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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凛冽的12月,华杨有一天中午回宿舍后对我说:“我跟丫掰了。”
    “谁?”我没反应过来。
    “辛小野。”
    “真的?你们不是掰过好几次吗?”
    “这次真掰了。”
    我“噢”了一声,接着看手里的一本围棋谱。
    “周文。”他叫我。
    “什么?”
    “没什么。”华杨说完收拾他散乱在床上的东西。
    我欠起身,对着他忙碌的身影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喝点什么?”
    华杨的动作在半空中停住片刻,接着,他转过身,坐到我床前,用手把长发一个劲
儿地向脑后梳,继而长叹一声:“算了。”
    我不知他说的是喝酒算了还是跟辛小野算了。
    “下午干什么?”
    “没事。”
    “想打台球吗?”
    华杨想了一下:“走吧。”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套上夹克,围上围巾,和华杨一起出了宿舍,走到校门
口打了一辆车,直奔崇文门,我们一共打了两小时,华杨心猿意马,打出的球飘忽不定,
在袋口的球也能被他打飞,我看他这么瞎打,不觉情绪受到影响,也极不认真,有时一
个球得反复打上五六杆儿才能打进,就这样,我们收了场,出来后走到花市影院想看看
有什么电影,正碰一个无聊透顶的国产片,想想也没别处可去,于是到窗口买票,我想
付钱,华杨抢上前去先付了。我们一同进门时华杨回头对我说:“第一次见到阿莱的时
候就是在那棵树下。”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棵树,树叶光秃,在寒风中左右摇摆不停,树
下的垃圾箱中塞满了垃圾。
    进场时电影已经开始了一刻钟,我们在最后一排一进门的地方找了两个空座坐下,
看了不到5分钟就双双站起来走回休息室,在那儿一人抽了一支烟,接下来再次硬着头
皮进入场中,看了不多时候又走出来,相互对望一眼,无可奈何。
    我们走出电影院,向左拐找到一个小饭馆,坐到里面一人喝了一两白酒方才定下心
来。
    我们坐在靠门不远的座位上,冷风灌进来时先从我们面前扫过,因此极不舒服,又
喝了一杯白酒后,我们站起离去。此时正值下班高峰,街上人头攒动,车流滚滚,叫卖
不断。电影散场,更多的人涌上大街,我和华杨站在那里犹豫半晌,不知该何去何从。
    忽然我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家住得离这儿很近,她叫向培。在我们以前唱歌的
歌厅当过服务员,跟华杨一说,他也记得,有一次我们一群人打了一辆车回家,一个个
地送,其中就有向培,我和华杨凭着依稀记忆沿着马路往里走,边猜边找,找到一个门
框朱红的大院门前停下,进去敲响了一个玻璃上贴着刘德华画像的门,门应声而开,出
来的正是向培。
    “没想到你真在,这还真不好办了。”我说。
    “什么意思呀你?进来吧。”
    向培倒是挺大方,把我们让进去。
    “怎么想起我来了?”她关上门后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俩。
    “我们站在花市电影院门口,一下子就想起了你。”华杨说。
    “你父母呢?”我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两问屋子。
    “搬走了,刚搬一个星期,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你们别站着,坐吧,别坐那沙发,
那是一个陷阱,坐进去半天才能爬出来。”
    我和华杨齐刷刷地走向床边,又齐刷刷地一块儿坐下,向培看了不禁笑出声来。
    我说:“我们这是无目的拜访,瞧,一进来就晕菜了。”
    “我给你们倒点水喝。”
    向培走到墙角,拎着一个暖瓶走到离我们不远处的一个小桌前找到两只杯子,往里
倒了两杯水端过来。
    “你们还在上学呢吧?”
    “啊。”华杨接了一句。
    我们俩一人接过一只杯子喝了一口水,感觉有点尴,后悔这么冒失闯入,但是说上
一句“啊,我们走了”然后离去也似乎不大合适。于是便没话找话地闲扯。
    华杨问:“你现在还在歌厅干吗?”
    “不在以前那个歌厅了,换了一个。”
    “哪儿呀?”
    向培没搭话,反问我们:“你们还唱歌吗?”
    我指指华杨:“他还唱,在国贸咖啡厅,没事可以找他玩。”
    “我还没去过国贸呢。”
    “一会儿一起去吧,请你喝免费咖啡,去吗?”
    “行啊。”向培挺痛快地答应。
    华杨看看表:“走吧,快到点了。”
    向培从床下找出一双皮鞋,穿上一件长到脚后跟儿的羽绒长大衣,我们三个人一齐
走出来,在大街上拦了一辆车,直奔国贸而去。
    华杨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对向培说:“他刚跟辛小野散伙儿,心情巨悲痛。”
    “我说怎么不爱说话了?”向培说道,把手中的一杯咖啡一饮而尽,“你们快毕业
了吧?”
    “也就半年了。”
    说话间华杨早已唱完几首歌下来休息,我到投币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阿莱
果真在那儿,问我在哪儿,我说和华杨在一起,问她想不想过来,阿莱犹豫了一下,说
一会就到,我就回去等她,半个小时以后阿莱进来,见面就对华杨说:“我给辛小野打
了电话,她说叫我劝劝你。”
    “劝什么?”我问。
    “我也不知道啊。”阿莱说道,“到底怎么了?”
    “没戏了。”华杨说道。
    我们四个人又一人喝了一杯咖啡,默默无言,气氛压抑,华杨又上去唱了三首歌,
我们跟他一起走出国贸,我和阿莱回安定门老窝,华杨送向培回去。我们就在长安街上
分手。
    回去的路上,阿莱对我说:“他们散了倒好。”
    “怎么了?”
    “辛小野跟我说她和一个博士生在一起好长时间了,她不愿伤华杨的心才一直没说,
昨天终于说了。”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跟你说?那我还不如直接跟华杨说呢!”
    “什么博士啊?”
    “辛小野说那人特有野心,别的也没来得及多讲,你别跟华杨说啊。”
    “我不说,狗屎博士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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