不是,她不过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
    “或许你可以让霈廷对人生充满希望,使他想继续活下去。”
    高佐智这才发现自己的瞎说能力,是愈来愈高竿了。
    她可以让范霈廷对人生充满希望?江婕凝的反应是目瞪口呆,表情全是惊讶。
    这还是她长到这么大,头一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
    “你在开玩笑!”
    “不,我不是。霈廷廷日来笑容满面,开口闭口全是你的名字,动手术的事他好象
是全忘了,江小姐,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可能能说动他做任何事。”
    “你不必说服他,你只要让他觉得活在世上很有意思,他便有可能自己去动手术。”
    “你是不是高估我了?我和范霈廷之间什么也没有,他干嘛会为了我去动手术?这
位先生,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她站了起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干脆走开?
    她完全不想蹚这一趟浑水,那个姓范的死活也不干她的事。
    但是江婕凝心里是这么想,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不想走开。
    “我不是异想天开,若不是霈廷现在心系于你,你以为我会找上你吗?如果不是能
帮助霈廷,我又何苦走上这一遭?”高佐智口气不悦地。
    “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做到?”
    见他肯为朋友奔波,她反而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唉!天知道自己真有这本事,她早该投身于护士之中了。
    “没有人可以做到,只有你!”
    没有人可以做到,只有她?江婕凝心中细细咀嚼着这句话。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能做到,这倒是件挑战,如果自己真能说服范濡廷去动手术?
    除了自己突破挑战之外,救人一命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又何乐而不为?
    “范霈廷知道你来找我吗?”
    “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就行,霈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认为你是为了救他一命才
会接近他的。”
    “我是为了救他一命,没错啊!”
    “但是教他知道他肯定会更心灰意冷。”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为了喜欢他才接近他,被他一知情,他会更不想活下去?”
    说完,她毫不淑女地趴在桌上大笑起来。
    那个范霈廷会因此就心灰意冷?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别说他会心灰意冷了,有可能他一知情后还会像只暴躁的大熊,见人就咆哮呢!
    “正是这样没错。”
    高佐智没想到才短短几天,眼前这位女孩就如此了解霈廷。
    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必须睁眼说瞎话下去,为了方便让范霈廷继续调查此女究竟
是不是多年前的小婕,他想了三天才想出来的方法,绝对不能失败而返。
    “你是说真的?”
    虽说她不是很了解范霈廷的真正为人,但是那个人会因一桩小事就灰心?她还是不
怎么相信。
    “是,我是说真的,所以江小姐你必须小心避开动手术的话题,尤其是在霈廷面前,
他一向特别敏感。”
    高佐智早把可能发生的疑点,都事先想好了答案。
    “你要我欺骗他?”
    她其实一点也不吃惊。
    “没错,这是唯一的方法。”
    “我要是能有你一半的信心就好了。”
    “你有的,江小姐。”
    “我不明白你干嘛找上我,我又不了解范霈廷!”
    她喟然地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彷佛陷进了一个回不了头的困境里。
    而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对了。
    挽救一个人的性命,的确是一件绝对需要做的好事,但是对于高佐智的说辞,江婕
凝总觉得这之间疑点甚多。
    但要她说出疑点,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隐约感到有些儿不对劲就是了。
    “江小姐,我不想一直重复只有你可以这句话,如果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相信,我
也没办法,只是以后我会将你看成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女人。”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唬我?”
    她决定问明白。万一他真的骗她,自己就真是个大笨蛋了!
    “你不相信我?很好,那我们去找霈廷当面印证我的话。”高佐智说着站起来。
“找范霈廷印证?”她讶然道。
    他疯了吗?找范霈廷印证,不就表示……万一事情真是如此,他的心脏承受得了吗?
    “没错,找他证实我的话,不过如果他因此而心脏病发,这罪过……”高佐智看穿
了她的担忧。
    “算了,我相信就是。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他。”
    “真的?”看见她点头,高佐智高兴地重新坐下,抓住她的手,感动万分地看向她。
“我就知道你是个很有同情心的女孩,真是太谢谢你了!”
    同情心?江婕凝心中想,真是同情心使自己同意蹚这浑水?
    不尽然吧!?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放,不管那个姓范的是多么令人讨厌,自己就是
不希望他就此死掉。当然,究竟该如何让他有求生的念头,对她而言无非是一大挑战了,
而她这个人就是喜欢挑战。
    在一旁一直静静将她的反应收进眼里的高佐智,这时悄悄掀起嘴角边的笑意,他知
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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