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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吉尔辛吉和静羽一行人在英国伦敦滞留约一星期,只有前三天拜会了英国首相和参
加公开场合的酒会,其余的时间,他们大多待在吉尔辛吉这幢美丽的华宅——月光堡中。
    月光堡是吉尔辛吉当年到英国留学时所住的房子,属于布斯坦王室的产业,也算布
斯坦国王在英国的一处行馆。这个建于十九世纪初期的小型城堡周围有一座美丽的小湖,
湖边约有两百坪的草皮林木,景致秀丽,四季皆美。
    空闲时静羽常常会一个人到湖边散步,长久处在“暗之流”资料搜集库的徐林堂研
究各国时事,她很少有机会倘徉在大自然中松弛身心,所以当她看见了这座小湖时,就
不自觉被它烟岚如画的美景深深吸引。
    在向“暗之流”交代行踪之后,她就积极准备回日本的一切事宜。从浩野的电脑网
路得知了“暗之流”在英国的驻点,她很快地和自己人取得联系,拿到了一本护照和些
许的零用金。只要在英国的行程一结束,她就离开。
    她和吉尔辛吉除了第一天的亲密接触外,往后几天一直保持淡漠而客气的态度,两
人似乎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曾有过的火花。静羽刻意维持婉约从容的外表,单纯地把伊
美塔克的角色延伸到生活上,恭敬而生疏地执行她的“任务”。
    这种表面上的相安无事,却让敏感的安提担心不已。她不只一次对静羽提起她的看
法。
    “陛下很喜欢你,我们这些下人都看得出来。”她在帮静羽换衣服时说。
    虽然静羽是冒牌王后,可是对安提来说,她是伊美塔克的救命恩人,她愿意像服待
王后一样地服侍她,来表达对她的感激。
    “别乱说!安提。”静羽冷下脸来。
    “流川小姐,我好歹也陪了我家小姐入宫一个多月,陛下对我家小姐的态度和对你
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陛下根本就不爱我家小姐!他从
来没有仔细看过她,在订婚宴上,他那让人猜不透心思的脸庞没有喜怒,对自己未来妻
子的长相也没有兴趣,只是拼命地和大臣们讨论建设和开路的问题。但是自从你出现后,
他的眼睛跟着你转,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也会有一堆奇怪的表情。相信我,我还发现每当
他看着你时,眼睛都着火了。”
    “安提,那是你胡思乱想!”她何尝不知道吉尔辛吉常常偷偷打量她,但她就是不
想让两人之间的感觉变得太复杂。灰姑娘的故事永远都是童话,她从不会作不切实际的
白日梦!
    “不,我看得可清楚了!我才四十岁,还没到头昏眼花的地步。”
    “是吗?”静羽这才了解,安提也是个爱叨念的管家婆。
    “当然,陛下从没有主动接近过我家小姐,但你看看,他会牵你的手,与你并肩走
在一起,甚至还会抱你进房间、帮你换衣服……”
    “够了!安提!”她有些脸红地制止安提再说下去。天啊!安提连这些也知道!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陛下喜欢上你了,对不对?”
    “那又如何?我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安提,你说,一个国王和一个以做保镖为
职业的女人,会有结果吗?太可笑了!”静羽轻蔑地笑了笑。
    “原来你是因为害怕才会顶撞陛下。”安提了然地点点头。
    “害怕?顶撞?你在说什么?”她两手一摊,转过身去。
    “要不是害怕丢了心,你干嘛要避开陛下,或是假装恭谨顺从、冷淡疏远,把气氛
弄得这么僵?”
    丢了心?是吗?她在害怕吗?是害怕吉尔辛吉迷惑她,还是怕自己把持不住,而终
究落个心碎的下场?
    “我是个很实际的人,也从不去做注定失败的事,这是我的原则。我没有故意要把
气氛弄僵,而我认为和陛下保持主雇的关系,才能让我在英国之行结束后,走得没有牵
挂。”
    “什么?你不跟我们回布斯坦?”安提吃惊地道。
    “当然。”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跟陛下一起回布斯坦。”
    “我没有必要再跟去。任务到明天就结束,我后天就要回日本了。”静羽说得斩钉
截铁。
    “可是……”安提有种预感,他们的王不会轻易放走这个女孩的。
    “虽然我莫名其妙地被卷入这场荒谬的游戏,但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和伊美塔克。”
静羽笑着拥住安提的肩,亲密地拍了拍。
    那次和安提的对话,让静羽知道布斯坦国王身边的人是如何看待她和吉尔辛吉,他
们都以为他们的国王看上她了!
    怎么可能?她无力地自嘲一番。她并不是那种会被一国之君一眼看上,然后共度春
宵,再金屋藏娇的美艳女人;她太冷又太烈,似温驯却有利爪,这种多面化的中性女人
应该是每个男人都敬而远之才对。吉尔辛吉会对她有兴趣,可能是一时兴起的好奇,就
像看到一只长相奇特的猫,忍不住逗弄一番,没有其他动机。她要是为了他这种“随兴”
的心态而失陷了心,那才叫傻瓜!
    拾起一颗石子丢往湖心,激起一圈圈涟漪,圆形的波纹在湖面化开,她觉得自己的
心也跟着荡漾……
    一阵的窸窣脚步声惊醒她的冥想,她几乎是立刻转身,手伸向藏在腰后的刀轻喝:
“谁?”
    “别紧张,是我。”吉尔辛吉出现在她身后。
    “陛下!”她放松戒备。
    “你似乎随时都保持高度警觉。”他戏谑地扬起嘴角,踱到她身旁。
    “这是习惯。”她将视线落在湖面,淡淡地回答。
    “很少女人有这样的习惯,你的生活太紧张了。”她姣好的侧面被水光映得晶亮,
迷乱他的心。
    “这是我的工作,而我也能享受其中的乐趣。”
    “是吗?如果能平安无虑地过日子,你也会选择这种活在惊险中的工作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从小就接受父亲的训练,平凡的日子
是什么滋味,她没概念。不过,她并不觉得需要改变。
    “如果我提供你一个选择呢?”他斜靠在树干上看她。
    “什么选择?”她转过脸面对他。”
    “后天跟我回布斯坦。”
    静羽眼睛睁得奇大,久久,才从惊愕转为失笑,然后大笑。
    他在说什么啊!她就像听到笑话般笑得支额捧腹。
    “你笑什么?”他正经八百的脸没有表情。
    “我……我似乎听见一件好笑的事。”她难得笑得这么夸张。
    “我的提议这么好笑?”他耸起剑眉,目光如鹫。
    “不,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她慢慢收敛笑容。
    “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在说笑?难道你以为我不是认真的?”
    “那么我请问你,你要我服你回布斯坦做什么?”她一双寒眸盯着他。
    “帮我治理布斯坦。”他迎向她的眼光。
    “老天!原来你缺一个大臣。”她笑了。
    “不,我缺个志同道合又才能出众的伙伴。”吉尔辛吉不疾不徐地说。
    “你所谓的伙伴是不是得住进后官,随传随到,当你需要就陪着你说笑解闷,当你
厌烦就一脚踢开?”她的声音森冷。
    “你说的是后宫的嫔妃。”
    “或是情妇?”她讥诮地补充。
    “你以为我要你当我的情妇?”他忽然笑了。
    “难道不是?国王陛下!”
    “当然不是!我要你当我的同志。”
    “同志?我不明白。”她皱着眉头。
    吉尔辛吉走近她,离她不过半尺,低头梭巡她的脸。
    “以你的聪慧,你怎么会不明白?你知道我欣赏你、要你,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
一个女人引起我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错觉!”静羽想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是吗?你为什么肯定我对你是种错觉?”他凑近她的脸。
    “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是遇见顺从柔弱的女性,从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独立又没半点女
人味的女人,你好奇,一时兴起,所以才会迷失心智。”她整个人向后微仰,不想与他
太接近。
    “你未免太小看我,也太不了解你自己的魅力了。”他右手已揽住她的腰。
    “陛下!”她倏地出手攻击他的脸,试图挣脱他的手臂。
    吉尔辛吉的反应也快,一手立即握住她的拳头,左肩微倾,轻巧地闪到她身后,伸
出双臂从后面整个将她搂住,垂头在她耳旁轻喃:“我的防身术还及格吧?静羽。”
    她脸红地想转身,左脚往后踢想让他放手,却被他一手挡开,更趁势扶住她的肩膀,
将她转过来面对他。
    “我想,你对我的逃避该停止了。”他直视她的眼睛。
    “陛下……”她喘了一口气。
    “该死!叫我吉尔辛吉!”他低喝。
    “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差异。”
    “那不能阻止我想得到你的心。”他坚定地说。
    “你想得到我只是你的自尊在作祟,因为你从没有被忤逆过。”
    “错了!我想得到你是因为我爱上你。”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爱她?静羽这下真的傻住了。这游戏有些过火了。
    “你不相信?”他又逼近她。
    “这……这未免太荒唐了……”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更糟糕的是,她的心为何会跳
得这么疾速?她的脸又止不住地染上一片酡红。
    “我要你跟我回布斯坦,是因为我要你成为我的王后,布斯坦王国的王后。”
    他的话像个重击,静羽只觉得一阵晕眩,软软地坐倒在草地上。
    “静羽!”他单脚曲膝地跪在她面前,手扶着她的肩。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的神智才从虚境回到脑壳之中。荒谬!
    “你别开玩笑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正常的心跳速度。
    “我是认真的。”他正色道。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她大叫。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不是布斯坦人啊!而且我压根儿也不相信你会爱上我。”她摇摇
头。
    “布斯坦从没有规定王后一定要是本国人。至于我爱你这件事,只要你给我时间,
我会证明给你看。”
    他是当真的?老天!谁来唤醒她的梦境?太离谱了!
    “我……”她哑口无言。
    “愿意跟我走吗?”他双手捧着她的脸。
    “你疯了!我们的身份一点也不配。”
    “你那么在意既定的世俗看法?”他讽刺地笑笑。
    “我不知道……但可以预期的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没被他的告白冲
昏头。吉尔辛吉太小看世俗眼光的压力了。
    “只要你点头,我就有办法解决任何困难。”他的霸气和深情展露无遗。
    “吉尔辛吉……”她被震慑住了。
    “我相信你逃避我只是想掩饰你的感情。我们两个都陷进去了!”他一语道破她的
心墙。
    “你……”
    “你爱我吗?”他直截了当地问。
    静羽微怔。
    “你爱我吗?”他又问一次。
    “我不知道。”
    如果当他接近她,她就心律不整;如果每次他吻她时,她会心神俱醉;如果他的眼
神和笑容能直捣她紧闭的心海,让她的心潮汹涌泛滥;如果他在她身上挑起的这一切反
应就是爱的话……那么她的确是爱他。
    “你的心比你还要清楚答应。”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决定用行动来征服她顽固的
脑袋。
    静羽这一次乘巧而温驯地任他挑开她的口,激情的热吻撩动她所有的感官。她微颤
地回应他的付出,生涩地回吻他丰厚性感的唇,怯怯地伸手抚摸他黑亮的长发,第一次
敞开心灵去接受他的一切。
    他狂喜地将她压在草地上,抬头看着她熠熠生辉的黑瞳,沙哑地喃喃:“别再躲我!
因为老天早就注定你是我的人了!”他肯定地说完,又俯首吻她的眼睑,她的鼻,她的
后颈,当游移的唇再度与她相叠,两人之间燃起熊熊烈火,烧焚了他们的理智,在浓重
喘息的激流中,再无一丝的伪装与逃避。
    就在他们狂吻得难分难解时,一种阴冷的杀机蓦地攫住静羽的末梢神经,她几乎是
反射动作地推开了吉尔辛吉,在枪响的同时滚离原来的位置。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划破黄昏的烟岚,静羽奋不顾身地扑向他,大喊:“吉尔辛吉!”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枪响,吉尔辛吉反身扯住她的手,用身体护住她,一颗子弹毫不
留情地打穿他的左肩,血立刻染红了上衣。
    “啊!你受伤了!你为什么要保护我?你这个呆子!”静羽冲动地大叫,急忙跃起
身,帮他止血。
    “这点伤算什么!”他面不改色地微笑。
    “你……”静羽双手微颤,责难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是国王,一国之尊,竟然帮她挡子弹,他简直太大胆了!万一他有什么闪失,她
要如何面对布斯坦的子民?
    吉尔辛吉握住她发抖的手,柔声安抚地说:“别担心,我很好。”
    月光堡的警卫闻声而来,个个神色焦急,钦普率先冲到吉尔辛吉面前,惊惶地曲身。
“陛下!您受伤了。”
    “我没事。去看看是什么人。”吉尔辛吉指示道。
    “遵命!”钦普指挥大家分头找寻刺客的踪迹。
    “我去看看。”静羽正要跨步离开,就被吉尔辛吉握住了手。
    “太危险了!你别去。”他不放心。
    “这个人能突破月光堡的守卫来狙击你,一定非等闲之辈。让他溜了才危险!”
    “静羽,我……”他突然皱起眉头,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
    “你怎么了?你……我先扶你进去。”她连忙扶住他,蹒跚的走向屋内。
    “我在想,会不会是东堂集团的人下的手?”吉尔辛吉结实的臂膀挂在她的肩上。
    静羽点点头,“有可能!等一下我去查查看。”
    “不!你对伦敦熟吗?别出去乱闯!”
    她噤声不语。熟不熟都无所谓,她只要和“暗之流”的伦敦工作站联络,照样能查
出端倪。不过,她不会让他知道。
    “我打算取消其他国家的行程,后天就回布斯坦。你愿意陪着我吗?”他虚弱地询
问她。“国内的百姓不知道伊美塔克和拿旺私奔的消息,王后总得和国王一起回去。我
需要你扮成伊美塔克来缓和僵局,并思量对策。”
    “再说吧!”
    她不愿承诺这件事。对她来说,跟吉尔辛吉回布斯坦可能会惹出更大的麻烦,这份
强烈的预感让她只想赶快撇清关系,恢复真正的流川静羽。
    她怕再继续跟在吉尔辛吉身边,总有一天她会失去自己的心。她真的害怕!
     
    说真的,静羽没想到会在英国遇见熟人,而且还是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
    “高砚?”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像个呆子似地杵在原地。
    她趁着吉尔辛吉睡着了之后,偷偷溜出月光堡,正打算到“暗之流”在伦敦的工作
站时,赫然在路上被一辆跑车拦下。
    高砚潇洒地从车里走出来,还是一副吊儿啷噹,弄花全世界人的眼睛也不在乎的一
身红艳。男人吔!穿得像花蝴蝶一般的彩绘衬衫和萤光色西装,当真是招摇得不像话!
    “文武馆”的高砚和他哥哥高墨在十五岁时随着父亲高腾来到日本,由于高腾和流
川英介是至交好友,两家的孩子自然走得极近,久而久之,兄弟俩与“暗之流”的四兄
妹交情匪浅。大学毕业后,他们一家人又撤回台湾,从此就少了联络。不过,高家的
“文武馆”在黑白两道上亦有着响亮的名号,高砚和高墨现在也是铲除世界毒瘤的游骑
兵,他们和“暗之流”偶尔会合作处理一些较棘手的问题和任务,共同解决了不少重大
案件。所以,严格说起来,他们算是同行。
    “瞧你像被吓掉魂似的。”他俊挺带点邪气的脸正露出勾魂摄魄的笑容。中分的直
发齐耳,高挑健硕的体格,浑身带点新新人类的颓废和时髦。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很少如此震惊。
    “又没有人规定我高砚不能来伦敦!”他大笑。
    “可是我前阵子还听峻一说,你人在亚马逊河流域。”
    高砚和高墨与流川家的老二流川峻一年龄相仿,虽然一见面就打打闹闹,但交情可
是根深蒂固,愈闹愈好。
    “世界变小了。我前天可以在美国,今天就到英国,这很正常啊!”
    “正常?只要看到你就知道会有不正常的事发生了。谁不知道你高砚出现的地方准
没好事!”静羽瞟了他花不溜丢的服装一眼。恐怖的五颜六色,他硬是穿得理直气壮。
    “唉!好歹我们也有两、三年没见了,怎么你一看见我还老爱摆张臭脸?其实你差
点成了我嫂嫂吔!总得对我温柔些吧。”流川家和高家曾经想把高墨和静羽凑合成一对,
无奈两个当事人完全不来电,这件事后来一直被引为两家的笑话。
    “都怪你不长进!这些年来衣着的品味还是这么糟。幸好我明智地拒绝两家家长发
神经的想法,不然,早晚被你这个性格诡异的‘小叔’给气死!”她翻了一记白眼。对
高家兄弟,她的用词通常不会客气。
    “哟,还是这样嚣张?或者当年你其实比较喜欢我,却苦于说不出口?”他死皮赖
脸地贴上前,困住她的颈项。
    “够了!别闹了!我要真的看上你,怕不短命十年。”她忍不住发噱,拍掉他不安
分的手。
    “啊!我的心又碎了。”他夸张地捧心作势。
    “行了!你的心是铜墙铁壁,打不烂、踢不坏,这是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的事。”
她大笑。
    高砚也笑出声,亲昵地拥住她,“真的好久不见了!说真的,还乱想你的。”
    “是啊!老实说,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笑问。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吔。
    “那你又为何在这里?”他反问。
    “这……”该如何启口?故事既荒唐又零乱,连她也理不出头绪。
    “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他像大哥哥似地拥着她上车。“走!先去吃点东西,
咱们边吃边聊。”
    一上车,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高砚斜看她一眼,“你的国王陛下还好吗?”
    她诧异地回头,“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跟着你们来到英国的。”他俐落地开着车。
    “什么?你跟着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听得一头雾水。
    “我现在名义上在替东堂毅做事。”
    “你?”
    “是的。我应聘为东堂毅解决一个人。”
    “谁?”她敏锐的心思一转,立刻领悟。“老天!不会吧!”
    “你一向聪明。”他赞美她。
    “我不相信!你就是昨天狙击我们的人?你要为东堂毅解决谁?吉尔辛吉?”她惊
愕地张大眼睛。
    高砚对着她笑笑,安抚地说:“别紧张。我明为职业杀手,暗地里乃协助美国联邦
调查局追查一件麻药案,因而被安排到东堂毅身边。”
    “麻药案?跟东堂集团有关?”
    “应该说,跟布斯坦有关。最近美国有不少吸毒者死于一种奇特的强烈毒品,吸食
两回就会毙命。联邦调查局经过三个月的追踪,发现供应商是东堂集团,而原料来源则
怀疑是从布斯坦流出。”
    “那一定是地狱草!”她恍然道。
    “你知道?”
    “是的。我研读过布斯坦的一本医书,该国盛产各种奇花异草,是草药医疗法的天
然材料。其中地狱草因水土吻合的关系,在布斯坦境内盛产,平常布斯坦的人民都只把
它当做重伤麻醉来使用,从不将其列为口食性药物。”
    “哇!‘暗之流’的时事英雌果然名不虚传,连这种冷僻的事你也知道。看来我的
地位快被你抢走了。”他佩服不已。
    高砚是生化方面的专家,他和对中国药理有研究的哥哥高墨都对医药毒品很在行。
    “吉尔辛吉告诉我,东堂集团的人对地狱草很有兴趣。可是他们尚未获得进出布斯
坦买卖的权利,怎么可能会有地狱草流出国去?”她低头细想。
    “这就是联邦调查局要我接近东堂毅的原因。那个家伙似乎早就和布斯坦中的某个
人物有往来,以走私的手法获得地狱草,再加工制成麻药和毒品销售。新任布斯坦国王
吉尔辛吉很重视这个问题,他的追根究柢引起东堂毅的不满,所以才会请我‘修理’一
下这个碍眼的年轻国王。”
    “而你真的要杀了他?”她急急地问。
    “没有,但我得演得逼真,好博得东堂毅的信任。”
    “你的确演得逼真,你伤了他!”她有点生气。
    “说真的,我一直不知道跟在他身边的王后早就换人了。昨天当我瞄准好目标时,
竟然看见你,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呢!”静羽的易容术果然厉害。他跟踪吉尔辛吉这些
时日,都没有发现破绽。
    “我……这其中有些原因,让我不得不扮成布斯坦王后……”她支吾着不知如何解
释。
    “我看见你们两人拥吻。你爱他?”高砚直接地问。
    静羽的脸又红了。她的血压很少升得那么高过。
    “我……我……我不知道。”她又语塞了。
    “老天!这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看见你脸红。别否认了!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高砚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叫。
    “就算我真的爱上他,我也不会告诉他。”她捂住嘴巴,抑郁地说。
    “为什么?就因为他的身份?”
    “嗯,我们之间差太多了。”她转头看向窗外。
    “别想太多!是你的绝对跑不掉。”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
    “等等!你说你昨天知道是我还向我开枪?”她又想到重点了,立刻揪住他的衣袖。
    “喂喂喂!我在开车吔!我的枪法很准啦,吓吓你们而已,顺便演戏给身旁东堂集
团的跟班看。”他方向盘差点打滑。
    “吓吓我们?吓我们怎么会伤了吉尔辛吉?”她不放手,用力扯着。
    “是他故意扑向子弹的弹道的。”他哇啦啦地大喊。
    什么?她楞了一下。
    “怎么可能?”她胡涂了。
    “我说吉尔辛吉是个厉害的角色,从我射出第一发子弹,他就回头盯住我的藏身处。
等我又开了三枪时,他故意用他的手臂去挡子弹,让自己受伤。”
    “荒唐!他干嘛没事做这种傻事?”她一点也不相信。吉尔辛吉哪会笨得自己去挨
子弹?
    “他可能在玩着什么把戏吧!或者,他受了伤,可以轻易软化某个冷血女人的心,
让她同情。”高砚笑得贼贼的。
    “你是说……”她有些明白了。吉尔辛吉在耍伎俩!
    “我什么也没说。”他耸肩。
    这会是吉尔辛吉的苦肉计?她觉得不可思议。他该不会打算用这招骗她去布斯坦吧?
    “在想什么?”高砚问。
    “没什么。”
    “吉尔辛吉国王大概非常钟爱你。”
    “你别胡猜!”她轻斥道。
    “我才没乱猜,不然他不会派人远远地跟踪你。”高砚又看了一眼后照镜。
    “我被跟踪?”她倏地回头,立刻发现隔着两辆车后有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该
死的!他派人跟踪我干什么?”
    “保护你!怕你有个闪失,也怕你被我这个奇怪的男人吃了。”高砚了然地微笑。
    “恐怕是盯梢吧!他怕我走掉。”她冷哼一声。
    “我会很惨,他说不定以为我是你的男人。”高砚苦笑道。
    静羽沉下脸来,“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我明天就回日本,跟他再无瓜葛。”
    “我听说东堂毅准备和布斯坦的人接头,要在最近解决掉吉尔辛吉,他们会以观光
客身分进入布斯坦,想干什么我还没查出来。不过,吉尔辛吉现在的处境是满危险的。
你如果放心他,你就回日本去吧!”
    高砚的话又在她的心中投下石头,惊扰了她。她放不下心,只要牵扯到吉尔辛吉,
她就无法视若无睹。唉!伤脑筋!
    “别为难了。我奉命要找时机对他下手,你还是待在他身边保护着他吧!”他早就
看出她的心了。静羽真的陷入情网中了!
    “就算要留下,也要刁难他。谁教他竟敢愚弄我!”她抿紧唇,决定报仇。
    “啧啧!听说布斯坦的国王是雷龙转世,我看他这回遇到‘降龙罗汉’投胎的女人,
会被制得死死的。可怜!”高砚不伦不类的比喻又把静羽逗笑了。
    “少胡扯了!开快点,我快饿死了!”她要放自己一个晚上的假。
    “哥哥我请你去伦敦有名的PUB玩玩,如何?”
    “太棒了!”
    她第一次在执行任务时完全放松心情,快乐地玩到子夜,才在高砚的护送下回到月
光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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