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现代 : 石康


 
    我开始给高中同学写信,希望从他们那儿能听到一些好消息,但什么也没有,他们
不是像我们一样,就是比我们更糟,大家都整天心情浮躁,走来走去,希望出点事情,
但又都无事可做。
    事实上,要做的事情一大堆,脏衣服一个月没洗了,开学时发我的教科书还是新的,
只不过扉页上写了我的名字,我从家里偷了200元国库券,兑成人民币买了个录青机,
天天听齐秦的歌儿,仅仅为了加强失恋的感受,那些歌矫情夸张,却正迎合我的心境,
接连几天,我曾为它们落下眼泪,同时也为我自己哭泣,我的女朋友——向晓飘,在我
还没操过情况下离我而去,这叫我非常后悔,我整夜地想着以前每一次可以操她的机会,
那些机会我未曾很好的利用,现在正为别人所利用。以前我们关系挺好,我记得有一次,
那是上高二的时候,她曾用保温饭盒给我送午饭。还有一次,在紫竹院的一条长椅上,
她的几个同学从我们身旁走过,她竟没有让我把放在她乳房上的手拿开,我估计那帮傻
逼一定看到了,可她完全不顾。
    对向晓飘的回忆使我陷入固执的痛苦之中而不能自拔,陷入难言的想象中的嫉妒之
中而无法摆脱,总之,是叫我伤透了心。我去找她时好话说尽,但她对我态度冷漠,由
此我推想,她一定叫人给操了,这搞得我更加难过。
    那一段,我成天恍恍惚惚,焦虑不安,心理阴暗,想法荒唐,几乎死掉。
    华杨就住在我们宿舍隔壁,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用罗大佑的歌来加重伤感气氛,
通常他是这么做的:先去不知哪里借一把琴,然后躺到我的床上一唱就是三四个小时,
以此来“让我分神,使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实际上,我既没有分神也没有解脱,而是更加烦躁,更加无所适从。像我们那一代
的其他人一样,我也喜欢罗大佑,经常听他的《鹿港小镇》、《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
手》、《小妹》等等,这种喜欢从某种角度讲是带着柔情成分的,不管当时我有没与谁
在恋爱。我说过,那时我们面对的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无所事事,就是空虚,就是莫名其
妙的无聊,我看不到前途,对自己也没有信心,缺乏理想信念之类父辈曾拥有过的美好
东西,弄不清生活的意义和价值,找不到让自己行动起来的理由,任何行动,由于没有
目标,好像都是荒谬的。如果我那时知道自己一生都将在荒谬中度过的话,我也就不胡
闹了。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周围的人也不知道。
    有一阵儿,我决定让自己振作起来,要么干脆死掉,也许别人那时也在这么想,奇
怪的是,我真的振作起来了,但却没有目的,我成天脚步匆匆,为的是告诉自己,我没
有消沉,没有自怨自艾,没有自暴自弃,然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我还是
干了些什么,我上课,下课,做功课,踢球,看书,写作业,甚至还参加了一个诗社,
我每天只睡六小时,其他时间,用华杨的话讲,我是一个忙个不停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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