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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们真烦。”黑炙沉静地和黑焰下棋,几乎被长老们死缠烂打的积极态度惹恼。
    “炙帝,你就答应吧,别折腾我们了。”“爱”完全筋疲力尽了。“目前我们已经
发出帖子,你要有心理准备移师加拿大青焰门总部。”先人有明训,黑家出顽人,说服
要趁早。
    “你们发帖子与我何干?”他事不关已的态度气坏了负责今日围剿他的另一位长老。
    “顽固如炎皇也得卖面子给我们,你这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义”捻着白髯,
颇为不悦。怎么黑家的孩子都这副顽强的德行?早知道就不要答应“太上皇”,担下他
儿子们的选妻重责。
    氧气已见稀薄的室内,除了棋子的移动声,就属两位老人家的喘息声最为凝重。黑
焰识相地闭着嘴,多少嗅出了火药味。任他有移山倒海的能耐,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
心,何必自找苦吃?
    “讨厌女人也该有个节制,不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爱”明白他的心结,试
图化解。“想想,这个世界若没了又嗲又媚的娘儿们来点缀,会有多无趣啊!”
    “你们当初花多少时间说动炎?”黑炙不耐烦地移动炮,不想听他们老生常谈。
    有什么样的领导人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老头一次娶三个老婆,这些老家伙有样学样,
终日流连于花丛中,自然好不到哪里去。黑焰冷眼旁观地讪笑。
    “呃……”两位值日长老当下说不出话来。
    “三个多月,是吧?”黑炙冷冷地低哼,“回去告诉忠,现在才一月,你们去环游
世界半年再回来说服我,到时我也许会考虑。”
    够狠!黑焰捧腹大笑,笑得自在快活,根本不理两位老人家投来的警告。
    “半年后回来,再说服个半年,今年不就玩完了。”“义”气愤不已。“你怎么这
么难沟通啊!”他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提早进驻黑岛?还不是有了炎的前车之鉴。每次说
服黑家的孩子,他就不免大动肝火。偏偏“太上皇”太会算,生的孩子各差一岁,害他
们八个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动肝火就得连动三年。
    “义反应真快,脑筋灵活,没有老年痴呆之虞。”黑焰咧嘴大笑,为老人家红光纵
横的怒容感到有趣。
    “别嘻皮笑脸,你也一样。请你先有心理准备,免得明年上演同样一套。”“义”
端出长者尊严,无法容忍后生晚辈的耻笑。
    “焰王,你的新娘名单已经出炉,要不要先过目?”“爱”打铁趁热。唉,连说服
都得排值日,他们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一堆长老好象变月老了。
    黑焰一听,笑脸马上重重拉下。“喂喂,老家伙,别得寸进尺,麻烦你们先搞定炙
再打我的歪脑筋。我还有一年可以逍遥自在,别想坏了我的心情。”他来这儿是为了清
几天心。可不是为了听他们讲古。喋喋不休的老家伙!
    “一年说慢不慢,转瞬即到。若不是你和炙帝对女人存有偏见,我们怎会提早结束
假期,道这儿来看你们的脸色。”长老难当,尤其是“青焰门”这些领导性情孤僻、脾
气特硬。
    “拜托别念了,昨天忠和仁才念了一天,你们就当是施舍,给我几天宁静日子可以
吗?”这辈子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种滔滔不绝的情义说教,既八股又没养分。
    “你无法忍受就回自己的屋子去,在今年过完之前,我们都不会去找你。”“义”
赶着黑焰,以利说服的工作顺利进行。
    “老哥没提醒,我倒给忘了。焰王,你这些天怎么都窝在这儿,不回你的屋子去?”
“爱”奇怪地瞧着他。他们八位长者不就是一天一个紧迫盯人的战术失灵,才分四批轮
番上阵,加强战力。他记得上次和“义”来时,“焰王”也整天待在这里,那还已是四
天前的事,什么时候他和“炙帝”的感情变这么好了?
    “妈的,他们真的是来找碴的。”黑焰丢下棋子,扭头赐他们一瞥,“我已经够不
爽了,你们能不能让我专心下完棋?”他阴沉的眼神藏有几许暗示,聪明人不可能看不
出其中的风暴。
    “你们从早上七点就进驻这里,现在已经傍晚,可以收班了。”黑炙淡漠地附和,
眼睛盯着棋局,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义无反顾地移象吃马。
    “都是你们两个害我分了心。”黑焰急起直追,推士吞车。
    “没办法,时间有限,请原谅我们的继续啰唆。”“爱”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没
有打退堂鼓的打算。
    “嗯哼……”“义”清清喉咙,为长篇大论做准备。
    黑焰一听他们那种狡狯的哼声就知道他又不得安宁了。难怪老娘说他今年运势不佳,
真被她那张好事不准、坏事偏中的嘴给料到了。今年才刚开始,衰事就接踵而至,往后
还有漫漫长日等着他,如果以这种鸟运气来推算,他今年还要不要过啊?
    越想越呕,黑焰火大的棋子一丢,长腿一蹬,健步如飞地直冲而去,拖长在斜晖中
的影子僵硬又阴森,着实吓了两老一跳。
    “你们要庆幸他没动手宰了你们。”黑炙冷冷地调侃,“这几天他的生活已经被那
个女人弄得鸡飞狗跳,你们以为他为何借住在我这儿。”
    望着炙绝然而去的身影,“爱”和“义”面面相叹,瞬间苍老十岁。不知道他们是
真的老了,还是怎么着,居然拿这两个顽固的孩子没辙。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爱”感慨地望着西沉的火球。
    “唉!人老了,不仅说话没分量,连摆起架子也没人理。”“义”偕同好友摇头晃
脑,哀叹连连。
    “炙帝口中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那个可爱、有些演戏天分的小丫头?”
    “准没错了。”那个娇美如花的女孩人见人爱,真不晓得这两兄弟怎么想的。
    “红妆帖她不是也有分?”事实上他们才正准备这些日子派帖给她。
    “那张帖子只是做做样子,我看她是内定的。”
    “和炎皇的红妆新娘一样?”“爱”搞不懂“太上皇”施放这种选妻的烟幕弹用意
何在,是不想坏了祖先立下的遗训让世人失望,还是另有所图?
    “八成就是,不然她不会被诱到岛上来。非黑家的一分子,谁能进得了黑岛?”若
不是他们的地位特别,想进来这岛还有得等。
    “你看他是在耍我们,还是他的儿子们?”“爱”实在不愿意去怀疑“太上皇”的
品性,但既然老哥有了同样的感慨,他们又连连铩羽,不发泄点怒气就好像说不过去了。
    “我看他是太无聊。”“义”慷慨陈词。
     
    ※               ※                 ※
     
    李洛心趁着傍晚时分忙里偷闲,拿着画板和画具来到海边,那轻盈的脚步和甜美的
笑容在在显露出她愉悦的心情。黑焰哥不在的日子真好,做起家事来得心应手,总算有
空作画。
    她爱这片璀璨的蓝天和优游其间、柔软如棉絮的白云,晶莹的碧海迤逦着霞光,路
旁的野花生气盎然,这便是永恒的天堂。李洛心架好画板,一切准备妥当后,随即浸淫
在绘画的大地里,专心地画起她的毕业力作。
    她在干嘛?黑焰双手插在口袋里,闲散地沿着沙滩远远行来,一见斜前方面光作画
的人影,不禁感到好奇。她是真会画画,还是假的?一副架式十足的样子。装模作样的
女人!他冷哼着,打从心底不屑起,早把她偷画他脸的事忘得清洁溜溜,执意否认她有
任何才华。女人,只有当花瓶摆着好看,绝不可能有什么才气。
    他从斜后方静静地走近她,停离她三步远,看她熟稔地移动铅笔,没三两下这里的
风光已尽收在她笔下,意境完整,构图细致,好象真有两把刷子。他越看越觉得她不像
在做样子,不知不觉入了神。
    “喂,别太注重细部,随兴一点才像风景画。”这和他在画的建筑图又不尽相近,
太注意小地方反留败笔。同为艺术中人,指点她一下也无妨。
    戴着耳机与外界隔绝的李洛心完全沉醉在私人天地里,没听到他的建议。
    “我告诉你了,别注意小环节,你耳聋啊!”他看她无动于衷,音量不自觉加大。
他是看得起她,才愿意指点她,她拿什么乔啊!
    李洛心继续忙她的,一点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团风暴正逐渐形成。
    “喂——!”他突然大吼,再也受不了她的态度。原以为这一吼,她会惊跳起来,
他却意外地发现,以往能立即见效的雷响忽然失去效用,她不仅没跳起来,连起码的回
头都没有,根本是打定主意不甩他。
    黑焰管不住奔腾的怒气,健步一踏,骤然将头颅硬塞进她与画板之间,猛瞪着她。
    “喂!”他几乎贴上她的脸,大吼。
    李洛心冷不防被那不请自来的头颅吓得花容失色,直挺挺地立着,太过惊愕反而动
不了。她艰涩地吞了几口口水,不敢妄眨的圆眸辛苦地对上一双不善的黑眸,既深邃又
着了火。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怎么一脸火冒三丈,难道她利用闲暇时间做做自己的事也
不行吗?该做的事,她大概都做得差不多了,应该没遗漏些什么才是。李洛心满脸纳闷
的表情,直勾勾地瞅着他的眼,被那充满男子气息的脸一过分接近,心有些无措地慌了。
    “你跩什么?!”还给他摆那种无辜的样子。黑焰怒容满面。
    “有……有事吗?”她怎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突然间变成聋哑人士,是看不起我吗?”以前还会结结巴巴,几天不见病情就
加重了。他重重地哼了几声,头一次近看她,鄙夷的眸光突然被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勾走。
咦?她的脸纷纷嫩嫩,不似岛上健美的少女,肌肤白皙,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他好奇
地伸手压了压她瑰红的左颊,按着、压着,忍不住就掐了起来。
    好痛哦!李洛心直挺挺地瞧着他眉清目朗的俊脸,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狠狠地吓了
一跳。他在干嘛呀?她做错什么事了吗?
    水水、软软的,触感比娘的还好,和他想象中差很多。黑焰不明就里地看看自己的
手,复看看发愣的她,忍不住又掐了另一边。这个白痴女人的皮肤既软又嫩,她是怎么
办到的?用沙纸磨?奇怪,真的好软,越掐越上手。
    好痛哦!他到底想怎样啊?她畏缩地瞧着高大的他,来不及扮出柔弱相,被他连续
的反常举动给骇着。
    “你抹粉啊?”见她小脸痛苦地皱着,他收回手挑剔道。两腮老是红通通的,难看
死了!搞不懂这些人,两边搽成一团,远远看还以为两面日本国旗贴在上面,有什么好
看的。黑焰冷冷地斜瞅她,她的看起来不像日本国旗,倒像猴子屁股。
    他贴得好近。李洛心呆呆地任他宰割完,发现他的嘴在动,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满脑子情歌。他的手劲好大,两颊被他掐得好疼。她双颊发热却不敢轻举妄动,静寂地
僵着,对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生了惊恐之心,就怕盛气凌人的他将她生吞活剥了。
    见她没半点反应,黑焰气恼地掐着她双颊,修长有力的手指不自觉地恋上两片粉颊。
    “你再给我装聋作哑试试看。”他嘶哑地嚷着,痛恨被漠视。
    “好痛。”她终于受不了,拍开他的手,颠簸地逆风而退。
    黑焰皱紧鼻头,恼怒地在她除下发箍的瞬间,闻到一股浅甜的香味。他纳闷地缓了
心头怒焰,教她那逆风飘扬的秀发所送出的淡淡清香扰了神,不由得呆了呆。
    “对……对不起,我刚刚忘了拿下耳机……”她恢复了镇定,紧紧又似无措地扯着
耳机,开始结结巴巴了起来,“所……所以你刚刚说的话,我全部……都没听见。”难
怪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为了专心作画,她一向习惯戴耳机,以杜绝外物的干扰。真庆
幸自己养成边听音乐边画画的好习惯!李洛心嘲讽地暗瞥前方莫名陷入岑寂的人。
    耳机?拾回恍惚的神智,他望向她手中的发箍,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火了。
    “你当我是白痴啊!那叫耳机?”他生气地指着。
    “它……是啊!”她无辜地反驳。他还真像呆瓜哩!
    “你他妈的线呢?音响呢?”这里只有油彩和画具,她身上又没系着随身听,骗鬼
啊!
    “在……陈妈屋里。”她侧头遥天一指,不经意瞥到他危险地抽紧下巴,纤手随即
无力地垂下。气气气,他怎么有那么多气好生,莫名其妙!
    “这里离姑妈屋子有多远,你知道吗?”他阴阴地逼向她。
    “有……一段距离。”她没概念地说。为免被愤怒的他踩死,李洛心只好跟着往后
移。
    “你再给我装傻!”又是那股粉香味。心头不知哪来的郁气,他就是很想骂骂人。
    “我……我的随身听是新机种,还没上市的。”当李洛心背抵树干时,她暗暗叫苦。
完了啦!没后路可退了。
    黑焰表情阴沉地瞪着她。“再掰啊!再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麦可杰克森在姑妈那
里开演唱会?”
    “你……你戴着听听看就知道了。”这是她家新研发出来的无线耳机和随身听,她
口袋里有遥控器。现在她都已经大方地要将新产品跟他分亨了,他还想怎样?
    “你叫我戴那种女人的饰物?”她想看他的笑话,还是存心捉弄他?“我留长发,
你有意见?”
    “这不是饰物。”事实胜于雄辩,何况他气势恢宏,她怎么辩得过他。“你……听
听看。”
    黑焰不可思议地瞪着她递来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敢叫他戴这玩意儿。
    “你找死啊!”他扯开嗓门。她看他的长发不顺眼,居然用这种方式暗示他。
    “你……别蛮不讲理,这真的是耳机。”她轻声反驳。就算找死,她也绝不藉由他
的脏手来看不起自己,他真是无理取闹。
    “有赡你再把‘蛮不讲理’说一次?”他低沉、威胁地急速降音,彷佛喊累了。
    好,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科技,羞死他!李洛心深呼吸了几口气,抱着必死的决心把
心一横,踮起脚尖想将耳机套上他的头,证明她是对的。怎知黑焰的高度超出她预料,
她无论怎么努力踮高脚尖也构不到他的发顶。
    “你投怀送抱啊?”他粗鲁地抓住她的腰想推开她,冷不防又被她的柔软和粉香纷
扰了思绪。她怎么软成这副德行?他不是没抱过女人,却从没抱过这么软又这么香的女
人。活该!不运动就会有这种软趴趴的下场。
    李洛心双手一勾,缠着他的脖子,硬脾气也被他的不信撩起,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此
刻的姿态有多接近暧昧。
    “你……麻烦你心平气和地听我说一下,行吗?”她柔柔地仰望他,娇声祈求。够
水了吧!小舞姊不就是要她这么柔软。
    她挂在他颈项那双小手很烫人。黑焰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住拉扯的
动作,让她紧紧依附着的身子逐渐燥热。
    李洛心发现了他的热度和僵硬,乘隙将耳机贴近他耳朵。
    “听……听到了吗?”她热切地盯着他,为了确保他能听见,纤柔的身子自然贴着
他雄健的身躯,脚踮得十分辛苦。
    黑焰错愕地对上她那双圆润的娇眸,圆圆的小脸和嚅动的小嘴,思绪完全被打乱。
妈的,她居然长得还可以看。
    “没有?”见他闷不吭声,她心焦地将耳机拿回来贴着自己的耳朵。有啊!而且还
很大声,会不会他听的时候正好播完?她不死心地又将耳机贴回他的耳朵。“你仔细听,
现在播的是《EVERYBREATHYOUTAKE》,警察合唱团唱的老歌。”细
观察他绷紧的脸,盼能发现一丝愧色。
    “什么?”她的睫毛真密,嘴巴好小、红红润润的。黑焰楞愣地摸摸自己的阔嘴,
有些纳闷。这一丈量,他发现他的嘴巴可能有她的三、四倍大。
    “就是《你的一颦一笑》,听到了吗?”他的脸上写满迷思,表示听到了。她雀跃
地笑着,忘记了惶恐。
    她的笑容……真可以看,他居然觉得她越看越有意思。黑焰猛然推开她,见鬼般地
跳离她好远,不敢相信他会有这种低级的感觉,他一定是被她和长老们逼得精神失常了。
呆愕地转身朝自家走去,他搔着头烦躁不已。烦死了,谁有心情理她的什么鬼一颦一笑,
白痴!
    终于觉得丢脸了。李洛心将他的行为做了如是解释,快乐地走回画板前,重拾画笔,
压根儿没注意到清朗的天空曾经飘过一朵淡淡的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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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已经来来回回三、四次了。这回焰又刁难她什么了?陈妈端着杯子,怜悯地
对匆匆上楼的李洛心微笑,喉咙因不舍而发涩。
    “那个可爱的小甜心在散步吗?”欧阳米雅意兴阑珊又似娇慵地叠起光裸的美腿。
    “米雅,我不得不说你把焰宠坏了。”陈妈不悦地瞪她一眼。洛心这丫头形容憔悴,
天天熬到三、四点才睡,每天睡不到三小时就得爬起来干活。焰这个变态小子,居然这
样折磨人。
    “大姊教训得是。”她不以为意,笑声妖娆。
    “那孩子的心肠怎么那么坏。”陈妈义愤填膺。
    “别生气,我最近正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大姊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弟妹替你出
气便是。”欧阳米雅体态轻松。
    “看到那丫头没?”陈妈一见李洛心捧着模型走下来,气愤的老脸倏然一整,马上
和颜悦色地笑了。
    哟!大姊脸色变得真快。欧阳米雅好笑地品她的香茗。
    “是为了那只忙碌的小粉蝶吗?”等李洛心出去了,她才云淡风清地放下茶杯,笑
看脸色又重整为愤怒的陈妈。霆为何不告诉大姊小粉蝶的真面目,免得她滥用同情心?
她根本就是个机伶的小娃儿,怎么会被欺负?即使有也是怀着其它目的。小粉蝶将目标
放在焰身上,到底是为什么?
    “当初我是为了削弱炙的注意力,才教洛心去帮你儿子忙的。没想到焰那坏胚子成
天刁难她,几乎把她当成机械人,一天工作何止十小时,没假日也就罢了,还得随传随
到。不过,也难为了洛心这孩子,居然无怨无尤地为他卖命,一双白嫩嫩的小手磨破了
好几次。你不要以为破个皮没什么了不起,她得亲手帮焰洗衣服,每天都堆积如山,真
不知道焰是怎么换的。最要命的是,那孩子洗画笔用的松节油是化学药品,有几次我明
明看她痛得就要哭了,一见到我又马上若无其事地吞回眼泪。没看过这样的孩子,受尽
凌虐却从没听她抱怨过什么……”陈妈路见不平地倒了一堆垃圾,气顺不过,赶紧停下
来喝口茶。
    哟,集中营也不过尔尔嘛!
    “大姊有话好说,别为焰那个不长进的孩子气坏身子,那可划不来。”欧阳米雅倾
身向她,懒懒地拍拍她佝偻的背,轻声替她顺气。
    原来那只小粉蝶用了最重的一计——苦肉计——来感动大姊,她想藉此教训她的宝
贝儿子吗?那只小粉蝶为什么要花时间教训她的宝贝,她不是炙的?霆不告诉大姊小粉
蝶的本性,大抵是怕大姊心肠太软,教炙和焰嗅出任何不对劲吧!
    “那丫头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睡过好觉了,我看她早晚会支持不住。”陈妈一脸自责,
“都是我不好……”
    “是啊!都是大姊不好。”欧阳米雅娇声娇气地顺势接话。
    “米雅……”陈妈被她的附和逗笑。
    “好啦!大姊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我明白了。”她柔媚的脸轻碰陈妈斑白的耳鬓。
“你已经无计可施,焰那孩子这回铁了心不让你牵制了,是吗?”
    米雅真聪明,一点就通。
    陈妈笑着,“孩子终究是你生的,还是你比较了解他。”
    “大姊别这么说,焰是你我共有的孩子,没人能否认这点。”她温柔地感激道。
    “米雅……”她真善解人意,难怪黑霆坚持追她进门。好色的弟弟!
    “大姊觉得让洛心一天工作八小时,周六、日休息如何?”欧阳米雅慵懒地眨眨媚
眼,顽皮如小女孩。
    “记得让焰支薪给她。”陈妈困扰多时的烦恼顿获解决,怎能不开心畅意呢?焰不
理会她的警告,坚持我行我素,她只好求助于米雅了。
    欧阳米雅爽快地伸出纤葱玉指,比了个OK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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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得好累……,李洛心坐在树荫底下,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趁着黑焰正专心于
制图,小物在睡午觉,她偷得浮生半日闲,将接近完工的模型屋拿出来,打起不济的精
神,一块块比着、黏着。
    怎么觉得身体好象会晃动?她是不是拚得太凶了?唉!没办法,对付那个野蛮人得
下重药,况且偶尔做做家事也不错。李洛心疲惫地靠向树干,闭上眼睛想稍微补一下眠。
除了柔柔的和风,懒懒的午后,香甜的花香,韵津的海涛声外,四周的一切显得好安诤……
    当初接手李氏的案子是为了排遣无聊,哪知李家老头意见挺多的。黑焰将绘图纸揉
成一团,心烦地起身舒松筋骨。他们最好不要给我玩半途改规格或变动设计的把戏,不
然他一定让他们好看!他漫不经心地踱来踱去,为那栋结合艺术和科技的后现代建筑伤
神。踱到窗边时,他不经意地朝外面瞥了几瞥,又踱开。
    咦?黑焰急急后退。那栋模型屋不是被她给摔碎了?他好奇地踱下搂,走到李洛心
前面蹲下来,将她手上犹残缺不全的模型屋拿过手仔细瞧着。哇塞,哪个神经病将那堆
碎块重组的?他惊诧于模型屋重组的完全和精细,又有些不以为然地瞥向瘫靠在树干的
李洛心。哼!铁定只有女人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喂!”有病啊,花那种无聊时间黏这种东西。他没好气地叫她,见她头儿低垂,
没做任何反应,不巾火气又冒了上来。这次她没戴发箍,总该没借口了吧!
    “喂喂喂!”他得意地扬着嘴角嚷嚷,却见她一动也不动。看她那样子,不会是睡
着了吧?他弯下身子,侧看她下垂的小脸。“喂,白痴女人,你睡着了吗?”他试探地
叫着眼睛紧闭的人儿,不晓得自己的音量为什么突然变低了。
    春风好玩地拂起李洛心柔细的头发,恬淡地飘出属于她的发香,那细柔的发丝撩上
黑焰的脸,香甜的气味顽皮地熏满他一身,她荏弱的姿态轻轻地勾引了他的心。
    妈的,这女人一身香,像没香水会死一样。黑焰心神不宁地勾起她弧线圆柔的下巴,
想吼醒她,却在看到她香甜的睡相后,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怎么也吼不
出声。他不信邪地连试了几次仍是如此后,挫败地低咒一声,眼神发直地定在那张无邪
的睡脸上。
    “不要用这种纯洁的睡脸来骗人,妈的。”他喃喃自语般轻声地警告,开始百般无
聊地打量她的睡颜,从那饱满光滑的额头一路观察到优美洁白的脖子。
    奇怪,几天前她的脸颊好象还很丰润,怎么这会儿像失去光泽的苹果,颜色黯淡。
他纳闷地用右手食指顶顶李洛心略微苍白的右颊,感觉触感没前几天那么好,也没那么
水嫩了,好象严重脱水,流失脂肪,掐起来不太有感觉。他改顶为掐,越掐眉头拧得越
紧,整个人无由来地陷入沉思状态。
    “我说宝贝啊!娘没教你不能乘机吃姑娘家豆腐吗?”欧阳米雅蹑手蹑脚地走近他
后,好笑地蹲在儿子身边。她等待多年的奇迹终于出现了!
    “是你啊,吓我一跳。”急急放下手的黑焰,脸上净是被逮到的不悦。
    “哇!难得我的宝贝儿子会被吓着耶!”欧阳米雅惊奇万分。
    “多嘴。你又来干嘛了?”铁定是姑妈找来的帮手。
    姑妈以为她老是以断食断炊来威胁他,他就得没自尊地百依百顺啊!她也太小看他
了。他勉强让这女人进来污染他的生活环境,已经够委屈了,她还想怎样?不过要她多
扫几次地、多上几次蜡、多洗几件衣服,天天帮小物洗个澡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而已,
就大惊小怪的。受不了她可以走啊!他又没拦着她,真是奇怪。
    “干嘛表情不善地瞪着娘,娘想念儿子,来看看不行吗?”她甜蜜地靠向他。
    “信你才有鬼。”他不客气地推开她。“姑妈叫你来的对不对?”姑妈已经拿他没
辙了,才会劳驾娘亲自出动。
    欧阳米雅但笑不语地转移目光,看向睡得快瘫倒在地的可人儿,也学儿子勾起她的
下巴凝视着。
    “啧,这个可怜的小宝贝累坏了。”她心疼地低语。
    “我就说嘛!”黑焰哼着。“姑妈又在你面前说我多少小话了?”一堆长舌妇!
    “唉!看这匀称的骨架子,这孩子应该有张甜蜜的小脸,怎么这会儿憔悴成凋零的
小花了”她无限同情地轻叹。
    “老娘,你别给我装傻哦!”他硬声警告,黑眸却控制不住地偷瞟了李洛心疲乏的
小脸几眼。是这样吗?所以这个笨女人才会睡死在这里。
    “哎呀!看看这双可怜的小手。”欧阳米雅夸张地惊呼,心疼地摸了摸李洛心满目
疮痍、粗糙的掌面,“龟裂得惨不忍睹,这真是人间惨剧。”
    “别叫得那么夸张……”黑焰的话声在看到那双红肿的小手后蓦地打住,猛然抢过
她的手来看,“这是怎么回事?富贵手还是皮肤病?”不像是烫伤。黑焰蹙紧眉心,无
心理会母亲掩不住的诡异笑容。
    “唉!好好一双白嫩嫩的小手,被咱家的宝贝儿子给折磨成这样。老娘真不知道该
如何向人家的父母亲交代哦!”她风姿绰约地起了身。
    “你在明白的暗示我,这是我的杰作?”他怎么也不相信。
    “哪里,娘可没说这是你让人家整理家务、拔草、打蜡、洗衣……举凡种种造成的。
也没有说人家小宝贝忍着困顿,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只为了黏我那宝贝儿子诸多收藏
品之一,而不得不牺牲睡眠;更没说有人把她当成牛马在使唤,呼来喊去,折煞人家小
甜心了。娘什么都没说。”她优美地拍拍沾了土的膝盖。
    黑焰错愕地凝视李洛心良久,不发一言,入神得没发现到身旁的人脸上带着十分可
疑的媚笑。她怎么这么脆弱啊!一双手裂成这样也不说,真笨。
    “宝贝儿子。”欧阳米雅静静地走到门边,才甜甜地低唤。
    黑焰愣愣地回头看她,心情仍在错愕和其它未曾有过的感觉中挣扎。
    “记得娘什么都没说哟!”她轻快地眨贬眼。
    “笨蛋。”黑焰没好气地转过身,将李洛心抱起,往屋内走去。
    事情好象越来越有趣了。欧阳米雅定定地站在原地,透过窗户看到儿子将李洛心抱
上他三楼的卧室,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今年的娶妻游戏将会不同凡响,有好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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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天使 扫描, 梵幽 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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