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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果我说最近这几个月你将会遇到你的终身伴侣,你会如何?”从一堆计算机纸
中抬起头的蓝虎,习惯地推了推眼镜,刚毅、精明的脸上浮现的尽是不可思议的笑容。
    “我吗?”青狼兴致勃勃地走近蓝虎身边,挨着它的肩,一起研究图表,“我看不
懂这张表,而且这生辰八字好象也不是我的。”他纳闷地盯着蓝虎手上摊得大开的计算
机纸。
    “废话:我所指的人不是你,况且你又不懂紫微斗术。”蓝虎拍开它的手,“我说
的是黑豹。”他笔直地指着坐在窗户旁迸闭目养神的美男子,没好气地说道。
    “他卜终身伴侣?!”青狼终于了解蓝虎为什么会有那种笑容了,因为这真是个天
大的笑话。“别开玩笑了。”不用黑豹本人回答,他先嗤之以鼻。
    蓝虎被青狼的表情给惹得哈哈大笑,“本人也这么认为,我难得一次认同你。”
    被谈论的黑豹,始终不为所动的闭着眼睛。这两个人在一起反正没一刻安静,他已
经习以为常,根本懒得去理了。
    “我倒是满好奇黑豹的另一半仓是什么模样。”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刻正努力盘
查‘云天盟’各分部情形的红狐,淡淡地出声了。
    “你真相信这家伙会有另一半?”青狼帅气、挂满浪荡不羁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
容,教人一眼就看穿他是有意激怒话题人物。
    “相信啊!为什么不?”转出他话里的嘲讽,红狐不禁讥诮地笑道:“青狼,枉你
花心一辈子,没想到与女人绝缘的黑豹,会抢在你之前找到他心爱的女人,难怪你心里
不平衡。”
    它的话立刻引起共鸣,不仅蓝虎脱口大笑,就连一向冷冰冰的黑豹也扬起嘴角,淡
淡她笑了。一时间,会议室里都是高高低低的笑声。
    红狐的一语中的,射得青狼捧心倒在会议桌上,瘫着不起。
    “红狐真是残酷。”他呻吟着,“它是咱们‘云天盟’里最直言不讳的毒女子。唉,
我的心真的被戳得好痛。”他装模作样地抖着声音喊着。
    “我只是实话实说,无所谓毒不毒的。”地敬着计算机,冷淡地说道。
    只是没想到它的“实话”,又惹来另一阵爆笑声。
    “我真的不想活了。”被大伙取笑得颜面尽失的青狼,再度发出颤抖的呻吟。
    “事实上,你的红鸾星早就出现了。”蓝虎拿出另一张图表,慢吞吞地出声。
    “真的?!”桌上的人马上极具生气地弹跳了起来,紧扯着他,“你干嘛不旱说,
害我被红狐嘲笑了老半天。”
    “那是因为蓝虎根本不懂紫微,那张图表是我给他的。”红狐关掉计算机,收拾好
身边的报表,好笑地瞥了激动的青狼一眼,才徐徐起身。“你的良缘就在最近,好好把
握,不然你就得学贾宝玉了。”
    说完,她走近黑豹,将手中的报表丢给他,“高雄方面有几间酒店的帐务有问题,
都是之前反对老大几任的大老们所经营的。老大离开前曾指示过,如果他们坚持拥有酒
店,就将酒店让给他们,不要和他们起纷争。最近道上不太安宁,一切以和为重。”
    黑豹睁开眼睛,拿起报表,冷冷地娥着眉头,“这些老家伙,绝对会得寸进尺。”
一群占着茅坑不拉屎,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废物,活着干什么。
    “必要时可以给他们点教训。”红狐冷酷地建议道,随即将手中另外一份报表丢在
青狼身边,“这份是台中地区‘云天盟’所有营业公司的一览表。我怕有人会趁老大出
国度蜜月的时候搞鬼,你和蓝虎坐镇台中,我要上台北保护在范家作客的老帮主夫妇,
顺便查一查另外一间公司的帐。”讲究她就要离开。
    “红狐。”青狼突然正经八百地喊住她,红狐蓦地停下脚步斜视他。“我看让蓝虎
陪你上去吧!”最近道上一片混乱,一些不懂得规矩的小鬼头有事没事就乱放冷枪,坏
了江湖该有的道义,他实在有些担心。
    “五色组”的成员们,一向视红狐为自己的妹妹,再加上它是组内唯一的女孩子,
因此他们对她都有着一份无法磨灭的保护欲。其实他们会疼爱她最重要的一点是,当老
大不在时,只有她会勉为其难的榄下帮务,代为处理,他们只须听命行事即可。这封天
生不喜欢被约束的其它三人而吉,绝对是可喜可贺、值得称赞的一点。
    “不必了。蓝虎的命盘与你极为相似,它的另一半若是错过了,绝对也会落得如你
一样的下场,你可别坏了人家的姻缘。”地似真似假的微笑,旋即转身淡然而去。
    红狐知道他们对它的关心与情感,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不晓得该如何回馈。这群
好伙伴她会记在心里的,永远。
    “它是什么意思?”青狼怪叫,“我都还没遇到我的老婆,她就能预知我的下场了?”
    “别叫了,你不觉得有个人比你更可怜吗?”蓝虎抽出自己的命盘,反感地说道。
    “谁?”青狼直觅地反问。
    “我。”蓝虎理直气壮地答道,“我的命盘竟然与你的相似,你不觉得这是老天爷
给我的惩罚吗?”他看着纸,头也没抬,十分温吞地哼道。
    再也不想听他们吵嘴的黑豹,终于忍不住地起身离开。离去前,他头没回、脚也没
停,轻描淡写地拋下一句“希望你们不会真是和尚命”,人就不见了。
    正想替自己抗辩的青狼,在听完黑豹的话后,愕然地呆坐在会议桌上,愣了好半晌,
才回过神嚷嚷,“刚才真的是黑豹在嘲笑我们吗?”这家伙真的是“不鸣则已,一呜惊
人”咄!
    “和尚命就和尚命。反正“五色组”里,除了红狐和老大外,剩下的我们全是孤儿,
没有传承香火的烦恼,你怕什么?”蓝虎十分豁达,对黑豹冷不防来这么一下,非但不
吃惊,而且还相当的习惯。
    “喂,兄弟,你和黑豹不想娶老婆,并不代表我就不想。”他抽出自己的命盘,头
昏眼花地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约三角形,“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你问我,我问谁?”同样看得一头雾水的蓝虎,渐渐也被那堆三角形给搞晕了,
他不禁佩服起范舒荷勇于研究的精神。
    “奇怪,看红狐平常一副实事求是的个性,她怎么会有空研究这种东西?”他实在
纳闷极了。
    “这不是她算的,”蓝虎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图表,彷佛这么看就可以看出个所以
然来,“是前阵子帮主夫人怀孕时所培养出来的兴趣。”
    什么,范舒荷算的卜青狼膛目结舌。
    “你的意思是红狐根本不懂紫微斗术,她刚才只是在开我的玩笑;我也不是真的红
鸾星动,黑豹更不含在未来的几个月遇见它的老婆?!”他失声地喊道。
    听到它的叫声,蓝虎侧过脸,奇怪地标了他一眼,“奇怪,你的幽默感好象变差了。
我只说不是红狐算的,又没说这命盘是假的。”
    “范舒荷算的东西,我没什么信心!”青狼斜睨地对它的视线。那个凡事都好奇的
丫头,能专精到哪儿去。
    “她去补度蜜月前,曾把所有人的打盘都说一次给我听,不过我听了十分,忘了八
分。只,得她说你将会有场非常辛苦的恋爱”蓝虎板起脸孔,相当努力地回想,“她好
象还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
    “什么话?”青狼可紧张了。
    “干嘛这么紧张?你刚才不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见他紧张的样子蓝虎不禁放
声大。
    “我只是好奇而已。”青狼马上回,轻松姿态,一副“你要不要讲我都‘所谓’的
假动作。
    “好奇?”蓝虎怀疑极了。“既然你只是好奇,那么我不浪费我的脑力去回想了。”
他站起来抓着资料就走。
    “大哥!”一名梳着五颜六色庞克头的摩登小子,急急地从外面冲进来,边跑边喊,
吓了正要往外走的蓝虎一跳。
    “阿川,进来、进来。”青狼高兴地招呼着他。
    “这庞克小子是谁?”占着身高的优势,蓝虎毫不费力地睥睨着身边陌生的小子,
奇怪外面的警卫怎会敬他进来,也奇怪他对‘云天盟’总部的地形,居然了若指掌。
    普通人造人‘云天盟’位于台中的总部,没迷路已算是极少数了,更别说他竟然能
直捣总部的核心而没被抓。
    “大哥,它是……”庞克小子难掩兴奋的以戴着皮手套、颤抖不已的右手,十分崇
拜地比着蓝虎。
    “大哥?!”蓝虎拍下他的手,痛恨被人指着。他讶异地看看青狼,再看看频频发
抖的怪小子,讥诸她笑道:“青狼,你什么时候开始收手下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在前几天曾凑巧救过一个人。”青狼原本爽朗的脸色,忽而变暗。“是我交代
守卫带他进来的。别担心,蓝虎,他原本就是‘云天盟’的人。”顺便解了他心中的疑
惑。兄弟多年,他多多少少能从蓝虎的脸色去揣测它的疑惑。
    只为了这小子曾救了‘云天盟’的一个人,喜欢自由自在的青狼就肯收他当手下,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蓝虎略微睁大了眼,端详着青狼不自在的表情,除非这人是……
    “大哥说的是韦湘湘小姐。”庞克小子意识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急急地替青狼
解释。
    哇塞!酷毙了,没想到他又见到“五色组”的另一位精英分子蓝虎了。人家说“五
色组”是‘云天盟’的智囊团,这个由五个人所组成的组织,男的挺拔、俊朗,女的冷
艳、漂亮:今日一睹其中两人的风采,他才发现传闻未必不可信。
    “哦?”这么说果然被他猜中了。蓝虎上下打量他,好奇地间道:“你在哪襄救了
湘湘?”湘湘这阵子好象很少到这襄走动了,而且听说她最近的风评不太好,似乎相当
堕落。
    “在……”
    “阿川,住口!”青狼阴着脸大喝。他不想让人知道湘湘黑暗的一面,更不想让人
耻笑她。
    “是:大哥。”阿川急速消了音。
    蓝虎了解地盯着青狼许久,才意味深远地开了口。
    “送你一句话。”他老成地扶着镜框,精明的眼神犀利地透视着青狼吊儿郎当的外
表,满足不赞同。
    “什么?”育狼始终沉着脸。只要一涉及湘湘,他清明的脑子便会开始自动自发的
混浊。
    “该死心了。”蓝虎难得一次平心静气,纯兄弟式关心的口吻。“自己好好想一想。
还有,小子,你再这么毫无节制的染发,轨等着做尤勃连纳第二。”他拉了拉阿川色彩
缤纷的竖发,频频皱眉地瞪砚了好一会儿,才丢下良心的建议,甘心地走入。
    “大哥,蓝虎大哥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阿川必恭必敬地询问青狼。他该不会讨
厌他这头“炫”呆了的头发吧?还有,尤勃连纳是混哪襄的,他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青狼清朗的黑眸因他战战兢兢的模样,蕴藏着笑意,郁闷的心情也一下子好转许多。
他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指遮掩住高高扬起的嘴角,很想放声大笑。
    “你知道蓝虎除了会干架外,还有什么专长吗?”他好笑地问。
    “帮里谁都知道蓝虎大哥的医术精良。”阿川据实以答。
    “好,你从这个地方去联想就没错了。”青狼拍拍他的肩膀,忍不住也摸了他的头
发一把。“想当我的手下,可不能连尤勃连纳是谁都不知道。如果真的不知道,就去问
别人。蓝虎会出声警告你,就表示真的有那种危机存在,你自己好自为之。”他差点忘
了蓝虎是怎样一个中规中矩的人,难怪他会不喜欢阿川这颗像不小心沾到调色盘的刷子
头。
    好个尤勃连纳第二。青狼眠着嘴,尽量不损及他自尊地窃笑着。
    “是吗?”阿川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他话中的警告意味,于是他开始紧张了。他敬
重的青狼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不争气点怎么行卜
    并不是说她有多不喜欢“SO SO”,而是这个红遍台中的摇滚团体,每星期五在这里
驻唱,造成她许多的困扰:尤其是他们那班死忠得濒临疯狂的歌迷,更是热情的教她受
不了。
    “丹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摇滚之夜”。”桑可琪好不容易避开那群
热情无比的歌迷挤回吧台,如释重负地将托盘轻轻地推给吧台后的调酒师后,一向以客
为尊的她还是忍不住抱怨了。
    “不会吧!我觉得你自创的“摇滚之夜”很好喝啊!”吧台后为了应付客人的需求,
而忙着调酒的女孩,十分专注地看着小抄调酒,随口应道,“不过,我觉得酒好象放大
多了,很容易醉,这点若能改善,就十全十美了。”
    “我说的是专为你弟弟丹毅开辟的“摇滚之夜”。”桑可琪放缓了紧绷的神经,走
进总能让她轻松自在的吧台后,看着好友淡淡地叹了口气。“早知道丹毅组成的“SO S
O”会这么红,我抵死也不肯大老远从台北赶到你这儿打工了。”
    真是自虐!如果才打工一个礼拜她就这么后悔,那么往后的两个月,铁定更难熬。
她干嘛放着好好的寒假不过,跑来这儿受罪。桑可琪十分懊恼。
    齐丹茹将手中调好的酒推给客人后,才十分不解地望着左前方小舞台上卖力嘶吼的
弟弟,“不会啊!我觉得丹毅的歌声还不错,只是稍嫌大声而已。”她沉思地摸着下巴
好半晌,像在聆听什么,“这样应该不会被邻居抗议才对,而且我们这里的隔音设备很
好,你不用太担心。”
    她到底在说什么呀?桑可琪啼笑皆非的将不知不觉中调好的酒,熟稔地推给吧台前
的客人,不想费神再和她谈论乐团的事。反正以丹茹这种少根筋的个性,她怕说了也是
自说。
    “丹茹,你为什么一定得涂黑色的口红、黑色的指甲油、黑色的眼线,还有头上那
团花花绿绿的可怕头发来凸显自己,难道你不怕这种装扮不小心去吓到别人吗?”她不
怎么赞同地看着她一身怪异的打扮,频频摇头。
    “红色系列大寻常,粉红系列太可爱,只有黑色最新颖、最特别。我男朋友阿川说
我这样子很好看,我自己很喜欢,客人们也十分赞赏:到目前为止,只有你说不好看。”
她眉开眼笑地挑着酒。
    “我没说不好看,只是担心你去吓到别人。”她叹道。
    阿川当然不会反对,他自己那副德行就已经够骇人了。再说她店里这些新新人类,
一个比一个新潮,一个比一个大胆,一个比一个更具可看性,难怪丹茹在耳濡目染下,
打扮也日新月异。就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了?
    看着一屋子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桑可琪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头及肩的直发和一身碎
花长补,在这堆竞盛的人群中显得多么突兀和朴实。在他们的眼中,她一定也是个大怪
胎吧?她自嘲她笑着。
    “可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开这家PUB?”齐丹茹忽然有丝担心地问着。
    她和可琪虽是自小到大一起混吃混喝的好邻居,可是两人的个性却截然不同。她天
生懒散,对读书没撤,所以读完高中,就入社会打混了。
    可琪却不同,她生性聪颖,是个道地的资优生。读书对她而言是易如反掌,因此她
不用补习就可一路顺利地考上心目中理想的高中、大学。她相信以可琪的能力,要想申
请奖学金出国留学绝不是件难事;谁知爱读书的她,却一心只想做个优秀的调酒师,对
于出国读书反倒不热中。真是搞不懂可琪的心。
    “丹茹,开PUB一直是你奋斗的目标,现在你好不容易圆了梦,我岂有反对之理。”
她温柔地拍拍它的脸,要她别多心了,“我只是觉得你这脸黑色的浓妆非常的标新立异,
可不是说你的PUB不好,你别会错意了。”
    “是吗?”见可琪一脸的保证,齐丹茹才绽开可爱的笑颜,满心喜悦地搂住她,
“我就知道可琪喜欢我的店。虽然店才开张三个月,酒调的也不怎么样,但有你这位大
师级的调酒师傅来帮我,我相信要开连锁店绝不成问题的。”
    桑可琪虽感动于它的热情,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敬谢不敏了。
    “我相信只要你有信心,一定难不倒你。”她打气似地拍拍它的肩,顺便拉开两人
的距离,“你的阿川先生怎么还没来帮你啊!”
    看不出来丹茹挺有野心的嘛:平常见她憨憨的,总是带着一脸的傻笑来面对顾客的
刁鸡;就不晓得丹茹是不会看脸色行事,还是从不知道“生气”两个字也存在于这个世
界,反正无论是谁想找她吵架,那绝对是自讨没趣。
    “他去找他的大哥了。”丹茹一提到阿川的大哥,眼里、嘴里即刻布满了崇拜。
    “大哥?!”桑可琪知道阿川是老大,因此丹茹口中的大哥绝对不是一般人口中单
纯的大哥。她微锁着秀眉,询问地瞥着齐丹茹。她不晓得阿川是帮派分子:她一直以为
他和丹茹一样,只是好玩了些,其实心地仍是相当朴善的,没想到……
    “演唱快结束了。可琪,麻烦你帮我把这杯“逆火式拉炸机”端去给我家丹毅小子,
他已经不耐烦地频频瞪我了。”齐丹茹没发现好友脸上的询问,只担心被浑身是劲的弟
弟给拆了。
    顺着地比的方向,桑可琪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哀叹,“你确定没有别人可代劳了吗?”
她情愿在这里帮丹茹调酒,忍受她可怕的装扮,也不愿再去面对那摹攻击性强的梭鱼。
    “我没请外劳,所以麻烦你了。”她将着了火的酒杯塞给她,拿出一贯的憨笑以对。
    “我是说“代劳”,不是外劳。”丹茹连话都接不上,难怪从没和人发生过口角。
“我相信别的服务生一定很乐意接下这份工作。”明知道大家已经忙得晕头转向,根本
没多余的时间接近吧台,桑可琪仍是十分企盼奇迹的出现。
    “快去,我有种预感,你再不端去,他就要被过来了。”齐丹茹不敢看向弟弟,只
能催促好友,坚定地挥挥手要她快去。
    她只得认命了。桑可琪无奈地端起酒,占着身子轻巧的优势,左右闪躲人群,辛苦
地朝热力四射的舞台前进。
    在雷射光和投射灯的辉映下,璀璨的舞台上有四个人,正恣意地挥洒他们的青春。
重金属的强烈节奏从他们的手中迸出,在在震撼着人心。“SO SO”的主唱、也是团长的
齐丹毅,大概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了。桑可琪冷眼旁观他卖弄它的肢体。
    不可否认,和自己同年的丹毅长得是十分的健康、英俊,它的肌肉也训练得十分结
实、诱人,它的歌声更是浑厚有力,称得上好听。老实说,它的外在条件实在比一般人
来得好,可是她为什么只当它是弟弟,一点也不受他吸引?是不是因为从小认识,两家
人太熬了,熟得无法产生火花,熟得只当它是自家人呢?桑可琪边想边小心地排开人摹。
    “丹毅,丹毅……”好不容易接近舞台边,她努力地接近齐丹毅,扯着嗓子和他们
的音乐声搏斗。台上的他没有注意到她,径顾着沉溺在自己的乐声中,不可自拔。被挤
得像沙丁鱼的桑可琪,有些气恼地瞪着齐丹毅良久,才润了润喉咙,准备再战一次。
    “齐、丹、毅。”她扯开喉咙,一改斯文,大声地吼道。没想到他唱得走火入魔,
还是有听没有到。这还不打紧,桑可琪发现她这一吼,已将周遭的气氛给吼僵了,她很
明显地感受到大家赐给它的白眼有多么的锐利。等丹毅听到它的叫声时,她大概已被
“万眼穿心”而止了。
    再一次,她再给他一吹机会,若是他仍然这么的“执迷不梧”,那么他就等着渴死
好了。
    “齐丹毅。”桑可琪再一次鼓足了中气,放声大吼。她万万没想到音乐声会那么刚
好的在她吼之前就停了,也万万没想到她会接得那么天衣无缝。面对大家异样的眼光,
她只能懊恼地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汗湿一身的齐丹毅可乐了。他快活地将她拉上台,紧紧地搂着它的腰,顺手拿过她
手中的酒杯就灌了,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举动有多么暧昧。桑可琪倒是注意到了,她拚
命地挣扎,好不容易挣脱了它的手,却被他轻而易举约叉给抓了回去。
    “可琪甜心。”他将空杯子置于一旁,双手楼着她的腰,当着众人的面亲热地叫她。
    “谁……谁是你的可琪甜心,你别乱说话。”她红着脸,恨恨地剥着他交握的手,
并刻意压低声音央求道:“放开我,别闹了好不好?”
    “丹毅,她是谁?”台下开始有人叫嚣了。
    “这么丑,穿着又土……”
    “长得也不怎么样。”
    “简直是丑死了。”丹毅迷简直是群起而攻之了。
    “我不是他的谁,你们别误会了。”桑可琪面对一张张不友善的脸孔,不得不为自
己辩白,“丹毅,你快告诉她们,我们的关系。”要不是他的支持者实在很多,不想教
他下不了台,她早就咬掉他的手了。可恶的丹毅,老喜欢卖弄自己的魅力,耍得人团团
转。
    “她是我的可琪甜心,也就是我喜欢的人。”齐丹毅弯下身,猝不及防地亲吻桑可
琪的右脸颊,向众人宣示道。
    他大胆的示爱,引起一阵狼啤和口哨声,跟着而来的是此起彼落的咒骂声。
    红透了脸的桑可琪,一肚于气没虚发,又不想让他难看,只得悠着气,频朝好友丢
眼波,希望她能过来帮她结束这出无聊的闹剧。无奈,齐丹茹只忙着调她的酒,一点也
没发现室内突然静默的有些怪异。
    等丹茹发现她陷人困境,她可能早被乱拳给打死了。看来,她还是自力救济来得实
际。桑可琪又气又恼地想着。
    “大家别误会了,他只是我以前的邻居,我一直当他是小弟弟,况……况且我已经
有要好的男朋友了,所以……所以请大家别误会。”她不晓得为什么自己要向她们解释
他们的关系,而齐丹毅还在一旁凉凉地看好戏。她明明可以用头就走,可是她没勇气这
么做,丹毅就是看准了她不会让他难堪,才这么吃死她。
    她已被情势所逼地凭空捏造出个男友来了,她们还想怎样嘛!这些女歌迷虎视沈沈
地瞪得她心好慌哦!真不晓得丹毅是中了什么邪,干嘛故意激怒这群陷入疯狂状态、只
想剥了它的皮、一心忙着针对她发脾气的女歌迷?
    “我们都是这么对外公布的,不是吗?甜心。”桑可琪拚了命想撇清她和齐丹毅的
关系,安抚人心:偏偏齐丹毅唱反调似的,拚命地挑逗她、反驳它的话,惹得它的爱慕
者情绪高昂、谩声四起。
    她敢说她连那种不堪人耳的三字经都听到了:桑可琪气极了。
    他到底怎么了?该不是喝醉了吧!如果是,桑可琪真希望能摇醒他,而且她已经打
算这么做了。她一百知道丹毅的个性像孩子,玩心很重。以往他有意无意地拿她炫耀,
她都十分忍耐地顾及它的面子,顶多一笑置之不去理他。可是他这回也未免玩得太过火
了,让它的忍耐突破极限,她……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让他知
道她不是好欺负的病猫。
    “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乐团的键盘手汪水熏走上前,冷冷地拉开它的手,将手
足无措的桑可琪拉了出来,当着一班人的面前教训他,“如果醉了,就去冲冲冷水。你
这种行为差劲透了,跟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说完后,她冷着脸护送桑可琪走回吧台。
    说也奇怪,她这么不留余地羞辱齐丹毅,台下那班凶狠的恨不得吞了它的女孩们,
居然只有目瞪口呆的份,没人敢对江水熏吼。差别可买多,桑可琪紧跟着脚长的江水熏,
心里直忿忿不平地嚷着。
    齐丹毅原本爽朗、带点淘气的脸上,因它的插足而骤然变色。他阴郁地瞅着远去的
人半晌,才率性地甩开电吉他离开舞台,愤怒地走进后面的员工休息室,把一班花蝴蝶
也给吸引了过去。
    真任性!桑可琪对他幼稚的举动,十分反感。还是水熏成熟,没想到小自己一岁的
她,处理起事情来竟然比她冷静,她真是惭槐。
    “水熏,为什么她们不敢对你凶,却偏偏一副吃定我的样子?”桑可琪突然想起刚
才两极的待遇,激动、不平地拉着她。
    “因为你的样子,实在很好欺负。”汗水熏漂亮的脸上,升起了淡淡的戏谑。“你
本来就不屑于我们这里,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真搞不懂桑可琪为什么要大老远的从
台北跑到这里来打工?也搞不懂她明明一副千金小姐的样子,为什么会有一手调酒的好
功夫?她这种清秀的模样一看就像还在学校混的优等生,难道她不知道吗?
    “喂……等……等等,等等啦!水熏,我还有话问你,别走那么快!”桑可琪急急
地跟在江水熏身后,想把话问清楚。她的话把她的脑子敲得乱七八糟,她不明白为什么
自己会看起来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你想问什么?”江水熏突然在门边收住脚步,缓缓她侧身看她。
    “我为什么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她十分不服气。
    江水蕙被她气愤难乎、绷得死紧的小脸逗笑了。
    “你知道小鹿斑比吗?”她突然问。
    “你就像它。”她耐人寻味地丢下话让她自己体会,便离开了。
    “扼……什么?”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桑可琪莫名其妙地瞪着她。
    她像小鹿?她又像鹿了!曾有人说它的样子像小猫、小狗、小老鼠,可是没人说过
她像小鹿。汪水熏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喂喂喂,丹茹﹐谁是尤勃连纳?”阿川从外面一路喊进PUB,打斯了桑可琪的冥思。
    “什么尤勃连纳“我只听过玛丹娜,你看我今天这种装扮像不像她?”齐丹茹朝男
友可爱她笑着。
    “嗯,有点像。不过……你的服装还可以再大胆一点,裙子可以再短一点。”他评
估了一会,才赞同地点点头,并建议道。
    桑可琪一边思索着江水熏的话,一边踱回吧台,当地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她
忍住放声大笑那种不道德的行径,十分自制地趴在吧台上闷头笑着。天啊!这封宝贝蛋,
真是可爱极了。她还是头一次听到当人家男友的,嫌女友的衣着不够暴露,阿川这种独
乐不如众乐的无私精神,世间罕有。
    “你问那个叫什么连纳的人做什么?”齐丹茹奇怪地问道,一点也没发现好友的异
状。
    “大哥叫我问清楚的。”阿川有点懊恼于自己今天在青狼面前表现的无知。
    “他干嘛要知道这个人,难道……它是‘云天盟’的仇家?”齐丹茹停住了手边的
工作,目光熠熠地望着他。
    “可能是哦!”阿川突然佩服起女友的聪明。难怪青狼大哥和蓝虎大哥提到这入时,
表情那么严肃。“我想这个外国人一定和大哥有过节。”
    本来桑可琪还相当有风度的趴着笑,可是这会儿她真的再也忍不住地仰头大笑了。
    齐丹茹的注意力剎那间被它的大笑声给拉了过去。“可琪,你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你该不会喝酒了吧!”
    “我看有可能哦!”阿川也被它的笑声给搞迷糊了。
    桑可琪笑得眼泪直流。她轻轻地揩去溢出眼角的泪珠,揪着阿川笑道:“能不能告
诉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阿川搔搔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是我马子的好朋友,应
该不会出卖我们才对。”他说这话时,还很江湖的盯着她,非见她点头才肯继续说。
    马子?唉!她得习惯,反正丹茹也甘之如饴,她又能说些什么?!实在想不透阿川
这种耿直的个性,怎么会是个混帮派的人。
    “我叫我的身家性命保证,绝不泄密。”这样够庄重、够江湖了吧!桑可琪不断地
暗叹。
    “好。事情是这样的……”阿川很慎重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给她们听。说完后,他发
现桑可琪两眼明明已经笑瞇了,嘴巴却仍相当有风度的忍着笑。从她这些诡异的行径,
他研判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这个青狼明明是故意整阿川的。什么尤勃连纳第二,他明明是看不惯阿川的庞克头,
又不明说,这人真是的。桑可琪尽量不着痕迹地将笑脸瞥到一旁,她现在没办法直视阿
川和丹茹的情人头,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再度哈哈大笑。
    现在只要一看到他们的头,她便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青狼暗示阿川的话。再想到当阿
川知道尤勃连纳并非他和丹茹所想的那种人时,他那凛然的脸会爱得有多泄气,她便忍
不住同情起他来了。
    “可琪,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尤勃连纳是谁?”阿川怀疑地问道。
    “我想……我可能知道。”她讪讪地据实回答。
    “他是谁?”齐丹茹加人问话的行列,好奇极了。
    “你们一定要知道吗?”实在不忍心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头发在别人的眼里有多糟
糕。
    “嗯。”两人同时点头,并且日光炯炯、倍七十足地揪着她笑。
    “他是个外国影星,”桑可琪好笑又好气,却只能同情地看着他们。“而且还是个
大光头。”
    “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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