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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个,这个,只要七万五。”笑容可掬的老板看见雷姗姗手上的提包,马上用怪
怪腔调的中文热烈招待。
    雷姗姗故做不感兴趣地瞄一眼,七万五努比换算台市还不到七百五,便宜便宜,虽
说手工粗了点,皮却是不折不扣的好货,在台北随便一个地摊就都不只这个价。
    可是,这里是巴里岛耶,来这里购物不杀价,简直就是白痴加三级的行为,干脆自
封国耻算了。
    这可不是雷姗姗心狠手辣,而是大家都知道,不杀价并非对商家仁慈,他们背地里
还会大笑三声:“台湾来的冤大头。”别丢脸丢到国外去!
    雷姗姗盘算一下,库塔海滩这边的商店专贾观光客,多半只有十分之一强的成本,
她也不狠,让商家赚一点好了。
    她缓缓举起手指,像是胜利手势。“两万。”
    深黄近黑肤色的老板吓一跳,这女人是来抢钱的吧,杀得这么狠,他连忙摇手。
“高一点高一点,皮,好的。”老板拼命摸着提包,仿佛是要展示给她看有多坚固似的。
     
    雷姗姗露出施恩惠的表情。“OK,两万五。”
    “喔,漂亮的小姐,五万,五万最低了。”拜每年数以万计台湾观光客的。老板的
普通话可是琅琅上口。
    “五万最低?”雷姗姗一脸嫌弃地看着包包。“好啦,好啦!三万。”
    “小姐……”老板露出为难的脸色。
    雷姗姗半分迟疑都没有,轻移莲步往外走。她,放心得很。
    果然,老板急切地拉住她,涎着脸赔笑。“好好好,就三万!”
    雷姗姗拿出钱包,不怀好意地笑笑。“老板,给我一个新的。”
    老板叹口气,往最后面的角落翻来覆去,终于拉出一个,还像献宝似地说:“小姐,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呀!”雷姗姗状似不经意地捞起展示架上,刚刚那个提包。
    “反正只剩这两个了,一起卖我。”说话的同时已把六万努比塞在老板手上。
    老板这一惊非同小可,卖三万一个已经没赚头了,两个不就亏大了,连忙摇手。
“NO!NO!”
    雷姗姗脸一垮。“那算了,都不要了,money!”手直直伸了出去。
    到手的钱怎忍心见它飞了?老板痛苦地天人交战,额上冒出点点的汗珠,肯定不是
天气热的关系。
    雷姗姗狡黠的神情一现,甜甜堆起腻笑。“老板,拜托啦,谢谢峻!”说完,两个
提包一抄,就走出门口。
    老板直直追出门口,又不好叫住她。看来今天真是遇到高手了。
    “小姐,你从台湾来的吧?”
    “没错!”大陆同胞要出国还不容易哩。
    他就知道,生意作了这么多年,只有台湾人才有这种“段数”,他无奈地伸出大拇
指。“台湾人,厉害厉害!”
    雷姗姗冲着他甜甜一笑,看得老板都痴傻了。
     
    这就是雷姗姗,绝不会让人多占便宜,遇到目标,便勇往直前,一定要手到擒来,
就像她肩上挂的两个战利品,她一开始就打算要嘻到两个,最后也就如愿以偿。
    别的观光客也许不介意当冤大头、散财童子,可是她太常出外流浪,荷包一定要枢
紧一点,更何况还有一群穷追猛讨纪念品的死党,不省一点怎么过得去!
    脑中正盘算着要把提包送给谁时,突然感到不对劲。有人拿东西丢她!
     
    她猛一回事,看到地上的花生壳,顺着往前看,一群街上的无业“卒仔”。
    她皱眉,不准备理会他们。巴里岛民风纯朴,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岛
人,其他除了华人。外籍人口,还有为数不少的爪哇人,爪哇人羡慕巴里岛丰富的观光
资源,所以想来淘金,可是爪哇人却生性懒散,不爱做事又不想回爪哇,穷使他们变坏,
作扒手。作混混,不然就聚集在观光客最多的库塔海滩滋事。
    对这些人没必要发脾气,她说服自己继续往前走,却也发现有几个跟了上来,一边
吹口哨,一边叽里咕噜不知说什么。
    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她低头望自己,小可爱、短裤、凉鞋,大家都这样穿呀!
湿热的巴里岛还有更多直接穿着泳装就逛街的洋妞哩。
    是啦!一是欺负她黄皮肤,跟他们同个洲的“同胞”,换成那些高头大马的洋妞,
料他们动也不敢动,去!垃圾!
    思绪转换间,见一个猥琐的小个儿从她面前走来,不怀好意的眼神显而易见,她还
没会意,那小个儿飞快在她胸前摸一把,然后迅速跑开。
    随即,身后传来轰笑声。
    “Shit!”敢在太岁头上动全,活得不耐烦了!要是以为她雷姗姗有仇不报,那就
太没知识了。
    她冷静地先不想那种屈辱,飞快地在脑中运转报复的方法,这时,眼前一对男女进
入她的视线,她抬眼一看,男人的表情摆明他看到那一幕,愤慨之情可见。
    有了!
    雷姗姗对着眼前男人低声说:“快!推我一把。”
    男人微愣,被雷姗姗眼中激烈的目光震慑,无意识轻碰她的肩……
    “唉哟!”雷姗姗夸张大叫,身子如受重挫般向后飞去,准确撞倒那群“卒仔”。
    她瞥眼一看,认得刚刚伸出禄山之爪的小个儿,露出邪邪拧笑,趁摔得一团混乱时,
用力向他打出拐子,这个拐子可不是寻常那种痛痛手臂、伤伤肚子,一下子就好的小伎
俩,她结结实实、不偏不倚打中小个儿的命根子。
    “嚎!”一阵猪叫般哀嚎凄厉响起,小个儿痛得满地打滚。
    围观的群众只看到女孩子不小心跌倒,而被压倒的男人居然鬼叫鬼叫的,弱不禁风
得令人受不了,有人还快嘴骂出:“叫个鬼,甭种。”
    没人看到实际状况。
    除了眼前的男人,他满怀笑意地伸手扶起女孩。
    雷姗姗拍拍屁股,起身则还嫌不够似地狠跺一脚,狰狞地对小个儿一笑,清柔地在
他耳边洒下银铃般美声,内容却是——
    “Son of Bitch!”
    报仇,爽!
    小个儿敢怒而不敢育围观的人太多,使他不能出手打女人,而且大家看他的眼光鄙
夷,没有人同情他,真是欲哭无泪。
    终于,雷珊珊正眼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高!
    而那个眼神与笑容……
    雷珊珊笑开了。这个男人跟她是同类,掩藏在温煦笑容下的,是跟她不相上下的狡
黠,彬彬有礼的眼神只是欲盖弥彰,毫无隐藏地被她发现眸光深处的狂野。
    第一次交手,雷珊珊先胜。
    “小姐,你还好吗?”
    普通话!
    早知道台湾人无孔不入,飞了五个小时来度假,耳边依然充斥着普通话。
    雷珊珊假笑。“先生,谢谢你的伸手援助。”帮她报了仇哩!
    “哪里,举手之劳,没受伤吧?”
    “我好得很,要就关心那些‘卒仔’,呃……”她回头一看,“卒仔”跑得连影子
都不剩,果然识时务。
    “再不跑可能连骨头都被啃了。”男人的眼光未曾离她须臾。
    “要给点教训,免得以为台湾弱女子好欺负。”雷珊珊奸诈的笑容再现。
    “弱女子?”男人失笑,好久没见到这么强悍的“弱女子”了,不过她处理得成熟。
    “你很聪明,知道怎么报复又不显得泼辣。”
    雷珊珊骄傲地抬头叉腰。“这是现代女子的生存之道。”
    眼前的女子大概二十三、四岁吧,乌黑的秀发及腰,不甚在意的以手中扎起,短裤
下露出一双修长白育的美腿。好白,属于东方人那种瓷般,凝脂般的颜色,健康地透着
红润血色。
    她穿得太清凉了,季殊群微微皱起眉头,那件上衣只刚好包住浑圆的胸部,上下露
出的肌肤比盖住的还多。
    “看样子也不能怪那个痞子。”
    雷珊珊对上他的目光,唇边浮起一朵冷冷的笑容。
    “你的思想还停留在里小脚时代吗?”遇到问题就责备自己行为不检,这无异助长
犯罪者气焰。“不管我怎么穿,都绝对有免于被侵犯的权利!”
    “战神雅典娜呀!我不记得台湾女权运动中见过你。”季殊群挑衅地说。
    “这是基本常识,不必女权运动鼓吹。”雷珊珊用看白痴的眼光嘲笑地。
    “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免得被人看到,巴里岛民风很纯朴的。”男人身边的女人
开口了。还好她发出了声音,不然雷姗姗压根儿没注意到;不只没注意到,她向来直接
忽略不重要的人。
    雷姗姗直觉望向自己,真有那么暴露吗?又望向那个女人,长袖、长裤、帽子,外
加阳伞、喔,怕晒,所以嫉妒她细皮嫩肉,好,她雷姗姗记下来了。
    雷姗姗状似无辜又听话地把系在腰间的衣服套上,甜蜜问道:“这位小姐好美,贵
姓大名,他乡遇故知,真令人兴奋。”
    这位小姐真的挺美的。所谓柔情似水,纤纤弱弱,大概就是这款的。配在男人旁边
虽然小巧依人,郎才女貌,但她就是觉得两人不搭轧,谁会认为小绵羊配大野狼是绝配
呢?大野狼是适合小狐狸的,斗起来才够辣,而她,雷姗姗,正好属狐狸。
    “我们从台北来的,叫邵薇,蔷薇的薇。他是我的男朋友,叫季殊群。”邵薇紧拥
季殊群,凭她女性的直觉加虚荣,她认为眼前的女人对她的男朋友有兴趣。
    雷姗姗咧嘴一笑。“季殊群,与众不同的意思峻?”
    季殊群点头。这女孩冰雪聪明,双眼溜溜灵黠转动,有赤子心,却不掩成熟昧。
    两人互相射出成堆暗码考对方的解读能力,经雷姗姗判断后,狂热的兴奋使脸上涌
出红潮,势均力敌,有拼有拼!
    她炽烈的眸子烧到其他两人,季殊群有兴味地迎上,丝毫不畏惧,邵薇则下意识往
男人身后一躲。随即又想到自己是正牌的女朋友,怎么表现地像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
马上又站出来。
    “殊群,太阳好大,我们找个地方喝果汁好不好?”邵薇挽着季殊群的手,紧紧地
有一点颤抖。
    雷姗姗扬起招牌动作——骄傲的抬头,仰角三十度右倾,缓缓说道:“让上帝来决
定吧!第一次见面是缘分,若第二次见面,就代表上帝站在我这边。”
    邵薇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雷姗姗不耐地睨她,仿佛她太笨了,于是一把抓过她,称兄道弟式的把手搭上她的
肩。
    “我说邵‘蔷’呀……”
    “我叫邵薇!”
    “那你刚刚说蔷薇的‘蔷’!”
    “我是说蔷薇的薇。”她抗议。
    雷姗姗不怎么在意,反正不具意义,说道:“邵‘蔷’……喔,我是说邵薇,刚刚
话的意思是如果上帝站在我这边的话……算了,上帝你听不懂,那说巴里岛的神好了。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再碰面的话,创造神将站在我这边,破坏神就会找上你了,够
清楚了吧?”
    雷姗姗对自己触类旁通的本领佩服得紧,而一切都得感谢那帮鬼灵精怪的学生所调
教。
    “你到底胡言乱语些什么呀!”邵薇听不懂,只好用生气跺脚掩饰无知。
    雷姗姗双眼一瞪,嘴里成串的粗话差点流泻而出,可还好她及时住了口,迳自转向
身后的季殊群。“你懂我的意思吧?”
    季殊群唇角带笑。“懂。”
    雷姗姗满意地点头。这才像话,要跟她斗至少也得有点智商,不只有点,还要同个
标准才行。
    “我叫雷姗姗,姗姗来迟的姗姗,来迟的人容易后来居上,邵‘蔷’,小心嘤!”
    “我叫邵薇!”
    唉,邵家小姐不擅听重话,只会在鸡蛋里挑骨头,可能会一败涂地。
    “随便。”反正不重要,雷姗姗潇洒挥手,暗忖:巴里岛这么大,会再碰面委实不
容易,不过她不担心,她本来就只是来玩乐享受的,所以把一切交给上帝吧。
    “再见。”雷姗姗郑重其事的。
    “再见。”季殊群还她一个狂野的肆笑。真有意思,这女人看到了他的本质。邵薇
吓傻了,谦和有礼的季殊群怎么有这种表情?回神后连忙对着雷姗姗的背影说再见。
    三声再见,三种心情,一个午后闹剧,巧妙地连起未知的运命。
     
    巴里岛的顶级饭店内,各式异国料里杂汇,一方面可见其包容,另一方面又可见其
本国文化的弱势,这世间总是充满吊诡。
    姗姗任意打量周遭,想到法国的红酒,就对其的抗拒力竖起白旗投诚。“就这吧!”
姗姗随手指向这家并不太正宗的法式餐厅。
    巴里岛的确是不大,而且是很小,她才会跟他们下榻在同一间饭店,以致必须成就
这一场三人的奇妙共餐,命运的丝线不知何时开始,已紧紧地纠缠住池们。
    邵薇皱于皱鼻,一边还用手捂住嘴巴,怪声怪气地慎道:“唉呀,跑到这来吃法国
菜,我不知道在法国吃过几次了。”
    姗姗斜院一下季殊群,怀疑他的眼光怎会这么差?季殊群但笑不语。
    算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何必这么鸡婆瞎操心。
     
    姗姗毫不在乎地浅笑。“唐朝建筑精华不是在大陆可窥全遗迹,反倒是要在受到中
华文化影响的日本才看得见。最好吃的港式饮茶是在英国伦敦而不是中国香港。什么叫
正宗呢?”
    邵薇听得一愣一愣的,霎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一进餐馆,训练有素的Waiter拉开女士们的座椅,端上三杯酒。
    邵薇上一回合战败,心有不甘,率先浅尝了一口。“嗯,这白酒口感还不错,算是
追得上巴黎的水准,味道有点像香槟。”
    姗姗“唉啼”一笑随即才又故做样子地紧抿一下嘴角,不让自己笑得太放肆,却又
止不住双肩的颤动。“当然像竣,因为它本来就是落香槟。”
    季殊群更不给面子,笑得肆无忌惮。
    邵薇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就不相信雷姗姗连喝都没喝,只看一眼,就能分辨,
真是骗死人不偿命,正想要大发厌辞,却被waiter硬生生打断。
    “是香槟没错。”
    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堪,邵薇又拿起另一杯酒,再度抢先发下豪语。“这是波尔多九
六年出产的红酒,是我最难舍的爱恋。”
    她以为她在拍广告啊,真受不了。姗姗瞧瞧了桌上那杯红酒一眼。“咚,闯关失败,
是九三年的才对。”她故意顿了顿,眼底有掩不住的笑意。“而且是产勃动根尼。”
    邵薇已经十分不爽了,她愤然转向waiter,waiter清清喉咙。“小姐,是九三年勃
根尼出产的没错。”
    晴天霹雳!她是走什么袁运,背到家了,有些讪讪然他说:“怎么喝起来差不多?”
声音明显小了许多。
    季殊群始终冷然地在一旁看好戏,并不时显出嘲弄的笑容,这会儿又冷不防冒出一
句。“不,是差很多。”
    被这样抢白的邵薇,脸更泛青了。
    而一旁的姗姗,全然无视于他们的存在,自顾自地吃将起来。
    前一刻还兴致盎然地针锋相对,这一刻又全然没这回事,这女人如此收放自如,令
人自叹弗如,季殊群嘴角噙着一抹云淡风清的笑意,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
    看来这女人纵使情况再局促,她也能得心应手;而敌对再难缠,她也能不费一兵一
卒,将敌人在谈笑中灰飞烟灭,呵,这样的雷姗姗当真已彻底激起他的兴趣了。
    另一边,被冷落的邵薇实在怕了这女人,但暗恋的男人在眼前,她非得展现一下自
己的勉力不可,不能让情况一面倒,于是她伸出纤手,轻揉太阳穴,用无比娇喷的音调
说:“殊群,我头好疼。”
    季殊群专注注视雷姗姗的眼神并未稍离片到,不甚在意地说:“那你就回房休息
啊!”
    邵薇快气炸了,别人欺负她就算了,而自己人也联合起来欺负她,真令人脸上挂不
住,她忍无可忍,用双手“啪”一声支起身体,不发一语,愤然离席。
    姗姗正品尝着新鲜特调酱汁液制而成的蜗牛肉,邵薇的举止并没有惊动她,甚至连
稍稍停顿一下让食物放进嘴里的时间也没有,完全只沉浸在吃东西这件事上,似乎再也
没别的事比当下这件事重要了。
    姗姗没有停下动作,心想:太沉不住气了,自己若真想猎下眼前这男人的话,那她
将来拿什么跟自己抗争?嗟!
    季殊群像是洞察出她的想法似的,一直噙着莫测高深的微笑,雷姗姗丝毫不畏惧地
直视回去,霎时电光石火,两人的眼神纠缠在一起。
    姗姗猛然一惊,先移开了视线,暗自喘气。“好可怕的眼睛,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得对这个人特别小心才行。”
    太过分了!邵薇一边走一边跺脚,怎会碰到这个煞星?一般正常的女人不都应该温
柔可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吗?虽然自己也不是那种女人,但她就是没办法想像也有人
不是。
    邵薇本怒气冲冲地向外头走去,但越想越不对劲,她这一离开,岂不给了那恶女勾
引殊群的机会?
    不行,不行,那女人是危险份子,她得防着点。
    这样一想,她便又赶紧回头,誓言捍卫“她的男人”!
    雷姗姗正为着美食,吮指回味。一抬眼便看见盛气凌人的邵薇步步逼近。雷姗姗并
不介意,努努下巴对季殊群说:“你女朋友回来了。”
    邵薇听了这句话简直想当场倒给她看,她难道不知道她是被气走的?但接下来的话
却更残酷。
    季殊群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专注地看着雷姗姗,淡淡地说;“她不是我的女朋
友。”
    一道闪电击中邵薇,险些把她劈成两半,邵薇脸色铁青、无地自容,当场,不知该
继续踏足前进还是愤然离去
    但雷姗姗似乎完全不在意,一副与她何干的模样,更是令人气绝。她自顾自地吃饭、
起身、付钱。然后走人。
    见她一气呵成的举动,季殊群忍不住要为她喝彩。“帅!漂亮!”
    邵薇在一旁憋着一肚子气,看雷姗姗已走远,又看到季殊群赞叹的反应,不禁气上
加气,冲了过去,大声地质问:“你说我不是你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李殊群既未动怒,也没有波涛,无动于衷地斟着酒,修长的双腿随便一拢,自成一
种气势与慑人的扭力。邵薇看得失神,几乎快要窒息,讷讷地张大嘴,忘了原先要讨的
公道。
     
    “什么时候是过?”季殊群眉一挑,平静的语调令人不敢忽视,吓得邵薇不禁住后
退了几步。
    她原有的震慑顿时被他的残酷话语给打醒,但又不敢太过造次,毕竟当年她或许曾
是他的主人,只是后来当她家越来越倚赖季殊群,甚至将公司交由他打理,而她自己也
以“季夫人”自居后,地位似乎彻底逆转了。她只扁着嘴,声如蚊呐地说:“可是,
你……不是带了我来?”
    “带你来?”季殊群这回真的神色一变。
    邵薇轻轻说:“不是吗?”
    “你真是有够天才,又不是在跳粘巴达,你还死命粘过来,甩都甩不开,从头到尾
全是你一人在唱独脚戏,订两张机票、订两张床位,我没翻脸已是给足你面子,别得寸
进尺。”
    季殊群跷起他的腿,双手支在胸前,摆明的逐客意味,邵薇识相地离开。先避过锋
头再说,她相信季殊终会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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