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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嵇泽飞悠然转醒,床枕上还留着语柔身上特有的幽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嘴
角,一翻身想再将语柔揽进怀里,没想到手却扑了个空,惺忪的睡眼霎时睁了开来。
    “语柔?”他倏地坐起,盯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心中一凛,拾起衣裳披上,冲出卧
室,来到小厅,仍然没有看见语柔的身影。
    “语柔!”他大喊一声,还是没人响应。
    她会上哪儿去?该不会去前厅向爹娘请安了吧?可是现在时候还早,请什么安?胡
乱地想着,他又走回床沿,绣着鸳鸯戏水的被子下明显的一摊血渍,是昨夜激情的明证。
佳人在抱,软玉温香,他闭上眼回想她的愤怒与挣扎、羞怯与娇柔,她在他怀里软化,
全身柔若无骨,吟哦轻喘,蓦地心中又是一荡,无法自持。
    缠绕了多日的嫉妒、痛苦、烦忧都在相拥的慰藉下烟消云散,而除去了这些愁绪,
他对语柔深切的爱意才明明白白地浮上心头。
    语柔一直是清白之身,这么说来,在天狼岗那三天她的确安然无恙了?难道那个叫
小黑的大汉真的是语柔的堂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暧昧之情?
    嵇泽飞全身热血沸腾,只想找到语柔,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可是她究竟跑到哪里去
了?
    “小姐!”春水的声音正好在房外响起。
    嵇泽飞穿好外衣,走到小厅,春水看见他竟在房内,一时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姑爷?”
    “春水,你没看到小姐吗?”他问道。
    春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姑爷一大早在小姐房里出现,那表示他们……
    “春水?”嵇泽飞又喊了一声。
    “啊?姑爷,小姐……小姐难道没和你在一起?奇怪,应该是她问他小姐的行踪才
对啊。”
    “你也没瞧见她?”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才刚起床,正想来伺候小姐起床更衣。”
    不对!嵇泽飞转身走进卧室,打开衣箱,语柔的衣服几乎都没动,他俊眉紧拧,开
始担心她的去向。
    “姑爷,怎么了?”春水被他的表情吓坏了。
    “你看看小姐的衣物有没有少。”
    春水走过去一看,小姐最喜欢的那件白底绣荷的长衫不见了!还有她的首饰和聂夫
人送她的翡翠玉簪也都失去了踪影。
    “天!小姐的东西少了好几件……”春水惊呼。
    “当真?”嵇泽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焦急。
    春水忙不迭地点头,跟着着急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小姐不可能要走都不告诉她一声啊!从小到大,她就像小姐的影子,
总是寸步不离,小姐不可能就这么走掉……
    嵇泽飞心头更乱。
    昨夜他或许吓坏语柔了。他自责地想。
    冲出新房,他扯嗓唤来小喜子,要他带领府里的仆役在园中找寻少奶奶的踪影。不
多时,银月和总管也知道语柔不见了,连忙禀报嵇元成夫妇,惊得他们来到玉泽轩一探
究竟。
    “怎么回事?飞儿,是不是你又欺负语柔了?”王氏急道。
    “还是你又惹她不高兴了?才把她弄出大病,现在又赶跑她,你就真的对她毫无感
情,容不下她吗?”嵇元成气得直骂儿子。
    嵇泽飞双眉紧蹙,唇抿成一直线,一手用力捶在桌上,神色烦忧。
    “爹,别说了,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在醉酒之时侵犯她,让她受惊,又以
为事后安抚她即可。他太大意了,语柔虽在他的怀中投降,但并不表示她会原谅他,她
的心或许正在淌血……
    一想到此,他也跟着失魂落魄,肝肠纠结。
    王氏细心地发现儿子的愁容,心下已明白了几分,她阻止嵇元成再度怒责,缓和气
氛地说:“我们可以差人去定安镖局问问看语柔有没有回家。”
    “可是,万一她没有回去,这事情不就闹大了?”嵇元成就怕这样。
    “不用去聂家问了,语柔不会回去的。”嵇泽飞沉声道。
    “你怎么能肯定?”嵇元成问。
    “以她的个性,她宁死也不会回聂家去哭诉的。”一说到“死”,嵇泽飞心中的焦
灼几乎将他焚毁!
    语柔!他在心中唤着,一颗心提在胸口,久久不能呼吸。
    “那她会去哪里?”王氏绞着手指,担心地问。
    “爹,这件事先别惊动聂家,我不想让语柔再成为杭州城的话题。”嵇泽飞往外走
去。
    “你要去哪里?”嵇元成喝住他。
    “我去找她!”
    看儿子匆忙的身影,嵇元成夫妇互望了一眼,直觉事情有了转机。他们几时在嵇泽
飞的脸上看过这种不安的表情?
    也许,他们的期盼终究有了结果!
    嵇泽飞带着小喜子和春水在杭州城穿梭找寻,任何小巷和客栈都不放过,可是还是
没有语柔的消息。
    他们在尽欢酒楼前会合后,春水急道:“姑爷,小姐不会四处乱走的,我看我还是
回定安镖局探探,看小姐有没有回去过。”
    “也好,我和小喜子在酒楼里等你。”嵇泽飞思索了片刻才点点头。
    春水一路奔回定安镖局,才刚到大门口,就撞见了一脚跨出来的镖师林志海。
    “林镖师,您要出门哪?”春水强压住心中的紧张,神色自若地喊住他。
    “咦,这不是春水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柔丫头呢?”林志海劈头就是一串
问题。
    这下可好,什么都不用问了!春水无力地垮下肩,双手紧握,强笑道:“我出来买
点东西,正好路过。我得回去了,小姐还在等我呢!”
    “是吗?那快去吧!代我向柔丫头问个好,教她别整人整得太过火啊!哈哈哈!”
林志海笑着向她挥挥手,上马离去。
    太迟了!小姐不见了,我们都被整惨了!春水在心中哀鸣着。
    她不敢停留,随即回到尽欢酒楼,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嵇泽飞报告一切。
    “我早知道她不会回定安镖局。”嵇泽飞叹道。
    “是啊。夫人在小姐出阁时还叮咛她不准哭哭啼啼地回娘家诉苦,有事得自己想办
法。真是的,有了这句话,小姐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敢回家!”春水埋怨着。
    “少奶奶还有哪里可去?”小喜子把玩着酒杯,随口说道:“难不成去天狼岗找那
个劳什子堂哥?”
    这句话像响雷般劈进嵇泽飞的脑中。
    可不是吗?语柔也只有那里可去了!
    嵇泽飞一掌拍在桌上,倏地站了起来,神色激动。
    “是了!一定是天狼岗!”他兴奋地大喊。
    “小姐去找堂少爷?”春水愣愣地问着。
    “一定是!小喜子,你回去备车,我们晌午后就出发。”
    “少爷,我不过随口说说,你还当真?”开玩笑!自己送上贼窝?那不是自投罗网?
小喜子真想缝住自己的嘴巴。
    “去看看,十之八九语柔会上天狼岗。”嵇泽飞笃定地说。
    “我也去!”春水恨不得立刻见到小姐。
    “春水,你留在府中,说不定语柔会回来取东西,你得帮我留住她。小喜子陪我去
就行了。”嵇泽飞不让春水跟上山,太危险了。
    “少爷!”小喜子苦着脸,愁眉不展。
    “走吧!”
    三人正要走出尽欢酒楼,正好遇见信步走来的方有印,他一手拦住往外走的嵇泽飞,
“这不是嵇兄吗?怎么这么匆忙?急着去哪里啊?”
    “我有事,不陪了。”嵇泽飞想起新婚之夜方有印对语柔的出言不逊,不禁替语柔
抱屈。
    “急什么?沈千千扬言不再见你,你就算去莺暖阁也不过吃闭门羹而已。”方有印
挖苦他。
    “我要回家了,请让开。”嵇泽飞冷冷地道,脸上已罩上一层霜。
    “何必这么急呢?尊夫人不看着又不会跑。”方有印存心找碴。
    “住口!”
    “别气啊!你之前不连碰都不碰她的吗?可惜啊!虽然她不再清白,但好歹生得国
色天香,不能当作正餐,偶尔拿来当点心也无妨。”
    “你在胡说什么?”嵇泽飞一手揪住他的衣襟怒斥。
    “干嘛?你吃错药啦?以前我们怎么说你都不在意,今个儿是哪里不对劲了?”方
有印瞪大眼睛道。
    “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无的放矢,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乱嚼舌根,我会找人废了你这
张嘴!”嵇泽飞被惹火了。
    “哟,威胁啊?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也拿来当宝。聂语柔就算赤裸地躺在街头,恐
怕我还懒得碰……”
    方有印“碰”字刚出口,就“砰”的一声飞出去撞到酒楼的柱子,厥了过去。
    嵇泽飞右手握拳,使尽全力狠狠地痛揍方有印一记,他怎么会交上这种朋友的?真
是瞎了眼!
    “混帐!”嵇泽飞狠骂一句以泄心头之气,不理会旁人的惊疑,携着小喜子和春水
走出酒楼。
    ※※※
    经过三天的相处,语柔和千千不可思议地成了莫逆之交。她们两人有许多的共同点:
外形同样姣好,个性上不受礼教的束缚,却都成了传统礼教下的牺牲者。也因为如此,
两人对许多事的看法和观点颇尽相似,谈笑间恍然不觉时光飞逝。
    这些天来,语柔没听见嵇府张扬她的失踪,显然是不想再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硬
是把消息压了下来。语柔既松了一口气,又深深的感到难过,也许嵇家没有人会担心她
的去向吧?春水呢?她会焦急吗?匆忙出走,没有想到要跟春水说一声,实在是因为心
中太过伤痛。
    语柔暗自神伤了好一会儿,听见沈千千上楼来,忙压下心事,走到窗前逗着鸟笼里
的画眉鸟。
    千千推开房门,脸上带着笑容,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什么事这么高兴?”语柔回头问她。
    “我已经跟陈嬷嬷说了,我要回太湖故居一趟,想告个长假。”千千笑着说。
    “她答应了吗?”沈千千一走,这莺暖阁生意要怎么做下去?语柔不相信老鸨会点
头。
    “她不答应也没办法。我告诉她,不让我回去,我以后就再也不见客。”千千表情
坚定,不像在开玩笑。
    “什么时候起程?后天吗?”语柔听她提过。
    “嗯,我已经捎信给要护送我回去的人了,他应该会如期前来。”千千眉眼带笑,
一想到要和聂允谅同行便喜不自胜。
    语柔听出她的兴奋,不禁瞄了她一眼,好奇地问:“那个要护送你的人是谁?是男
的?”
    “是啊。他是个正经的公子,不会到莺暖阁这种地方来找女人的,要不是……”千
千没有说下去。要不是为了聂语柔,聂允谅才不会到这种地方找她,这是老天赐的机缘
吗?
    “要不是怎样?”语柔觉得有异。沈千千的情人不是嵇泽飞吗?怎么看她的模样倒
像她口中的保镖才是她心仪的对象?
    语柔一直没有和千千正面聊起有关嵇泽飞的事,生怕不小心露了破绽。她可不想让
沈千千知道她就是嵇泽飞的妻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没什么。”聂允谅一定不希望他的名字在这种地方被提起,千千不想破坏他的名
声。
    “外面都传说你和嵇家的少爷交情颇佳,怎么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他来找你。”语柔
还是忍不住刺探。
    “嵇泽飞?不瞒你说,我和嵇公子是曾经好过,但那已是往事了。他那个人天生不
爱受拘束,是匹拴不住的马,我不是他的伯乐,无法让他为我驻足。现在我们只是普通
的朋友,一起喝酒聊天,互相抒发心绪而已。”千千毫不讳言她和嵇泽飞的关系。
    “是吗?”语柔疑惑不已,外界的传言并非如此啊。既而又想,她自己不也是流言
的受害者?唉!人们的嘴是世上最毒的东西了。
    “你别不信,嵇少爷这几日没来找我可不是因为我拒绝见他,而是他已经找到能拴
住他的人了。”千千对语柔说道。
    “谁?”
    “他的妻子聂语柔啊!”
    乍听到自己的名字,语柔的心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
    “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嵇泽飞会爱上她?
    “当然可能。他自从成了亲之后,每回来莺暖阁都若有所思,眉头从没松过,开口
闭口都是那‘姓聂的丫头’如何如何。你不知道,他很少这样专注于一个女人的,即使
和我在一起时,他也从未掏心待我。”千千叹了口气。
    “可是大家都说他很讨厌他妻子,说他嫌弃他妻子的不贞……”语柔低下头掩饰自
己的迷乱。
    “原先他的确在意,可是我想他后来就无法自拔了。”
    “不会的……”语柔喃喃自语着。在他那样羞辱她之后,她怎能相信他其实是爱着
她的?就算那一夜他极其温柔地待她,也不过是发现她还是完璧之身的兴奋而已。男人
不就是这种劣根性吗?
    千千终于发现语柔的不对劲,一谈起嵇泽飞,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净心,你怎么了?”她走向语柔,关心地握住她的手。
    “没事。”语柔强笑道。
    “我们怎么会聊到嵇公子呢?真奇怪。”千千不知道为何会想向语柔解释她与嵇泽
飞之间的情谊,她一向不太在乎他人看法的。
    “是啊!别谈他了,一个浪子而已。”语柔眼神迷离难懂。
    “他不是个浪子。大家都被他的放浪形骸骗了,嵇泽飞可是个最精明的商人呢!”
千千又摇摇头。
    “哦?怎么可能?”语柔忍不住想探究真相。
    “他表面上像个无所事事的大少爷,私底下却是嵇家米行的重要人物。这嵇家米行
里里外外几十家分店的生意,没有一桩交易能逃得了他的法眼。”
    语柔惊讶地想起嵇元成帐册上被动过的手脚,那些被侵占的款项和收入全都在事后
补回,难道这全是嵇泽飞的功劳?
    太匪夷所思了!她还在思忖是哪个人从中伸出援手,稳住嵇家的产业,却怎么也料
不到是他!
    可是,为什么他不光明正大地协助嵇元成呢?
    “很惊奇吧?那些在人们口里传述的流言,很少符实的。”千千了然地笑笑。
    “他为何要绕这么一大圈呢?他是嵇家的少爷,本可名正言顺地接管嵇家的产业,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语柔如坠五里雾中。
    “你不明白,嵇老爷是出了名的念旧和豆腐心肠,有时候宁可吃亏也不愿相信亲信
的人会背叛他。以前嵇泽飞劝了好几次都没有用,还落得两面不是人的下场,后来他只
好放弃与嵇老爷争论,改用其它的方法补救。”千千和嵇泽飞相交三年,对他的事了若
指掌。
    语柔怔在原地,不能相信事实真相竟是如此。如果嵇泽飞的所作所为只为让别人对
他撤去心防,那他的确做到了,她压根儿没想到真实的他是这样的人。
    “净心,你发什么呆啊?我说了这么多只是告诉你,人们的嘴是最靠不住的,要认
清一个人就得去接近他、了解他,道听涂说不过是一团烟幕而已。就像前阵子人们传言
聂语柔的种种丑事,我相信她绝非方有印所说那般淫荡。哼!凭一张嘴就想论黑白、定
是非,真是太可笑了。”千千冷哼了一声。
    是啊!她自己不也深受其害吗?语柔苦笑。
    唉!母亲说得对,众口铄金,她的确低估了人们造谣生事的能力。
    只是,就算嵇泽飞真如沈千千所言,她对他的感情依然充满了矛盾。他曾经看不起
她、厌恶她,又想尽办法羞辱她,她理应恨他的,但为何对他的一言一行又无法忘怀呢?
那一夜的柔情缱绻在她心中并非毫无波澜啊!
    老天!谁来告诉她这场游戏该如何了结?
    ※※※
    赶了三天的路,嵇泽飞和小喜子终于来到天狼岗下。天狼岗的正确位置鲜有人知,
再加上人们害怕被抢,没有人敢私自上山,因此大家只知天狼岗上有个贼窟,却不知道
位居何处。
    “少爷,歇会儿吧,再赶下去不只累死人,连马也挺不住了。”小喜子在山腰的一
棵大树下坐倒。
    “这天狼岗岔路这么多,真不知怎么上去。想当初定安镖局想上山救人也找不着途
径。看来,只有制造些骚动才能逼得那个小黑现身。”嵇泽飞仔细地观察地形,脑中不
断想着该如何才能顺利地进入山贼的大本营。
    “要怎么制造骚动?”小喜子不解地问道。
    嵇泽飞眼露精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会吧?少爷,千万别又是我……”跟着嵇泽飞久了,小喜子早就摸透了主子的
性子。
    “小喜子,把衣服脱了。”嵇泽飞决定利用小喜子来演出戏。
    “脱衣服?这里?现在?”小喜子怪叫道。
    “没错!”嵇泽飞笑得很危险。
    “少爷……”都冬天了,脱了上衣不只丢脸,更会着凉。小喜子一张脸苦哈哈的。
    “脱!”
    一声令下,小喜子只好仗着“皮肤”之勇,照计行事。
    然后,就看见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沿着山路狂奔,不住地尖声大喊:“救命啊!抢
劫啊!救命!快来人啊!”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拿刀的“歹徒”,紧追不舍。
    不多时,天狼岗的守卫就发现这两人的踪迹,立刻呈报上去,不到一盏茶的光景,
聂琛就得知有人在天狼岗外抢劫的事。
    “王八羔子!抢东西抢到咱们地盘上来啦,去把那两个浑球给我抓上来瞧瞧!”
    结果,嵇泽飞和小喜子就将计就计被带进了山寨。当聂琛看清来人时,大吃一惊,
不敢相信眼前的竟是语柔的丈夫和他的书僮。
    “嵇泽飞?!你上天狼岗做什么?”怪了,什么风把这个人给吹上山来的?他前脚
才进门,他后脚就跟着来了。
    “语柔在哪里?快把她交出来!”嵇泽飞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聂琛一时摸不着头绪。
    “别以为她想跟着你就私藏她,我说过,她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带走她!”
    “你给我说清楚,我几时带走柔儿了?”聂琛一掌拍向座椅的扶把,倏地站起来。
    “明人不做暗事,小黑,你要是再不把语柔交出来,我就报官铲平整个天狼岗!”
嵇泽飞一颗心早已飞到语柔身上,外表看似沉稳,内心实则焦灼不已。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自从上次在你家后园见过柔儿之后,我就没看到她了。我小
黑说话算话,从不扯谎!”聂琛大喝一声,双手扠腰。他在山寨中待久了,俨然有种霸
王的气势。
    “语柔没来?”嵇泽飞大失所望。语柔没到天狼岗,那这几天她在哪里?
    “到底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把我堂妹给搞丢了!”聂琛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真的没来找你?”嵇泽飞提了许久的心还是没找到歇息的定点,老是悬宕在半
空中。
    “没有!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上得了山?这山林间多的是猛兽,她没练过拳脚,万
一……”聂琛开始担心语柔会不会在半途就教野兽给撕烂了。
    “语柔!”嵇泽飞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又强行稳住。三天来不眠不休,只为寻妻,
结果什么也没有。
    “少爷!”小喜子低呼一声,立刻扶着他在椅子坐下来。
    “我没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
    “嵇泽飞!”聂琛大步走向他,“语柔到底怎么了?”
    “她离家出走了,至今已有三日下落不明。”嵇泽飞痛苦地闭上眼。为什么人总是
在失去后才知道要把握?
    “你说什么?她不见了?”聂琛哇哇大叫。
    “是的。”嵇泽飞双手抚着额际,烦乱至极。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都告诉你我是她堂哥,死都没有碰她,怎么你还是不信?一
定是那日你说得太过分了,才让柔儿离开你。这下好了,把人气跑了你才开心快活,是
不是?”聂琛气愤地走来走去。
    嵇泽飞没有回答,倒是小喜子替主子说了一句:“小黑大王,我们少爷已经够伤心
的,你就别再怪他了。”
    “哼!自作自受!”聂琛当然看得出嵇泽飞的憔悴,但这又有什么用?
    “你想,她还会到哪里去?”嵇泽飞疲惫地问他。
    “我哪会知道?这丫头从小就比我精灵,老是耍得我团团转,若真拗起来,一般人
根本摸不着她的心思。”聂琛摇头叹息。
    小喜子倒觉得这些形容词应该用在他家少爷身上才对。
    “既然语柔不在山上,那我不打扰了,告辞。”嵇泽飞拱手作揖,转身就要走出山
寨。
    “等等,”聂琛走到他面前,“我跟你一道下山找找看。”
    嵇泽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于是三人结伴下山,打算回杭州城再仔细探询语柔的
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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