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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陆然和老X散伙儿之后的那段日子里,他的情绪坏到了极点,整个乐队也陷入了
无可救药的涣散状态之中,接连两个星期,乐队没有一点在一起合练的迹象,徐通在一
个天色阴沉的下午找到华杨,两人又去找到刘欣,他们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把我约到美
术馆前面的一家饭馆,徐通请我们吃了一顿饭,看得出,他对那次吵架有些后悔,事到
如今,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一群人一通真诚,在啤酒的泡沫中总算和好如初。
    我们从下午4点一直喝到晚上9点多才分手,那时已是满街灯火,天上不知何时下起
了牛毛细雨,我们在饭馆门口分手,我没坐车,在细雨中徒步往安定门走,一路上,路
边的小树叶上不断地掉下大颗的雨滴,淋得我身上全是水,我点燃的一支烟不久也被雨
水浸得透湿,很快就折成了两截,我扔掉烟,慢慢悠悠地往前走,我的头有点疼,刚才
我们叫了一瓶曲酒,最后给一口闷了,因此走着走着就吐了起来,吐完之后出了一身冷
汗,浑身无力,雨渐渐大了起来,路边的行人很少,那些穿着雨衣的骑车人匆匆从身边
晃过,犹如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断线的风筝,在路灯下一晃两晃地转瞬逝去,雨中,一
切显得影影绰绰,关门的商店的铁皮下拉门上也有大滴的雨水悄悄滑落,空气中充满了
冰凉潮湿的街道垃圾味儿。
    前面一盏路灯不亮,下面的积水看不清楚,我过了马路,这时忽然肩头一凉,原来
是雨水已经浸透了衣服,正碰上一辆108路车经过,我跑了几步,追了上去,上了车,
买了一张票,车过了交道口,直奔安定门,这时,雨忽然发疯似的狂下起来,风把雨水
吹得几乎是横着飘飞,看起来就像是一缕缕烟雾。车过了安定门立交桥,在安定门站前
停下,我见势不妙,没下车,跟着108路一直坐到和平里总站,下了车,又往回坐,总
算是到了家,雨已经变小了,我跳下车,往家走,一不小心踩进一个水坑,鞋全湿了,
还灌进不少泥。
    电梯上,我浑身透湿,比平时重了不少,站在那里,从一楼到十二楼的工夫脚下就
形成两个小水洼,开电梯的老太太不满地盯住我脚下直看,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一掏
兜,发觉忘了带钥匙,我敲了几下门,希望阿莱在里面,可惜她今天没有来,我背靠门
坐在地上,浑身冷得直打哆嗦,只得又坐电梯来到一楼传达室,给学校阿莱宿舍打电话,
打了很久才打通,通过听筒,我听到阿莱趿着鞋,达达达地走向传达室,拿起电话,问:
“谁呀?”一时间,她的声音显得又遥远又亲切,我告诉她,出门时没带钥匙,现在正
在门外,阿莱说:“活该!谁让你总丢三拉四的,我都上床睡觉了,等会儿啊,我给你
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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