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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的情妇
夙云花之语
    野姜花的花语是无聊。
    野姜花很漂亮吧!想起从前在佛堂的日子,每到野姜花盛开的季节,我和师姐们都会在
清晨四、五点时,到深坑的山里去采一大把的野姜花,再把野姜花拿到佛堂供奉观世音菩
萨……那段日子很令人难忘,也因此夙云对野姜花特别有感情。
    其实,野姜花的家乡,是来自遥远的喜马拉雅山,它们讨厌群居,却喜欢离群索居,世
人认为这种生活方式很无聊,所以它的花语相当地通俗无味。
    身为人类,在浩瀚的宇宙中,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吧!但在时空的长流当中,我们必须为
我们的生命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所以我们的生命并不无聊。
    有读者寄给夙云有关血型的花语,很有趣喔!现在写出来与大家分享。
    A型:水仙。代表含蓄清幽。属于爱在心中口难开型。
    B型:玫瑰。热情多刺。这是很受异性欢迎的类型。
    O型:牡丹。富丽耀眼。这类型的很容易博得大家的喜爱。
    AB型:秋兰。孤芳自赏。这是很让大家猜不透的类型。
     
     
    黑氏家族——是一个情妇世家,同时也一个备受“诅咒”的家族。
    传说中,在不知多少年以前,曾有一个女人,她身着素袍,一脸哀戚地面对着屋檐下以
缠困好的绳索,她默默流着类,心中累积翻腾的仇恨像烧不尽的大火。
    “可恶的黑家女人,竟然抢走我的丈夫……哼!在我上吊自缢之前,我——诅咒姓黑的
全家族,世世代代绝子绝孙。我死后更要变成厉鬼,让你们黑家子孙不得安宁,不得好
死……”
    她的“诅咒”,居然从她断气的那一刹那,开始紧紧尾随着黑家的子孙。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诅咒”竟然成真。中国人一向讲究“多子多孙多福气”,可是,
时至今日,对于曾遭受诅咒的黑家而言,全世界绵延的子孙人口数,竟只剩下寥寥十人而已。
    这个“情妇世家”每一代子孙都身受诅咒——只要成为男人的情妇,或抢了别人的丈
夫,必惨遭横祸,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目前硕果仅存的黑家十位女孩儿,不管她们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她们都面临着这骇人的“诅咒”。
    如果,这真是她们注定的命运呢?
     
     
    黑夜蝶,一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六岁小女孩,直挺挺地站在墓碑前。一双茫然的大眼,空
洞地望着前方,她只知道从今以后再也看不到妈咪温柔的笑容。
    好心收留黑夜蝶的坚基叔叔及婶婶紧握她的小手,用力的程度让她的手发疼。
    坚基叔叔意有所指道:“小夜蝶,你看!这就是你们黑家子孙所受的‘诅咒’!黑氏家
族的女性成员只要成为男人的情妇,就会死于横祸……这可怕的‘诅咒’,流传到你母亲这
一代,似乎没有人能幸免。唉——”
    黑夜蝶的母亲,在决定成为一个有妇之夫的情妇那一夜,他俩开车夜游,车子失速摔入
山谷山底,两人当场丧命。而由黑夜蝶母亲所遗留下来的文件中,坚基得知了这则骇人的诅
咒,以及一笔为数庞大的财产。
    “夜蝶——”坚基婶婶蹲下身子,注视这个天真、柔弱,但已有大美人雏形的小女孩。
“千万记住!别重蹈覆辙!绝对不可以成为男人的情妇。”
    夜蝶似懂非懂地点头。
    夜蝶再次回首注视那黑漆漆的墓地。
    她知道妈咪消失在冰冷、黑黑的泥土中,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绝对不要与妈咪相同,那样好可怜啊!
     
    ※               ※                 ※
     
    十年后。
    十六岁的黑夜蝶,白净的肌肤衬托出她瓜子脸上粉嫩的面颊,大大的眼睛,弯弯细细的
眉毛,娇小的鼻子,嫣红的嘴唇,再加上乌黑亮丽的长发,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胚子!
    对于“诅咒”,坚基叔叔及婶婶虽然避免提起,其实他们心底一直顾忌夜蝶是否会踏上
“不归路”。
    他们俩视夜蝶如己出,将她捧到掌心上呵护、疼爱,当夜蝶是他们的“掌上明珠”。
    他们让夜蝶接受最好的教育及给她无微不至的关照,教导她成为最有教养、最有气质的
豪门千金小姐,他们衷心盼望夜蝶能走进上流社会,所以为她选择了贵族学府——美国学校。
    婶婶认为有出身豪门的公子,才是好难人,若能将夜蝶的终生幸福托付给这样的人,才
算有好归宿,而叔叔和婶婶也才能放心。
    在强大保护羽翼之下成长的夜蝶,肯定自己有比母亲更好的运气及福气,绝不像母亲那
样可怜,变成男人的情妇。
    王氏企业的小开王裕元,深深地吸引住亭亭玉立、一等一的大美人黑夜蝶的视线。王裕
元的父亲王伟效是台湾当今的股市大亨,所以,王裕元算是纯正的豪门子弟!
    王裕元自美国学校毕业后,到美国留学,学成归国成为美国学校优良校友之一,他只有
二十五岁,而且英俊潇洒,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夜蝶认识他的那一天,是他回母校授奖的日子。
    在王裕元见到夜蝶时,即笔直向她走过去,满脸正经诚挚道:“我可以与你交往吗?”
    夜蝶倏地涨红了脸。“我……我……”她羞赧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头垂得好低。
    王裕元当她是“默许”了。
    她相信,母亲会保佑她的。
     
    ※               ※                 ※
     
    这是一幢很破旧的房子,屋外墙壁斑驳,屋龄大约二十年,屋顶已有毁坏的现象,这幢
迁天厝共有三层,第一层是客厅、餐厅,第二层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坚基叔叔与婶婶的,另
一间就是夜蝶的。而第三层……坦白说,空无一物,因为天花板上凝聚的水滴正蓄势待发,
准备奔腾而下,这还是平常尚好的情况呢!豪雨季节来临时,就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的“水乡泽国”景象了。
    坚基叔叔与婶婶为了照显夜蝶,把所有的积蓄全部用在为她买最好的衣服,供她念最好
的学校……所以,这些年来住得寒酸,但是他们夫妇丝毫没有怨言。
    一大早,这幢房子喜气洋洋,鞭炮声不绝于耳。今天是“小仙女”夜蝶订婚的大日子呢!
    在王裕元的心目中,夜蝶是“小公主”,所以,他请人为她裁制的礼服就是华丽的公主
装。
    夜蝶穿着一袭蕾丝滚边的白色洋装、白色外套和白色鞋子。玉颈上、耳垂边都有小珍珠
点缀,她一张白嫩嫩素净的脸孔,只略上了桃色唇膏。婶婶让她的长发自然飘逸在背脊上,
因为,王裕元喜欢夜蝶如瀑布般的秀发。
    装扮完毕的夜蝶,看起来成熟、妩媚、风情万种,唯一能泄露她只有十六岁年纪的,就
是她那双发亮的眼睛——充满天真、纯洁、稚气。
    王裕元送给夜蝶数不尽的衣服及鞋子,当然,少不了丰厚的聘金,他向来好大喜功,繁
文缛节自然省不了。
    王裕元与夜蝶交换订婚戒指,他深情流露到:“我的‘小公主’,你好美丽!”他在她
的额上轻轻一吻。
    在场的所有人,都喜悦地注视着这一对“金童玉女”,每个人都由衷地恭喜祝贺他们并
忍不住拍手叫好。
    夜蝶目光朦胧地注视着裕元,一颗心像小鹿乱撞,喔!那种感觉……嗯!就像她在端睨
她的“白马王子”,不!他已不再是她的白马王子,他将是她黑夜蝶的丈夫。
    夜蝶那双如痴如醉的大眼,充满了无数的美梦。
     
    ※               ※                 ※
     
    当夜幕降临,王裕元还是依依不舍地待在坚基叔叔家。“我舍不得离开我的未婚妻。”
    坚基叔叔及婶婶笑得合不拢嘴。“裕元啊!你真是太心急了!我们快成为一家人了!那
时夜蝶就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了。”
    夜蝶挑了个与王裕元面对面的位置入座,在她眼底、心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
事物了。
    十点一到,婶婶要求夜蝶一定要上楼睡“美容觉”,夜蝶才恋恋不舍地向她的未婚夫道
晚安。
    裕元含笑注视她,亲昵地在她的颈上轻轻一啄。
    他在她耳际道:“我的‘小公主’,如果我现在对你不轨,就是亵渎了你的神圣、纯
洁,我绝对会遵循一切道德规范下的礼俗。”
     
    ※               ※                 ※
     
    换上裕元送她的极性感睡衣,夜蝶任婶婶为她梳头。
    “这件红衫实在不适合你。”婶婶看着镜中夜蝶的倩姿道。“你这么清纯,而这件睡衣
却太暴露、太诱人、太性感。”
    她娇胴上的半透明蕾丝睡衣,把她玲珑有致、诱人至极的肌肤,衬托得更加娇媚,使纯
真的女孩俨然成了性感女神。
    夜蝶害羞笑道:“我要结婚了呀!总要向个大人嘛!不能再穿小孩子的可爱睡衣
了……”
    “当然。”婶婶意有所指。“新婚之夜,你就要穿这种性感睡衣,由女孩变成少妇,现
在,你当然要先适应喽!”她宠爱地轻触夜蝶的秀发。“上床吧!我的宝贝!”
    夜蝶乖巧地爬上床,任婶婶为她盖棉被,婶婶在夜蝶面颊上亲吻。“晚安!‘小仙
女’!”
    夜蝶在黑暗中,突然伸手抱住了婶婶。“婶婶,我……舍不得你……”她声音有丝哽咽。
    “喔!小仙女!你怎能愁容满面呢?你结婚以后还是可以常常回来看我和坚基啊!”婶
婶安慰着。“快睡吧!别想太多,我的宝贝!”
    夜蝶安然闭上双眸,婶婶一直陪在她身旁,确定夜蝶已经深深入睡并发出满足的呢喃
声,婶婶才悄悄地带上房门离开。
     
    ※               ※                 ※
     
    今天是夜蝶订婚的大喜之日,她根本兴奋得睡不着觉。
    婶婶一离开后,她立刻瞪着圆鼓鼓的大眼,凝视黑漆漆的空间,房间内越沈静,楼下的
一切声响就越清晰可闻。
    王裕元与坚基叔叔原本在高谈阔论,但婶婶下楼后,大厅内随即一片沈静。
    夜蝶会心一笑,一定是他们怕吵醒她,所以降低音量了。
    他们对她真好,夜蝶心中感激莫名。
    她躺在温暖的被窝中,紧握着手指上的戒指良久,依然睡不着,双手不经意一挥,竟传
来玻璃的铿锵声,她一骨碌起床打开电灯,一瞧究竟。
    原来,她不小心碰到香水瓶,瓶子破裂一地,香水四溢,而她当然也沾染了满身馨香。
    损失一瓶香奈儿香水倒是没什么,夜蝶担心碎玻璃会扎伤人,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披
上睡袍,下楼到厨房拿抹布清理地板。
    夜蝶脚步轻如猫足,因为她不想打扰裕元、叔叔及婶婶。而且一个好孩子,不应该再三
更半夜有爬下床,更不该打破香水瓶……其实,客厅及厨房隔着一道长长的走廊,只要她够
小心,就不会被发现。
    夜蝶蹑手蹑脚地走近客厅,她无意偷听叔叔、婶婶与裕元间的对话,不过她的脚步却不
由自主地停下来。
    夜蝶的脸突然惨白无血色——
    “那丫头睡着了吗?”坚基叔叔语气嫌烦地说到。“真是烦死人了,还要等一个越才能
将她嫁掉,我都快疯了!”
    “你疯?”婶婶道。“我才会疯呢!”每天把她当太上皇伺候,只差没天天向她朝拜,
到底谁才可怜?”
    “你们疯什么?”王裕元忍不住咆哮。“一个月以后你们就可以解脱,而我可就惨了,
光看她那猛对我流口水的呆子样,我都快吐了。她真是名副其实的白痴,你们注意到今天订
婚的情形了吗?她只是不断地傻笑、傻笑,喔!老天爷!”他抱着头,无奈道:“妓女都比
她吸引人。”
    “为了她那庞大的遗产,你牺牲一下又如何?”坚基叔叔很不以为然。“都怪夜蝶的母
亲,立那什么烂遗嘱,夜蝶要结婚后才能动用她母亲的财产,而且,若夜蝶在结婚前不幸死
亡,她的财产就全部捐给慈善机构。为了那些钱,我和我老婆只好努力‘保护’夜蝶的安
全,以及想办法把她嫁出去——”坚基终于说出“实话”了。
    “这是你们家的事,与我何干?”王裕元话中有明显的愤怒。“你的股票被套牢,欠我
一屁股债,我是为了要拿回你欠我的钱,才陪你玩这场“游戏”,其实,我才是最大的输
家。我这‘黄金单身贵族’的美誉,都毁在那个小白痴身上了,老天!”
    “反正婚后你一样是王氏小开,照样花心风流,把那小笨蛋丢在家里,做黄脸婆独守空
闺,日子久了,她按捺不住寂寞,铁定自动要求与你离婚——”婶婶“计算”着。“裕元,
你们一结婚,我和坚基就会给你一千万,这种婚姻太有‘价值’了吧!”
    “这——”王裕元露出诡诈的笑脸。“这倒是没错,只不过,‘小公主’是个青涩小处
女,我真怕到时,她会又哭又闹……”
    说到此,三个人哈哈大笑个不停。
    坚基正经道:“我‘警告’你,裕元,在结婚之前,就算差一分钟,你都不能碰夜蝶!
否则‘诅咒’若是成真——我们所有天衣无缝的计划,都会毁于一旦!”
    “诅咒?”裕元嗤之以鼻。“是真的吗?”
    “当然。否则夜蝶的母亲怎会死于非命?这就是黑家的‘报应’!”婶婶紧接着说:
‘夜蝶结婚前都必须是处子之身,如果她先成为你的情妇,只怕她会在婚礼上发生意外,大
笔的钞票就会从我们手边溜走——”
    “我还真是怕得要命呢!”王裕元双眸闪着揶揄。“放心吧!黑夜蝶不是我想要的类
型,我的女人要有勾魂眼、大嘴巴、大胸腩,还要有长长的美腿……”他看了坚基夫妇一眼
道:“在夜蝶身上只有令我恶心的清纯大眼,她太瘦弱,太娇小了——”他仰头大笑。“你
们放一百个心,别说在婚前,就是在婚后,我也不屑碰她!”
    他们笑得前仆后仰,笑声回汤在大厅中,久久无法散去……
     
    ※               ※                 ※
     
    这是个怎样的邪恶世界?
    夜蝶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她的心,已碎裂成千万片……她的双眼迸出泪水,她浑身痛
得颤抖。
    原来,一切都是虚伪、谎言、欺骗!
    只因为母亲留给她的庞大遗产,所以,坚基叔叔及婶婶溺爱她,而王裕元佯装爱她,与
她共结连理……
    他们真是一群狼心狗肺、丧心病狂的家伙!
    夜蝶痛哭失声,椎心刺骨的痛深深折磨着她。
    “谁?”坚基叔叔大叫,火速冲出客厅,夜蝶躲避不及与他撞个正着。坚基虽大惊失
色,但随即露出惯有的和蔼可亲笑容。“‘小仙女’!怎么站在这儿?很容易着凉的,快上
楼去睡觉吧!”
    “够了!别假情假义了,你们是一群人面兽心的恶魔!”她大嚷。
    王裕元及婶婶目光一闪,霍地起身,走向走廊。
    婶婶一脸心疼。“喔!我的‘小仙女’,谁欺侮你了?你哭得令我好心疼呢!”她伸出
双手想拥抱夜蝶,但夜蝶立刻挥开她的手。
    王裕元也虚倩假意道:“‘小公主’,你是全天下最乖的女孩,怎能四处乱跑?这个时
候你应该要躺在床上——”
    “少来!”夜蝶激动吼道。“我再也不会上当了。”
    三个人的脸色立即沈下来,目光变得阴森,冷锐。
    坚基叔叔终于露出流氓的面目,他道:“这样一来更好,一切不需要再隐瞒,大家也不
必再演戏了,而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嫁给王裕元。第二:离开这里。”
    “你们——”夜蝶纯真的大眼,此刻竟闪烁着仇恨的火花,她咬牙道:“我绝对不会让
你们得到我母亲的遗产!”她发誓。
    “哦?这些话最好等你仔细想清楚了再说。”坚基粗鄙道。“别忘了你们黑家女人所受
的‘诅咒’!今天只要你一出这个大门,肯定与你母亲的下场相同,成为男人的情妇,然后
死于非命,你愿意以你的命来当赌注吗?”
    “我——”夜蝶迟疑了。
    “对嘛!我的‘小仙女’,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千万别拿‘死’来寻开心,你还这么
年轻呢!乖乖地,再回到我的怀中来——”婶婶如魑魅地张开双手。
    “是啊!‘小公主’!你不是一直期待能成为我的妻子、王家的富少奶奶……”王裕元
虚假地微笑着。
    在夜蝶的脑海中,只觉得一片黑暗……
    他们是魔鬼,是魔鬼……
    “不!”她大嚷。“不!”
    她的世界已经毁了!
    “原来——”夜蝶面无表情道。“我一直生活在‘童话梦幻’中,如今幻灭,使我得以
如大梦初醒——”她没有泪水,只有觉悟。
    夜蝶内心一横,旋过身子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她决定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站住!”坚基叔叔在夜蝶身后吼道。“你只要走出这扇门,就表示与我们恩断义绝—
—”
    “恩断义绝?”夜蝶全身止不住地抽搐。
    坚基叔叔跋扈道:“你不后悔?”
    夜蝶心寒地笑了。“如果我继续受你们摆布,才会死无葬身之地——”她背对他们,表
情有股心碎后的坚决。“我不相信自己注定是为人情妇的命,更不相信黑家的‘诅咒’会发
生在我身上。”
    坚基目露凶光,蛮横道:“夜蝶,我养了你快十年,你拿什么回馈我?如果你坚持要离
开,我不准你带走任何我花钱买的东西!”
    “你们——”夜蝶心颤,难道他们真要置她于死地?
    不,绝对不能屈服!她要有尊严、要有傲气——
    她立刻毫不迟疑地脱下棉质睡袍,单薄的贴身红衫简直无法蔽体。“还给你们——”她
将睡袍丢向婶婶倨傲道:“鞋子我也不屑要!”
    她抬头挺胸地走到王裕元面前,王裕元色迷迷地注视着夜蝶忽隐忽现的娇胴。接着,她
鄙视地脱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丢向王裕元。“真有趣,今天,不仅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也是
解除婚约的日子,真令人永生难忘。至于我的身体,我很明白,你不欣赏我这种纤细得弱不
禁风的类型。既然我们无缘成为夫妻,高贵又富裕的王公子应该不介意施舍这件红衫给我
吧!我不愿意赤裸裸地跑在街上——”
    “当然。”王裕元邪恶地笑着。“我当然不介意将衣服送给你,如果让你美丽的胴体赤
裸暴露给外人看,简直太污辱你了。不过,今夜寒流来袭,而你只穿这件单薄红衫……‘小
公主’禁得住吗?”
    半晌,三个人又哈哈大笑——
    夜蝶心里其实好害怕,但她不准自己畏缩退却,她深吸一口气后打开铁门,赤足踏出她
绝望生命中的第一步——
    黑夜沈沈,浓浓的雾气,冷冷的空气,让她觉得全身好冰、好冻……
    拚命向前跑、向前冲。
    她不要回头,也不敢回头。
    她决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               ※                 ※
     
    熙来攘往的五星级饭店大厅内,突然一片静默,没有人知道他何时出现,但大家都同时
感受到一股沈甸甸的压迫感。
    他的脸是略长的椭圆形,额头上因常深思而有深刻的纹路,忧郁的眼神中带着杀气,紧
抿的薄唇显示他的坚强与固执。
    他浑身散发出的冷傲像座千年冰山,严谨不苟言笑的态度令人胆寒。与人说话时直视他
人眼睛是他的习惯,但对方却时常因为震慑于他冷酷锐利的眼神,而心生敬畏。
    整体而言,他有着慑人的气魄与傲视群伦、不可一世的威望,加上贵族模样的穿着,像
是来自异地的富豪。
    见他站定在柜台前,服务人员吓得口吃。“先生,你……”
    “我要一间最安静不受人打扰的上等套房,我可能会住很久,所以打算预付半年的费
用!”冷然的声音、淡漠的表情,让原本已少了二魂六魄的服务人员更加呆滞。
    “是,是……”服务人员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立刻安排……先生,请你在这上
面签名。”
    他低首拿起金笔,签下名字——
    仇尘刚。
    “仇先生——”服务人员好奇又谄媚地巴结。“您的姓氏及名字都好特别,听您说话的
语音,应该是归国华侨吧!请问您来自何处?欢迎您回国。”
    华侨?他微微地牵动嘴角,做了一个像是笑的动作。
    曾几何时他的语调,竟被外国人给同化了?光荣归国的华侨?真讽刺的说法。
    他不语,以犀利的双眸盯着眼前的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莫名地全身发毛。“仇先生,这是您的总统套房钥匙,这位服务人员会带您上
楼……”他赶紧转移话题。
    侍仇尘刚离开,其余的服务人员便开始窃窃私语——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               ※                 ※
     
    月黑风高的寒冷夜里,仇尘刚独自一个人站在河堤上,望着深不可测的漆黑海水。
    阔别了十四年,如今,他又再度踏上台湾这块土地。
    十四年来,他,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再回来?也许,除了仇恨,还有那么一点期待?
    每一天,他都对着自己重申他的誓言,这也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唯有血,才能洗清耻辱。
    才能将一切改变。
    将怀疑变成关怀,敌意变成怜悯。
    他唯一的家人——他最可爱的妹妹,只因为他年经时糊涂犯下的错,竟赔上了她最宝贵
的生命……
     
    ※               ※                 ※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夜蝶在心中大嚷。
    薄薄的蕾丝红衫非但不能取暖,还让她娇艳可人、婀娜多姿的玉体,在黑夜中招摇着—
—
    一个穿着如此暴露的女孩在街上狂奔,岂不引起有非分之想的人的“关注”?
    她觉得好冷、好冷——冷到四肢发麻身子骨不听使唤,她仅存的意识是——自己会被冻
死……
    她停下脚步观望四周,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哪里,她只知道要赶快找一个可以取暖
的地方。
    突然间,四个满险横肉而且浑身酒气的剽悍男子抓住她的双手,他们淫笑叫道:“哇!
现在的妓女真招摇,这么冷的天还穿得如此‘凉快’出来拉客,看你冻成这样,生意很差是
吧!咱们兄弟正好供你取暖——”
    “不!”夜蝶尖叫。“放开我、放开我……”她本能地反抗,但这群男子还是不断地调
戏她。
    “抓我啊!咬我啊!我们好喜欢你喔!”他们故意拉扯她的薄衫,很快地,她的睡衣已
被撕得破烂不堪。
    “不要!”夜蝶拚命抵抗,找到时机便用力咬他们的胳臂,哀嚎声传来的同时,恶人也
松了手。
    夜蝶像拚命三郎似的,开始向前冲……
    背后的咒骂声传来。“他妈的!这婊子太狠了,我们更不能放开她,追!快追她!”戏
谑的笑声又不断传来。
    四个大汉对夜蝶穷追不舍。
    夜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呼吸紊乱,全身更是疼痛欲裂,不!不要!她不要死!
    在黑漆漆的前方,她彷佛见到一个虎背熊腰的人。
    他雄赳赳地里足在这片天地中,傲然顶立着。
    在诡谲的暗夜中,他看起来分明是——中古世纪的武士!是的,他一定是武士,他是来
拯救她的。
    她可以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
    下一秒,她“煞车”不及,整个人撞向他,他的个头太高大,娇弱的她反弹跌倒在地
上,她感觉整个人头昏眼花,眼冒金星。
    “小姐!你没事吧?”对方虽好心地扶起她,但语气和表情却是冷漠的。
    “我——”当他强而力的手臂握住她孱弱的肩膀时,一股温暖的电流穿越她的身子,使
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毫不考虑地伸出双手抱住了他,她紧紧地贴住他雄壮的身躯,安然地闭上双眸。
    这女孩……太放浪形骸了吧!怎么对他做出这么露骨的举动?
    小姐!小姐——”他再次仔细端睨她时,诧异地发现她根本已昏死过去。老天!她的身
体冷得活像是刚从冷冻库走出来。
    他想甩掉她已是不可能,她紧紧地抱住他,他低头注视她好一会儿,而当他再度抬头
时,那四个大汉已大剌剌地站在他面前。
    “你是谁?”其中一个不良份子道。“她是娼妓,难道你也要她?”他凶蛮地指责着。
    而他还是那副酷模样——死瞪着他们。
    他露出锐利的目光,缓缓地看着面前的人,他的动作像一只畜势待发的野豹。
    虽然他怀裹抱着衣衫不整的夜蝶,但他那股唯我独尊的架式,莫名地令人战栗发抖。
    他喑哑道:“我在中东曾经杀过不少无恶不做的人,如果你们愿意为我的侠客之名更添
光彩,我不介意自己圣洁的手,沾染你们的污血。”
    听到他那特别的口音,四个恶人已对他的话信以为真,加上他那种目无中人的说法,似
乎根本不把台湾的法律放在眼底,以及他那股好似将全天下踩在脚底下的气度……四个壮汉
已吓得屁滚尿流。
    “算了!反正她是妓女,你要她,那她就送给你好了。”他们四个人识相地立即旋身逃
之夭夭。
    妓女?!
    在他怀中的女孩,竟是男人最不屑,但又有迫切需求的娼妓?
    他不禁摇头失笑——
    想不到他回台湾的第一天,就有一个女人主动投入他怀中,解决他十四年来压抑的欲望
——
    男人需要女人的生理欲望。
     
第三章
    她一定还是个孩子,才会这么贪睡。
    不过,她的睡姿实在很美,竟能再次激起他心底的欲望,仇尘刚面对这种反应,忍不住
暗笑自己定力不够。偏偏她的硬容,却又是这般清纯,就像天使的脸孔。
    他放下手提式电脑,悄悄走向她,一动也不动,默默地在一旁欣赏她。
    感受到在黑暗中,似乎有人正在盯着她看——夜蝶惊悚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瞳立刻映入
他的容颜。
    她吓得缩起身子,并从沙发上爬起来。
    “你——你——”她口吃了。“你别过来,别碰我……”
    仇尘刚见到她的傻状失笑道:“放心!我不会碰你,我已明自你不是妓女——”说着,
他大方地坐在沙发上。
    “你——”事不宜迟,她乾脆挑明说了。“昨夜……过了就算了,只怪我自己倒楣……
现在,我想向你借点钱买一套衣服、鞋子……然后,我会离开……”眼见他坐在她身侧,夜
蝶识相地起身,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你一定很有钱,不差这一点钱吧!”
    他目光如鹰地盯住她。“是的。”他道。“你想要多少钱?”
    夜蝶想了一会儿。“两千元应该就够了。”
    “两千元?”他闻言,不禁仰天大笑。“给了你两千以后呢?你要去哪儿?”
    “这就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了,快点给我两千元啦!”她竟无意地向他撤起娇了。
    “你知道处女有多值钱吗?”他反问她。“你的贞操绝对不只两千元。”他盯着夜蝶的
眼瞒。“如果你开口要二十万,我也会给你的。”
    “二十万?”夜蝶脸色大变。“我又不是想拿自己的身体来交易!如果我要了你二十
万,那才真是作践我自己。”
    仇尘刚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愧疚。
    “你……”她想骂他,却找不出任何骂人的字眼,毕竟她一直是受千金小姐的教育,她
根本不懂那些不入流的脏话。“你……”她气急败坏,胀红了脸。
    “你想骂我浑球?抑或是诅咒我?”他根本不为所动,反而调侃她。“我很诧异,这年
头居然还有人连骂人的词库都不具备,你很特别呢!”
    她确实特别。
    就算她只裹着被单,任秀发披肩、脸色发白,怒火中烧,且又无可奈何的落魄模样,仇
尘刚依然不难发现,她身上所散发的特殊气质。
    这种别于普通人的气质,不刻意而展现的傲气、自尊,绝对只有上流人士的千金小姐才
能有。
    她,应该是来自豪门贵族的大小姐。
    仇尘刚责怪自已昨夜一时失察,被她美艳的胴体迷惑失了方寸,因而忽略她那股别树一
格的气质,而将她玷污了,如果她真是某某豪门千金,那事情就严重了。
    “我不特别。”夜蝶心情沈重。“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连贞操也被你夺去了。”她
抬首,向他乞求。“放我走吧!给我一点钱——”
    放她走!?
    仇尘刚心头一颤,然后摇头说道:“不!”
    “不?为什么?”愠怒使她双眸发亮。“你这么有钱,必定有数不尽的女人等着你召
唤,既然你不缺女人,为什么不放我走?”她尖锐道。
    为什么他不放她走?仇尘刚实在也说不上来。
    自从十四年前,他离开席谷雪后,就没有任何女人,除了眼前的她……但是,她根本只
是一个小女孩,纯真得根本不解世事。
    他佯装正经地回答她。“你与我有了‘一夜缘’,如果你是妓女,我根本不会理睬你,
但是你是个纯洁的小女孩,所以我对你有一份责任。”
    “责任?”她失神了。他的意思是,他对她有责任只是因为她失贞了?“我不要你负任
何责任,我跟你毫无瓜葛。”
    “如果你不肯对我诚实地吐露你的家世,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他说得斩钉截铁。
    “你——”夜蝶气得咬牙。
    “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儿?你几岁?为什么会半夜穿着性感睡衣在街上游荡?”他逼问
她。
    “我不会告诉你的!”夜蝶起身跑进另一个房间,“砰”一声,用力关上门。
     
    ※               ※                 ※
     
    隔天,仇尘刚还是一大早出门,午后由服务生送来午餐及一大把野姜花。迫于无奈,夜
蝶只好向女服务生求救。“求求你们,借我衣服穿,帮助我逃走,求求你们——”
    “我们不能。”女服务生慌乱道。“仇先生要我们切断套房对外电话线路,而且又命令
我们要锁上大门,他甚至威胁我们,若不遵守会对我们不利。听说他在中东杀了不少人,他
是杀人犯——这样有钱又有恶势力的人,我们怎敢报警惹事?”
    “杀人犯?”夜蝶吓了一跳,而这个男人也未免太狂妄了吧!竟敢如此直接地恐吓这群
女服务生,真是目无法纪!
    女服务生离开后,夜蝶心底激起排山倒海的怒火,她一古脑地将野姜花丢到门上,午餐
也统统翻倒连盘子和花儿散落一地,然后走进房间,既然她选择饿肚子,就只好以睡觉来填
肚子了。
    她躺在床上,很快地进入梦乡……
    她转身扑了个空后醒来,然后忆起一切,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抓住被单走出房门口。
    她瞥见坐在书房里的仇尘刚,这一刻的他好专注,似乎把全部的精神都投注于电脑的萤
幕上,然后他执起大哥大开始与人通话,并且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为了怕她逃走,他命人切断电话线,而以行动电话与他人联络,他根本就囚禁了她,难
道他真的是杀人犯吗?夜蝶一阵颤抖。
    他不经意地抬首,眼光正好与她遥遥相对。然后他切断了电话,眼睛像利刃般盯着她,
用着冷冽的口吻说:“我叫了点消夜给你吃,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一定很饿。”他指着推车
上的小西点。“你把客厅弄得很脏,服务生花了好久时间才打扫乾净呢!”
    “我喜欢这么做,不行吗?”她不服气地顶嘴。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你现在可不是千金大小姐,你只是阶下囚,别忘了。”他“暗
示”道。
    “你——”她无言以对,只有乖巧地坐在餐桌上,听话的吃起消夜来,看看时钟,想不
到一觉睡醒竟已深夜了。
    仇尘刚不理会她,只是一味埋首于公事中。
    他显得很忙碌,夜蝶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大事业。她百般无聊地观察起他来了。
    薄薄的月光洒进窗内,反映在他身上,使他脸部刚硬的线条显得柔和起来。总是忧愁的
双眸变得迷人;他饱受岁月摧残的面容,更有一股慑人的魅力。基本上,他可以算是英俊
的,只是他的帅气不同于她喜欢的“白马王子”型的男人,他是属于粗犷冷峻型的男人。
    他看起来有一定的年纪了,夜蝶突然全身发冷,一丝不好的预感进入她脑海中——他结
婚了吗?如果他结婚了,那她……
    “你——”她想问,又不敢问。
    仇尘刚因她发声而抬起头来,看她发自的脸,他无奈地问:“你又怎么了?”
    “我……”她深深吸一口气,不容许自己反悔而脱口道:“我不要做第三者,更不要当
你的情妇,你得快给我两千元,让我离开你——”
    “第三者?情妇?”仇尘刚愣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与她在一起以后,他竟又想起了
“笑”。“我还没结婚,‘小女孩’!”
    “我不是小女孩!我十六岁了!”她讨厌自己是因为“小女孩”,而被坚基叔叔愚弄。
她立即捂住嘴巴,怪自己一时冲动多嘴。
    “十六岁?”仇尘刚激动大骂。“老天,你还未成年?十六岁的小女生身穿性感睡衣,
半夜在外干么?”
    任何一个人,即使像仇尘刚这种成熟、冷酷、刚硬的冷血份子,也无法不对夜蝶,这位
“小女孩”起怜悯之心。“到底是谁欺侮你?难道你的父母不要你吗?”
    “谁欺侮我?”夜蝶不甘示弱地反驳说。“是你,是你玩弄我这个‘小’女生——”她
啐嚷。“我的事,不要你管——”倏地,她旋过身,迈开大步。
    不料她迈开的步子还未落地,整个人却被拖了过去,仇尘刚将她压坐在椅子上,他怒目
注视她。“给我坐好!”
    他凶起来时,夜蝶连动也不敢动。
    他坐在她的对面,尽量和颜悦色。“我们有很深的误会,使得我们每次凑在一起都很火
爆,我实在不愿这样对你,尤其你只有十六岁。”
    夜蝶侧过头,不语。
    “我叫仇尘刚。”他自我介绍。“虽是台湾人但住在海外多年,刚从中东回国。我今年
三十二岁,未婚。”
    “干么告诉我这些?”夜蝶不屑。“你好像还漏讲一点,你是杀人犯,不是吗?”她挑
起秀眉问。
    “杀人犯?”仇尘刚不以为然。“是的,我是杀过不少人,但那群人都死有余辜。而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也会杀一些不听话的孩子。”
    “你——”她知道他是“行动派”的人,所以她的身子已害怕得颤抖。
    “你叫什么名字?”
    夜蝶不说话,以沈默来表达她的抗议。
    仇尘刚料想不到,这小妮子的脾气还真拗呢!“你想跟我斗,那我们就来比谁的‘耐
心’强,只要你持续沈默,就会一直待在这里。”
    夜蝶对他怒目相向,然后推开他,往她的房间走去。
     
    ※               ※                 ※
     
    十天后。
    对夜蝶而言,其实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女服务生每天皆送早餐、晚餐、消夜和大把的野姜花进房。
    而仇尘刚真的是大忙人!他鲜少回饭店,有时回来,都已是三更半夜了,夜蝶不知道他
在忙些什么,因而对他的好奇也就加重了。
    据她观察发现,他应该是在做股票买卖,他住在饭店的夜里常盯着电脑萤幕到天亮。坚
基叔叔有玩股票,所以夜蝶知道萤幕上的那些数字,就是股票的数字。
    股票很迷人吧!坚基叔叔很疯狂呢!难道仇尘刚也沈迷其间?不过坚基叔叔赔了不少
钱,仇尘刚会赚钱吗?
    坚基叔叔曾经告诉过她,股票都有人在幕后操纵,没有人能在股票市场上大获全胜,除
了传说中的一位神秘大亨——人人称他为“股神至尊”。
    据说,当今世界上,也只有“股神至尊”能够在股票交易所中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他
能控制股盘、股价,甚至能左右一国的经济。
    不过没有人见过他。“股神至尊”控制全世界的股票,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全世界经
济蓬勃发展,也绝对可以影响股市,带动金融风暴。
    股神至尊——一代传奇人物,无人能掌握其行踪。
    坚基叔叔甚至拜“股神至尊”为神秘。
    夜蝶不禁感叹,都是股票害坚基叔叔赔光了家产,才会心怀不轨想动用她母亲的遗产……
    这夜仇尘刚又在忙,他专注、投入的目光,不曾移开萤光幕,夜蝶竟不自觉地替他忧心
起来。
    她在担心什么?如果他赔光了,岂不是更好?他就会放她走……不!不行!一无所有的
滋味,是很可怜的。她决定上前给他忠告。
    “你别玩股票了。”她轻声道。
    仇尘刚倏地抬首,见到她羞涩地站在他身边,虽然她还是拿被单当作衣服,可是她依然
美得发亮。
    “为什么?”他停下手边的工作。
    “若你把所有的家当都赔光,你就要喝西北风了。”
    “真令我惊讶,你竟会关心我!”他挑高粗眉,饶富兴味地说。
    “关心?”她强词夺理道。“谁关心你?我只不过是体认过被玩股票赔光财产的人陷害
的滋味,不想别人再受害,才好意‘提醒’你。”
    “提醒?”仇尘刚敏感道。“怎么?你的父母也玩股票吗?然后你们家遭人陷害?”
    “不要你管。”她赌气道。“你最好赔死算了,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在饭店住这么
久,难道你住不腻吗?不想回家吗?”
    “我把饭店当成家,因为我从来没有家。”他老老实实地说道,双眸中隐约闪过一丝忧
伤。
    “你……”夜蝶见到他哀伤的面容而噤口。一个没有家,四处漂荡的男人……“对不
起,我太冲了。”
    “没关系。只不过,我是无家可归的男人,而你却是有家不归,这岂不是很好笑?”
    “不好笑。”她严肃地说。“如果那个家是个虎穴,有一堆恶虎等着吃你——”面对仇
尘刚机警的眼神,她连忙岔开话题。“你真的不放我走吗?”
    他慎重地点头。
    “好。”她侧头想了想。“那你——”她脸红了。“你真不让我穿衣服吗?”
    “你在跟我要衣服穿吗?”仇尘刚反问她。“如果你有衣服穿,岂不是更增加你逃走的
机会?”
    “你——”她瞪他。“算了,难道我里着被单就不能逃走吗?”语毕,她一溜烟跑进房
间。“你看着好了,我迟早会逃离你的魔掌!”她大叫。
    像泄忿似的,她用力甩上房门。
    仇尘刚注视着那扇门,不经意又笑了。
     
    ※               ※                 ※
     
    隔天一早,百般无聊的夜蝶默默坐在沙发上,野姜花在她眼前摇晃着,现在这房间已花
满为患了。
    女服务生在同一个时间走进来,一样为她带来丰盛的午餐,还有一大束野姜花,所不同
的是今天多了两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女性,原来她们是服装设计师。
    夜蝶大概是习以为常,所以就算只披着被单面对外人,也是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当她们推进一排排的衣架时,夜蝶睁大了双眼——衣服?完全是名牌的舶来品,
从内衣裤,到洋装、套装、袜子……还有鞋子,以及保养品!?
    “仇夫人,仇先生吩咐我们,要好好服侍你,你喜欢什么尽量挑,如果这里的成品你都
不满意,我们还可以为你量身订做,或是再请你鉴赏别家名饰。”一位设计师滔滔不绝说着。
    夜蝶却努着嘴。
    仇夫人?她什么时候变成他的妻子了?
    可是——她却害羞了起来。
    她确实跟他有了一夜“夫妻”缘,只差有实无名罢了。
    既然他这么富有,若她不“大手笔”置装,怎么对得起他的慷慨大方呢?夜蝶又想,如
果她很爱花钱,也许他就会受不了,她决定气死他,或许会换来自己的自由。
    有了这念头,她毫不犹豫地买下了所有的衣物。夜蝶试穿完所有衣服,发现这些衣服的
尺寸,都刚好合身呢!
    也许看穿她的疑惑,设计师解释道:“是仇先生告诉我们夫人你的尺寸,显然你们夫妻
很恩爱!”
    夜蝶胀红了脸,遣走服务生及设计师后,她才发觉太阳已西下了。
    虽然她买这么多衣服的动机潜藏着报复的心态,但想到自己有如此多的新衣服,心中的
喜悦难以言喻。
    她好好冲了个澡,再换上一袭粉红色的长洋装,上面有蕾丝的滚边。她注视镜子中的自
己,妆扮过的她,好似大家闺秀,她是小公主、小仙女。
    “小公主”?“小仙女”?她的脸沈了下来,她痛恨这些字眼,而她也绝不再是小公
主、小仙女。她脱下这套洋装,改换一发黑色丝质晚礼服,衣服后面镂空,露出她整个粉
颈、背脊,她故意将秀发绾起来,她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熟、性感,具风韵的真正女人。
    她特意喷洒香水,让撩人的香水味洋溢她的娇胴。她满意地看着镜中反射的自己之后她
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曾几何时,这样的日子里,她竟变得习惯等仇尘刚回来。
    今夜,十二点不到,仇尘刚就回来了。他一入门,夜蝶双眸便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瞧。
    身着晚礼服的夜蝶,拥有的是高贵、娇媚……令人无以言喻的气质,仇尘刚不禁赞叹。
“你真是个大美人!”
    “谢谢你的赞美。”她表面上不为所动,其实心里暖烘烘的。“我花了你不少钱,把那
些衣服全买了,谢谢你送的衣服,你——不会介意吧?”她佯装心高气傲的口吻。“而且我
觉得那些衣服还不够让我搭配呢!”
    “当然不会。”仇尘刚毫不在乎。“你甚至可以买齐春、夏、秋、冬的各式服装。”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跳起来惊觉仇尘刚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你在看什
么?”她困窘地以双手遮住肚子。
    “你披被单的时候,根本看不清楚体形,现在你换上衣服,我可以仔细瞧瞧,也许你怀
孕了。”
    “怀孕?”夜蝶仿若遭雷劈般动弹不得,半晌,她轻声细语道:“你在开玩笑吧!”老
天!她要疯了!
    “这么严肃的事怎能开玩笑?男女之间发生这种‘行为’,是很容易有小孩的,你年纪
尚小,还搞不清楚状况,或许要一、两个月后,你才会有一些明显的变化……所以,你必须
留下来……”
    接下来仇尘刚再说些什么,夜蝶都听不进去,她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承受了一个青天霹
雳的致命打击。
    她可能怀孕,当一位年经的未婚蚂妈……这种骇人的事实,居然抵不过她脑海中,更令
她泣血蚀骨的另一个讯息——
    原来仇尘刚会“收留”她,完全是因为她可能怀孕?他要的是他的孩子,而不是她?
    不对!她干么在乎他要不要她?可是……她一直是人家都不要的小女孩,她原本以为,
眼前的男人是因为关心她,才“囚禁”她,对他所做的事向她“负责”,所以他才会一直对
她很好……而这一切的“真相”——竟都是为了小孩?
    她一直承受刺激、接受打击,还是小女孩的她,忍不住让泪水潸潸滑下她的面颊。
    “你怎么了?”仇尘刚实在搞不懂她阴晴不定的个性。
    “你是因为怕我已怀孕才收留我,是不?”夜蝶凶巴巴大叫。“你放心好了,如果我真
的有了小孩,我也会自己处理——”她推开他往房间跑,锁上门后扑倒在床上哀嚎痛哭。
    站在房门外的仇尘刚,却黯然神伤。
    如果他不去注意她腹中是否有小孩,只怕,他对她——
    生理的欲望,会越来越强烈。
    这是令他很震惊,又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想不透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是同情或……````
    ※               ※                 ※
     
    老实说,夜蝶的心底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的企盼、盼望坚基叔叔、婶婶,还有
王裕元,会急切地寻找她,然后接她回家团聚,她还能嫁给王裕元……
    那一天夜蝶哭了一整夜后,彷佛变了一个人,脸上没有笑容,只有死气沈沈,对任何事
都置若罔闻。她总是向窗外看,心中只有期待的念头。
    她没有再与仇尘刚说过半句话,之前他们或许还会在夜晚见面时,彼此讥剌几句,而如
今夜蝶有意避开他,只要他回来,她一定关在房里睡觉,睡到白天他出门以后。所以她整整
近两个星期,不曾与他碰过面。
    白天,她就躺在床上,双手抱住肚子,不知喃喃自语什么。
    破天荒地,她今天没有早早入睡,在客厅等仇尘刚回来,她无心地执起野姜花在手中把
玩。
    仇尘刚进门,就是见到这副景象。这些日子来,他还是每天送她一把野姜花,她能明白
他想对她表达的话吗?
    她的面容很冷漠,淡淡地对他道:“你知道,我已在这里住一个月了吗?我明白你担心
我肚中有你的小孩,所以才收留我,限制我的行动。现在我可以笃定地告诉你:我——没—
—有——怀——孕,你——”她倏地起身。“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仇尘刚一语不发,但大眼却呈现咄咄逼人的可怕气势,慢慢陈述他发现的事实。“你根
本无处可去,因为你根本没有人要。”
    “你——胡说!”她叫嚷。“胡说——”
    “我没有胡说。”他走向书房,拉开抽屉,取出一大叠报纸,狠心地撤向她。“这整整
一个月,我每天收集不同家的报纸,留意有没有人刊登‘寻人启事’,寻找一位十六岁的美
丽女孩——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早出晚归吗?我为了你跑遍全台北市的警察局,询问有没有
人报案寻找失踪的女儿,我甚至查看失踪人口的长相、年龄,试着寻有关于你的任何线索,
可惜,我一无所获。”他单刀直入道。“所以我判断你根本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所以你
的父母亲一直对你的行踪不闻不问,几乎不管你的死活——”
    他最后一句话更恶毒,像利刃刺进夜蝶的心脏,“你最好接受现实,你一无所有,只有
你自己——”
    “够了!”她双眸迸出一道泪水。“为什么你一定要拆穿这一切,让我绝望?”她哭得
淅沥哗啦。“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又转身想逃,可惜仇尘刚挡住了她的路。
    “不准再逃,你一定要面对这个事实——”他抓住她,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没有
人要你,目前这世界上只有我可以做你的依靠——”依靠?他竟这么说?
    “不!你只在乎我是否怀孕。”她哭嚷道。“只有孩子才是你的责任——”
    “没有你又怎么会有孩子?”他言中有意道。“你才是我的责任!这已不是你有没有怀
孕的问题,而且——”他目光一闪,随即岔开话题。“坏男人只会对你不理不睬,让你自生
自灭。那一夜,我确实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玷污了你,而这一个月以来,我们朝夕相处,你
溅该明白——我并不坏,我对你并没有恶心,你可以信任我——”
    “信任?”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楚楚可怜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很凶蛮、跋扈
的男人。
    她心底清楚他并没有说谎,其实他的心地是很善良的,是属于“面恶心善”型的人。
    仇尘刚任她哭到泪乾、心平静,已是三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
    深夜时分,在饭店静悄悄的环境中,这两个人的心,却是波涛汹涌。
    而她,必须选择面对残酷的命运安排。
    “你——”仇尘刚认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沈默半晌后,她老实回答。“我叫夜蝶。”
    “夜蝶?”他细细咀嚼这名字的涵义——在黑暗中,展翅飞翔的蝴蝶。他——则必须要
让这只蝴蝶,见到黑暗中的曙光。“很美的名字!”他抿嘴道。“你姓什么?”
    “我可以不说吗?”她看着他。“请你让我保留我的姓氏,好吗?”
    “好吧!”他摆摆手应允,毕竟,这傲气腾腾的千金大小姐,肯说出芳名,已是很大程
度的让步了。
    他又再进一步询问——
    “夜蝶,为什么你会三更半夜,只着性感睡衣,赤足在外游荡?”其实他一直最在意这
个问题。
    “我……”她似乎有难言之隐,愁眉深锁好一会儿,故意挑衅道:“你猜?看你是否能
猜得到!”
    他睁大眼看着夜蝶,以乎觉得这样的谈话很有趣。“好吧!如果真要我猜的话,我就说
出我的揣测——你的父母遗弃了你,同时你的男人也抛弃你,甚至把你赶出房子外,不给你
任何保暖的衣物,想活活冻死你——”
    夜蝶的脸色大变,全身禁不住颤抖,那一夜受冻受惊的情景,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她
的心底在抽搐,没想到他竟真的猜中事实!
    “夜蝶——”仇尘刚相信自己猜的离事实不远,他涌上前所未有的愤怒,是谁这么狠
心,她还是小女孩啊!
    “很可笑,是不是?”她面无表情道。“我的未婚夫不要我,因为嫌我清纯得不解男女
之事,我的叔叔也不要我,因为我拒绝被他们利用,所以他们把我一脚离开——”她痛苦地
将脸埋进双手中。“他们对我咒骂,希望我离开后成为男人的情妇,遭受家族的‘诅咒’,
然后死于非命……”她用力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切尽如他们所愿,我遇见了你……我会有
报应——”她倏地抓住仇尘刚的手。“我不愿真的堕落,我求你,放我走吧!”
    “住口!”他潜藏的怨恨不平完全爆发,仇尘刚脑海中掠过往事——他的爱人席谷雪屈
服于女人的命运,不敢离开她的丈夫,所以发生了悲剧……
    “女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任男人随意安排,女人也可以控制男人,将男人
当奴隶使唤,让男人向你摇尾乞怜——”他狂嚷。“你明白吗?”
    夜蝶则一脸惊愕,手足无措,她完全不懂。
    他狂乱地走到桌子旁,将插满花瓶的野姜花取出来,疯狂地将花撤在夜蝶身上,盯住她
叫嚷。“我为什么一直送你野姜花?野姜花的花语是什么,你知道吗?”
    夜蝶摇头。
    “野姜花的花语是——无聊。”他一语双关道。“我一直试着提醒你,你深受‘诅咒’
之事,我完全不以为然,这个‘诅咒’,其实无聊至极,荒诞不经。”
    “为什么?”她小声道。
    “女人若不能主宰自己生命,就注定失败,女人必须掌握与自己相关的所有事情,包括
情欲,世人以男人的道德标准来压制女人,才是最不人道的。男人可以朝三暮四、寻花问
柳,女人为何就必须从一而终?你若是做情妇,又何错之有?凭什么受诅咒?受报应?”
    夜蝶惊讶仇尘刚这一番脱于常轨的言论。
    仇尘刚目光炯然,心底浮现了席谷雪的倩影。“也许当情妇的女人比当妻子的人幸福。
至少情妇能随时选泽变换她想要的男人,甚至只是床伴。情妇较不受道德规范的约束,只要
厌倦她的男人,就又可以接受另外一位更好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来说,能控制介入她生命的
每一个男人,又何乐而不为?”
    “你必须明白男人可怕的天性,绝对不能只想倚靠男人,更不能相信婚姻,太多男人对
妻子吝于付出爱,其至对妻子只有暴力、使唤,而为人妻者只有默默忍受。可是丈夫对外面
的情妇,却是搂在怀中疼爱,仔细想想吧!婚姻对女人而言如果是束缚,女人又何必受限于
这个制度,而痛苦一生?”
    他,为何要告诉她这些?夜蝶迷惘了。
    他是男人,为何会替女人说话?
    他难道懂得女人的苦与恨?
    这样的男人……夜蝶莫名地对他另眼看待!
    “可是……”她艰涩道。“当情妇本来就伤风败俗,我不能允许我自己……”她道不出
任何话了。
    “错了!”他虽注视着夜蝶,却觉得时光彷佛倒流;是那毛头小子,对他的情人席谷雪
在说话。完全相同的话,时隔十四年,再对一个小女孩重复。“我希望你明白,在男人的心
中,妻子比情妇还不如!男人喜爱追求新鲜、刺激,对唾手可得的幸福反而不屑一顾,女人
一定要靠自己站起来,走出忠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他回想着当时他对席谷雪说的话:我爱你,谷雪。和我一起私奔吧!我要带你逃离你的
丈夫,你跟着我,再也不用担心被你丈夫拳打脚踢……
    不!不是!站在他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席谷雪,而是一个纯洁的小女孩,大眼中充满慌
乱,似懂非懂,偏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纯是最诱人的。
    仇尘刚彷如大梦初醒,回神过来,沈默了。
    “你……”她咬住下唇,带着悲伤的语气道:“你是要我成为一名情妇?成为男人眼中
的荡妇?如此我就没有名誉及尊严了。”
    他吁一口气,正经道:“你认为‘贞节牌坊’比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更有价值吗?我
只是认为——”他盯着夜蝶续道:“如果,你真的注定是当情妇的命,就应该抛弃‘诅咒’
对你的影响,如同野姜花的花语‘无聊’般,将‘诅咒’视为无稽之谈,从今后下定决心做
个令所有男人都拜倒裙下的情妇,把所有的男人玩弄于股掌间——记住!这是你的命运,你
没有堕落,更用不着抗拒、不服,甚至心生怨恨。”
    他抛下最后一句话。“命运如果真的对你残酷,你为何不相对的反扑回去?”他起身握
住门把。“好好的想一想,就看你怎么做了!”然后关上门离去。
    夜蝶陷入前所未有的沈思中……
    她的命运从这一刻起,由自己掌握。
    她会征服每一个男人。
     
第四章
    仇尘刚出门时,注意到夜蝶那扇门始终是关闭的。从今天起他再也不需要像以往那样劳
碌奔波了,毕竟夜蝶的“身世调查”,已告一段落。况且台湾的股市早上就开完盘,下午
后,他绝对是悠闲、自由的。
    他决定中午以后就回来,他出门时不忘锁上门,也许心底里,他还是怕她会逃跑……
    当他下午二时回到饭店打开门时,见到客厅空无一人。他一颤,迅速走到她的房间,发
现夜蝶不见了,他一颗心沈到谷底。他立刻走回自己的寝室,随手放下手提式电脑,决定出
去找她…他不能让她就这样逃掉——
    当他目光扫过那张雪白大床时,整个人怔愣原地,床上躺着既性感又纯真的夜蝶。
    老天!她怎么会睡在他的床上,而且全身赤裸?被单下,露出她诱人的美腿及俏臀,因
为她侧趴着,更显得风情万种,有着迷倒全世界男人的风采及魅力。
    开门声惊醒了她,她睁开惺忪迷人的杏眼,对仇尘刚露齿微笑。她半坐起身,将被单拉
高,任乌黑的秀发自然散落,只露出酥肩。“你回来早了呢!”她看看时钟,不解道。
    他却答非所问道:“你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
    她嘲笑道:“一个情妇,不睡在她的男人的床上,又该睡哪里?”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仇尘刚双眸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她突然扯下被单,让自己一丝不挂地坐在床沿边,迎接他炯然的目光,她盯住他的面
容,坦然道:“我的身子是否能取悦你?”
    “如果,你不是很讨厌我,我希望你能让我当你的情妇。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我想继缤
将我的身子献给你,若你不答应,我会立刻离开——”
    “我想了很久,决定主宰自己的命运,现在我一无所有,可是靠我的肉体可以得到一
切……当然,我对男女之事还是懵懵懂懂,不晓得该如何取悦你,你必须教导我。”她出口
成愿。“我要成为一个让男人永远念念不忘,且任我予取予求的女人,我要当你的情妇!求
你成全我吧!”
    仇尘刚的视线停驻在她的双峰,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决定当我的情
妇,千万记住一点,不准爱上我。我——不想伤害你。”
    “我……”她的心一阵抽搐,这是心痛吗?她佯装坚强道:“我明白,我不会爱上你
的。”
    他大步走向她,而后抱住她——
    他的双手捧住她的乳峰把玩,一股甜蜜的喜悦升到她的喉咙间。她本能地伸出手,试着
松开他的衣服。她的羞涩刺激他怜惜她的欲望,他一丝不挂,强硬又硕壮的体格,令她倒抽
口气。
    她颤抖得好厉害,不过他的手指很温暖,强壮的肌肉表现出无比的温柔,他亲吻她,抱
住她跌在床上。
    她开始有些兴奋反应,小小的身躯性感地扭动,以诱人的姿熊挨向他,他俯身含住她的
蓓蕾,揉弄,抚摸,轻掐……他的唇甜蜜地吸吮,越过她的双峰、小腹,来到她悸动的女性
核心……她痉挛地呼喊出声。
    “你真的好美!”他激动道,他微微起身,温柔地分开她的双腿,缓慢地进入她。“你
好柔软、温暖!”
    他开始移动进出,每次的冲刺都将她举得更高,直到他们的喜悦,淹没了这个世界……
    他心底明白,在第一次占有过她以后,他一直就在等待与她再次结合为一的一刻。
    “我这次又弄痛你了吗?”他在乎道。
    他留在她的体内不肯分开,她的双腿夹住他的腰,双手紧紧环住他。“不!你待我很温
柔,我不觉得痛,反而……”她臊红了脸。
    “是吗?”他在她颈项间笑道:“你真是既害羞又热情的情妇呢!”他爱极了她的样子。
    他亲吻她的唇,不舍地离开她的身子,然后坐起身。
    他背后竟传来嗲声抱怨。“你还没有教会我,你不可以离开我……”
    夜蝶起身环住他的粗腰,将他拉回床上,她笑嘻嘻道:“我还没学完,若你不教会我,
休想离开这张床——”话完她整个人扑向他。“我要向你学习——”
    “学习?”他来不及有所反应,夜蝶已靠近他,眉宇间流露出风骚的韵味,十足的情妇
样。
    她吻住他健硕的胸膛,使他发出低吟,当她不怀好意地握住他男性的悸动时,他忍不住
呼喊出来……
    他咬牙道:“你不能……”他全身颤抖。“你当真要学,我义不容辞——”他翻身压住
她。
    他托住她的臀部,强而有力地进入……直到,他们的呼吸停止,激情强烈地燃烧。
    “我学得快吗?”她最后问了这句话。
    夜蝶整整三天,不让仇尘刚下床。
    她沈浸在男与女欢愉的刺激与肉体中,成功地用她的娇胴“摆布”了他。老天!三天?
夜蝶让仇尘刚忘却他生命中的最爱——股票,对仇尘刚而言这是很可怕的,他不曾因女人而
失去方寸。
    夜蝶拥有骇人的魅力,可以迷倒男人,她经易地以她的身体,控制了仇尘刚。
    当仇尘刚警觉时,已是第四天的早晨了。夜蝶躺在他的怀中休憩,脸上露出无邪的笑容。
    他盯着她看,不禁笑道:“你真是可怕的女人!”
    他轻轻地下床,走到浴室梳洗,感觉到背部的刺痛,这些抓痕都是小野猫的“杰作!”
    他换上正式的西装,想到要离开她一个上午,还真舍不得,不过他真的必须离开,否则
台湾的股市只怕盘面大乱。
    他留了一张纸条,而后蹑手蹑脚地离开。
     
    ※               ※                 ※
     
    仇尘刚中午回来时,面对的是令他意乱情迷的景象。
    她穿着宽宽松松,随时会令娇胴呼之欲出的性感长衫,放任长发飘逸,不停忙碌地走来
走去。
    餐桌上摆满了服务生送来的可口大餐,还有蜡烛、酒、野姜花……夜蝶见他回来,露出
清纯的笑脸娇嗔道:“你好坏喔!要去股市为何不事先告诉我!”她翘着双唇。
    他实在不懂她,她在床上是个冶夫人,但为什么她身上的那股纯真,却依然不减?
    “我考虑过后还是决定留纸条给你,我不敢吵醒你,以免你又不让我下床——”他调侃
道。
    “你这不是下床了吗?”她撒娇地走向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情妇要听她的男人的
话,如果你真的很忙,我怎敢无理取闹?”她惦起脚尖,与他双唇相触。
    “是吗?”仇尘刚意有所指道。“现在说话的某人可曾经让我三天下不了床喔!”他挑
高眉。
    “是吗?”夜蝶嘴唇嘟成O型。“我只记得有个人要‘教导’他的情妇,而我很努力地
在配合,因为一直学不好,所以要赖在床上继续学习……”
    “你——”光看她那无辜的大眼及纯真的脸庞,仇尘刚的态度就软化了。“算了!我不
跟你计较!”他佯装倨傲地侧过头。
    夜蝶捂嘴偷笑。“来!吃中饭吧!你一定很饿了。”她故意将窗帘拉上,使得室内一片
黑暗,而后点上蜡烛,让餐厅内有罗曼蒂克的情调。她正经但娇滴滴地问道:“这样是否让
你感觉像是在家中?我特别想出这个法子,让你住在饭店仍有家里的温暖,你喜欢吗?”她
害羞得面红耳赤。
    “我——”一阵心悸掠过他的心田。“夜蝶——”一时间,他感动得道不出任何话。
“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不经意的“谢谢你”三字,让夜蝶双眸发光,脸庞散发出欢愉的光彩。
    只因为——她想让他快乐,她不懂自己心境的转变,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取悦他。
    “我是否取悦了你的心?”她急切地问。
    “当然。”
    “太好了!这表示我这情妇做得很成功呢!”夜蝶展露笑颜。“我是独一无二的情妇!
万岁!万岁!”
    看她的娇憨及傻劲,仇尘刚竟露出前所未有的会心微笑,及一股完完全全凌驾他的莫名
其妙情愫与涟漪。
    他一个箭步跨向前抱紧夜蝶,吓得夜蝶大呼小叫。他却一副泰若自然、唯我独尊的模样。
    她一脸惊魂未定。“你不吃饭吗?”
    “等会儿再吃!”他迫不及待吻住她的芳唇,一语双关道:“眼前小情妇的的‘味道’
比食物还吸引我——”
    “不公平!”她尖叫连连。“你抱怨我不让你下床,我也要抱怨你不让我吃饭——你太
独裁!太霸道!太狠心——”
    不过,她的“抗议”声却越来越小,只因他的厚唇正用力地吸吮她双峰上的蓓蕾……
     
    ※               ※                 ※
     
    仇尘刚将夜蝶“”得饱饱的,她躺在他的怀中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感觉出仇尘刚横抱起
她,并在她耳际道:“我们来洗鸳鸯浴!”
    她羞赧地偎近他的胸膛,心底讶异他懂得情趣的另外一面。
    他们一起躺在浴槽中紧紧相拥,让热水温暖他俩。夜蝶说出心底许久的疑惑。“你的名
字好特别!向什么涵意吗?”
    仇尘刚仰头微笑。“仇尘刚三字是中东语言的译音,意即——复仇者。但印度话的解释
是‘至尊’之喻。”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有关他名字的寓意,如今,他却破天荒地告诉了
他的情妇夜蝶。
    “复仇者?至尊?”夜蝶俏皮一笑。“我比较喜欢至尊这字眼,我是‘至尊的情
妇’。”她满足道。
    至尊的情妇?“很有趣的名词。”仇尘刚又笑了。
    “你说过,你由中东回来?你去了些什么地方?”他对她而言,是个很神秘的人物。逮
到这机会,她追问个不停。
    “只要是战火绵延的地方我就去。”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是吗?”她清纯的大眼看着他。“那你觉得哪里好玩?”
    “好玩的地方——”他想了想。“土耳其和埃及!”他陷入回忆中。“我第一次看见金
字塔时黄沙滚滚,我骑着骆驼,看到前方夕阳内下余光照耀的景象,深深撼动着我,大自然
的景象总是令我震撼,我当场哭了!”
    “哭?”她眼瞳发亮,不可思议道。“你也懂得哭?我以为你不曾哭过。你看起来非常
刚强!”
    “我——”仇尘刚心底非常讶异自己竟向她吐露他的过去和心事。
    发觉仇尘刚的脸色不对劲,夜蝶敏锐地转移话题。“骑骆驼好玩吗?”
    “不好玩!骆驼很臭呢!尤其是它的口水,跟粪便一样难闻——”他做出一张“臭”脸。
    “好恶心喔!”夜蝶五官纠在一起。“那你有没有进去金字塔里参观——”
    “有啊!开放了三个金字塔,里面有法老的坟墓及诅咒……”仇尘刚一时兴起,滔滔不
绝地侃侃而谈。
    他诉说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夜蝶听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许久,慵懒的满足感袭向她
全身,不知不觉,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               ※                 ※
     
    夜蝶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放进温暖的被窝里,她睁开一只眼,疲惫道:“我应该要为
你刷背,不能睡着……这是做情妇的责任……”
    “别——”他怜惜她道…“你只是个孩子,爱睡觉是正常的事,你累坏了,想睡就睡
吧!”他碰触她的双颊。“起床再吃饭吧!”
    “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更缩进被窝里,她立即闭上眼眸,一张无邪的脸孔发出嘤
咛的满足声。
    他注视着她,不顾离开她!心底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情感,像排山倒海的巨浪淹没他。
    是疼惜?柔情?爱怜?保护?占有?或是兼而有之?
    但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只是他的情妇,仅此而已。况且她还是孩子啊!
    他对她不能有超出生理需求的情感。
    他不该在乎任何女人。
    十四年前,他爱上了席谷雪,换来的代价是——家毁人亡……
    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武装自己。
     
    ※               ※                 ※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喜欢盯着他看,在她的心中,他彷佛是她生命的全部。
    这就是爱吗?
    以前,她也喜欢盯着王裕元看,但她心底明白那是小女孩对“白马王子”的迷恋,而对
仇尘刚呢?是崇拜吗?抑或是真的爱上他了?
    可是,他警告过她不能爱上他。事实上也是,只要她是情妇,就不能对男人动情。
    不能爱上他,她绝对不能爱上他……夜蝶像施咒语般在心中默想。
    但只要她盯着他看,就会看得入迷。仇尘刚正坐在电脑桌前,神情专注地盯着美国道琼
工业指数,他不经意抬首,瞥见了站在门旁的夜蝶。
    他一脸柔情地笑了。“你在偷看我喔!”
    “我才没有!”她颇害臊地回答,而仇尘刚却主动张开双臂,夜蝶走向前跨坐在他的大
腿上,娇羞如花地将头埋入他的胸膛。
    “对不起,我真是太爱睡觉了。”她憨笑。“是个小懒虫!”
    “没关系。”仇尘刚抚摸她的秀发,溺爱地抱住她。夜蝶感受到他强大的占有欲,甜孜
孜地暗笑在心里,她心满意足又俏皮地拉拉他的鬈发。
    他抿嘴,抓住她的小手,双眸炯然,带着保护的口吻道:“夜蝶,你既是情妇,自然就
不能倚靠男人,你要独立,尤其经济上一定要比一般妻子还自主,你明白吗?”
    夜蝶不太懂他的意思,可是她又不敢问。
    仇尘刚自顾自地从抽屉取出几样东西,当他递给夜蝶一个方型红丝绒长盒时,夜蝶眼底
充满疑惑。
    “打开它!”他命令道。“你既是我的情妇,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你会得到你应有的酬
劳!”
    “报酬?”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不禁低嚷出声。“好美啊!”金光闪闪的宝石,共
有七颗,红、橙、黄、绿、蓝、靛、紫,耀眼发光,夜蝶看傻了眼。“这是——”
    “送给你的。”他淡然一笑。“这些宝石戒指,希望你喜欢。如果你有迫切需要的话,
可以把它们变买换得现金,如此若你以后身边没有可靠的男人,一样活得很好。”
    “是这样吗?每个情妇的酬劳都这么高吗?”她不敢想像这些宝石到底值多少钱。
    “那要看你的男人是否出手大方!”仇尘刚老实道。“只怕除了我以外,你很难再找到
这么润气的情夫了。”他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暗示”。
    她露出独一无二的笑容。“我明白。”然后轻轻合上盖子。“我喜欢这份礼物,谢谢
你。”
    她是装傻,还是逃避他话中的涵义?仇尘刚渴望地注视她,心底升起一股痛楚,日后,
若她将自己的身体献给别的男人,那他……强大的烈火顿时燃烧他的全身,他拚命压抑那股
莫名其妙的妒火。
    他岔开话题,将一串钥匙递给她。“这是这间套房的钥匙,拿去吧!”
    “钥匙?”她握在手上。“你不怕我逃走吗?”
    “那你会不会呢?”他纠起眉。
    她思忖一会儿,正经道:“不会,在你这儿有吃、有喝、有住,又有钱拿,加上你对我
这么好,我干么逃走?”
    “很高兴你有此自知之明。”他欣慰道。
    她对他俏皮地眨眨眼。
    “还有——”他沈了面容吸口气道。“你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受男人伤害,身为情妇,
绝对不能爱上男人,更不要替他生儿育女。所以你既然成为我的情妇,我希望你……”他的
眼睛移向桌上的那瓶药罐。
    夜蝶沈默了,目光中有一闪而逝的忧伤,但她立即又露出毫不在乎的神色。“我真服了
你,替我设想如此周到,谢谢你的关心。”她微笑着接过那瓶药罐子。“我也不容许自己有
你的孩子。”地笃定道。
    他们的目光再度交缠——
    仇尘刚还是一张无动于衷的脸。
    而夜蝶的心底却哭泣不止。难道——
    她真的只能做他的情妇吗?
    当情妇的女人,真的没有生小孩的资格吗?
    “夜蝶——”仇尘刚语重心长道。“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她豁达开朗道。
    惯有的清纯笑容,又再次展现在她的脸上,仇尘刚莫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她显然并
不受影响,这样很好,毕竟这是男欢女爱的游戏,他无须改变他俩的关系,他喜0欢她做他
的情妇。
    “你肚子饿了吗?”他关切道。“你没吃晚饭,需要叫服务生送消夜吗?”
    “我的确很饿。”她坦承。“饿得好想——”
    “你想吃什么?”他挑高眉。
    “我想吃掉你。”她害羞又充满女人的性感韵味。“我想补偿你,我实在不应该在浴缸
里睡着……”
    他闷笑。“我不相信你吃得了我,我的身体几乎大你一倍呢!你吃得完吗?”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她翘着唇。“就在这椅了上喔!”
    “当然好,我任你宰割。”他应允。
    她迅速调整自己的姿势,张开双腿跨坐在他的小腹上,她感觉他的坚硬正抵着她。“你
的反应很迅速呢!”
    “因为对方是你。”他老实道,双眸中的饥渴清晰展露。
    她缓缓解开他衬衫的钮扣,像雨点般的热吻满他的胸膛,并以舌头撩弄,最后她的唇又
回到他的厚唇,品尝他口中的芳甜。
    他的舌硕与她交缠,他的牙齿轻咬、逗弄,啄她已被他咬得肿胀的双唇,他温暖的手抚
过她的后背,并更用力将她的臀部贴向他的下体。
    他显得烦躁,动作充满了需求,他的手覆住她的乳峰,指尖轻触那粉色的蓓蕾。“夜蝶
——”
    她抓住他的手。“你不能要求我,一切由我主导——”说着,她滑下他的身子跪在地
上,双峰拱向他的大腿间。
    仇尘刚感到一股全新的痛楚。
    当她低下头释放他傲然的挺立,他疯狂叫吼出来。
    一阵狂野无法解释的甜美窜过他全身,他陷入意乱情迷中,完全地降服于她。
    “我做得好吗?”她抬起头,傻气地问道。
    “很棒。”他赞赏。
    他将她抱到他的大腿上,她惊呼:“你好热!”他灼热的男性气息燃烧着她的末梢神
经,她兴奋地咬紧下唇。
    “为你而生的。”他滑进了她温暖的双腿间。
    这曼妙的滋味令人陶醉,令人渴望,令人销魂蚀骨……
     
    ※               ※                 ※
     
    当他们起床时,已是隔天的黄昏了。
    仇尘刚还真担心夜蝶会让他的股票事业,因疏于管理而毁于一旦。虽然如此,但他心中
仍是感激上天安排她在他身边。
    他们真的都饿扁了,所以决定去饱餐一顿,仇尘刚提议要带她到饭店的餐厅用晚餐。
“我顺便带你参观这家有名的饭店——”
    “你——要带我离开这房间?”她不相信。
    “是的。”他歉然道。“这些日子都没让你出门,对你的身子不好,我应该要多带你出
去呼吸新鲜的空气。”
    “好棒喔!”她高兴得立即跳下床,火速冲到换衣间换衣服。
    她还是个小孩子呢!仇尘刚抿嘴笑道:“早知道用这法子能让你早点下床,我几天前就
该用了。”
    “你怎么这样说?昨夜是你捉着我不放,半夜三更还把我摇醒——你讲话要凭良心
啊!”她衣衫不整地冲出来,决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好!我错了!对不起!”他行个童子军礼。“这样可以了吗?我的小情妇?”曾几何
时,他也变幽默了。
    “你——”她见他一脸真诚,蓦地双眼濡湿,她急急别过脸,不肯让他瞧见她想哭的丑
态。
    “夜蝶!怎么了?”
    “不!没有事……”她哽咽道。
    仇尘刚由背后一把抱住她。“我惹你不开心吗?”
    “不……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情人,而你待我竟像是对爱人般用心,我很感动
——”
    “傻瓜!”他骂她。“我……”
    他又能说什么?
    他只能用力搂住她,亲吻她如丝的长发,未来之事,谁也无法预料,重要的是珍惜现在。
    “我的小情妇,我好爱你的身体——”他拉开她衣服上只拉到一半的拉链,他的唇在她
的双峰间流连……
    “尘刚……”
     
    ※               ※                 ※
     
    当他们出现在饭店的餐厅时,已夜临大地,而二人也是饥肠辘辘。
    夜蝶选择一件粉红色的洋装,使她看起来更娇柔、清纯,像是恋爱中含苞待放的女孩,
而仇尘刚还是一样老练、深沈、成熟、世故,完全一副成功商业钜子的模样。
    他们静静享用佳肴,仇尘刚一改沈默,兴冲冲地陈述在中东时的许多精彩趣事。“大多
数的中东人,虽然西装笔挺,但是都用手抓食物,而且一定要用右手,不能用左手,因为他
们如厕后,都是用左手清洗。”
    “他们没有卫生纸?”夜蝶瞪大眼睛问道。
    “是的,他们用手,不用卫生纸。”
    “好脏喔!”夜蝶惊叫。
    “瞧你!”仇尘刚哈哈大笑。“你一定没办法在落后地方生存。”
    “我才不会到那种沙漠中的国家。”她努着嘴道。
    “不能说大话喔!”仇尘刚指着她道。“人一生的际遇是很难说的!”
    “才怪!”她对他扮个鬼脸。
    她逗得仇尘刚捧腹大笑,让饭店的员工喷喷称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葛烈?”一个女人朝他们走来。“你是葛烈,你真的是葛烈?”她的声音充满喜悦!
    这个声音——性感、沙哑、诱人,当初,他就是躺在她的怀中,听她轻唤他的名字……
    她是——席谷雪?
    仇尘刚霍地回首,震惊地起身,站在他眼前的,真的竟是他日夜思念的爱人。
    “谷雪——”他瞪大了眼,简直无法置信。
    这是梦吗?
    他朝朝暮暮盼了她十四年,如今竟真的碰面了。老天爷!是您在可怜我吗?仇尘刚激动
得不能自已。
    “真的是你!”席谷雪双眼濡湿。“我……以为……你已死了,想不到……”她伸出颤
抖的双手碰触他的面颊。“你变了!与以前有天壤之别;不过,我还是能认出你来!”
    “我相信。”仇尘刚一语双关道。“在这世上,应该唯有你能认出来,我就是葛烈!”
他悸动不已。
    他们沈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夜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原本拥有的一点光明消失殆尽。
    她是谁?那个老女人是谁?
    在夜蝶看来,席谷雪确实是很老了,她应该有四十多岁吧!不过,她却仍然娇娆美艳、
风韵犹存,是十足“女人四十一朵花”的类型。她依然风骚,依然倾国倾城,可以迷倒男
人。而且,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
    “你过得好吗?”席谷雪关心地问道。
    “你呢?”仇尘刚更是仔细地看着席谷雪。“你的丈夫——还对你使用暴力吗?”他关
心道。
    “他……”席谷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生了病现在半身不遂,这些年,我过得很
好。”
    “真的。”仇尘刚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我们得好好聚一聚,这些年,我好想你——”席谷雪深情地握住他的手。
    “当然。”仇尘刚应允。“今夜,我去找你。”
    席谷雪留下她的房间号码,撇过头这才见到夜蝶,她震惊于夜蝶独一无二的美。“葛
烈,她是——”口气已是醋意冲天,容颜上布满敌意。
    “我的女儿。”仇尘刚“如此”说。
    “你的女儿?”谷雪大呼。“你结婚了?”
    “是的。”他扯着谎。“女儿的母亲很早就死了。”
    “是吗?”谷雪这才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回首对葛烈的“女儿”微笑。“我等你!”
她抛下这句话,才离去。
    夜蝶握在桌底下的拳头已经泛白,她咬住下唇,命令自己佯装无动于衷。
    仇尘刚的一颗心早已完全系在席谷雪身上,他回首对夜蝶淡淡道:“我们回房吧!”
    “我还没吃饱——”
    “那你一个人吃好了。”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夜蝶顿时觉得心痛如绞,她强迫自己不
准哭出来。
    他真的不在乎她,在他的心中,她没有任何一点分量!她——什么都不是。
    她默默地尾随在他的后侧。
     
    ※               ※                 ※
     
    回到套房,仇尘刚一语不发地走进浴室,洗了个舒服的澡。当他西装笔挺、英姿焕发地
走向大门时,讶异地发现夜蝶竟坐在大门口前——
    “请你让开,我要出门——”他一脸迫不及待。
    “我——”她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言语却尽是嘲讽。“我怎么不晓得,你喜欢老女人?”
    “住口!我不准你批评谷雪,她在我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我的最爱——”仇尘刚责备道。
    “谷雪?最爱?”夜蝶的心已被划出一道血口。“算了吧!依我看你根本不懂得爱人,
也不会爱人——”
    “你只是我的情妇,凭什么干涉我?如果你不开心,可以马上离开!”仇尘刚愠怒道。
“我不喜欢无理取闹的情妇,如果你不想让我讨厌你,最好让开!”
    夜蝶的心,已血流成河。“她是不是你的爱人?”她低着头问道。
    “她——”仇尘刚坦承。“是的。我们曾经相爱过。”
    “情妇比不上爱人,是不是?”她又再次质问。
    仇尘刚看了她一眼后道:“让开吧!我要去见她。”
    夜蝶心寒地笑了。“我当然不能阻止你出门约会,我知道我必须做一个乖巧的情妇—
—”然后起身。“再见!好好玩吧!”
    仇尘刚不曾回过头,直接开门离开。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夜蝶扑倒在沙发上泪如泉涌。
    卸下所有伪装的坚强,她哭得柔肠寸断。
    尘刚、尘刚,求求你回头,好好的看我,爱我——
    别去找那个老女人,求求你,心中这种仿似切肤之痛的苦,终于让她醒悟——
    她好爱他啊!她在不知不觉间,早已爱上了他!
    她不能允许别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更遑论那女人曾是他的爱人?
    他真的不曾在乎过她,在他的眼中,夜蝶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情妇,他短暂的床上伴侣。
    夜蝶缩在客厅的角落,盼啊盼!等啊等!祈求仇尘刚回来,别让她独自一人度过今夜。
然而无情的时光和不归的爱人让她的一颗心逐渐死了。
    当晨曦的光束流泻进来时,她的双眼已哭得红肿,她不是傻瓜,早该明白自己的命运—
—
    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仇尘刚不要她了。
    虽然如此,夜蝶仍抱着一丝期待,只要仇尘刚一会儿进门,她就不离开他……但当炽热
的阳光进客厅时,她才惊觉已是正午了。
    她哭得泪眼婆娑、肝肠寸断,五脏六腑绞痛不堪。虽然满室阳光,但她的内心世界却一
片黑暗,她默默地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取出那红色丝绒长盒和钥匙、药罐,整齐地放回仇尘刚的书桌上。她不想带走任何东
西。
    因为她爱他,所以不认为自己是他的情妇。尽管他只当她是床伴而已。夜蝶不觉得他欠
她什么,毕竟他们彼此有着很美好的回忆。
    他教导她——女人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她相信,只要走出这扇门,她会成功的。
    她穿着一件黑色洋装,取了他皮夹内的两万元准备离开。
    开启大门的一刹间,她的心已四分五裂,老天!她舍不得他,但是,他真的没有回来啊!
    这股心碎,比死亡还更慑人。
    仇尘刚——
    我恨你!我好恨你!
     
     
    ──“我们已无法改变彼此,这是我们的命,这辈子我们无缘,只有——来世再做夫妻
了。”席谷雪依依不舍地趴在仇尘刚身上,她可怜兮兮道。
    “十四年前,你选择谨守女人的道德,继续留在你丈夫身边,丝毫不在乎你的丈夫根本
不爱你,那一刻,我就明白就算你真的爱我,但这一生,我俩还是无缘。”仇尘刚感叹不已。
    “可是,现在,我们之间燃起了希望。”席谷雪不怀好意道。“我的丈夫半身不遂;儿
子又与我不和,去英国留学回国后,根本就不曾回过家,一直住在外面。所以,现在的我单
身一人相当自由,有空时,就到饭店住住,完全任我高兴——”
    “任你高兴?”仇尘刚不以为然。“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发展我俩的
‘奸情’?”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爱上有夫之妇对我而言,是一项天大的错误,
因为爱上你,我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话至此,他竟有些哽咽。“我的妹妹就是死于你丈
夫的毒手,而我也差点死于非命。十四年来,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日重复着我的誓
言,我要报仇——”他激动地推开谷雪,背对着她。
    “葛烈——”席谷雪坐起身子,将脸埋进他的背脊,紧紧地抱住他。“我明白你心中的
恨!”她恸然道:“只要我们又在一起,何尝不是对我丈夫王伟效的一种报复?”她眼中闪
过阴森、仇恨。“一个妻子对丈夫不忠实,就是对丈夫最大的报复——”
    “而我,就是害你不忠实的奸夫?”仇尘刚猛地摇头。“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这
是错的——”
    “我们何错之有?我爱你啊!葛烈。”席谷雪放浪地将手伸向他的小腹碰触他。“咋夜
我们的激情难道不足以证明我们刻骨铭心的爱,除非——”她一脸无辜地望向他深不可测的
双眸。“你已变心不再爱我,你忘了我俩山盟海誓的誓言——”
    “胡扯,我怎么会不爱你?这十四年来,唯有你是我朝思暮想的女人,谷雪,我爱——”
    突然——一股天翻地覆的疼痛袭向他,他痛苦地弯下腰,用手捧住胸口低嚷:“好痛—
—”
    “葛烈,你怎么了?”谷雪紧张地扶住他。“你哪儿不舒服?”
    “我……”他痛得咬牙。
    是谁?
    是谁让他心如刀割?
    他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半晌,才恍然大悟——
    夜蝶?
    他火速手忙脚地乱欠身穿衣,席谷雪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她环住他
的腰。“你不能这样说走就走,我们还没——”
    “我要找夜蝶,我要回去看她——”他不经意抬首望向窗户,老天,已经中午了?他抛
弃她一个晚上了?
    “你女儿的年纪够大了,应该会照顾自己,你何必挂心?葛烈,别再离开我,我不能没
有你——”席谷雪望着床,充满诱惑道:“这张床,不能没有你——”
    他背对着谷雪。“我必须要告诉你实话:夜蝶不是我的女儿——”声音如此平静。
    “葛烈——”席谷雪震惊不已。
    她无法再说任何字,因为仇尘刚已抛下她,急急离去。
     
    ※               ※                 ※
     
    他衣衫不整地冲进房门,面对空阔的大厅,一股不祥预感凌驾他。“夜蝶——”他小心
地呼唤。“夜蝶——”
    穿越大厅,走向他的书房,蓦地他的脸色整个发白,肺部的空气彷似被掏空。
    “夜蝶——”
    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他前天才送她的礼物——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这表示——她离开他了。
    “夜蝶,夜蝶——”仇尘刚顿时感到脑海中一片混沌,不可能……他无法置信,夜蝶真
的离去了——
    他蓦地回首,往外头跑——
    他一定要找到她。
    无论天涯海角……
     
    ※               ※                 ※
     
    夜蝶无处可去,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走。
    夜深人静时,胆小的她,看到门庭若市的酒家,便躲在屋檐下。起码这里有许多人,她
应该会比较安全吧!
    她一直站在屋檐的角落下,一脸呆滞,夜深寒沁,她冷得簌簌发抖。
    怎么办?离开仇尘刚才一天,她竟不知能不能活下去。
    可是她宁愿死,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只因为身为“情妇”的她,无法忍受她的男人与
他的“爱人”在一起。
    当清晨来临时,她还是伫立在原地,她又饥又渴又冻。
    谁来同情、可怜她?
    酒家的老板娘郭湘绮注意到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孩,站在酒家门外整整一个晚上。
    她看起来好年轻,是逃家女孩?还是无家可归?还是——想来酒家应征?
    不过她确实长得很标致,如果她真要做酒家女,郭湘绮绝对不会不答应。
    她注视着夜蝶,不禁升起怜悯心,她准备了饭团、油条,走到夜蝶面前。“来!给你的
早餐。”
    夜蝶满脸惊讶,郭湘绮则话中有话道:“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可以走进酒家找我;如
果你只是一时贪玩,吃完早餐后,赶快回家吧!”
    “我——”握住手中热腾腾的饭团,夜蝶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
    “小妹妹,你——”郭湘绮不禁叹口气。“你是否愿意信任我,进酒家与我谈谈?”
    “我……”无处可去的夜蝶,跟随好心肠的郭湘绮,踏入了酒家。
     
    ※               ※                 ※
     
    面对面坐着,夜蝶的泪水仍然止不住,积压在心中的恨、怨皆倾巢而出。“我……恨男
人,我恨死男人了……”
    郭湘绮无法置信,眼前的小女孩,居然又是一个活生生被男人抛弃的例子。
    但是她看起来好年轻,长得美更是不用说,像这种大美人,抛弃她的男人,铁定是瞎了
眼,那男人,太可恶了!郭湘绮忿忿不平。
    美人的泪水总是令人怜惜,郭湘绮不禁也心疼起夜蝶来,她点燃菸,深深吸着淡菸的薄
荷气味,她意有所指道:“没错,男人真的是很可恶——”
    她认同我的话?夜蝶慌张地瞪大眼睛。
    “妹妹,我是这酒家的老板娘,男人是什么德性、有什么心眼,我摸得一清二楚——”
郭湘绮不屑道。
    “可是——”夜蝶轻声道。“你看起来很年轻啊!”
    “外表是年轻,但心境却很老了!”郭湘绮感叹道。“我十五岁奉儿女之命结婚,没想
到孩子流掉了。从我十七岁离婚后,便与形形色色的男人在一起,二十岁时,我当某个男人
的情妇,二十二岁与他分手,他很慷慨,给了我一大笔钱,所以我开了这酒家,一直到我二
十五岁的今天。”她挑高眉毛。“你说,对于男人,我会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我——”夜蝶不知该如何回答。
    “唉!信任男人的女人是傻瓜,倚靠男人的女人是笨蛋,女人——只能自己庄敬自
强。”郭湘绮说得直接又明了。
    “难道,也包括出卖自己的肉体?”夜蝶无法接受,高亢叫道。
    “哈哈——”郭湘绮哈哈大笑。“看样子,你应不如我所想像的无知呢!”夜蝶羞赧地
低下头,郭湘绮注意到她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我猜,你经历过男女间那档事!不过,你
看似千金大小姐,我想不透你怎会随便将自己献给男人呢!你的父母没有教导你这方面的常
识吗?”郭湘绮不明白地问。
    “我……”夜蝶脸色发白道。“我没有父母;我不知道我父亲是谁,我母亲很早就过世
了,而‘他’……‘他’不要我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这里的“他”,必定指的是她的
男人,郭湘绮了解。
    夜蝶痛苦地将脸埋进手中。“我真是傻,还以为做他的情妇,他会疼我、爱我……没想
到,情妇还是比不上他的爱人——”
    “你真是太单纯了,像个小傻瓜——”郭湘绮同情地望了她一眼。“也许,在床第间,
你的男人能教导你,但是,在两性差异的认知程度上,你却无知得可以。你不懂男人——情
妇当然比不上他的爱人。他们只当情妇是欲的工具。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与她结婚后,也
会爱他的妻子。”
    “结婚——”夜蝶心底在哭泣,她无法忍受仇尘刚结婚时,新娘子不是她。
    “而你,不懂得珍惜自己,将自己的身体献给男人,真是自痴加三级。你信不信,男人
一旦得逞后,不但不会珍惜你,反而会将你一脚踢开!”郭湘绮板起脸训道。
    她说的没错——仇尘刚不要她了。想至此,夜蝶的泪水滚滚而下。
    “别再哭了——”郭湘绮取出面纸为她擦拭。“为那些负心的男人哭泣,是蠢呆才会做
的事。如果你真的想要报复,应该证明自己没有男人在身边会活得更好,女人也可以把男人
耍得团团转。”
    “这是什么意思?”仇尘刚也曾如此“鼓励”她,只是她不知如何付诸行动。
    郭湘绮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遍夜蝶,她露出欣赏的目光。“你真的长得很美!”
    夜蝶象征保护自己地将手臂紧紧交缠。“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肉体——”她双眸露出坚
决、强硬。
    郭湘绮捧腹大笑。“想不到,你还真保守呢!”她锐利地盯住夜蝶。“不过,你是对
的,女人如果靠肉体赚钱,那真是作践自己。而且,男人只会更鄙视她。但是——如果,你
懂得如何以你的美貌和魅力来‘驾驭’男人呢,不让男人得到你,而你却可以随心所欲地控
制他们——”她一语双关道。“若你真能做到这一点,那你就是最厉害的女人了!你的身体
成就了你自己,到时,你会名利双收,还有数不尽的男人供你使唤!”
    她暗示夜蝶。“这才是一个女人能保有尊严的手段。”
    郭湘绮故意起身,想转身离去,夜蝶却叫住了她。“等等——”
    “什么事?小女孩?”郭湘绮回首微笑道。
    “教我——”夜蝶乞求着,她的双眸吐露不曾有的决心。“求你,教教我如何成就女人
的荣耀——”
    “很好。”郭湘绮相当满意地应允道。“我会成就你,让2成为令男人无法掌握的当代
名妓——”
    夜蝶的命运——又将有转机。
    当初仇尘刚误认为她是“妓女”而玷污了她,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真会有这一天
——
     
    ※               ※                 ※
     
    “没想到你的英文程度这么好。”郭湘绮盯着夜蝶相当佩服到。
    “因为我读的是美国学校,在学校内都用英文沟通。”夜蝶解释。
    “美国学校?”郭湘绮挑高秀眉。“那是贵族学校呢!怪不得,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贵
族千金的气质——”
    “那又有何用?”夜蝶讥屑道。“我不知道怎样生存,怎样养活自己……”
    “怎么会呢?”郭湘绮别有用心道。“你的外语能力这么强,最适合招待外宾了。”
    夜蝶张大双眼。“招待外国人?”
    “是啊!”郭湘绮笑眯眯道。“美金比台币值钱,而且外国人总是喜爱东方女孩那股耐
人寻味的气质。你的娇柔气质与外语能力,肯定会迷死那些老外。如果他们每次来台湾,都
‘指定’你,你很快就会扬名海外了——”
    “是这样吗?”
    “当然。”郭湘绮握住夜蝶的双手。“既然你的名字叫夜蝶,从今以后——”她思忖一
会儿。“你的艺名就叫‘蝴蝶天使’。”
    不出郭湘绮所料,“蝴蝶天使”这名字很快地红遍了整个台湾,在每个老外的心中,
“蝴蝶天使”是他们心中的最爱,也是他们心中的最痛。
    因为——
    “蝴蝶天使”就像四处飞翔的蝴蝶,飘缈如千变万化的白云,没有人能抓住她的心,更
没有人能得到她的肉体……
    她成就了女人的荣耀。
     
    ※               ※                 ※
     
    一年后。
    仇尘刚伫立在基隆河畔,同样的国家、同样的地点,却是不同的心情——
    他从未在任何一个国家待长达一年以上,而他留下来的原因只因为,“他的”夜蝶失踪
了。
    他的?这二字让仇尘刚苦笑,双拳不禁紧握,他怅然万分地凝视远方黑漆漆的海水。
    是的,只要没有找到夜蝶的下落,他是不会甘心离开台湾的。
    一年以来,他担心夜蝶在外会受欺侮,会吃不饱、穿不暖,所以他迟迟不敢搬离原来的
饭店,他期待夜蝶在无处可去时,会回来找他。
    可惜日夜盼望,他依然盼不着佳人倩影。就如同今夜,他又空手而归。
    他绝望地漫步在中山北路上。
    当他深夜回到饭店的套房开门后,迎面而来的是席谷雪。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天夜晚
席谷雪都会来找他。“谷雪——”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我不能来吗?”席谷雪魅惑地走向仇尘刚。“真搞不懂你,整天魂不守舍,失
魂落魄,不像从前的你——”她陷入回忆中。“以前,你总是严肃端正,对女人不为所动—
—只除了我,如今我们重逢,你却整个人变了样——”
    “变了样?”仇尘刚眼中失去了光彩。
    席谷雪双眸染上深深忧愁。“以前你只是个一无所有,穷酸落魄的小子,现在你富有又
帅气,而且还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若是不再爱我了,我……不会怪你……”她佯装憔
悴,凄楚地说道。
    “谷雪,你——”仇尘刚为难道。“你怎能如此责怪我呢?我爱上你,本来就是个大大
的错误,”他面有难色。“偏偏,我却爱上了你——”
    “不!你没有错…”席谷雪充满怨怼道。“难道一个已婚的女人,就没有再爱人的权利
吗?是我丈夫先对不起我,难道我没有背叛他的权利吗?”她扑向前,抱住了他。“葛烈,
我爱你!”
    “不!”他抓住她的肩膀。“我们要阻止这种脱轨的感情泛滥,这是不伦之恋。”
    “我懂!”席谷雪啐嚷。“是她,是那黄毛丫头让他乱了方寸,失去头绪,她在你心中
比我还重要。”
    “胡说!”仇尘刚大声驳斥。“她只不过是我的情妇。”
    “可是……”席谷雪眼中闪烁泪光。“爱人却比不上情妇了……”
    “谷雪……”仇尘刚沈默了。
    “你要情妇满足你的生理欲望,这事是我能做到的!我比任何女人都有资格当你的情
妇,因为我是你的爱人。”她振振有词道。
    “不一样!”仇尘刚用力推开她,席谷雪跌坐在沙发上。“不一样……”他激动地旋过
身子。“你是我的爱人,怎能做情妇?”他一脸幽暗,有些强词夺理道。
    “这太委屈你了——”
    “葛烈——”席谷雪盯住他的背脊苦笑,难过兼愤怒一刹间转变为熊熊的妒火与仇恨。
“你也别再惺惺作态,虚情假意了,既然你推开我,我已完全明白你的心了。”她微愠地起
身走到他面前,带着强烈暗示的意味道:“我要你明白我对你的心和爱,我永远不变节、永
远爱你。但是我要让你彻彻底底对你的小情妇死心。”
    这彷佛是一道毒誓,像锐刃刺进仇尘刚的心脏,席谷雪恶毒道:“如果你的小情妇现在
在当妓女呢?”她哈哈大笑。“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妓女——”她挑高眉。“不!我也许错
了,你还是会宽宏大量地爱上你的情妇,毕竟情妇和妓女的差别只是在她‘接客’的多寡罢
了!”
    仇尘刚面如槁灰,仿似被棒棍敲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喃喃自语。
    “你必须相信,因为我说的是斩钉截铁的事实。”席谷雪憎恨道。“别以为她清纯得不
解世事,其实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谎言,她欺骗了你——”
    “够了!”仇尘刚忍受着椎心刺骨的痛,了无生气道:“你知道她在哪儿,是不是?而
你却一直不告诉我——”他拉开嗓子吼叫。“她究竟在哪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席谷雪佯装心疼地道,“我是为你好,你能够接受她做娼妓的模
样吗?一个女人如果成了妓女,就彷佛是在地狱中,会堕落、会沈沦——”她轻屑道。“有
本事你自己去找她,只要翻遍色情场所,一定会看到一个妓女淫荡地躺在老外怀中——”她
得意地大笑。“你最好心脏挺得住!我随时等你回头找我,再见!我的爱人!”
    仇尘刚眼前一片黑暗地跌回沙发上,他双拳紧握,熊熊妒火焚烧他的全身……
     
    ※               ※                 ※
     
    “赚那么多践,却不知好好将钱存起来,或改做投资,竟将这些钱全部捐给未婚妈妈及
中途之家?”郭湘绮气得全身颤抖。“我真服了你,当红的‘蝴蝶天使’,你以为你的‘青
春’能持续多少年?”
    “别这样嘛!湘绮夫人。”夜蝶娇美一笑,她的笑容足以溶化每个人。“有些女孩很可
怜,不是误入歧途,就是无家可归,或是受尽凌虐,然后被壤男人骗……唉——”夜蝶嗲声
对郭湘绮续道:“我很幸运的碰上了你,所以有今日的‘成就’,我当然要义无反顾地回馈
社会,救援那些需要帮助的青少女。”
    “你,唉!”郭湘绮也不能说些什么,夜蝶的心地实在是太善良了。“可是你身边完全
没有钱,多没保障。”她关心道。
    “我有吃、有住,这就够了。”她鬼灵精道。“你供我住,而那些‘客人’供我吃,以
及——”她低首看看自己时髦、光鲜的打扮。“提供我豪华的服装和首饰。放心吧!我好得
很。”
    “你这小鬼,精明得不得了!”郭湘绮拍拍她的头道。“好了!快出去吧!那群老外已
等不及了,个个渴难耐哟!”
    “是的。”夜蝶逗趣地对郭湘绮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放心吧!‘蝴蝶天使’绝对不
敢怠慢!”
    瞥见夜蝶纱状蕾丝裙裾消失在门外后,郭湘绮不禁感叹,这么可爱的女孩,为何会有男
人狠心抛弃她?
    虽然,她总是嘻嘻哈哈的过日子,甚至她现在是当红的名妓,可是,郭湘绮发觉在夜蝶
清澈的大眼中,总是充满浓浓的哀伤与忧愁。
    她并不快乐。
    唉!难道,夜蝶真的离不开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难道,女人一定要拥有男人的爱,才算是幸福吗?
    女人,真是可悲……
     
    ※               ※                 ※
     
    夜色深沈、万籁俱寂,但著名情色场所的这一条路上.却是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纸醉
金迷,这里的“白天”,才真正要开始呢!
    仇尘刚在这里出没,已快两个月了,每天夜晚他都穿梭在这条路上,不管大街小巷一律
不放弃寻找……除非找到他的情妇——夜蝶。
    他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很多家酒店,生意冷冷清清,难道别的酒家有更好的
“货色”,所以,好色的男人一窝蜂跑到那里?那么那间酒家,铁定门庭若市,而且那名妓
女绝对是声名大噪。
    打探之下,仇尘刚知道了当红名妓“蝴蝶天使”。
    他的脸色顿时沈了下来。
    蝴“蝶”天使?以夜蝶的美,绝对可以胜任当红名妓。
    得到“蝴蝶天使”的消息后,仇尘刚带着一颗志忑不安的心,直奔那间酒家。
     
    ※               ※                 ※
     
    也许只有“蝴蝶天使”才有本事周旋在数十名外国人士中,任这群男人暗中“较量”,
为“蝴蝶天使”争风吃醋。但是她绝对不为所动,还能轻松自在地“稳住”场面。
    在与众多男人谈笑风生间,她总是能从容不迫应对自如,足见得,她“应付”男人的本
领之高强。
    “蝴蝶天使,吻我嘛!”一位恬不知耻的男人要求,他爱死“蝴蝶天使”了。
    “不行啦!我若吻了你,在你衬衫上留下痕迹,你怎么回去向老婆交代?”夜蝶嗲声
道。“我可不愿做破坏你幸福家庭的罪人——”
    “那‘蝴蝶天使’,你要多少价码,才肯陪我嘛!”另外一位老外用着英文,很迫切道。
    “别这样嘛!”夜蝶佯装苦恼道。“我也想给你啊!但是,我不愿意害你,我若不是有
性病,怎么可能不接受你的钱?天底下的妓女有哪个像我这么笨,不懂得抓住你这位富有的
男人?如果不是我好心肠,你早得爱滋病了!”
    “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这位老外如此赞美道。
    “不客气。”她露田颠倒众生的笑容。
    “蝴蝶天使,陪我喝酒嘛!”又一位客人道。
    “喝酒!好啊!不过嘛——”夜蝶猛抛媚眼。“你要拿我的高跟鞋当酒杯喔!不然,我
不奉陪——”说着,她脱下了脚底的鞋子,递给对方。“喝嘛!”
    众人一阵喧哗,嬉闹……蝴蝶天使“欲传故纵”的把戏一流,把男人控制得死死的。
    “蝴蝶天使,跳舞嘛!”有人故意挑逗吼叫。
    “跳舞?”夜蝶大眼乌溜溜地转啊转。陪他们跳舞?这还得了?他们一定会跳“黏巴
达”,这样她岂不是被他们吃尽豆腐?她急中生智想了个法子。
    “别啦!”夜蝶向众位客人撒娇。“你们要累死我啊?这样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
一个人跳舞取悦你们。”
    下一刻,她已跳到长桌子上,开始翩然起舞。
    当她舞动时,蕾丝长纱跟着音乐的节奏飘动,她看起来就像是名副其实的花蝴蝶!
    露肩、酥胸若隐若现,中空露肚装的露骨装扮,光溜溜可爱的小肚皮一览无遗,半透明
的红色薄纱随着她不停地翻飞,嫩白的大腿、修长的小腿,甚至是丰润的俏臀,皆有意无意
地跃入男人的眼瞳中。
    男人们如痴如醉、心荡神摇地翘首注视她。
    无巧不巧,这煽情挑逗的画面,也落入仇尘刚的眼里……
     
第六章
    仇尘刚像要置人于死地的狠瞪着这一幕。
    看这淫乱的画面,他心如刀割,有一股杀人的冲动。
    顷刻间,他表情凝重地旋身,迈开大步离开。
    当他再踅回来时,酒家内已充满一股阴森、诡谲的气息,彷佛能嗅出死亡的味道。
    夜蝶虽然尽情的玩乐、嘻笑,可是她的眼皮却跳得好快。
    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声的尖叫,响彻云霄。“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汽油……救命啊!”
    夜蝶还来不及思考,一桶冰凉的汽油已泼到她身上,她吓得尖叫。“啊——”
    她猛地回过身,随即睁大了眼——
    老天爷!不!不……是仇尘刚吗?真的是他?
    他真的来找她了?可惜,她竟没有喜悦,只有恐惧。
    夜蝶全身颤抖,她觉得自己完蛋了!因为此时此刻,他看来像是处于疯狂的状态。
    他带着颠覆世界的浓浓怒意,以及一脸骇人的同归于尽决心。
    夜蝶吓得噤若寒蝉,她想逃,偏偏全身虚脱无力动弹不了,而后不小心从桌上跌下来,
摔在地上。
    仇尘刚不为所动,夜蝶佯装“纸老虎”般大叫:“你想干么?我与你毫无瓜葛,你……
没有权利泼汽油……”她狠狠瞪着他。
    虽然是混乱的场面,仇尘刚依然不疾不徐,气定神闲。“我不喜欢你这副‘妓女’的招
摇打扮。”
    他竟敢这样污蔑她?她火冒三丈地吼叫:“我像妓女般招摇?你管得着吗?”
    语未竟,她已见仇尘刚从口袋中取出打火机。
    “你……”她花容失色地噤住口,一字也道不出来。
    他从容不迫道:“你信不信我真的会烧死你——”说着,他做出开打火机的动作。
    “你疯了!你想杀死我……”夜蝶既震惊又无法置信,她记起他说过,他曾杀过人……
    “我确实是的。”他神色自若地环顾酒家四周。“这间酒家已被我了不少汽油,如果—
—你不想因为火灾,使酒家付之一炬,或者是你不想变成面目全非的烧焦体,最好乖乖听我
的话。”他威胁道。
    “凭什么?”夜蝶怒火中烧,因恐惧而泪水涟涟。
    打火机控制在仇尘刚的手中,酒家内不管是客人或是酒女,全都不敢动。
    “就凭——”他目光闪烁。“你是我的情妇。”
    你是我的情妇?他竟还敢这么狂妄的说。是他先负心的。“我不是——”她大吼。
    “够了!”清脆的声音乍然响起,是郭湘绮,她挺胸站了出来,与仇尘刚对峙着。她打
量着他——
    由仇尘刚的气势看来,他绝非泛泛之辈。
    他看来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桀傲冷漠,不苟言笑,而且跋扈专横,霸气有余,一副傲
视群伦,叱吒风云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他天不怕,地不怕。
    这样的男人,她惹不起,也不敢惹。
    她坦然道:“我在红尘中打滚多年,大风大浪见多了,你是怎样的男人,都瞒不了
我。”她仔细地看着仇尘刚。“你说吧!你想怎样?只要别毁了这间我辛苦经营的酒家,一
切好谈。”
    仇尘刚面无表情,专制地宣告。“我要带她走。”他手指指向夜蝶。“我要抢回她——”
    “你——”郭湘绮失笑。“就这样?你想‘抢’回她?”
    “是的。”他镇定道。
    郭湘绮露出释然的笑。唉!具有这么强烈占有欲及冲天妒火的男人,他对夜蝶只怕
是……也许夜蝶看不出来又不相信,但是凭她对男人的直觉,她认为他值得信赖。郭湘绮直
爽道:“好吧!我答应,你带她走吧!”
    “你疯了!郭姊!”夜蝶面色惨白。“你不能只因为你的酒家,就答应他……他是杀人
犯……跟着他,我会死……”她哭哭啼啼嚷道。
    “夜蝶,你要相信我,我看男人的眼光不会错,你跟着他,他不会亏待你的。”郭湘绮
一语点出。
    “不!你是坏人……”夜蝶又哭又叫,口不择言。“你出卖我——”
    仇尘刚眼角却流露出一抹得意,一个不经意的表情,却让郭湘绮窥视得一清二楚。
    他俯下身,带着王者的口吻道:“你有三个选择:第一:你自己走路,第二:我抱你,
第三:我扛你走——”
    夜蝶坚持不动。“我绝不走,也不让你抱——”
    话语未毕,仇尘刚目光一闪,她整个人被他扛了起来——
    她不敢相信仇尘刚仅用右手,就将她像小孩子般扛起来。而且,把她抱得死紧,她觉得
自己快断气了。
    “放开我——”她又踢又打,偏偏她拳打脚踢的对象是空气,她根本挥不到他,碰不到
他。“放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恐怖的声音由她耳际传来。“别忘了你的命掌握在我手里,如你所言,我是十恶不赦的
杀人犯,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你……”夜蝶捂住嘴巴小声哭。
    仇尘刚“扛”着她,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他的背后,传来郭湘绮百感交集,意有所指之话。“夜蝶是‘好’女孩,非常洁身自
爱,她在这里所赚的每一分钱,统统捐给慈善机构,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他应该听到郭湘绮的“暗示”吧!否则,他怎会停下脚步?虽然,那只有短短三秒钟而
已。
    郭湘绮目送他们离去,忍不住高声叫道:“夜蝶,祝你幸福——”
    赫赫有名的红妓“蝴蝶天使”,从此销声匿迹。
     
    ※               ※                 ※
     
    她绝对不会任他宰割,任他为所欲为,她更不会屈服于他——他凭什么对她粗暴,而且
明日张胆地扬言会放火烧死她……更甚者,只要她一想到他与席谷雪之间的种种,新仇加上
旧恨,她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原谅他。
    可是,他又为何同头来找她呢?因为他与席谷雪分手,所以少个情妇为他“暖床”吗?
他既然非常富裕,应该有许多女人会投怀送抱,他又何苦辛辛苦苦地抓她……不过,一想到
他也许真的跟那个“老女人”分手了,她就无法遏止心中的甜蜜与得意。
    她的脸倏地又一沈,他以暴力对待她,她不但气得牙痒痒的,更恨他入骨……不一会
儿,她就被丢进车厢里。
    她火速坐起来,当仇尘刚大剌剌地坐进驾驶座时,她准备伺机“报仇”…
    突然间,她伸出右脚往他小腹上用力,左脚往他的脸颊上踢过去。“去死吧!仇大爷—
—”
    谁知,他的反应更敏捷,迅速地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足踝,讥屑道:“怎么?这么想念
我,迫不及待地拿脚贴住我?”他双手加大了力气,紧得令她的足踝发痛,根本挣脱不了。
    她不甘心就此认输,索性佯装自甘堕落地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我,我的确是个淫荡的
妓女——”
    仇尘刚双眸倏地燃上两把怒火。“住口!”他松了手,气得说不出任何话。
    夜蝶乘机缩回双脚,她试着想拉开车门,但车门被锁住了。
    “可恶,你还想逃——”他一脸铁青,整个人扑上来,暴跳如雷地大叫。“你就那么下
贱,那么想当妓女吗?我比不上那些色迷迷的男人吗?”说着,他突然拉住她的衣服。“想
逃?没有衣服我不相信你能逃——”
    “嘶——”一声,他用力撕裂了她的衣服。不一会儿,她丰腴白酥的胴体,在他眼前展
现。他顺手将破烂的衣服丢在一旁。
    “放开我!放开我!”夜蝶尖叫,“我恨你!我恨你……”她全身赤裸地面对他,害羞
得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胸脯。“我恨你……”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选择以哭泣怒。
    出乎意料的,仇尘刚柔情蜜意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为她扣好扣子,这动作包含了多少
心疼与爱怜?而后他目光炯炯地盯住她。
    但她却毫不领情,还一路诅咒道:“你会不得好死……”
    林肯轿车依然在马路上奔驰着,直视前方的仇尘刚,使得夜蝶无法注视到他的表情,她
只见到他冷傲不驯的侧面。
    夜蝶一定无法相信,其实仇尘刚的眼角正洋溢着笑容。
     
    ※               ※                 ※
     
    夜蝶目瞪口呆,一脸无法置信,难道这一年多以来,他还是住在饭店套房,不曾搬走
过?为什么?他不是一向喜欢漂泊,喜欢四海为家,怎么可能会住在同一个饭店一年之久?
    彷佛看穿她满腹疑惑的眼神,仇尘刚自动解惑道:“我没有搬走是因为——”他目光顿
时幽暗下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夜蝶心悸,心脏一阵抽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蝶觉得自己实在很没用,听他说两句好话就心软了。
    这也许是她“自作多情”,只见仇尘刚自顾下了车,走到她这边打开车门。
    他将她腾空抱起,根本不顾她裸程的娇胴只覆上一件大衣,会让她颜面无光。
    “不要,我不能这样下车……”她难堪道。“在大庭广众面前——”
    “有差别吗?”他嘲笑她。“你是妓女,应该很喜欢赤裸着身子。”
    “你——”夜蝶的变眸喷出怒火,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恶男?一会儿柔情,一会儿刻
薄。“好!要丢脸,大家就一起丢脸吧!”
    她扯开嗓子大吼大叫。“你的心被狗啃了,你没有人性,你是冷血动物……”
    仇尘刚不断地咳嗽,其实他是用咳嗽来掩盖他想哈哈大笑的冲动。没想到才隔一年,这
位“千金大小姐”居然也懂得泼妇骂街了。
    夜蝶的举动立刻在饭店内引起一阵骚动。
    虽然安全人员有些疑惑,但还是站在仇尘刚这边。接着,他们的目光移向仇尘刚怀中的
美丽女子,只见她对仇尘刚不断拳打脚踢,不停地诅咒,这女人竟敢对仇先生如此无礼?可
能真的跟老天爷借了胆子。
    安全人员小声问:“仇先生,需要我们帮忙吗?她是……来陪你的吗?”
    这是什么世界?夜蝶快昏倒了,明明是他硬架走她,现在,好像变成她来骚扰他?果然
有钱的就是大爷!
    “她不是妓女。她是我的女人。”
    夜蝶闻言,两抹红霞旋即染上双颊。仇尘刚又续道:“她很泼辣吧!放心,只要经过一
晚,我保证会让她变成温驯的小猫咪……”
    大伙哈哈大笑,向来凶神恶煞的仇尘刚,竟也懂得风趣。难得,仇先生会为了一个女人
而眉开眼笑,甚至开金口说了好多句话。
    夜蝶全身都羞红了。
    她不懂,为什么男人总能毫不羞耻地陈述要跟女人过夜呢?而女人为何总是觉得丢脸?
    她就这样被扛上了楼……
    楼下还有众多讨论的嘈杂声。
    夜蝶将双眸紧紧闭上,头埋进仇尘刚的胸膛上,而仇尘刚则更加抱紧她。
    直到戏谑声消失,她才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最糟、最丢脸的情况已经过去了,现在,她应该不会再碰到任何让她颜面全无的事了。
    谢天谢地,她终于只要面临仇尘刚一个人就可以了。
    但夜蝶料想下到,房门一开,她会面临这种场面。血液似乎从她身上流失了,她愕然地
瞪着房内的另一个女人——
    席谷雪。
    夜蝶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跟这老女人在一起!
    为什么他还要抓她回来?
    她还傻得以为他与席谷雪已……夜蝶无法忍受她爱的男人,还继续与“老女人”纠缠不
清。
    她咬牙,默默吞下这“侮辱”,她告诉自己,她已不再是十六岁的夜蝶了。十七岁的夜
蝶,绝对不能服输,她要反抗。
    仇尘刚放下夜蝶,夜蝶与席谷雪互相对望时,两人的目光明显地在互相较量。
    “真了不起,葛烈,你终于找到她了。”席谷雪充满讥屑道。“她是不是在做婊子啊?”
    夜蝶反唇相稽。“原来这一年来,你还继续与他暗通款曲啊!你还真是不长进的淫妇
呢!”
    “你——”席谷雪怒气腾腾地瞪着夜蝶。
    “告诉你,”夜蝶大剌剌道。“我还不屑回来呢!要不是他死逼活缠的,我才不想跟你
抢这张床的另一半使用权。”她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故意向席谷雪展示她那双美腿,这令席
谷雪瞪得眼睛快喷出火焰。“我现在终于知道,他叫我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夜蝶边说边将身子摆正,故意很轻佻地解下大衣上的钮扣。“你这老女人不知道现在很
流行三人行这玩意吧!我想,仇先生叫我回来,可能就是要玩这种‘三人行’的游戏——”
她很煽情地说。说着,钮扣已完全解下,她虚张声势地要脱下大衣。
    仇尘刚出其不意地冲向夜蝶,发疯似地用他强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捏住她的玉颈。“够
了!你闹够了没有?你真的想逼我杀死你——”
    他显然真的发飙了,看起来非常的愤怒又异常的危险,他这副暴虐的样子,吓坏了席谷
雪与夜蝶。
    席谷雪这才深深领悟到,十五年前的葛烈与十五年后的仇尘刚有着天壤之别。她能否再
得到他的心呢?惶乱及惊恐涌上席谷雪的心,妒嫉的火花焚毁她应有的理智。她一脸阴沈,
若她得不到葛烈,更不能让这婊子得到仇尘刚。
    席谷雪丝毫没有制止的打算,更加火上加油。“葛烈,掐死她,她太坏了,这种妓女应
该受报应——”
    “够了!”仇尘刚啐嚷,顿时松了手,夜蝶虚弱地躺在沙发上,咳嗽不停。
    仇尘刚怒目瞪视席谷雪,大眼中有着蛮横与残暴,他口气冷硬,毫不留情地指责席谷
雪。“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你让她误会我,现在还要逼我杀死夜蝶!”他大声咆哮。
“滚!你向来是不请自来,现在,我请你离开!”
    “葛烈,你——”席谷雪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她不服输,绝对不让夜蝶看出,她在葛烈
心中的“地位”已岌岌可危,她用哀求的语气道:“别这样,葛烈,你知道我爱你——”
    在沙发上咳嗽不停的夜蝶,心中暗自窃笑不已,显然席谷雪并不如她想像中得宠,她还
是继续佯装快岔了气的模样,拚命大口大口的喘气。
    “谷雪——”因为“我爱你”这句话,让仇尘刚的愠色稍褪,他柔声道:“你先回去
吧!下次我们再谈!”
    下次?夜蝶目光一闪,她可不容许席谷雪与仇尘刚还有下次。听仇尘刚的说法,显然是
席谷雪拚命黏着他。真是如此一切就好办了,夜蝶自忖。
    夜蝶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立刻佯装怒不可遏,和一副垂死的模样。当仇尘刚大步走向
她峙,夜蝶气急败坏地对他嚷骂。“你若要杀死我,就趁我最虚弱的现在!”
    “可恶——”仇尘刚大发雷霆。“你有完没完?”他又将她扛在他的肩膀上对她痛斥。
“从今后,在我面前,不准有任何婊子的样子,因为你不再是妓女了。”他扛着她走进浴室。
    当莲蓬头温润的热水冲刷她的身子时,她顿时感到心中一片暖意。
    “好好洗净你肮脏的身体,把脸上的和身上像狐狸精的香水味去除,还有头发,不准喷
发胶,洗乾净——”仇尘刚命令着。
    夜蝶站在浴池里,有点欲哭无泪。
     
    ※               ※                 ※
     
    两个小时以后,夜蝶总算芙蓉出浴。
    她故意全身裸裎地打开浴室门,仇尘刚冰冷的眼眸直视着门,但在见到她的刹那间,冷
酷的双眸已转为柔情似水。
    柔情似水?真不可思议,他居然也有温柔的目光!
    她还是这么美!纤合度、婀娜多姿的曼妙娇胴,相当柔软而且具有女人味。她一点都没
变,只在远处望着她,品闻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就使他屏住气息。
    她故作世故却依然改变不了她的纯洁、无邪、稚气。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纯真。
    “我没衣服穿。”她傲气道。她真搞不懂,为何事隔一年与他见面的情形依然一样?为
什么她的命运就是这样?
    “你有很多衣服。”仇尘刚一字一字道。“你是我的情妇时,所拥有的数不尽昂贵衣
服,一件不减地挂在衣柜里。”
    夜蝶一脸不可置信,他为什么还“保留”着她的衣服?橱子里不是应该改放席谷雪的衣
物吗?她小心地走向房间的衣柜,随意挑了件睡袍,火速穿好后折回大厅面对他。
    他们的目光锁在一起,空气中充满火药味,仇尘刚还是莫测高深的脸。
    夜蝶轻触包裹她长长秀发的毛巾,轻佻道:“怪怪!怎么没见到‘老女人’的性感睡衣
——”
    她惹得仇尘刚抓狂跳起身、冲向她,抓住她咬牙吼道:“我受够你了,不准再提席谷
雪,你比她还下贱,居然去当娼妓——”夜蝶被他摔在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雪白大床上,她
的秀发散开,黑发与白色被单互相交缠辉映。
    他双腿跨坐在她的腰际下,抓住她的手腕扣在她的头顶上方,使她动弹不得。
    眼见他因席谷雪而有的疯狂反应,让夜螺全身刺痛,她尖锐地啐嚷。“我没有错,是你
教我女人的‘成就’——我靠自己的身体,不靠男人。”
    “做妓女不是女人的成就!是女人的耻辱!”他因生气而使力,夜蝶疼痛得叫了出来。
“你有没有羞耻心?你有没有尊严?”他在她耳际吼叫。
    夜蝶觉得耳朵被震得好痛,她不屑地笑了,心好似被割成两半。“我们半斤八两,为了
钱,我出卖肉体;为了爱,你与有夫之妇胡搞,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更讨厌——”她伶牙
俐齿地“回敬”。
    “住口!”仇尘刚崩溃地拚命抓住她的手腕,她感觉骨头都要碎了“人不能没有尊严,
我一无所有时,除了爱她,我最爱的就是我的尊严——”仇尘刚愠色瞪着她。
    夜蝶更是怒火中烧,她明白仇尘刚话中的“她”,是指席谷雪,她眼底充满了悲哀,报
复地抬起头,狠狠往他的胸膛咬下去。这是她避免自己表现出懦伪弱的方法——如果她不将
恨意发泄在他的胸膛上,只怕她又会软弱地哀嚎大哭。
    “你——”仇尘刚痛得呻吟,被夜蝶这一咬,他心底潜藏的野蛮本性和对她的思念与需
求全解放出来,他决定残忍待她。“你不要尊严,可以为钱出卖肉体,那我就成全你——”
    他随即松了手,在她毫无防备之下,他的大手掌用力扯开她的睡袍。
    “不!”她本能地抗拒他,而他的唇乘机攫住了她,舌头直逼而入,逼她的舌头与他交
缠。
    很快地,她的睡袍被褪到她的脚踝,仇尘刚一只手残酷地抚碰、揉捏她裸露的胸脯,另
一只手,粗暴地覆在她最美的幽谷。
    夜蝶明白他带着惩罚的意味,故意挑逗她,他要让她的身子屈服于他。
    不能叫、不能反应……她拚命命令自己无动于衷。
    但只有她明白自己有多想念他!老天!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的感觉如此美好,她全身
酥麻地放松了自己。
    仇尘刚感觉到她害羞又生涩,与一年前的她并无不同,不由得会心一笑。但当他一想到
她被不同的男人品尝过,立即怒火攻心,抬高她的双腿,让她完全为他敞开——他狂乱地冲
进她的体内。
    他充满她柔软的身体,让自已沈浸在她的甜蜜湿润中,她娇喘咻咻出于本能地用双腿夹
紧了他的腰。
    忘却争执与恩爱情仇,他们沈迷于彼此专属世界中所带来的欢愉,着迷于彼此的气味和
等待中的激情……残暴也转为温柔。
    当他更深入地埋进她,让她感觉前所未有的战栗痉挛窜过她的身体——
    他们彷佛忘却每一件事,只是静静躺在一起,亲昵地相拥在一起,温存的气咪仍然漂浮
在空中,相爱之后的慵懒感充斥他俩。他们疲惫地闭上双眼。
    仇尘刚用大腿夹住她的腰,他不能让她再逃走。
     
     
    夜蝶不晓得如何去面对他。她觉得羞死了,昨夜居然恬不知耻地主动迎合他!
    躲在被单下,她迟迟不敢张开眼睛,直到确定自己能脸不红、气不喘地面对他时,才腼
腆地张开双眼,映入她眼帘的,是衣装笔挺,潇洒帅气,冷傲依旧的仇尘刚。
    在他那张贯有的冰冻容颜中,夜蝶读不出任何讯息。
    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莫测高深地盯着她,令夜蝶觉得寒冷,他忧郁的眼眸没有任何
情绪起伏,足见昨夜对他不具任何意义。
    他起身丢了两件衣服在床上——一件牛仔裤和一件褪了色的红格子衬衫。“穿上它!”
他看着她道。“以后你不能再穿华丽的衣服,只能穿牛仔裤和衬衫。”
    “为什么?”夜蝶不懂。
    他却答非所问。“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换衣服,否则,我会把你所有的衣服都丢掉,让你
再度裹被单,别逼我发狠!”他目光像凶残无情的豹。
    夜蝶火速冲到浴室换上衣服,决定先有衣服再与他“对抗”,她可不愿再过之前“披被
单”的日子了。
    她再度出现时,简单的打扮,使她看起来好清纯,一副完全不解世事的稚气模样。她正
襟危坐地盯住他。
    仇尘刚执起手中的剪刀,朝她大步走来,夜蝶吓得惊呼出声,整个身子缩了起来。
    仇尘刚扯住她乌黑亮丽的秀发。“啊——”无情的声音伴随她长长的秀发散落一地。
    “不——”夜蝶拚命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只剩下像西瓜皮似的短头发,泪水迸出
她的眼眶。“我恨你!”她向他挥出拳头。“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为什么?”她哭得好伤心。
    仇尘刚轻而易举地抱住她的腰,将她举起与他平视。“因为你不再是妓女,而只是一个
平凡的女孩。所以我不准你有妓女的模样。”
    “你是疯子!”她骂道。“我与你有理说不清!你曾经教导找,一个女人当情妇没有
错,而我现在当妓女,又何错之有?情妇和妓女都会拥有不同的男人,她们不必像妻子一样
为男人守贞。”
    “不一样。”仇尘刚目光炯炯有神,彷佛望入她的灵魂深处。“以前,我可能漏讲一句
话,”他不寻常的占有欲表露无遗。“现在,我补充说明——如果你真要做情妇,你这辈子
只能做一个男人的情妇,你必须永远只属于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就是我。”他霍地放开
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细细咀嚼他话中的意思,狂乱的喜悦涌上她的心田。她觉得自己在天堂上飘飘然。
    他可知唯有他,才能激起她的七情六欲。她火速擦乾脸颊上的泪水,跑到他面前,可怜
兮兮又满心期待地问:“你……是要我再当你的情妇吗?”
    “情妇?”他目露凶光,嘴角充满嘲弄。“你以为你还够资格吗?”他说得好无情。
“已经有那么多男人享用过你了,我不习惯捡破鞋回来穿,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我受够你了——我有我的尊严,我要走了,大家好聚好散!”她有“志气”地咆哮
着,并推开他。
    “既然我将你带回来,就不会再放你走。”她才走两步,整个人就被提起来,她实在摸
不清他,言语对她无限的讽刺,却又死也不肯放她走。
    仇尘刚冰天冻地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敢说尊严二字?你昨夜不是讽刺我俩都是没有
尊严的人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从我身边逃走,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捏住她,一字一字咬牙道:“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教导你何谓尊
严与荣耀,请记住你现在的身分——你只是我仇尘刚的女,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发落。”
    “女?”她的地位被贬得更低了?她无法相信地张大双眼。
    “不错,”他大声嚷嚷。“去把我的手提式电脑拿过来,我们一起去‘号子’——”他
终于放开她了。
    她双足落了地,一双杀人的眼眸及可怕的“恐吓”,使她不敢不从。她乖乖地跑到书房
内,提起手提式电脑。
    这台手提式电脑约有五、六公斤重,对她娇小的身子而言是个不小的负担,而仇尘刚一
点也不同情她。
    “走吧!”他催促她。“去交易所的时间快来不及了。”他自在地穿上鞋子。
    玄关处放的是一双普通的布鞋,夜蝶默默地穿上,可怜兮兮地跟随他。
     
    ※               ※                 ※
     
    在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号子中,或许只有夜蝶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因为她根本看不
懂萤幕上的数字,同时兴趣缺缺,一点也不起劲。
    她相信自己这模样一定很丑,短短的西瓜皮秀发、便宜的衬衫、破烂的球鞋、素净的一
张脸,唉!她看起来真是名副其实的寒伧贫穷小女孩。
    股票到底怎么回事呢?她看到角落有人放肆大笑,也有人哀嚎痛哭,萤幕上的数字一会
儿变多,一会儿变少,一会儿是绿色的数字,一会儿是红色的数字,电脑还会显现弯弯曲曲
的图形,唉!看得她烦死了!
    她不知道仇尘刚跑去哪儿了。之前,他“命令”她坐在这张椅子上,若他出来找不到
她,他一定会实现他的“诺言”……她真的不知道这些话是当真在吓她,还是信口开河的笑
话。无论如何,她倒是听话地乖乖坐在原地,万般无聊地盯着电脑萤幕,耳朵聆听交易所传
来的台湾加权指数……
    快到终场了吧!交易所内开始混乱,有人兴奋,有人紧张,也有人捶胸顿足,她听到终
场的加权指数是九千五百六十点,成交金额八十五亿,下跌二百七十二点……
    今天股票下跌了,怪不得大部分的人都面有难色。不过,商场上一定有赚有赔,应该有
人在一片叹息声中,笑得很开怀吧!
    她无意间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他们放肆地大叫道:“太好了,别人赔钱,我们都赚
钱,光这一个早上,我们就进帐五百万了。”
    二男二女的笑声,几乎将交易所的屋顶掀了。夜蝶侧过头寻找这些声音的来源,蓦地整
个人脸色发青。
    难道老天爷真要绝她的生路?就在她最落魄邋遢的模样时,竟又与这些仇人相遇。是坚
基叔叔、婶婶,还有王裕元,以及一位大美女。这位大美女亲昵地拥住王裕元,两人有说有
笑。
    夜蝶试图躲开他们,可惜天不从人愿,正好王裕元搂着美女回过头,他一脸诧异地打量
她,然后轻视她笑了笑,大声嚷嚷道:“咱们真是太有缘了!”这一句话,让坚基叔叔及婶
婶转过身,他们两人同样惊讶不已。
    他们四人立即走向夜蝶,夜蝶双拳握紧,命令自己提起勇气应付一切,她抬头挺胸地起
身面对他们。
    “喔——这是谁啊!”坚基叔叔首先嘲讽道。“打扮得像个小丫鬟似的!你还没死啊!
真是巧合,又重逢了?”
    婶婶加油添醋。“怪怪!你怎么没受黑家‘诅咒’的报应?一年多了,你居然还活着—
—”
    夜蝶双眸迅速喷出火花,她有志气地反驳道:“是啊!真抱歉,没称你们的意,我就是
死不了,而且好得很——”
    “好得很?”王裕元插进话来。“你这模样,像个小乞丐,如此就算好得很?”他回过
头,紧拥着身边的大美人。“达令!我来介绍,她就是那个小可怜虫——”王裕元用手指着
夜蝶。“她曾经是我的未婚妻,不过,现在你看到她的拙样,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抛弃了
她,而爱着你——”王裕元捧腹大笑,其余三个人也跟着仰天大笑。
    夜蝶气得浑身颤抖,这笑声像针般扎在她心上。“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每个人都败在
我的手下——”她咆哮“立誓”。
    “败在你的手下?”坚基叔叔笑得前俯后仰,口沫横飞道:“你这小鬼也不秤秤自己几
斤几两重?除非你能在股市赢过我们,否则,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吧——”
    王裕元更是笑得人仰马翻。“小乞丐,你最好去查查现在台湾股市最大的操控者是
谁!”他嘲弄道。“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是我老爸王伟效。但他现在中风瘫痪,迟早会
把王氏企业的大权交到我手士,所以,未来能在股市呼风唤雨的股票大亨,绝对是我——王
裕元。”他鄙视道。“小丫头,你的权力有可能比王氏企业大吗?”他故怠拉近与夜蝶之间
的距离。“你最好接受我给你的‘谏言’,赶快找个富有的男人,做他的情妇,享受鱼水交
欢的快乐,然后,让‘诅咒’发生遭受报应——不得好死!”
    王裕元语毕,四个人笑得更是邪恶、狰狞。
    “你们——”夜蝶猛地一旋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后面嘲弄她的震耳欲聋笑声,不曾
停止……
    泪眼婆娑的她,盲目地往前冲,一不小心,被清洁人员的工具绊倒,她摔在地上,一时
之间爬不起来。
    也许,她真的是没人要的小可怜!连清洁人员也瞧不起她。“见鬼!走路不带眼睛
啊!”清洁人员不但不在意夜蝶有无受伤,还咒骂连连。“赶快走开,别挡在门口,碍着我
的工作——”
    难道,贫穷寒酸的人,就没有尊严吗?难道,只因为她这副落魄的打扮,就会被别人瞧
不起吗?
    她亲眼目睹王裕元他们被别人簇拥着,交易所的员工,对他们必恭必敬,逢迎谄媚,卑
恭屈膝。
    一个人有没有财富权力,所受的“待遇”,竟有着天壤之别。
    这就是人的尊严、荣誉与骄傲吗?
    夜蝶坐在地上,泪水不争气地汨汨而下……
    夜蝶就这么坐着,像只没人要的可怜小狗。却引起清洁工的责骂。“你怎么还赖着不
走?你再不走,我就请保全人员赶你走——”
    夜蝶怒火中烧。“这又不是你家的地,我不走,你管不着——”
    “可恶!你这没人要的小孩,我要叫警察了——”清洁工威胁她。“你妨碍我的工作—
—”
    半晌,威胁声音响了起来。“这里是公众场所,你的确没资格干涉她坐在那里,但她打
扰你扫地的时间,也确实是不对,我看,这样吧——”对方从口袋中取出钞票。“我给你一
万元,希望你能允许她坐到高兴,等她离开后,你再来打扫,好吗?”
    这一万元让老头双眸发亮。“当然好,没问题、没问题……”老头走远时,口中仍念念
有辞。
    夜蝶没有回头,她光听那令她毛骨悚然的声音,就知道是谁在她背后。
    她可不愿意让他看到她可怜兮兮,凄惨无助的模样,所以她迅速擦拭了满脸泪痕,起身
面对他道:“对不起,我没坐在椅子上等你……”她故意表现出一脸平静,没有任何事发生
的样子。
    仇尘刚蕙有所指道:“懂得谦卑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谦卑?成功?”夜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仇尘刚岔开话题。“你坐够了吗?我们可以回饭店了吧!”他将手提式电脑交到她的手
中。“走吧!吃饭的时间到了。”
    手上的电脑对夜蝶而言是很沈重的负担,但是,她的心情更沈重,像是被石头压得快喘
不过气来,她不吭声,只是默默地走在他后面。
     
    ※               ※                 ※
今天受的刺激,对夜蝶是最大的打击吧!
    这种打击,几乎可以要了她的命。
    难道自己真的如此没出息?
    她一路哭丧着脸回到饭店,便狂奔到房里,锁上门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
    仇尘刚并没有打扰她,他似乎有意让她哭个够,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沈思。
    可怜的夜蝶——
    其实他今早已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但是他并没有出面制止,也没替夜蝶出气。他要夜蝶
自己承受耻辱。
    一个人能勇敢承受耻辱,才能忍辱负重,才会有得到成功的一天。
     
    ※               ※                 ※
     
    仇尘刚一直等待夜蝶,直到万籁俱寂,明月如勾时,她才双眸红肿地轻轻开门。映入她
眼帘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仇尘刚。
    “我——”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担心仇尘刚会骂她。
    出乎她意外地,仇尘刚竟关心地对她说:“哭够了吗?若是哭够了,你也一定饿了,我
叫服务生送了一些消夜,快去吃吧!”
    “不——”夜蝶双唇微颤,模样好不可怜。“我想请问你,名、权、利,对一个人真的
很重要吗?”她似乎有好多疑惑及不解。
    仇尘刚锐利的大眼锁住了她,他直言不讳道:“如果我说是呢?这答案对你会不会太残
忍?这个世界,金钱就是一切。如果你有钱,你就能拥有天下,如果你无权无势,就变成向
人摇尾乞怜的狗!”
    她沈默了好一会儿,大眼露出痛苦问道:“人想要拥有尊严、荣耀,是不是只要有钱就
可以兼而有之?如果我有钱,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别人的尊敬?甚至——”她露出仇恨的目
光。“可以把我讨厌的人踩在脚底下——”
    仇尘刚思忖好久,才道:“是的,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他停顿一会儿续道:“这是个
见钱眼开,金钱至上的世界。以你能拥有多少财富,来断定你能有多大的成就——”
    她的头脑轰轰作响,强大的仇恨与这世界的无情无义,几乎使她濒临崩溃,她脱口而出
道:“我求求你教我,如何成为最富有的女人——”
    “夜蝶——”他双眸闪过一丝忧伤。
    “求你教我怎么样在股票世界中赚到钱——我知道你懂股票买卖,我求求你教我。”她
可怜兮兮地哀求。
    仇尘刚嘲弄地笑了。“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她自卑道。“当我是妓女时,只想到能口就好,但现在我要所有的人都看
得起我,我相信这才是我真正的荣耀!”
    夜蝶觉得无地自容。“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已认定我是情妇、妓女……但是——”她
悲伤道。“你一定不相信,除了你,我从来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语未完,她已跳起来
往卧房冲。
    她还没跑远,背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轻易地将她举了起来,将她整个身子往他身上贴,
她动弹不得。她的泪水潸潸滑下,仇尘刚的下颚靠近她的耳际,虽不发一语,但他的动作却
充满温柔。
    她呜呜咽咽地低嚷着。“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她一直重复着这些话。
    悲恸的心情转变为奔腾的喜悦,只因他说:“我相信你,夜蝶!”
    彷佛涌上了生命的新活力,她停止哭泣,他们面对面,他注视着她梨花带泪的脸庞。
    他喑哑低沈道:“我是个男人啊!我看得出你自始至终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因为,你
一直都那么纯真、害羞……”他柔情蜜意地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别哭了!”
    她迎上他充满情愫的大眼,她哽咽道:“我什么都没有,能以什么做为买卖股票的‘筹
码’呢?””
    他抱起了她。
    “用你的身体——”他道。
    他将她轻轻放在雪白的大床上,褪去她的衣服,轻吻她的脸颊,爱抚她的娇胴……他当
她是宝贝般的呵护她。
    这一夜,相当的甜蜜。
     
    ※               ※                 ※
     
    当晨曦在他俩身上时,天地似乎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他俩
也彷佛是新生的人。
    “起床了,小懒猪!”仇尘刚在她俏臀上轻轻抽打好几下。“你真是不称职的女,你难
道不知道,人要比主人早起,服侍主人吗?快起床!小妹——”他逗趣地在她耳畔学着鸡叫
声。“咕——咕咕——咕——”
    夜蝶辛苦地睁开沈重的双眼,她睡眼惺忪道:“为什么白天叫我小妹,晚上要我做你的
情妇,为你暖床?”仇大爷快天亮才让她睡觉呢!
    “如果你想要赚钱,就必须具‘双重身分’,白天是小妹,晚上是情妇。”他又用力拍
她屁股。“快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去交易所的时间到了——”
    股票?交易所?一幕幕被嘲弄、轻鄙的镜头,震得她完全清醒了。
    她要当女强人,赚一大堆钱以打败他们……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跳下床。
    没想到她的“装备”仍是昨天那件褪了色的衬衫及牛仔裤。“我——”她很无辜地看着
他。“还是这套衣服?”
    “当然。你不是要让自己活得有尊严吗?白天你的身分是小妹,想买新衣服,要靠自己
赚钱。若你能在股票买卖上赚到钱,还可以追求更高的物质享受——”他看着她道。
    “是这样吗?”夜蝶双颊燥红地在他面前穿上牛仔裤、衬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小心
翼翼地问道:“那晚上呢?”她没有忽略仇尘刚激情的双眸,心中暗自得意。
    “夜晚,当然就不同了。”仇尘刚神清气爽道。“你会得到当情妇能拥有的所有一切—
—”
    同一个人因身分的不同,而“待遇”有着天壤之别,仇尘刚成功地让夜蝶尝到人间冷暖
的不同滋味。
    “我要自立自强。”她吼叫道。
     
    ※               ※                 ※
     
    这是夜蝶第二次走进证券交易所。
    望着万头钻动,丧失理智的投资客,夜蝶不知道这里是否有她的容身之地?
    站在大门口,仇尘刚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严肃口吻道:“在你进入这扇门之前,我
有话要告诉你,不管未来如何,你永远要保持一颗谦卑的心,就算你拥有了财富之后,也必
须保有谦逊的态度,如此才是真正的成功。”
    “但是——”夜蝶心底闪过那群嘲笑她的人的影子。“为什么某些有钱有势的人,就算
为非作歹、十恶不赦,依然能自在地活着?”她好怨。
    “这样的人迟早会受报应的——”仇尘刚意有所指。“相信我,你迟早会看到他们遭受
报应的一天。”
    仇尘刚取出一本银行存摺及证券存摺。“拿去吧!这是你今天的筹码。”
    “筹码?”夜蝶打开存摺一看,嘴巴立刻张成O型。“一百万元?”哇!好多啊!这些
钱,已先让她信心百倍了。
    “是的。这一百万元先让你玩,另一本簿子,是让你买了股票后存进去的本子。”仇尘
刚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好好加油!”
    她还有几许迟疑。“但是……我该买那几笔股票呢?你能告诉我吗?”
    仇尘刚调侃地道:“赚钱的方法要靠自己学,股票买卖吗?七分的努力和三分的运气,
我不会提供你任何内线消息的——”
    “是这样吗?”她的唇翘得好高。“算了!我不相信自己学不会,哼!”她猛地一旋
身,往“号子”里跑。
    仇尘刚注视着她的背影,终于看到不向命运屈服,并勇敢面对的夜蝶!
     
    ※               ※                 ※
     
    该买哪些股票呢?
    夜蝶伤透了脑筋。盯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已让她眼花撩乱了。于是她决定相信自己的判
断,买价越高的股票,一定涨得越高!
    她花一百万元,买了盘面上数字最高的投票。结果,才刚交割完的她,立刻眼睁睁地看
着股票指数往下狂跌——
    老天爷!她想尖叫,却叫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快脑充血了……一个早上,不过四个小
时,她已血本无归?!怎么对仇尘刚“交代”?
    她整个人傻傻地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她
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背,才清醒过来。
    她一脸垂头丧气,欲哭无泪,仇尘刚不以为意地淡淡道:“走吧!交割时间已结束了,
去吃中饭吧!”
    她满脸讶异。“你……不在乎我赔光了你的一百万?”
    “学习的本身就是一种投资,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更别想刚投资就有收获!”他
一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样子。
    “为什么?”她皱起秀眉。“我为什么会失败——”
    “自己找答案。”仇尘刚说得很绝情。“我不会告诉你的。”他希望夜蝶自己摸索。
    夜蝶垂下头,沮丧地尾随他。
    只要逮到机会,她就不死心地追问。
    “为什么股票那么吸引人呢?”她回想今早看到的投资客,只能以疯子来形容。“我真
不懂。”
    仇尘刚盯着窗外的蓝天,感触良深适:“世人喜欢追求刺激,而股票这种刺激,又是如
此难以捉摸,没有定数,所以这更是一种很迷人的‘赌博’,让大家都疯狂,迷失了——”
他不知不觉遥想当年……
    她望进他深不可测的双眼。“难道——”再低首看看盘里的牛排,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可以疯狂到血腥、暴力、自残……”
    仇鹿刚回过神,抿嘴一笑道:“这就是金钱世界的游戏规则,世人必须付出代价——”
    他想起了他的妹妹……顿时,神色好哀愁。
    “是这样吗?”夜蝶敏锐注意到他令人刻骨铭心的心痛表情,识相地不说话。
    她对自己发誓,总有一天,她希望能拨去他的忧愁,她会了解他内心的世界,以及他神
秘的过去……
     
    ※               ※                 ※
     
    她与仇尘刚回到饭店,已是夜晚了。
    回到饭店的套房,一打开大门,夜蝶竟见到席谷雪,优雅傲气地坐在沙发上,不等夜蝶
开口,席谷雪已盛气凌人道:“抱歉,我有葛烈给我的钥匙,所以,我不请自来——”
    这句话让夜蝶备觉刺耳,她二话不说,走回房间扑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决定不去想,否则,只怕她会被妒火焚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上的被子才被掀开,夜蝶脱口道:“你的情人找上门来了,我识相
的退得远远的,让你们去温存——”她高亢尖叫。“你去找她啊!别来烦我——”
    “你真是无理取闹!”仇尘刚拿她没辙。“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吃飞醋,我已经叫谷雪
离开了——”
    “谷雪、谷雪——”夜蝶佯装嗲声叫道。“谁吃醋了?我告诉你,等我成功了,我就会
离开你,去找别的男人——”她狂吼。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压倒在床上,仇尘刚用他的壮躯野蛮地控制她。“住口!”他双眸
闪烁火花。“我不准你离开我,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情妇。”
    带着威胁的意味,他狠狠咬住她的下唇,她泼辣地对他拳打脚踢,无奈,当他心疼他咬
伤她,动作一改温柔地亲吻她时,她就招架不住了。
    他想到另一种要胁她的手段,他要激起她生理上的欲望……她的手指陷入他的背脊,娇
喘咻咻,身体止不住地抽搐。“尘刚……”她再也受不了了,发出欢愉的叫喊。
    “不准离开我、不准离开我……”霸气的严厉语气,逐渐消失在喉咙中。
    室内只有爱的呢喃。
     
    ※               ※                 ※
     
    一样的穿着打扮,与昨天不同的是她的双唇红肿,加上一张无精打彩的脸,漂亮的眼珠
子承载着怨恨与不平。
    站在股票交易所的大门前,仇尘刚还是心平气和地将存摺及证券簿放在夜蝶的手中。
“我替你存了一百万,你在去玩吧!”
    “这……”她的脸一沈。“你不必对我这么好——”她心高气傲地拒绝接受。
    “你闹够了吗?”仇尘刚又想发脾气。“别净像小孩子一样胡闹。你不是因为想复仇,
所以才‘求’我教你玩股票。”
    “你——”她驳斥。“别对我用‘激将法’,我不吃这套。”
    仇尘刚摆摆手道:“你难道一定要听到我对你说,昨夜我已把交给席谷雪的钥匙要回来
了。我向你保证,席谷雪不会再来找我了,这样才可以吗?”他气得旋过身子。
    夜蝶脸上的表情非常欢愉,她抢过他手中的存褶。“当然可以。”她眨眼道。“别忘了
你的保证。”她对他挥挥手。“我也向你保证,今天我会赚钱喔!”
    她一溜烟不见了,仇尘刚漆黑的大眼有着很浓的笑意。
    可惜夜蝶的保证好似在画大饼!今天,她更是赔得一塌糊涂。
    “你是怎么玩的呢?”仇尘刚好像一位老师般为学生解惑。
    “我——”她小声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电子股和金融股会涨,所以我将筹码全部投
注在这两股上面,万万没想到——”她不服气地嚷叫。“为什么别人一直赚钱,而我却一直
赔钱呢?”
    仇尘刚很严肃地开导她。“在股票买卖上要成功,并不能只倚靠政府,或是旁门左道的
消息,最重要的是,你要有一颗敏锐的心,敏锐地看着‘数字’——”
    “原来号子内流传的消息并不可靠!”夜蝶恍然大悟。
    “当然不可靠,有些小道消息甚至会害死人,记住,股票是人为操纵的。”他言中有意
道:“小道消息可能是吸光投资客所有心血的手段!”
    夜蝶谨记在心。“股票交易所就像刑场。”
    仇藤刚语重心长。“夜蝶,台湾的股市算好的呢!台湾加权指数一天涨跌不能超过股价
的百分之七,所以,投资客就算赚不到钱,也不至于赔到谷底,反观全世界——
    “美国道琼工业指数、英国金融时报、巴黎证商工会、德国法兰克福、日本日经指数、
香港恒生指数……这些世界级的股票,甚至只要一小时,就可以让一个市民小卒,一霎间变
成上亿富翁,或是相反的倾家汤产,血本无归,而后者,通常选择结束自己的一生——”
    夜蝶听得心有余悸。“股票,真是害死人了!”
    他双眸冷得像冬天。“千错万错都是错在人太贪心,才会招惹横祸,所以,玩股票以致
赔上生命,根本死不足惜啊!因为,这是人类嗜血的本性在残害自己。”
    “人,真是有点变态啊!”夜蝶感叹。
    “既然你有所了悟,就别起而效尤,了解吗?”仇尘刚爱怜她道。“好了,赔光就赔光
了,无所谓,不过,民生问题总是要解决,吃饭去吧!”
    “真慷慨啊!但是——”她满脸愁容。“我真的是对不起你!你的两百万,我都……”
    “这是你夜晚做我情妇的酬劳,放心吧!我不会要回来的。”仇尘刚老神在在道。“这
样可以了吗?”
    “真的?”夜蝶眼瞳发亮,但她随即又抿紧唇线。“但是,明天——”
    “明天的事,就要看你今夜的表现了!”他强调表现两个字,不怀好意的意图相当明显。
    夜蝶却不屑地撇过头,嘴巴翘得好高。“如果,你的老女人来找你,我就不陪你喔!反
正,老女人比你的情妇还吸引你。”
    “夜蝶!”仇尘刚安抚她。“她就算来,也只能站在大门口,我不会让她进门的。现
在,也只有你,我的情妇能自由出入我的套房,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那一天,虽然股票连连失利,但是,她在情场,显然是连连得利。
     
第八章
    仇尘刚究竟是何方神圣?
    夜蝶这些日子以来与他日夜相处,对全身上下都是秘密的他,了解仍只是“神秘”二字。
    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人,夜蝶一天赔光他一百万,他也不会有任何表情,连续三个月,赔
掉的钱更是难以计数,但他还是无动于衷。夜蝶心想,也许就算她继续一直赔钱,他可能也
都无所谓呢!
    他究竟是谁,富有的程度令她咋舌,难道华侨都比在台湾的任何人更有钱吗?
    而他,对于过去总是三缄其口,夜蝶有时偷偷“调查”他,结果显示他真的只有在玩股
票,不过,他名下的股票遍及全世界,看来像是他在“遥控”这些股票。
    夜蝶告诉自己,她不能服输,必须证明白已除了当情妇的命之外,也能有另外的作为,
一定成就她的荣耀——做一名女强人。
    所以,她每日看十份以上的报纸,尤其是金融报导、股市分析、专家预测……她决定要
用仇尘刚提示的一颗敏锐之心,靠自己观察,在股票市场闯出一片天。
    可惜,她总是看得头昏眼花,筋疲力尽,然后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仇尘刚总是会轻轻把她摇醒,横抱地住卧室走去,轻吻她的小鼻尖道:“小情妇,该尽
一些床上的义务。”
    她深情款款地注视他。“我喜欢取悦你,你应该明白。”
    他笑了,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她真是天生的情妇,她让他神魂颠倒,销魂蚀骨。
     
    ※               ※                 ※
     
    又过了三个月。整整半年,她在“号子”还是“每赌必输”。
    而真正令夜蝶忿忿不平的是她赔得一乾二净,而王裕元他们却赚得翻天。他已快成为台
湾最大的股东了。也许,就只差王裕元的父亲王伟效手上的股份了。
    她却已寒伧到同一套衣服穿了半年,布鞋也破了一个大洞,但是,仇尘刚可不同情她,
他要她自己想办法。
    所以,她只能在例假日时,赶快洗衣服,破破烂烂的布鞋,也只好用卫生纸遮住破洞。
天气变冷了,只靠仇尘刚的大外套取暖。
    这半年来,改变的是她的头发留长了,绑了个小辫子,另外,席谷雪这些日子并没有再
来“骚扰”他们。夜蝶睹中高兴不已!
    今夜,“老女人”又大摇大摆上门来找“情夫”。
    仇尘刚真是一位君子,所以信守诺言,他不准席谷雪进门,自己走出大门,与她在门外
说话。
    夜蝶佯装不在意,低首看着报纸,不过,当仇尘刚一关上大门,她立即蹑手蹑脚地冲向
大门边,将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监听他们的一举一动——
    “……既然你这样要求我,我当然不会不识相地赖着,但是,请记住,我爱你……我不
会再来烦你,除非……你厌倦了你的情妇……”席谷雪哽咽地说。
    “你是一个成熟、事业有成的男人,但是,你的财富却彻底改变了你,你变得冷血、无
情,你不再是以前的葛烈了。”席谷雪顿一顿口道:“我明白毫无人性的仇尘刚,是不会爱
上他的情妇的,你对她完全是肉体的需求。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种生理欲望是很容易厌烦
的,我等你——”
    夜蝶感觉自己好像被乱棍挥了好几棒,她的心越来越下沈。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仇尘刚霍地打开大门,两个人撞个正着,他的大眼瞪着她…“你在
干么啊?”仇尘刚好玩地问道。
    “我……我……”她脸颊红了起来,毕竟,偷听别人谈话,实在有些不道德。她眼明手
快,立即拿起脱鞋。“我要服侍你穿鞋啊!我是小妹嘛!”她蹲下身子。
    仇尘刚言中有意。“你白天才是小妹,晚上是情妇,不必做这些事——”他拉她起
身.二话不说就抱住了她。这突然的举止,吓住了她。
    他将她抱得好紧。
    她藏在他的傻中,有无限的安全感及温暖。“你……你怎把我抱得这么紧?”她翘着唇
问。
    “不抱住你,怕你又会胡思乱想,无理取闹——”
    夜蝶满足地笑了。
    “你为什么愿意让我紧抱着?”仇尘刚反问她。
    “我喜欢贴着你啊!”
    “小情妇——”他哼哼地笑。“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吃飞醋的!”他语中之意相当明
显。
    夜蝶在他怀中想,管他什么天长地久,反正,他现在很在意她,这样就够了。
     
    ※               ※                 ※
     
    这样的日子,真是一成不变!
    可怜的她,还是坐在地上用强力胶黏着布鞋的破洞,白天是小妹的她,依然得帮仇尘刚
提手提式电脑。
    “你今天能突破自己吗?”仇尘刚加强了“突破”二字。“赚一万元,应该不难吧!”
    “别小看我!”每天,她都先对自己信心喊话。“我会从失败中记取教训,今天要赚十
万元。”
    “很好!你已‘突破’了。”他附和她,为她加油打气。
    今天的夜蝶,其实很惨。早上出门时太赶了,导致她布鞋没上好胶,已快裂成两半。一
拐一拐的在交易所跑来跑去。
    一会儿先看萤幕上的数字,一会儿跑向交割柜台,再跑回来看自己买进的股票,股价是
否向上升……在奔波来回间,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布鞋全毁了。
    因祸得福吧!在交割的最后十分钟,她脑中突然一闪——不对!她跳了起来,急急奔向
柜台……
    夜蝶跑向仇尘刚,狠狠地抱住他,尖叫不断,铃当似的笑声回汤在交易所里。
    仇尘刚疼惜地注视着她,分享她的喜悦。“赚了钱吗?”
    她笑咪咪地点头。
    他执起手,比了个一。
    她兴奋地拚命点头。
    仇尘刚笑不可抑。“是不是如你今早的‘保证’,赚进六位数字?”
    她反而害羞地拉拉头发。“没有啦!少一点啦!”
    “那——是一万元喽!”他挑高眉。
    她真想把头埋到地洞里。“更……少啦!”
    仇尘刚眉毛快挑到额头顶了。“一千元?”
    “是的!嘻嘻!”她笑得很不好意思,但却也很得意。“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赚到钱,终
于可以买新布鞋了——”
    “好。”他顺她的意。“今天,庆祝我的情扫夜蝶,赚了一千元,我们去买一双好布
鞋,好吗?”
    “太棒了!”夜蝶欢呼。“我终于自食其力赚到一双布鞋了!万岁!万岁!”
    挽住仇尘刚的手臂,夜蝶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因为,他从来没有耻笑过她,也没有责备她。今天她才赚了一千元,但他一样给她没有
人能给她的信心与支待,尤其,他还“恭贺”她赚钱了。
    他真是一个好人,而她,也真的很幸运。
    她挤眉弄眼对仇挞刚信誓旦旦道:“这只是个开始喔,今天赚一千,明天赚一万,后大
赚十万,大后天赚一百万……总有一天,我会是拥有上亿元的股市女大亨……
    ”仇尘刚眼中却闪过淡淡的忧愁,不过,正得意洋洋的夜蝶压根儿没注意,他整整里面
容,眉开眼笑道:“是的,这只是个开始!你的‘雄心壮志’一定会成真!”
     
    ※               ※                 ※
     
    也许是时来运转吧!
    彷似突然开窍的夜蝶,对股票有着惊人的敏感度,只要她相中的股票,几乎都会一路长
红。
    她的财富快速累积,未满二十岁的地,已是股票操作行家。
    她谨记仇尘刚的话——保持一颗谦卑的心,她依然拚命的努力,不以此为满足,今日的
欲望及昔日的仇恨,使她发誓要赢过王裕元。
     
    ※               ※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夜蝶二十岁了。
    她的秀发留得好长,一身光鲜的打扮,她身上已拥有女贵族的架式。一个人的外表会随
着年龄增长而趋于成熟,但夜蝶那股纯真的气质却不曾改变。
    而她当仇尘刚的情妇三年,他不曾厌倦过她,席谷菩的话,并没有成真。
    仇尘刚,似乎要定她做他的情妇——
    他疼她,呵护她,无微不至地照显她,不曾改变。他甚至将当年送她的宝石盒,再度霸
道地放回她的手中。
    他狂妄道:“你只属于我。”
    挪双虎视眈眈的发愁大眼,究竟在表达什么?究竟在恐惧什么?
    夜蝶越成功、越独立,是否就意味着,她不再需要他,她可能会离开他,就像一双炫丽
灿烂的蝴蝶,展翅高飞……
    仇尘刚独自面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恐惧!
    尘刚!夜蝶在心中对他呼喊着,为什么你炯然的双眸总是充满忧虑?现在的你,为什么
总是显得郁郁寡欢?
    只是你厌倦我、讨厌我了吗?
    或是你在想着席谷雪?
    求求你,别转向她,请你好好看着我!
    你知道吗?
    我对你——夜蝶咬住下唇,不准自己说出那三个字。
    只因,他的“戒律”就是——不准爱上他。
    尸身为情妇,最怕就是爱上男人,那种椎心刺骨的痛,深深凌迟她。
    女人,真的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夜蝶伤心地自忖,如果,她真能掌握自己,就别让她只做仇尘刚的情妇吧!她想诚仇尘
刚爱她。
    但是,这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吧!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他的情妇多久——这使得夜蝶更加珍惜与仇尘刚在一起的每一分、每
一秒,她喜欢做他的情妇,她喜欢向他撤娇,喜欢“服侍”他。
    握住手中沈重的宝石盒,夜蝶一语双关问道:“为什么‘现在’才又将这些宝石戒指送
给我?”
    “因为,你二十岁,成年了,值得恭贺呢!况且,我知道你会需要它。”他轻轻说道。
    “是吗?”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要的是“承诺”,她小心翼翼道:“宝石代表‘永
恒’,你想‘永远’拴住我吗?”
    他答道:“有何不可?”
    她闻言,仰天大笑了,而后她狂吻他。
    今夜,她可不让他好好睡觉……
     
    ※               ※                 ※
     
    农历新年过后,股市开盘的第一天。也许是沾到新年的喜气,交易所一片喜气洋洋,股
价气势如虹。
    夜蝶站在某一角落,心中回想昨夜,阵阵甜意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左顾右盼,离奇
怪?仇尘刚人呢?
    她实在想他,所以,不在乎“看盘”的重要,心不在焉地四处瞧。
    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仇尘刚,应该很容易就找得到。但夜蝶突然在交易所内找不尝到他。
    从她在股市中第一次赚了一千元以后,隔天,仇尘刚就开始天天陪着她,一起为“赚
钱”而奋斗。
    夜蝶忧心忡忡,顾不了股票,她沿着长廊走,希望找到他的影子。
    在休息室的隐密一角,她终于见到他的背影。“尘——”声音却在她的喉咙中消失。
    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她只觉得天昏地暗,世界顿时变荒凉了。
    三年不见的席谷雪正与仇尘刚卿卿我我,她紧抱住他,显现很强烈独占他的霸道行为。
    昨天的宝石盒、在床上缱绻的一幕幕镜头……在这一刻已成破裂的梦,残酷的现朴实深
深折磨她的心。
    她猛地一旋身向外跑。
    她的双眸已迸出泪水,眼前一片朦胧,她冲出交易所,迎面撞上一个人。
    真是天绝人路,在她痛心疾首的时候,竟然撞上王裕元!
    他一脸狰狞地对她笑着。
    “嗨!标致的姑娘,为什么哭了呢?谁欺侮你了?”他邪气地大笑。“你的男人呢?”
    他上下打量着夜蝶,他知道这几年来,夜蝶在股市赚了不少钱。而且她变得好美!美得
令男人无法逼视。
    “你管得着吗?”夜蝶嘲讽道。她想从另一边下楼,王裕元却挡住她的去路。
    “别走嘛!我的未婚妻!我们实在应该好好续续情——”他伸开双臂。“我好想你,你
知道吗?”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她义正严辞地大嚷。“让开,不然我叫人了——”
    “叫啊!叫啊!我就不相信会有人来救你——”他邪恶如撤旦,彷似看穿夜蝶的无助。
“我可是王氏小开,在这交易所内,没人敢管我。而你的男人,也不可能知道,你有‘危
险’了。”王裕元眼中充满憎恨。“他正与我母亲打得火热呢!他没空理睬你的,我母亲勾
引男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夜蝶杏眼圆睁,无法置信。“席谷雪是你的母亲?”
    “我何必骗你呢?‘我的小公主’!”他故意强调“我的小公主”,让夜蝶忆起他与她
的过去。“不过,我与我的母亲不相往来,我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直到
今天——”他鄙视道。“想不到她与你的男人明目张胆地在角落里接吻。真是不改她的本
性!”
    “我不要听!”夜蝶捂住双耳。“让开,我要离开!”
    他更残酷道:“我与我的母亲多年不见,今日再与她邂逅,没想到老女人风韵犹存,魅
力过人,依然少不了男人,我老妈的欲望令任何女人都望尘莫及呢!你比不上她的。”
    四十六岁的席谷雪不曾改变,岁月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让仇尘刚无法抗
拒,仇尘刚因席谷雪的出现,而把他的情妇忘得一乾二净。
    王裕元突然抓住了夜蝶,她回神尖叫抗拒。“放开我!”她拚命挣扎。“你想做什么?”
    他瞪着如魑魅的双眸,恶毒道:“你的男人可以玩我的母亲,那他的女人,当然可以让
我玩——”他拉着她往外面走,“‘小公主’!我依然忘不了你——”他的力量好大,夜蝶
挣脱不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俩重温旧梦的乐园——
    ”不顾夜蝶尖叫连连,王裕元把她拖到交易所外,拉她走向车子。
    “不——放手!尘刚、尘刚!救我——救我——”
    “叫吧!叫哑了嗓子,他也不会理你的,他与我母亲现在可能已经倒在床上了,而我也
会‘仿效’我的妈妈——”王裕元嘻皮笑脸,得意洋洋地旋过身子,往驾驶座方向走。
    但是,他显然高兴得太早。
    王裕元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被狠狠揍了好几下,他踉跄地倒在地上,仇坏
刚依然不饶过他,抓起地上的王裕元,压在车盖上,再补了他好几拳。
    他打得王裕元鼻青脸肿,口吐鲜血,但他依然不肯罢手。
    夜蝶心惊肉跳地跳下车,出声制止。“别打了,尘刚,你会打死他的——”她冲向前,
握住他的手臂。
    仇尘刚回复理智松了手,并大口地喘气,试图让自己奔腾的心归于平静,他声音只有丝
颤抖。“你……有没有受伤?”
    夜蝶泫然欲泣地摇头。
    背后传来王裕元垂死挣扎的声音。“你们……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们……尤极其是
你……”王裕元指着仇尘刚。“你……和我母亲……”
    语未毕,王裕元已昏倒,而他的保镳也赶来了,仇尘刚立刻带着夜蝶离开——````
    ※               ※                 ※
     
    回到饭店,仇尘刚关心地审视夜蝶。“你还好吗?那家伙有没有对你动粗,有没只有对
你毛手毛脚——”
    夜蝶闷不吭声,她不懂他。如果,他真的与席谷雪有些“什么”,为什么他的双瞳是这
般真诚没有虚伪?
    他又道:“对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旁,可是——”他愠色道:“该
死!你为何要一个人四处乱跑,这样很危险——”他责备她。
    夜蝶豁出去地大嚷。“因为我在找你——万万没有想到,看到你与老女人在一块——”
她心痛如绞。“你一直与她藕断丝连,如果你真的忘不了她,我可以成全你们,我愿意离
开,反正,我现在不再是以前的小可怜虫了——”她悲愤不已地掉下泪珠。
    “休想!”仇尘刚粗声吼道,抓住她的手腕拉向他,她整个人跌向他,仇尘刚紧抱着
她,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夜蝶——”他亲昵地呼唤她,带着浓浓感情的呼喊声,又让她彻底心软了。“我一定
会给你交代的,但是,在这之前——”他突然显得忿怒。“给我说清楚,你和王裕元是什么
关系?是你勾引他吗?否则他怎会找上你——”仇尘刚怒火中烧道。“三年前,我看到了他
与其他人一起对你冷嘲热讽。我以为那只是你不小心触犯股市的极大人物,所以,他们乘机
调侃你,我不认为你们认识!但是,我的推断可能错得离谱!你们早就认识了,是吗?你和
他究竟是何种‘牵连’?”
    “何种牵连?”夜蝶心寒地笑了。“如果我与裕元有不正常的关系,那你和席谷雪,又
是怎么样的关系?”她发疯似地推开他。
    “裕元?”仇尘刚面色沈了下来。“你叫得可真亲热啊!”他按住她的头,让她惊动弹
不得。断断续绩的回忆,与她刚刚的话牵扯在一块,仇尘刚的思绪渐清晰,他恍然大梧道:
“你一直对你的过去避口不谈,你既然早就和王裕元认识,又何必一直跟在我身边?你是在
利用我吗?”他完全丧失理智。“你是不是爱着他——”
    “是的。我是——”她不显一切地大叫。如果,他真的爱席谷雪,那她还有什么价值得
留恋的。“裕元是我的末婚夫,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会嫁给他——”
    仇尘刚出乎意外地沈默安静。夜蝶见他丝毫没有反应,一颗心更是跌到谷底。
    她真的不再吸引他了吗?所以,她刺激他、讽刺他,他都没有感觉。
    好久、好久,他才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我才是傻瓜吧!”他如此说。“席谷雪今天
来找我,要求与我复合,可是,我——”他停下不语,将脸埋进双掌间。
    夜蝶紧张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仇尘刚显得好凝重,这一刻,他仿佛已成了个老人。“我告诉她,我要和她彻底分手,
因为我已有夜蝶,不要其他的女人,我请她死心,她泪流满面地要求我再抱她最后一次—
—”他仰天狂笑。“没想到,今天,你却——”
    夜蝶喜极而泣,他是在给她“承诺”吗?狂喜涌上她的心田——
    她责怪自己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伤害仇尘刚,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急切地解释。“原
谅我,尘刚,我说的都是气话,因为,我在吃席谷雪的醋,所以口不择言,我根本不爱王裕
元,我只对你……”在这节骨眼,她仍然说不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原本痛苦闭上双眸的仇尘刚,蓦地,瞪着如铜铃般的大眼,双眸炯炯发光,他不相信这
一切突来的转变。“夜蝶……”
    “听我说——”夜蝶一五一十道:“……王裕元确实曾经是我的未婚夫,但是我根本不
爱他,而他,也只是在利用我……”回想过去,她竟一点也不遗憾当年那样逃家。她反而庆
幸因为勇于面对残酷的现实,使她能遇见仇尘刚。
    “我的天!”仇尘刚心底涌上熊熊的怒火。“他们怎能这对待你,你只是一个小女
孩……”他双拳紧握。“他们太过分了——”知道她的过去后,仇尘刚的心好痛。
    “所以,我才想报复,只要我成功了,他们就不敢嘲笑我了。”她在他的怀中感尝到好
温暖,连动都不想动。“现在——”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和你雨过天晴了,我保证,我
不会再乱吃醋,不再和你发脾气——”
    他爱怜她,但相对的也显得很傀疚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一定要向你说声
对不起。我一直让你对我充满焦虑、不安,从今后我不会了。”
    向来霸气跋扈的他,也道出了体贴之话。这真是个“新开始”呢!他懂得替她着想,懂
得疼惜她、尊重她,这些心态上的改变,就好像是丈夫对妻子的行为。
    他是她的丈夫……想到此,夜蝶心满意足地笑了,就算这只是“自我幻想”,也使她心
花怒放呢!
    她粲然一笑,意有所指道:“你的小情妇,只属于你一人!”
     
    ※               ※                 ※
     
    两个月以后。
    王裕元总算“健康”的出现在号子了。而这阵子他所受的苦,使他决定报仇。
    他一到号子,当下决定先找仇尘刚算帐。
    在交易所里,他对仇尘刚大吼大叫,想给仇尘刚难堪。“奸夫!”他骂道。“你不该和
有夫之妇搞奸情,这是天地不容之事啊!”
    仇尘刚目光闪烁,一语不发,王裕元更是得理不饶人道:“席谷雪是我妈妈,哼——”
他像要置人于死地的狠瞪仇尘刚。“你玩弄我的母亲,我也会玩你的女人——
    ”,他用指尖指着夜蝶。“小心点,我的‘小公主’。”他咬牙道。“如果,我真的无
法得到你,我也会毁了你。”他抛下狠话。“咱们走着瞧!”
    夹杂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王裕元转身离去。
    夜蝶脸色发白,仇尘刚仍然不为所动,眼神异常高深莫测,令人难以洞悉他的心。
     
第九章
    夜蝶真的吓坏了!
    她所害怕的是王裕元会找仇尘刚报仇,如果,尘刚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
了。她心慌地抱紧仇尘刚。“我明白王裕元的蛮横,他……会对你不利,我好怕……我不能
没有你……”
    “不!夜蝶,是我连累了你。”仇尘刚拥着夜蝶道。“如果,不是我先与席谷雪只有奸
情,她儿子也不会誓死复仇,扬言要毁了你——是我害惨了你。”
    仇尘刚的表情第一次显得如此哀伤,夜蝶心碎地注视他。
    他“终于”侃侃而谈。“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吧!没想到王裕元与席谷雪竟是母子—
—”
    “我的父母早亡,我与我妹妹相依为命,我妹妹小我两岁,我们两人的感情非常好。因
为家境清寒,我国中毕业后,选择念建教瑚的汽修科。当时,王氏财团的总裁王伟效,急需
一个负责帮他修车、洗车的小弟,经学校的推荐,我便去上班了。那年,我十七岁。
    “席谷雪是他的妻子,虽然王伟效已经五十岁了,但当时的席谷雪却只有二十七岁,年
轻貌美,她十七岁时嫁结王伟效,并生了王裕元。
    “感情的产生,有的只能以莫名其妙来形容。我十八岁时,考取了驾照,王伟效见我很
努力上进,就升我做司机,负责接送席谷雪……与她朝夕相处之下,她的美貌攫住我少不更
事的心,我疯狂地爱上她。我时常藉着司机的身分载她出游,深山、溪涧都有我们的足
迹……后来,我知道她过得很不快乐,王伟效动不动就把她打得遍体鳞伤……老天!她还这
么年轻,又这么美,为何她的丈夫不懂得疼她?
    “我们之间禁忌的爱,还是继续持续着,最后,我们发生了不伦关系,我很爱她,我要
她与我一起私奔……不过,她拒绝了,她说这是女人的宿命,她要陪伴丈夫与孩子,终其一
生……她真是可怜的女人——
    仇尘刚深深吁了一口气,他爱抚着夜蝶的长发,以空洞的声音,叙述一个好久以前的故
事,夜蝶愁怅不已。“禁忌的关系,还是被发现了,王伟效大发雷霆,我当时单纯的以为,
如果死能解决问题,我一个人死就够了,但是我显然错估了王伟效个性个中的劣根性,他是
不可能轻易放过我的。他不仅派人杀我,而且也派人杀我妹妹——他们闯入我家,趁我妹妹
一个人在家时,将她从公寓顶楼丢下去……”仇尘刚心痛如绞。“她只有十六岁啊!”他悲
愤得全身抽搐。“而且她是完全无辜的——”
    “老天!”夜蝶感到阵阵的椎心之痛,她为无辜的受害者,流下悲伤的泪水。
    记忆如大浪般袭向他。“我被人带到北海岸,他们在深夜将我推入海底,想置我于死
地,偏偏我大难不死,一艘轮船正好经过救了我,这艘船是货运船,要前往中东,我没有退
路只好跟着他们……台湾,对我而言是个绝望之地……”
    “尘刚……”夜蝶要求。“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她可怜他。“你没有错,错只错在
你爱上不该爱的女人!”她更加抱紧他,要安慰他。
    “不!我有错,我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我,我的妹妹怎么会死?”他用力摇晃她。
“夜蝶,我不容许你与我妹妹下场相同,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
    他在乎她啊!
    他不能失去她。
     
    ※               ※                 ※
     
    再次在交易所相遇,两人的目光对峙,互相较量着。
    “嗨!奸夫!”王裕元一副吊儿即当,玩世不恭样,一样吊着眼珠子,劈头就骂仇尘
刚。“你玩人家的老婆,怪不得全家死光光!”
    万万没想到,仇尘刚竟低声下气道:“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但是,请你别伤害夜
蝶。”他用着夜蝶无法相信的乞求口吻说道。“放过夜蝶吧——”
    “夜蝶?”王裕元哈哈大笑,他凶残道:“不可能,我要她死——”
    仇尘刚突然冲向王裕元,他以骇人的狂野气势,揪住王裕元的衣领。“如果,你真有本
事,我们就来赌一赌,别净找女人泄愤,你令男人瞧不起——”他的大眼燃烧着杀人之火。
    王裕元邪气地盯着仇钱刚。“放开我!”他叫吼。“你才令男人鄙视——”
    仇尘刚无奈地松了手,王裕元不屑地整整衣领,他紧紧地盯住夜蝶美若天仙的容貌。
“我的‘小公主’,看样子我是要不到你了,你的男人醋意好强喔!所以呢!我可能必须要
毁了你——”他面容一整,完全豁出去了。“你想赌,我就陪你赌——”他对仇尘刚吼叫。
    “但是——”王裕元咬牙道。“我不跟来路不明的男人赌,这有损我王氏小开的威望,
我只跟‘小公主’赌!”他对夜蝶眉来眼去。“就赌——你。如果你输了,你就必须死。”
他望望窗外蓝天。“死的方式,就是从这楼高二十层的地方跳下去。”
    他疯了!夜蝶惊慌失措,眼前的王裕元根本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仇尘刚立即接口道:“如果,夜蝶赢了,我要你从这幢楼的最高处跳下去。”他想到了
妹妹的意外,不由得燃起冲天的憎恨。
    “有意思!”王裕元压根儿不以为意,“父债子还”、“一命偿一命”,“很公平!”
他信誓旦旦。“但是,请千万记住,我绝对会赢。”
    “赌台湾股票实在没什么看头,这样吧!赌纽约道琼工业指数,时间一个月。”王裕元
下的赌注是:“我赌下个月的今天,股价会高涨。”
    仇尘刚道:“那夜蝶只好赌股价会暴跌。”
    王裕元哈哈大笑。“暴跌?怎么可能?逆琼工业指数每天往上飞涨呢!现在,世界各国
经济繁荣,股票每天几乎都开出红盘,不可能暴跌的。除非——”他冷嘲热讽。“你有嗜血
狂,你知道股票一旦暴跌,将会有多少人跳楼自杀吗?”他得意洋洋道。“喔!对了!忘了
告诉你们,我老爸已释出他手中的所有股票,现在我已是台湾股市的首席大亨了。我也能遥
控美国的股票,我绝对会‘护盘’的。”
    仇尘刚鄙夷地笑了。“你无法‘掌控’投票的,全世界只有一个人能在股市呼风唤雨,
你听说过‘股神至尊’吗?我发誓,那一天的股价,必定暴跌——”
    他在“发誓”?
    他凭什么?他又不是“股神至尊”。
    王裕元笑到下巴要脱臼了。“我笑够了!你们这对爱做白日梦又不切实际的狗男女,可
别怪我没事前警告你们喔!”他旋过身子。“黑夜蝶,我彷佛看到了你碎尸万段的模样。”
他大摇大摆地离开。
    夜蝶觉得毛骨悚然,四肢虚软无力,仇尘刚紧紧搂住了她。“夜蝶,别怕——”他不停
安抚她。
    “尘刚……”她吓得不知该怎么办。
    他有力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我不能失去你,我一定要保护你……”
    这一刹那,她终于懂了他的心
    他是如此的珍爱她!
     
    ※               ※                 ※
     
    在她最无助、最害怕时,仇尘刚与她携手站在一起。
    尽管外头风风雨雨,但他们的心却紧紧相结合。
    “买进A股,快!”仇尘刚命令。夜蝶透过电脑网路,拚命地敲打键盘。“再买……还
会再涨……”他们二人全神贯注,直到股市收场,一片长红。
    夜蝶在仇尘刚的帮助下,在股票市场中快速地聚集她的财富,仇尘刚让夜蝶赚进了超越
以前的百倍。但对王裕元而言,可能还是小巫见大巫吧!
    王裕元似乎真的卯上劲,想夜蝶必死无疑,居然联合了义大利黑手党的资助,进入股市
继续炒作,有了黑道的支撑,完全成功地掌握了道琼工业指数。
    眼看股价一天一天的提高,夜蝶一颗心越来越寒冷,但仇尘刚依然老神在在,不以为
意,夜蝶崩溃地喊道:“我不行了,我根本比不上王裕元——”她趴在桌子上,一副绝望的
模样。
    仇尘刚温柔地抱住了她,给她支撑的力量。“夜蝶,相信我,不到最后一秒钟,我们都
不能放弃,知道吗?”
    “但是——”夜蝶欲哭无泪道。“我跟王裕元比,简直是大象与小老鼠嘛!光是他的财
力,我就比不过了,我怎么可能赢过他?”
    “股票能让一个人一夜之间便成亿万富豪,别忘了这点。”他莞尔一笑。
    “可是——”夜蝶实在不敢苟同。“我没有资金可以让我做这项投资啊!以我的现金投
资,如果每天净赚,一个月以后,也赢不了王裕元,我的钱敌不过他,就无法控制股市,让
股票暴跌……”她一脸失神。
    仇尘刚又笑了,这阵子夜蝶常常看他对她笑,她即将大难临头,而他还是气定神闲。
    但是他的笑容却能安定它的心,使她的焦虑、不安,彻底消失。
    他提醒她。“我送过你什么东西?”
    她偏过头,仍不为意道:“一盒珠宝。”
    “明天,我叫饭店的服务生请日本珠宝商过来,价钱若合理,就把那些珠宝卖了。”他
说得好不轻松。
    夜蝶觉得仇尘刚“短路”了,那些珠宝能值多少钱?百万吗?这能算什么好价钱?她一
天在股市赚的,就不只百万了。
    仇鹿刚还沾沾自喜道:“我记得,我说过你会需要。这些宝没想到今天真的要派上用场
了……”
     
    ※               ※                 ※
     
    日本珠宝商鉴定过后,立刻对夜蝶说:“这些宝石是无价之宝,如果你真的要脱手,我
们巴不得即刻收购呢!这可是来自沙漠举世独一无无二的宝石啊!”珠宝商算了算价钱。
“一百亿日圆,如何?”他们盯着夜蝶看。“这价钱,你满意吗?”
    老天,这就是做他情妇的真正“报酬”吗?而仇尘刚,还是神色自在的模样。“为什
么?”她小心翼翼问道。“你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宝石?”
    他简单有力地回答:“你是我的情妇,还有你值得我送这些。”
    “就这样?”失望浮现在她的脸上。
    她不相信,他“真的”只当她是他的情妇而已。
    因为,他一面在默默为她“付出”,远超过应对情妇所为,这些宝石,就象征着他坚固
保护她的心啊!──这些都是仇尘刚的“心”,她不愿意卖了。
    仇尘刚又笑了。“傻情妇!你是要这些珠宝,还是要我的心意,还是要你的命?”他一
语双关道,“只要你的命还在,还怕买不回这些珠宝?钱乃身外之物!”
    “但是——”她噤口了。“这是你送给我的,我不愿割舍——”她老实到。
    仇尘刚露出那份深沈的气质,他言中有意道:“你曾对我说过,你想成就女人最极大的
荣耀,现在你觉得你最大的荣要是什么?”
    夜蝶不假思索道:“打败王裕元,这就是我最大的荣耀。”她答得斩钉截铁。
    仇尘刚目光闪烁。“很好。既然如此,只要你成功地超越了他,就赢得全天下了,整个
世界都踩在你的脚底下,你就不会在意这些宝石了。”
    他说的对,报仇比宝石重要多了。“卖了!”她简单道。
    仇尘刚却侧过头,仰望窗外的天空。
    夜蝶!你知道我只是在“试探”你吗?
    我想知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什么?没有宝石,你一样会赢啊!而你却选择将我的
“心”给卖了。
    他的脸上有着重重的哀愁与心碎。
    夜蝶的最大荣耀——
    竟然不是他……
     
    ※               ※                 ※
     
    他们从来没有如此刻骨铭心的感受!
    不晓得是不是爱,却无关乎彼此问肉体的吸引,他们只是努力地为共同的“目标”奋斗。
    夜以继日,他们将所有的资本投资于股票,不断钱滚钱,很快地,夜蝶已可以与王裕元
媲美了。
    而投票,还是在狂飙地向上爬……
    夜蝶忧心忡忡。“以这种股价看来,股票有可能暴跌吗?”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到
自己跳楼……喔……她怕死了。
    仇尘刚还是不断地支持她。“别怕,信任我。”
    “但是,股票可能跌吗?只剩一个星期。”
    “为什么不可能?”仇尘刚似乎已目睹了世界性的金融风暴。“很多历史证明,股价住
往爬得越高,也会摔得越重,因为,人类的经济着眼点,必得求取一个平衡,这才是股票。”
    “你的意思是——”夜蝶似懂非懂。“股票的指数很不正常,迟早会暴跌?”
    “没错。”仇尘刚不再多言,只是搂住她,重复他的话。“无论如何,我不能失离去
你……”
    这是他的“保证”。
    夜蝶听闻他的“承诺”,真心道:“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离约定的日子只
剩最后一天——──一切结果,似乎只能听天由命,夜蝶尽了最大的力量玩这“游戏”,无
奈截至今日,股票依然狂飙……
    “我尽力了。”她沮丧道。“但是,虽然无法改变命运——”
    仇尘刚笑逐颜闲。“等到明天,你的一切煎熬都会过去,你会成就你最大的荣耀——”
他命令。“明天一开盘,你要将你手中全部的股票都卖出,知道吗?”他神色充满关爱,
“请相信我。我们会让王裕元死,而成就你为一代股市女大亨。”
    “我相信你。”她激动地投入他的怀中。“没有你就不会有今日的黑夜蝶,我的生与
死,全部交由你操控——”
     
    ※               ※                 ※
     
    今夜,或许是面临生死离别前的最后一夜吧——
    而对镜子,夜蝶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
    她还没有抚去仇尘刚脸上惯有的哀愁,她还没完全了解仇尘刚的神秘过去与内心的世
界……如果,明天她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
    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但是她明自,她必须珍惜对她而言,可能是与他在一起的
最后一夜。
    她想爱他,好好地爱他,让他永远忘不了她。
    这辈子,他永远只记得她的情妇夜蝶。
    不再迟疑,她动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当她出现在卧室时,只裹着一条被单,就像当初一样……
    时空不留改变,时间彷佛停止了,在这世界中,只有仇尘刚与夜蝶。
    晕黄的月光在这典雅浪漫的卧室里,仇尘刚躺在大床上,朦胧的光线使他看起来像是太
阳之神。英俊、伟岸、雄壮的身材,简直是无懈可击,他们四目交缠,夜蝶觉得他的眼睛好
美,深邃有如星空且炯炯有神,只可惜,充满浓浓的哀愁。
    “夜蝶——”他轻唤。
    他的眼眸反射着她的美颜及倩姿。夜蝶一定不知道,在仇尘刚的心中。他的情妇只是举
世无双的大美人。
    他的视线停里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无法移开。
    她的黑眸发亮,充满生气,诉说着:我舍不得你……无声无息中,两颗心彼此交纠缠……
    “如果,我明天真的要死——”她说话的声音不断地在颤抖。“我……有很多话要告诉
你……如果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她眼眶中盈满了泪水。“请你……别再忧伤,
我……想抚去你的痛苦,让你快乐……关于你的故事……还没说完,你去个中东后做些什
么……还有,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她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她突然问整个人被凌空抱起,仇尘刚将她放在大床上,并褪去她的被单,对她呢喃。
“一切都没变,你还是裹着被单。”他意有所指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我的情妇。”
他的大手抚住她最美的胸脯,他低下首,轻吻去她的泪珠。
    “尘刚——”她乞求。“如果,这是最后一夜,求你,让我带给你快乐,让你的容颜只
为我闪亮,求求你……”她浪如泉涌。
    他一定应允她了。所以和她一样热情如火。
    他们互相品尝彼此的芳芬香唇,摩彼此的眼、鼻、双颊、下巴,狂吻如同坠落的星雨令
人眼花撩乱。
    时间,永远都不够……
    他们分亨着彼此的每一个吻,每一个爱拨,每一次的震撼与心悸。他令她澈昂狂热,不
能自已,情不自禁……而她,成功地让他忘记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至尊”,而只是她主要
的玩偶。
    在彼此饥渴的销魂蚀骨触碰下,他们彻底地屈服。
    他的唇不停在她身上徘徊,甚至来到了大腿内侧。夜蝶也不断发出邀请的娇吟声,随着
他舌头的罗勋,她全身抽搐,娇吟也越来越急促。她想与他交缠,想配合他,想彻底与他攀
上极乐,她的双腿越夹越紧了。
    在她的小腹上传来恳求声:“别动,夜蝶,别动——你快把我逼疯了,亲爱的,别动—
—”仇尘刚哄着她。
    他叫她亲爱的?一阵狂喜袭向她。
    “爱我,尘刚,现在就爱我,快点爱我……”她近乎呜咽道,指尖掐进他的肩头。
    “不!时间还没到——”他想给她更多的欢愉。“再等一会儿——我要让你更快乐—
—”他饥渴道。
    “我也要让你快乐——”她旋过身子压住了他,她张开双唇做着与他相同的事——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向他,他陷入意乱情迷中,全身恍如火炙,他忍不住地轻喊出声,
彻底屈服于她,他疯狂大喊:“我要——”抱住她,长趋直入——
    激情太诱人,他的傲然挺立已倾注所有的力量——两具热腾腾的躯体交缠在一起。
    直到最美的一刻来临。
     
    ※               ※                 ※
     
    他的脸散发着迷人的光彩,令人无法漠视。
    她明白——这是他独独为她绽放的。
    她做到了——他脸上没有哀愁,只有令人眩惑的迷人柔情、疼惜及爱意。
    只是爱吗?
    在他的眼瞳中,她真的读出了爱。
    只有了他的爱,这辈子,她已无怨、无悔,她泪流满面道:“我要谢谢你——,你捡到
我,收留我做你的情妇——”这是她的肺腑之言。“谢谢你——”
    他仍然与她结合为一,紧紧地缠住她,充满情感问追:“你不后悔?”
    “不会。”她衷心地肯定。
    他相当感动,他真情真意说:“也谢谢你一直件着我!”
    她抚触他脸上粗犷刚毅的线条。“告诉我你去中东后的生活,我好想知道,——”她脸
色沈下来。“也许是我最后一次——”
    他打断她。“不会是。”他肯定道。“不用急着知道,明天以后,我保证会有更多机会
告诉你——”他结结实实地再度拥紧她,她感到他又虎虎生威。
    症结实的胸腔碰触她敏感的蓓蕾,使她轻经颤抖,不自主地将双手插入他的鬈发间,他
恣意地在她丰满的胸脯印下无数的吻,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他则更饥渴地吸吮……
    他们带领彼此到最高的燃爆点——天堂。
    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
    他们抛弃所有的枷锁、烦恼。
    只珍惜今夜。
     
第十章
    决胜的关键时刻到了。
    究竟,谁能颠覆股市?
    “记住,只要一开盘,就把你手上所有的股票全数卖出,了解吗?”仇尘刚厚实的手掌
握住夜蝶,这一刻,他们的心是相连的,心灵是相通的。
    夜蝶用力地点头。离股市开盘还有三分钟,夜蝶紧紧倚偎在仇尘刚怀中,王裕元一群人
在此时大摇大摆地前来
    “就在今天,我等着看你摔得粉身碎骨——”王裕元大笑。“我一定要你们血溅街头,
才能消我心头之恨——”他立下誓言。
    仇尘刚一语不发,不过彷佛已用眼神杀死了王裕元。
    铃声突然大作——交易时间开始。
    仇尘刚拍打夜蝶的肩。“快去,宝贝!别害怕,一切有我——”夜蝶忙不迭地冲向交割
柜台。
    她并没有忽略仇尘刚的改变——他昨夜唤她亲爱的,今天唤他宝贝。
    他变得不一样了,让她又喜又忧。
    她相信,如果她今日真的死里逃生,她与他一定会“重生”——有完全不一样的新生活。
    可是,可能吗?
    想到死亡的赌注,她的心脏彷似停止了,呼吸也变得困难,她感到阵阵头昏眼花。
    她才一交割完,股市尖叫连连——
    恍似世界末日的鬼哭神号。
    夜蝶惊悚地瞪大双眸——
    我的天!
    股票指数往下跌……
    股市重挫!
    怎么可能?
     
    ※               ※                 ※
     
    仇尘刚走进交易所的控制室,立即被安全人员阻止。“先生,这里外人不可以进入——”
    “这是我的IC卡,麻烦你们确认。”仇尘刚自在地将IC卡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
往电脑主机的介面卡上刷过去。
    倏地,他们脸色大变,每个人都显得惊惶失措。“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您大驾光临,真
是抱歉!”
    “没关系。”仇尘刚不以为意,主动坐在主位上,取出他每日必带的手提式电脑,在键
盘上按下密码,连接各大主机网路,随即,他掌控了一切。今天,股票的真正主宰——股神
至尊行动了!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您要决定今日的股票指数吗?”他们小心翼翼地问。“涨或跌?”
    仇尘刚面色凝重,无奈地闭上双眼道:“杀戮的时刻到了——”
    “天呐!”每个人闲言,心悸不已。
    仇尘刚彷佛见到今天的世界——
    一遍腥风血雨。
    一个充满血腥、泪水的股市````
    ※               ※                 ※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传入夜蝶耳际。
    股票的指数像失速的飞机,拚命往下掉……不到一个小时,以狂跌将近谷底。
    股市暴跌!
    自一九一二年以来,本世纪又再次发生金融风暴。
    交易所内有人抱头痛哭,哀嚎不断,更有人想自杀……现场一片混乱。
    “涨!涨!”有人疯狂地大叫。“涨!涨!涨……”每个人都显得狂乱,这里宛如一座
疯人院。
    股价,越跌越低,不曾止住……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快终止了。
    夜蝶的心脏也越跳越快,她注视着萤幕上的数字,
    跌!跌!跌!她心底呐喊着。
    她紧张害怕得四处张望,她看到了王裕元。
    他似乎已吓得六神无主,可怜又无助地跪在地上,夜蝶看得好不忍心。她迷惑了——
    股票——
    真的是杀人的工具?
    今天——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夜蝶激起前所未有的同情心,她的心在淌血。
    蓦地,她一回首——
    十二点整,股市终场。
    肝肠寸断的哭泣声,洋溢在整个证券交易所内,握在手中的股票,已俨然成为废纸。
    只有人用力将股票丢撒在半空中,有人用力撕毁……今天,他们的世界也毁了,一无所
有、血本无归——
    老天!
    夜蝶无法置信——
    她为了这场“赌注”!
    她赢了王裕元。
    惊喜的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心中一甸,尘刚呢?她霍地抬起头,四处眺望——“尘
刚——”她的心脏紧绷着。
    她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他,脸上洋溢欢愉,对她伸出欢迎的双手。
    “尘刚——”她哭喊,冲向他。
    他们结结实实地抱在一起。
    “我赢了,我赢了……”她又叫又吼,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我知道……”仇尘刚也一直回应她。
    “我成就了我的荣耀,我打败了王裕元——”
    “是的。你确实成功了。”
    她紧繁地抱住他。“我好高兴,好高兴……”她语无伦次。“是你,是你成就了
我……”她大叫。“谢谢你——”不管在大庭广众之下,她抬首狂吻他。
    “葛烈!”
    这真实的名字和女人的叫唤,渗砸伤心欲绝的哭泣声。让他们不得不回到真实的世界里。
    哭得泪眼婆娑的席谷雪,对仇尘刚求饶。“求求你!救我的儿子,他奔向顶楼,要跳楼
自杀!”眼见仇尘刚依然冷冽、不为所动,她不禁哀声求道:“葛烈,如果你真的爱过我,
请看在我的分上,放他一条生路。”她倏地跪在地上。“我求求你!我什么郡没有了,我没
有了你的爱。我与我的丈夫形同陌路,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就剩下裕元了。求求你,救
救我的儿子!”
    “我——”仇尘刚哑口无言,他已彻彻底底地明自,唯有夜蝶才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女
人,况且,王裕元本来就是咎由自取,想起夜蝶曾受的屈辱以及他妹妹的冤死……难道真的
原谅他?不!
    我要复仇,为我这十八年来所受的耻辱。
    现在,是我复仇的时刻——
    仇尘刚闷不吭声。夜蝶却握住了他的手。“快!我们上楼去阻止他!”她同时拉起跪在
地上的席谷雪。“快——”
    仇尘刚面色一沈。“为什么?”他疑问道。“王裕元值得你救吗?他曾经那样想置你于
死地——”他醋意横飞。“难道,你还对王裕元——”
    “不!”她打断他道。“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席谷雪。因为——我也是女人。”是
的,只有女人,才明白女人的痛苦。
    他无话可说,只是释然地点头。
    他握着夜蝶的手,与席谷雪一起奔向顶楼。
     
    ※               ※                 ※
     
    对王裕元来说,他明白这一刻已是他的死期。
    站在大度顶楼,眺望这大地间,彷佛这世界全都踩在他的脚下,他大吼:“人拥只有了
世界,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哈!哈!这就是我的下场吗?”
    他什么都没有了,死——将是他的去路。
    站在顶端的角落,只要他再向外跨一步,他就会告别这个世界……
    死,要有极大的勇气,而他——
    在千钧一发之际,女人哭喊的声首传来,“裕元、裕元,别自杀!求你,别去……”
    王裕元倏地回头,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母亲,席谷雪。
    旁边还站着仇尘刚及夜蝶。
    他相当疯狂、愤恨。“怎么,你们来看我笑话吗?还是要来监视我自杀?”
    “够了!”仇尘刚正凛然道,“是你无止境的欲望,毁了你自己!”
    “我毁了我自己?”王裕元闻言,仰天长笑。“不!不!”他大声否认。就是你,是你
要杀我,是‘股神至尊’要我死——”
    夜蝶的脸色大变,仇尘刚竟是“股神至尊”?老天——
    王裕元涕泪纵横。“你别以为你匿名,神出鬼没,我就不知道你是谁!”他双眼像野兽
般扫向仇尘刚。“当今天下,只有‘股神至尊’能随心所欲地对股市呼风唤雨,也只有他,
能让股票一夕之间风云变色。”他失笑了。“而今日的股价狂跌,已造成了世界性的金融风
暴,我才明白,原来你就是‘股神至尊’——”他崩溃地大嚷。“‘股神至尊’有天大的能
力,我斗不过他的,所以我必定会死!”说着,他的身体已转向天台外侧。
    “不——”席谷雪哭喊:“别跳楼,裕元,妈妈求你!我……”她惶惶乱乱道。“‘股
神至尊’那又如何?他还是葛烈啊!一个妈妈好久以前的朋友,妈妈会向他求情,让他放你
一条生路……”
    “葛烈?朋友?”王裕元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都是你这淫妇害了我——”他跪在地
上痛哭流涕。“你不是我的母亲,不是……”他声泪俱下。
    王裕元终于说出他对母亲的痛恨,他对仇尘刚道:“亲爱的‘股神至尊’,你可能不知
道吧!你为了一位有夫之妇,而陪上了你妹妹的性命;你冒着‘奸夫’的罪名,将自己逼上
了绝境。但你真的了解席谷雪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吗?”
    王裕元用手指着席谷雪咬牙道:“她是名副其实的荡妇——是荡妇——”
    席谷雪脸色霎时惨白,王裕元续道:“从我小时候,就一直看到你与不同的男人上
床……一直道我十一岁,见到了你与他——”他瞪着仇尘刚冷嘲热讽。“仇大爷,你知道你
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对你的海誓山盟,值几斤几两吗?”他讥屑道。“你们的奸情被
我父亲知道后,我父亲派人杀你妹妹与你!所有的人都认为你死了,包括我的母亲。你猜她
对这事有什么反应?”
    “不到两个月,”他指着席谷雪。“我的母亲又有新欢了,她早把葛烈忘得一乾二净,
继续与别的男人寻欢作乐。这就是一个女人的‘真心’,维持不到两个月的‘忠诚’。”他
转向对仇尘刚批判。“你妹妹的死,是报应,因为你与这荡妇之间的淫乱,本来就罪该万
死,死不足惜——”
    仇尘刚的脸色铁青,残酷的事实令人心痛如绞。
    “亲爱的妈妈!”王裕元对席谷雪道,“我会有今日的命运,全都拜你之赐,是你害了
我。我恨你的淫荡,所以,我早早就离了家,在远地念书,而后在这花花世界个中,吃喝玩
乐,不择手段地赚取暴利,最后,自食其果……我这一生,你从来不爱、不关心我,你只在
乎你自己的欲望与男人……”
    席谷雪面色苍白如死人,她全身剧烈抖动。
    她的眼中充满泪水,迎向她的儿子以及她的“爱人”一脸的轻屑及怨恨。
    “你不爱我!”仇尘刚道。“自始至终你只是玩弄我,当我是你的欲工贝,而我,傻傻
的为你牺牲自己和我妹妹。”他无情道。“因为你的欲望,我在海外流浪了十四年,而你的
儿子财迷心窍必死无疑。”他旋过身子,用行动表示决定。
    “不!”席谷雪崩溃尖叫。“我是爱你的,我确实是爱你的,否则我怎么可能在这么多
年后,还忘不了你,还依然记得你的容频?只是——”她可怜兮兮道。“你不机会懂的,女
人需要男人为她排遣孤独与寂寞……这是我的无奈啊——”
    “别惺惺作态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仇尘刚笃定大喊。
    “够了!”一个低沈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代风云人物——王伟效坐着轮椅,让仆人推着迈向他们。
    他老了,再也没有叱吒风云、野蛮残忍的蛮劲了,他好似风中残烛,只等待着死神的来
临。
    他备受病痛的折磨,瘦弱凹陷的大眼,圆凸凸地瞪着仇尘刚。“葛烈——”
    “好久不见!”仇尘刚嗤笑。“王董事长。”
    “是很久不见了。”王伟效环视在场的每个人,单刀直入但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你要
复仇,请针对我。当年,我是要杀死你,一旦你没死,我就已领悟到,终有一天,你会来取
我的命——因为,我有罪——”他坦诚道。
    “是的。”仇尘刚仇视道。“你杀了我妹妹,你让我在海外整整十四年过着生不如死的
生活,这笔帐,是该清算了。”
    “清算!?”王伟效脸上黯淡无光,向来赫赫有名,绝不表露情绪的大企业家,竟露出
痛心疾首的口吻道:“如果我有罪,我该死,难道,你就没有罪,没有错?”
    “天下哪一个丈夫能够忍受妻子的背叛?而你,就是令妻子对丈夫不忠实的罪魁祸首,
你成功地毁了我。那时,我内心所承受的煎熬、痛苦,该我几乎想以自杀解决我自己,就算
你没拿刀杀我,却已使用了最可怕的杀人手腕。”王伟效一脸落寞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你
没错、也没有罪,那我当然无话可说,毕竟我确实欠你一条命,‘杀人偿命’是自古不变的
定律,请动手吧!”
    仇尘刚静立不动。王伟效有错吗?他不停地想着。
    熊熊的恨火,此刻却莫名其妙地灭了。
    里面对他恨的人,他的心,竟一片平静。
    不再有恨、不再有怨、不再愤世嫉俗,怨天尤人,他已从禁锢中完全解脱了,只因——
    他才是凶手——是他杀死了他最爱的妹妹。
    里面对他妹妹的死,他已能坦然处之。
    过了许久,仇尘刚觉悟道:“我也有错,我该为我妹妹的死负责,因为是我先与你的妻
子有不伦的关系——”他向他的妹妹忏悔。“妹妹,原谅我!”
    “葛烈——”王伟效和席谷雪泪流不已。
    “尘刚——”夜蝶心悸地流下泪水。
    “一切的恩恩怨怨,就此终了吧!”他潇洒道。他侧过头,注视着夜蝶——
    他的世界中,只有她。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王裕元对天狂啸。“我不得不死啊!义大利黑手党的人,不
会饶过我的,他们因为我,在股票中赔得彻底,他们铁定会杀了我,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我……宁愿有骨气的先自杀。”
    他痛哭流涕。“对不起,爸爸!妈妈!”
    “不——裕元——”谷雪这一声叫喊,也是最后一次叫自己的儿子。
    王裕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纵身往下一跳——
    “裕元——”王伟效痛彻心扉地狂啸。
    他最宝贝的儿子,在一瞬间粉身碎骨。
    王伟效承受不了这致命的刺激,心脏病突发,与他的儿子共赴黄泉。
    席谷雪一刹间失去了所有——她这辈子的“倚靠”都没有了,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她受不了地崩溃了——成了一个疯子!
    这场血腥的“赌注”,风云变色的股市——
    已俨然成为一个人类的杀戮刑场。
    “啊!”仇尘刚仰天长啸,他的心底哭泣不已。他猛地一旋身,向前跑。
    “尘刚——”夜蝶吼叫。“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她跪在地上哀嚎。
    她听到他的回音。“你现在是一代股市女大亨,你已得到了你的‘荣耀’,你不再需要
我了……”
    这就是她的“代价”吗?
    “尘刚——”夜蝶怆然痛哭。
    我爱你啊,我爱你……求求你别走……
     
    ※               ※                 ※
     
    一切都结束了——
    室内漆黑得有股森冷的气息,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夜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沙
发上,她脑中空白又混沌,而她的心,也归于死寂。
    收音机传来新间报导的内容:
    “……震惊全球的金融风暴使股市重挫,造成投资客倾家荡产,负债累累……初步估
计,全世界至少有数百名投资客跳楼自杀……”接着新闻播报员报导台湾地区死者的姓名。
    当夜蝶听到坚基叔叔及婶婶的名字时,她哀伤地将脸用力埋在双掌内。
    这场赌注——无形中,竟残害这么多条人命:
    王裕元临死之前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一个人拥有了全世界,却赔上了自己的生
命……
    只是否有一天,她也会赔上自己的命?
    她现在是一代股市女大亨啊!为什么她已得到了她的“荣耀”,却一点也不快乐?
    她只有痛苦、失落,以及悔恨!
    难道她不该成功,她不该富有,她不该……杀人?老天爷!原来害死这么多人的凶手是
她!
    而仇尘刚却为她背负“杀人”的罪名!
    夜蝶的心一沈,感到痛苦异常。
    求求你回来!尘刚!求求你快点回来!
    他们是恶人——恶人死不足惜啊!
    尘刚——喔!她不能没有他啊!
    强烈的失落感侵入她的骨髓,她全身血液彷佛冻结。
    他还没回来?他当真就这样一走了之吗?他不再走入这个他俩共同居住四年的地方吗?
不!她不准!
    这就是她的“荣耀”吗?
    她不需要成功,不需要财富,不要成为一代女大亨!她只要——仇尘刚爱她,答反应让
她当他的妻子,
    这才是一个女人的荣耀。
    她终于大彻大悟了。
    这才是她要追寻的真正“荣耀”。
    但是——夜蝶全身虚脱无力,她陷入更深的沮丧中。
    她该怎样得到这份真正的荣耀呢?
    如果仇尘刚真的一去不返;如果他不爱她,只爱她的肉体;如果,他只要她做他的情
妇,不要她当他的妻子……如果……夜蝶像小女孩似的啼哭不断。她想起黑家的“诅咒”,
她受不了地对这黑漆漆的暗室尖叫。一切还来得及挽回吗?
    刹那间,她仿佛听到仇尘刚的话在她耳中盘旋。“……一个女人,要能掌我自己的生
命……”
    掌握自己的生命?
    夜蝶双拳握得死紧,她决定搏“命”演出。
    她要拿她的生命与“诅咒”较量。
    她火速在桌上留下了一张“绝笔书”。
     
    ※               ※                 ※
     
    一样月黑风高的寒冷夜里——
    他依然独自一人站在堤防边,望着深不可测的海水。过去所有的恩怨情仇,爱恨纠葛,
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中……
    天地未变,而他的心,早已伤痕累累。
    他是凶手——这就是“股神至尊”的真实面目吗?他望着自己的双手,彷佛看到手上沾
满了鲜血。
    喔!夜蝶,我让你看见我最丑陋的一面了,我配不上你!你一定会瞧不起我!
    我该受报应——离开你将是我唯一的选择——
    失去你,是我有生之年心灵最大的折磨。
    我的下半辈子,该在忏悔、孤独中度过。
    夜蝶!我爱你,我好爱你,你知道吗?
    他将手伸入口袋中,握紧那盒珠宝。他脸上心碎的表情,足以让大地哀嚎。
    再回一次旅馆,最后再见她一面,然后在心里告诉她:我爱你。放下手中的珠宝盒后,
他会大踏步离开。
    他无声无息地回到旅馆,决定在她睡梦中向她告别……当他发现室内空无一人时,非常
的沮丧,但他无意间瞥见桌上的“遗书”时,剧烈的心痛凌驾他全身。
    “夜蝶——”他咆哮着冲出套房。
     
    ※               ※                 ※
     
    站在股市交易所所在大楼的顶端,夜蝶手中握着的一大束野姜花,野姜花特有的香气,
不断在她鼻中盘旋。
    她在赌——
    仇尘刚会不会同到饭店?
    仇尘刚会不会看到她留的“遗书”?
    仇尘刚会不会来找她?
    仇尘刚会不会答应……
    一连串的赌注,时间在她冥想中悄悄流逝……而夜蝶,一样伫立在围墙边。
    冷风飕飕,劲风好几次把她如丝飘逸的秀发吹得散开,而全身只裹着被单的她,强风好
几次都差点让她春光外泄。
    正当她冷得直颤抖,远方的天空已出现鱼肚白,晨曦缓缓在她身上。她的背后,终于传
来急速慌张的脚步声及紧张的喘息声。夜蝶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是,气急败坏声也随即传来。“注意你的大腿,别被人看光了——”夜蝶闻言,立即
并紧双脚。
    他的情妇,让他快气死了。她一直惹他挂心,惹他发怒,惹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他
怎能放心地离开她?
    他破口大骂。“你疯了,把被单当衣服,还留下遗书,你太无聊了!”
    “这不无聊!”夜蝶大声驳斥。“我不是野姜花,我身负的‘诅咒’,一定会发生——”
    “夜蝶——”仇尘刚百感交集,止住了话。
    “我不喜欢做女大亨,更不喜欢做情妇。”她看着他道。“是你教我如何掌握女人的生
命,如何成就女人的荣耀,如今我富有了,却不快乐,我做你的情妇,却觉得羞耻。为什
么?你知道吗?”
    “夜蝶——”仇尘刚落寞道。“站在你眼前的,是一个杀手,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
    “不!不是。我才是杀人犯。”夜蝶心情沈重。“我会赢,是拜‘股神至尊’之助,因
为有你,所以死的不是我。而我为了活下来,也害了不少人,这一切的一切,不应该由你单
独承担。”
    “别再说了,夜蝶!”仇尘刚脸上的表情痛不欲生。
    夜蝶鼓起勇气续道:“如果你真的觉得你是刽子手,应该承受所有的罪,那我就成全你
——”她的脸孔就像是天使般的安详。“你不会在乎多死我这个人吧!反正,我迟早也会
死,我做你的情妇,一定会受诅咒报应,乾脆,我自己先跳楼算了——”
    “住口!”仇尘刚感到强烈的痛苦和恐惧袭向他的全身。“我不准!你不能死——”
    “我不准你死——”他快疯了。
    “那你就要救我,让那‘诅咒’破除,使我永远不再受‘诅咒’的威吓——”她说的一
副正经八百样。
    “怎样救你?”仇尘刚神情紧张。“快!快点告诉我——”
    夜蝶却噗嗤地笑了,她深深吸口气柔中带媚道:“你要娶我——”
    “结婚?”这是他一辈子想也不敢想的事.夜蝶没有忽略他脸上的狂喜与震撼,半晌,
他竟有些泫然欲泣,他问道:“为什么你要和我结婚?”
    “为什么?”夜蝶双谋闪闪发亮。“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她脱口道:“我爱你啊!
我好爱你啊!”
    “我……”第一次,冷酷刚强消失了,只有脆弱。“你知道成就‘股神至尊’,要杀死
多少人吗?在中东,我为了成功、致富、生存,选择了贩卖军火维生,我眼睁睁见到老弱妇
孺在烽火中丧生。我一直不断受良心的折磨,我告诉自己:‘股神至尊’是杀人犯。我封闭
我的心,直到你的出现——我怕对你付出,我怕‘爱上’你,更怕你会离开我!”他终于道
出心中的真正恐惧。
    她笑自己太傻,仇尘刚一直以“行动”表示他对她的爱,而她,还一直执着地要他说出
那三个字。
    “你是如此的善良,不断想保护我,避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在我眼中,这世上再也没
有任何男人像你这么好了,你值得我爱你、为你奉献我全部的生命,与你厮守一生——”她
眼中露出爱的光芒。
    “夜蝶——”仇尘刚面有难色。
    “我知道你在恐惧什么。”夜蝶心知肚明道。“这世上有朝三暮四的女人,也有厮守节
守贞的女人,这世上有忘恩负义的男人,也有真情真意的男人。”她笃定道。“我不是席谷
雪,而你也不是王裕元。我是黑夜蝶,一个好爱、好爱你的女人。席谷雪带给你的伤害太大
了,就让我用我的爱来弥补你,终其一生。”
    眼见仇尘刚没有反应,夜蝶更急切道:“就是因为你不信任我,所以我才要你用婚姻来
绑住我啊!婚姻表示一男一女对彼此至死不沦的忠诚……”
    仇尘刚还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夜蝶失望得跳脚。“好——”她大声叫。“你不娶我,那我就跳楼。”她作出要跳楼状。
    “我爱你,夜蝶——”仇尘刚狂啸。“我爱你,我爱你……请坐我的妻子——”他张开
双臂。
    那张脸散发出爱的神彩。
    “你——”她双颊胀红道。“我终于‘逼婚’成功了。”她笑开怀。“我不需要野姜花
了,因为,我不再‘无聊’了。”说着,她用力把花儿丢得好远,却没站稳的向前扑倒。
    “夜蝶——”仇尘刚快吓出病来了。
    “快来救找,我有惧高症!”夜蝶已半倒在围墙边了。
    仇尘刚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他奋力冲向前抓住她,将她紧紧揽在怀中。“没事了……
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谁怕了?”原本惨白的脸,一下变得红咚咚的,她娇嗔道:“我只不过是‘逗’你,
谁叫你刚刚让我求你求了老半天——”
    仇尘刚哭笑不得。“你这‘小情妇’——”
    “不是,是你的‘妻子’——”夜蝶纠正他的“语病”。
    “是的,我的妻子。”他莞尔道。“我不是无动于衷,只是感到很愧疚,觉得自己配不
上你。我是罪孽深重的人,何德何能得到你的爱?对不起,让你受委屈。”
    “委屈?”夜蝶面容竟有着无限的满足,她真情道:“我要告诉你,一个女人真正的
‘荣耀’。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像我这么好运,能让‘股神至尊’看上我。我能做你的妻
子,就是我最大的荣耀。”
    她发誓,她看见他眼中的泪光。
    他真的哭了,泪水慢慢滑下他的面颊——
    他拥住她,许久许久。
    太阳照耀大地了。
    “我要告诉你——”他对她告白。“你才是我最爱的女人。不仅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
个。”
    夜蝶眼中闪烁狂喜的光彩,仇尘刚自愿说下去。“其实,我对席谷雪完全是一种少不经
事的迷恋,我并不爱她,但我不成熟的心态,一面以为自己爱着地。直到遇见了你,我才醒
悟最爱的人是黑夜蝶,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尘刚——”泪水在她眼中打转。
    “如果,‘股神至尊’退出腥风血雨的股市,你——”他意有所指地问他的爱人。“你
能接受吗?”
    “我求之不得呢!”她老实道,“人都应该远离贪婪迷失之地,找到属于自己的地
方。”她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不可能再碰触股票的。”股票对她而言,是个永难抹去的噩
梦!“我已找到我的世界,我的天空——”她神色飞舞道。
    “在哪儿?”他亲昵问道。
    “在你身旁啊!”她甜美笑道:“你走到哪儿,我就跟你到哪儿,四海都是我们的家。”
    “是的,天涯海角都是我们的家。”仇尘刚云淡风轻地笑道。“那你要先以哪里为家
呢?”
    “中东。”夜蝶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跟随你去看埃及金字塔,骑骆驼,看太艳
阳……我要试试自己会不会被大自然‘震撼’得想哭……”
    “不知道是谁曾说过,不会踏上中东的土地,过落后的生活……唉!人真是不能说大话
呢!”他反讽她。
    “讨厌!”她嗲声道,双颊红透。她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两人相偎,做着相同的梦
    这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而这个梦,就将实现了。
    也许,他的箴言要改成:
    “爱,可以洗清仇恨。
    如果你有爱,一切将会改变。
    复仇会变成宽恕,愤怒会变成欢喜。”
    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个红色丝绒盒。“打开它!”他依然霸气有余。“我原本想悄悄地送
你,然后一走了之——”
    只是那七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你把它们买回来了!这是爱的宝石!”她感动不已,也
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一时被仇恨蒙蔽,而把你的‘心’给卖了,我发誓,这些宝石将会
跟随我一辈子。”她凶巴巴下令。“你不准再不告而别——”
    “我舍不得。你一直让我牵肠挂肚——”他举手立誓。“我不会再离开你。”他宠爱
道:“把宝石戒指当作结婚礼物,如何?”
    “真服了你,在四年前,就把结婚礼物买好了送我,只不过,有人就是不肯承认他爱
我,只愿把我当成情妇——”她骄傲不已。“唉!可悲的‘股神至尊’——”
    “可恶!你一直嘲笑我——”他不怀好意,伸手对被单下一丝不挂的她搔痒。“你不知
报答,还这么狂妄啊!”
    “不——”她尖叫。
    他已经热切地吻住她了。
    “昨夜你跑去哪儿儿混了?”
    他在她耳际道:“在海边想你一整夜。”他已迫不及带了。
    “你还没说……你怎么变成‘股神至尊’……”她口吃了。“你……你……”
    他老神在在道:“这问题一点也无关紧要,别拿来在这节骨眼骚扰我们,记住!这一刻
起,我不再是‘股神至尊’了——”
    她高喊:“这表示——我黑夜蝶魅力、吸引力皆高出世间女子一等,才能把‘股神至
尊’迷得团团转。”
    “夜蝶,我爱你——”
    “尘刚,我爱你——”
    “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她无辜地问。“在大楼顶瑞?”不过,说归说,她的尸身体
已发出邀请。
    “会有人看到吗?”仇尘刚紧张地问。
    “这又可以下赌注了!”夜蝶调侃道。
    “我赌不会。”仇尘刚佯装威严道。“因为这四周只有这幢楼最高,而且,我要躲在被
单下!——”
    “这就是我的特意安排。”夜蝶得意洋洋地道。“只有太阳才会看得到——”
    “太阳?”仇尘刚狡诈笑道。“是的,我要在太阳下爱你,溶化你……”
    一代股神至尊的情妇夜蝶,有一个最令人痴迷心醉的结局。
    股神至尊携带他的妻子邀游世界……
    而黑家第三个子孙黑夜萼呢?
    在浩瀚无际的沙漠里,黑夜萼为了拯救沙漠中受不仁道待遇的女人的宿命,正冒着生命
危险,无怨无悔地晋见人人闻之丧胆的沙漠暴君……
     
    ——全书完——
    OCRedbyCamil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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