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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哇!搞什么,下午还晴空万里,怎么傍晚就下起雷阵雨来了?!裴絮全身湿答答地对着
大门守卫投以勇敢的笑容后,急急冲进“幻灵”大楼,一袭鲜红色毛衣和破旧牛仔裤全滴着
水,成了道地的落汤鸡。
    她得先换掉这身湿衣服,再出外買晚餐。石介天聘请来的廚子只会煮一些精致的西餐,
看了就反胃,还是她的台湾小吃道地。
    春寒料峭呵!裴絮打了个冷顫,拔掉发饰,趁着四下无人,脱掉溼透的运动鞋和襪子。
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卷起裤管才赤脚踏上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一触及地板,她忽然觉
得冷冰冰的地板变得好温暖。
    裴絮拎着鞋子,边甩头发边走回地下室,想尽快换下一身湿衣服,不料在转弯处正面撞
上一堵墙。
    “你搞什么啊!”石介天推开她,火大地拍着红色西装上的水漬。
    “对不起行不行?”又是石介天,她今天和他那张狂妄的脸相处了一天,够想吐了,没
必要下班后再虐待自己。她没有拨开覆面的头发,头仍低垂,绕过他继续走他的。
    “裴絮?”听出她没好气的声音,他突然抓住她上下打量。她怎么湿成这副德性?他蹙
着眉头探看窗外,什么时候下起雷雨来了?
    “大不了赔你一套西装。可以了吧!”她甩开他的手,冷得发抖,只想冲回地下室换下
衣服。
    “谁准你这样子在大厅走动的?”他改了方向跟在她后头走,不悅地盯着她曲线毕露的
背影。刚去地下室找她,其他的工作人员说她提早下班了,他才正打算出去找她回来。
    “除了你还会有谁。”她拨开头发,小跑步。不是他将她挖来这边工作的吗?
    “別耍嘴皮子。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提早离开工作崗位。”他加大步伐,走得稳
健。“听好,晚宴服系列我快设计好了,这几天我会住进公司陪你通宵。”
    “你倒是很喜欢作白日梦。”她明天就“刑满出狱”,哪管得了那么多。”集中营的日
子已经结束了。”瞧他说得多理所当然,简直像黄帝下詔,不遵者杀无赦。
    “单行书没告诉你?”他缓下步子,沉吟道。
    啪啪啪!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甩动头发。
    “什么事啦!”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自大狂既然亲自出马了,准没好事。
    “你能不能把头发整理好再见人?”他嫌恶地拿出烟,不贊同地端详她湿答答的容颜。
    她就不能偶尔光鲜一点吗?不是毛衣、破牛仔裤,再不然就是休闲服,那头蓬松的自然
鬈老是用发圈随便綑成一束,一点美感也没有,真是暴殄天物。她的骨架明明很均勻,瘦虽
瘦,骨感十足,脸蛋也算清秀,为何不打扮性感、有女人味一点?
    女人的美是从打扮来的。难道她不知道外在的重要性?老是穿得像粗野的男孩子。
    “噢!对不起,你不说,我到忘了我们是同类。”她将头发往后拨,心辣地回嘴。这人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没看她冷得直打哆嗦吗?还在那啰唆个不同。
    “我也不认为自己是人。”他堆起恶魔似的笑容,凝视她的眼神很快地闪过短暫的火光。
    “颇有自知之明嘛!”她絞扭沉甸甸的袖子,刻意在他面前挤出水,暗示他她湿得有多
透徹,希望他有话快说。
    “女人都称我为鬼魅。”他的笑声呈现淫逸的情色。
    “快把重点说出来行不行?我已经冒着生病的危险和你在这里听你废话这么久,总不能
无所获吧!”她扭完一边,换另一边,对他的厌恶已强烈到不愿掩饰。
    石介天这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一遍,不耐烦的嘴角绽着淡淡的笑容。
    “到正式彩排前,你都得待在这里,我需要你。”他笑着抽了口烟,眼神是耐人寻味的
邪门。
    裴絮僵直背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离正式彩排少说还有一个月,要她成天
待在这饱受他的摧残,她才不要。
    “拋开你对我的成见,我只希望尽快弄好这批服装。下个月彩排时,能一次将所有的问
题找出来。”石介天懒懒地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深。
    “想都別想。”好冷!她不想冻死在这里。
    裴絮乾脆回绝完,即飞快冲进她温暖的工作间。她直觉地先冲向那堆放糖果的地方,连
吞了几颗糖果汲取些热量,才跑进后方的房间沖洗。
    紧跟在后头的石介天把她的动作全收进眼底,他走到堆满糖果的小桌子前停住,微怒地
将那座糖果山扫进垃圾筒。
    裴絮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换了一套白色休闲服出来,正舒服地用毛巾擦拭湿发,却看
到石介天慵懒地坐在裁缝椅上,略有所思的瞧着她,黝黑地眼眸仍有那股哝得化不开的诱
惑。再对看下去,她会醉,她会醉倒在他那两泓深幽、诱人的眸光里。
    “你还没走啊!延长刑期是甭谈了。”她厌恶地白他一眼,藉以掩饰砰砰然的心跳。
“喔……我晓得了,你担心我赔不起你那套昂贵的西装是不是?安啦!你这里的布料这么
多,即使我買不起,我也可以借花献佛做一套给你。”她走到桌上找寻她心爱的糖果。奇
怪,刚才还在这里的。
    “你在找这个?”石介天踢踢垃圾筒,懒洋洋地凝视她。水气强调她不馴的美丽,她那
头自然鬈曲的秀发湛着蓝光,围绕在她慧黠地脸旁,加深了她优美的轮廓。他一直知道沐浴
后的女人很美,没想到裴絮的又更具效果。
    他看她的眼神好可怕,情欲氤氳。裴絮不安地加快擦拭速度,状似不经心地瞟向他所
指。这一看,她清澈的眼白马上充血。
    “你把我的糖果丟进垃圾筒!”她嚷着丟开毛巾,火冒三丈急冲过去打算抢救她心爱的
糖果。她会为了这些糖果和他拼命。
    石介天见她笔直朝他冲来的可爱模样,喉头一窒,突然不是滋味地将垃圾筒踢到桌下。
    “你什么意思?”裴絮在他跟前站定,看到他的挑釁,气得频频发抖。“不能接受人家
的拒绝是不是?”可恶,和他工作的这些苦难日子就靠咖啡糖在支撑,他怎么可以这样!
    “只是一些糖果而已,这也值得你大发脾气?”他沉下脸,为她的生气而慍怒。
    “废话!”她突然捧住他的脸,粗鲁地拉近他,“你不也讨厌人家碰你的脸,不准人家
批评你伟大的设计,不准人家提起你是孤儿的身世,不准这不准那。怎么,你只准自己放
火,不准別人点灯啊!”自大的浑蛋。
    “谁告诉你这么多?”他牢牢抓住她的手,火气无法遏止地上扬。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不知死活地訕笑,“谁让你知己满天下,四处玩女人,我还
真怀疑你怎么没得爱滋。难不成祸害遗千年?”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他难看的笑容里有种不顾一切地邪恶,天不怕、地不怕的裴
絮看得心惊胆跳。
    “反正有没有都不甘我的事。看在我撞湿你衣服的份上,两件事相抵銷,咱们扯平
了。”她突兀地转移话题,一双被箝制住的手拼命挣扎,始终挣脱不了。
    “没这么简单。”裴絮总能引起出他最坏的一面。他火大了。
    “那……你想怎么样?”她慌张地望向门口,期望能看到救兵。他这样子真邪恶。
    “玉石俱焚。”他怪异地大笑,趁她失神之际飞快抱起她。“我喜欢赴阴间时有人陪。”
    “救命……唔……”她放声疾呼,还没能将话传出去,便悉数被吞进石介天那张坚硬的
嘴巴里。
    “你叫也没用。”他阴郁的眼神明白地告诉她,他不在乎任何人。“没有人能阻挡我做
任何事,纵使是你亲爱的未婚夫来了也没用。”
    她愤慨的双眼射出凶光,“原来你所谓的不择手段就是使用暴力,你的女人都是这么得
来的?”
    石介天英俊的脸在她的颊边厮磨,低声轻笑,“一向都是女人求我爱她们的。”他忽然
止住笑,长睫毛下黑光闪烁,“你也不例外。裴絮,到最后你一定会求我。”
    “你妈妈没告诉过你不能使用暴力来夺取不属于你的任何东西吗?”她火大地骂到,惊
骇至极。行书不曾这么对她,他只有被耍的份,如今,她好像遭到报应了。
    “不准提起她!”石介天突然大声咆哮,狂野的气质瞬间被深幽的暴戾取代,宽背逐渐
膨胀就要撑破衣服,她为什么老是不经意地揭他的瘡疤?她为什么不放过他?
    裴絮错愕地看着他走近她的小房间,错愕地看着他疯狂地落了锁,将她拋上床。他怎么
了,为何一副彷彿被拳王揍得十分凄惨的样子?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准你提到她,我没有妈妈。”他全身紧绷,脸庞布满阴霾,
疯狂地警告道。“我不准你提到她,听见了没有!”这一记惊天动地,骇白了裴絮的脸。
    “你……你没有妈妈,难道是从石头缝蹦出来?”她拼命想找地方掩护,怕被这只抓狂
的野兽撕烂。
    暗夜的鬼爪再次攫住石介天破碎的心,他痛得分不出方向,只想要反击。他得让“她”
知道。他已经长大,不再稚嫩。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见那两个字。”他威协地走向裴絮,伸手勒住她一用立即碎的颈
子,忽而自言自语、冷汗直流。
    裴絮看傻了眼。“哪两个字?妈妈吗?”她清了清乾涩的喉头,藉机摆脱他的威协。他
被一团阴郁的烈火给包住了。
    “教你別说,你为什么要激怒我?!”他猛地扯开喉咙,尽其所能地狂哮,憾天震地。
    裴絮无辜地蒙住双耳,提心吊胆,一副殉难者之姿,“干嘛了,难不成你是受虐儿啊!”
    她原是有意无意地諷刺他,没想到她的随口一句话居然让石介天发了疯似的,拿起东西
便摔。
    裴絮惊愕地蜷缩在床脚,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难到她误打误中,真的猜中什么了?她
慌乱地回想他突然发作前讲的话,惊惧的眸光忽而一亮。
    “你……呃,你小时后是不是曾经被你妈妈吊起来毒打?”她软软地试探。
    石介天适巧摔光所有房里所有能摔的物品,听见她的问话,目标一转,飞扑向她。
    “你该死,为什么要伤害我!”他抽搐地大叫。
    “我……我哪有。”这完全不像他。骄傲的石介天不会歇斯底里地摔东西,他不会失去
控制,像个孩子似的指控她才是啊!裴絮起了惻隐之心,温柔的瞧着他。他在怕什么呀?为
什么他那双视天地为无物的眼眸会这般悽楚、惊慌,撕裂她的心呢?
    “你有、你有……”他生气的摇晃她,惊惧的模样宛如坠入无边梦魘,正缓缓跌进地狱。
    “我没有,是你心里有鬼。”她附在他耳边大吼,希望能吼醒他。
    “你该死,该死……”他令人迷醉的眸子混混沌沌,晃动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摇昏了
裴絮。
    啪!裴絮被逼急了,唯有狠下心甩他一巴掌。
    “醒了吧!”她抖着手拨开纷乱的头发,被自己粗暴的动作嚇了一跳。
    暗夜的鬼爪探向石介天无依的心,这一巴掌是夜魅在示威,“她”回来了。
    啪!神智尚未清朗的石介天直觉地还他一巴掌,响亮的掌声落在他和裴絮的耳朵里,他
们不知所以,仅能面面相覷。
    石介天被手掌上震麻的感觉拉回了理智,他有些痛苦地瞧着裴絮红腫的容颜。裴絮死瞪
着他,清澄的眸子冉冉扬起炙火,俏脸上除了他的杰作外,还燃着一把熊熊怒焰。
    “石——介——天!”裴絮嘶吼出声。
    “別再试图碰我的脸,不然我宰了你。”他隐隐抽动阴暗的脸孔,先声夺人警告完,怏
怏然阔步而去,每一步都踏得既重又沉。裴絮不该打他耳光,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碰了他最
忌諱的回忆。今晚,他需要徹底的麻醉自己。
    他没宰了她之前,她会先将他剁成肉醬。裴絮火冒三丈抚着红腫的脸颊,眼睛因刺痛的
腫胀感持续加大而罩上水雾。她怒火沸腾但拒绝掉泪,仅是狂怒地跳下床,跑到工作间的更
衣镜前检视脸上的红腫程度。一看之下,她当即发誓,她要将他的肉一块块割下来凌迟致死。
    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一袋冰块和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得为明天做准备。她知道明天她将会
面对一大堆关怀和猜疑的眼光。
    从今夜起,她要夜夜磨刀,以备不时之需,石介天那个该死的精神分裂浑蛋!
    ***
    “你最近不是很忙,怎么有空回来?”石怀天倒了杯酒给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弟弟。
    “那件事进行得怎样?”石介天海派地一口灌光一杯陈年好酒,把空杯子遞给他。
    “有些阻力,对方已经发现我们在搜購他们的股票。”石怀天温文地笑了笑,又斟满一
杯酒给他。
    “目前搜購了多少?”石介天再次一飲而光。“如果不够股数,就设法找女人去色诱那
些董事,或教人威协他们,反正我一定要拿到这家公司。”
    “你心情不好?”石怀天拿走杯子,拒绝再倒酒给他。
    “再给我一杯。”他阴郁地躺在小牛皮沙发椅上,伸直腿。
    石怀天瞧了他一会,拗不过他,唯有顺从。
    “別喝太多,免得等下睡着了。”他殷殷叮嚀。
    石介天连灌了数杯,微有醉意,驀然大笑了起来;那不具目的的笑声,凄凉之余,隐隐
泛着悲哀。
    “晚上不是用来休息的吗?为什么我跟別人不一样?”他愤恨地大吼。“继续折磨我
啊!老天爷,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凄厉的笑声如寒夜中穿
越竹林的冤魂呼啸,悲悽且刺痛人心。
    “介天……”石怀天拿走弟弟手中半倒的酒杯,心痛不已。往事历历在目,那样深幽又
令人害怕,无止尽的夜将会无止尽的撕裂他们的心。
    “怀天,她为什么要生下我们?”他醉意醺然,英俊的脸庞尽是孩子气的茫然,“不爱
我们,她为什么要生下我们?”
    “別想了,事者已矣。”真脆弱,这样的介天太脆弱了,随便一碰就碎,他得看好他。
    “不!”他狂怒大叫,激动地用食指戳着自己的胸口,“她永远都在这里,像个鬼魂缠
着我,永远不会放过我。”他彷彿再也承受不了似的,冲到酒櫃前拿起酒瓶猛灌。
    “她已经死了,死人不会伤害人。”热气涌上了石怀天的眼睛,他痛苦地別开头,不想
目睹介天的哀号。眼见唯一的弟弟日夜受折磨,他却无能为力,那种椎心刺骨的痛楚并不好
受。
    “会……她就会!”石介天打着酒嗝,眼神渙散,“你告诉她,我已经长大了,教
她……教她別再来骚扰我,不然我对她不……不客气。”一丝惊恐掠过他时而威协、时而脆
弱的眼底。
    “介天,別再喝了。”再喝下去,他会睡着。介天最不能忍受的痛苦以夜晚为最,他一
向是白天睡觉,晚上工作。
    “別让我睡着……意识到哝哝的睡意朝他席卷而来,石介天害怕地向哥哥求救,“怀
天,千万別让我睡着。”
    石怀天痛苦地拿出备妥的安眠药和在酒里,命令他喝下它。到了这种地步,他只能这么
帮助他了。
    石介天不曾怀疑地灌下酒,毕竟怀天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
    望着沉沉睡去的弟弟,石怀天知道他将会一觉到天明,不再半夜惊醒。到底是什么原因
逼出了介天好几年不曾有过的梦魘,他很想知道。
    ***
    “因为体育馆的电力不足,以致于施工日期……”
    “这些都不成理由。”他三两下拨回单行书的推托之词。
    “有好几位名模撞期,我在考虑……”
    “不考虑新人。”石介天一口回绝。
    “彩排时有几位化妝师不克前来……”单行书终于领教到他固执、不可一世的脾气了。
    “不来就告诉他们,以后別再出现。”他冷冽的眸光隐隐的投射在临时走台上,一瞬也
不瞬。
    “可是你最后那批设计图还没出来……”就算万世具备,也欠东风。其实他有许多备用
的设计图,为什么非临时重新设计晚礼服系列不可?
    “你只要管好、做好份內的事,其他的事我奉劝你少管。”石介天不耐烦地指示化妝师
过来。“还有,国內各大报章杂誌及媒体要密集做宣传,別忘了网路。”
    “可是石先生……”单行书极其无力的想挽回些什么。石介天亲自设计的会场因工程浩
繁,经他和工作人员讨论的结论是,四月二十八日根本没办法完成。
    “做不倒就不要一口允诺。事在人为,天底下没有所谓不可能的事。”石介天懒懒的语
调中盛满强烈的不悅,“电力不足,想办法借到发电机;人手不够,是你办事能力有问题;
模特儿撞期,是你协调能力待加强。做事要有魄力、有组织,优柔寡断绝成不了大事。”
    “我……”单行书被损得灰头土脸,大汗淋漓。石介天太优秀,他总以为每个人都和他
一样有魄力和驾驭众人的气势。他这些天为了和他的设计图搏斗,差点精神分裂。
    “还有,想办法说服你未婚妻配合我……”石介天不耐烦地说着,眼神突然被临时走台
上的模特儿吸引,深锁的眉心不知发现了什么几乎扭成一团。“崔西,你明天不用来了。”
他听似平淡的口吻,不高不低,低沉的嗓音除了原有的磁性外,还多了一丝不可错认的强硬。
    石介天当着近百名工作人员面前,开除了这位娇滴滴的超级名模,举世哗然。
    “介天,我……”那个名唤崔西的名模特儿一改先前敷衍的姿态,泪眼欲滴,希望能挽
回他的心意。时装界都知道被石介天驱离的模特儿,将会光速般消失在秀台上。她不该以为
她和他几次云雨后地位会截然不同,不该笨得以为石介天那双狂野、如醇酒般醉人的眼眸
里,会有哪个女人是与众不同的。
    “走开,以后不准出现在我的地方。”石介天毫不留情地挥动他强劲有力的手指,示意
她离开。
    他最痛恨恃宠而娇的女人,名模如何糜烂过日子与他无关。她们或许是好床伴,但如果
她们连本分都不会拿捏、公私不分,在工作上用嗑药过度的态度来应付他的秀,那们她们可
以滚回她们的床上继续醉生梦死;他不介意在那里和她们厮磨,却绝不准她们再出现在他的
秀上,破坏他的格调。他的除名一向是永远的。
    “我……我保证不再……”崔西试着挽回。
    石介天丟了个不耐烦的眼神示意助理将她带走。他要有经验的模特儿是为了打响这一
炮,可不是为了伺候她们。
    崔西事件大大的提振士气,所有懒散的工作人员为保工作,都不敢再漫不经心。单行书
对他说一不二的绝情感到害怕。连其他名设计师唯恐呵护不及的崔西他都能如此对待了,他
又怎会将小小的单氏公司放在眼里。
    “那么我先离开了。”单行书决定乖乖地闭上嘴巴,想办法解决难题,避免触怒石介
天。天底下没有哪样工作难得过与石介天讨价还价。
    “別走,我的话还没说完。”石介天冷沉地望向屋子的另一头,有些心绪不宁。“我的
设计图需要你未婚妻来配合,你如果不想我们的合作案告吹,试着说服你未婚妻做些必然的
牺牲。”
    “必然的牺牲?”单行书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你以为我指的是她的身体?”石介天嘲弄的睨他一眼。
    “不……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个。”老天,动輒得咎。
    “你把话带到,她就知道了。”裴絮一整天没和他说上半句话,连平常的冷嘲热諷也省
了。她执意当他是隐形人,唯一让他知道她仍余怒未平的是她那双平静无波、偶尔会控制不
住流露出杀人欲望的眸子。他应该不在乎的,可是他在乎,而且十分在乎。
    “絮……”单行书等石介天走开后才纳闷地走向她。
    “怎么了?”裴絮努力扮好笑脸,一扬起头便对上石介天投来的厉视。他以为他对崔西
发威,她就会怕了他?
    “絮!”单行书看到她青紫的半边脸,尖声惊叫,“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被暴徒袭击。”她恨恨地用犀利眸光杀了石介天一眼,才缓缓调回,温柔仰视行书。
    “在这里?”单营书又惊又恐,当了真,“有没有报警?”
    裴絮被他的慌张逗笑,“行书,你真有趣。”也许嫁给他也不错,和石介天一比,他简
直就是最纯善的天使。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拉着她往外走。
    裴絮没有阻止他,正想出去透透气。
    “现在离下班时间应该还早,不是吗?”石介天堵在门口,挡住他们的去路,淡淡地哼
着。
    “呃……石先生,我想带絮去医院看看她的脸颊。”单行书开始紧张了,他的镇定一碰
到石介天便消失于无形。
    石介天趁势瞥向裴絮,语气冷淡,“我看她很好啊!”他的手劲太大了。
    裴絮扭开头,连应付都懒了。“走吧!我想我有告假的自由,如果他不高兴,可以记我
旷职。”
    石介天阴森森的眼眸陡然升起一股怒焰,“把我的话告诉她,如果她拒绝,我将不惜终
止我们的合作关系。”他愤然离去,为裴絮的态度恼火,却不知心理的烦躁所为何来。
    “他在暗示我什么?”裴絮不明所以地拉着呆楞的单行书往前走。
    “他只说要你做必然的牺牲。”他楞楞地答,一头雾水。石介天好像对絮很反感?
    “喔?他这么告诉你。”裴絮淡淡地笑着,美眸凝聚熾焰,“那个卑劣的傢伙。”他的
言下之意是不准她搬回单家了。
    “是不是你们又……”单行书为难地想问又不敢问。
    “我们是死对头,如果你不想我翻脸,我劝你最好別在我面前提起任何和他有关的暗
喻。”她烦躁地打断他的话。想起石介天的吻,他火热不饶人的舌,诱人的眼眸,和发了狂
的模样。一縷春风柔柔地吹过心扉,拂皱了她纷乱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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