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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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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午後,也尤智抱起了庄不伟,信步向西而行。此刻庄不伟已然睡著了,也尤智深
怕惊醒了他,脚下落足极轻,行走虽然迅捷,上身却稳然不动。他怕金兵寻迹追至,故尽
拣荒僻的山路走,傍晚时路过一个村落,也不敢在此打尖,买了几个包子便行。
     
如此走了两日,这日向晚,天空忽地鸟云密布,雷声隐隐,也尤智抬头四下望了望,
心道∶「看样子这场雨会很大,得赶紧找个避雨的所在才好。」当下脚步加快,片刻间奔
出了一里,但豆大的雨点已当头而落,所幸前方林外有座寺院,也尤智一喜,快步奔近门
前,见门前石碑上写著「松风观」三字,原来是个道观。
     
也尤智叩了门,不多时一个小道童便开门出来,也尤智一手抱著庄不伟,一手合指行
礼道∶「阿弥陀佛,贫僧乃游方僧人,此刻天时已晚,大雨将至,能否在此借宿一宿?」
     
那小道童打量著也尤智一阵,随即道∶「大师远来辛苦,请进。」说罢,便引他入内
。
     
窗外大雨滂渤,焦雷时现,也尤智见过了观主,向一众道士行过了礼,众道士见他文
质彬彬,气度甚是不凡,当下著意接纳,令那小道童让出一间厢房,送茶奉斋。
     
也尤智轻轻地将庄不伟放在铺上,见他睡得正香。这两日来,庄不伟不时嚷著要和娘
在一起,一下子又嚷著要去找爹爹,只要是两脚站在地上,转身便要跑,不论也尤智苦口
婆心,说好说歹,总是无法开导,当真是头痛不已。眼下只有在他睡著的时候,才能松一
口气。眼望著他的脸蛋,眼角间犹有泪痕,也尤智心下大是悲悯,轻轻一声叹息,拉过被
子盖在他身上。
     
突然间,却见庄不伟欢然笑道∶「娘,那羊儿後来怎麽样啦?」说著,张开了眼睛,
坐将起来。也尤智一怔,问道∶「不伟,你在说什麽?」却见庄不伟四下一望,神色间甚
是沮丧,适才的笑容转瞬间消失了,眼望著铺盖,双手不停地揉搓著,一滴泪水滴了下来
。也尤智方知他适才是在说梦话,多半是梦见了母亲抱著他在讲故事,见他又潸然欲泣,
知再劝也是无用,摇了摇头,走了开去。
     
外头雨势越来越大,雨点打在窗格上,劈拍有声。也尤智拿过几个包子,走近床缘,
温言道∶「不伟,吃些东西吧!」然而,庄不伟兀自低著头,默不作声。突然间,外头「
轰隆」一响,窗外亮光一现,摇曳的树影映入窗棂。庄不伟抬起了头,往窗外望去,开口
道∶「娘,娘,是你吗?」
     
也尤智道∶「别想那麽多了,不伟,快吃些包子吧,从早上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了。
」那知,庄不伟毫不理会,跃下床来,走近窗前,高叫道∶「娘!是你吗?我在这!不伟
在这!」眼见他直盯著窗外,如中邪魔,也尤智微感诧异,伸手拉住他,道∶「不伟..
.」却见庄不伟甩开了他的手,急切地叫道∶「是娘的声音!娘正在找我,你没听见吗?
娘!娘!我在这!」
     
也尤智见他语无伦次,正要再说,突然间,耳听得外头淅哩淅哩之声中隐隐约约夹带
著声声呼唤∶「不伟...你在那里...快到娘这儿来...」那声音初时极细,却越
来越清楚,听来温柔百转,回肠荡气,也尤智心头一震,心道∶「摄魂之法!此人绝计不
是庄夫人!庄夫人既将不伟交在我手中,焉会用此邪术呼唤儿子出去?」眼见庄不伟大叫
∶「娘!娘!」一边叫著,一边要开窗而出,也尤智大惊,赶忙拉住他,喝道∶「不伟!
那不是你娘!别过去!」
     
突然间,身後传来了叩门声,也尤智回头道∶「请进。」那知,连说两声,门外却一
无动静,刹那间,也尤智但觉一阵无名的不安,似乎危机正一步步逼近而来,当下不敢大
意,拉紧庄不伟的手,纵身至门边,将门推开,却见适才那名小道童铁青著脸,站在门外
,也尤智心知有异,伸手一探,那小道童身子一斜,缓缓地瘫软在地。
     
猛地身後「碰」的一声,也尤智回过头,但见身後土墙已被穿破一个大洞,数名黑衣
汉子一涌而入,大喝声中纷纷向庄不伟抓来。也尤智大喝道∶「无耻鼠辈!都现身了吗?
」说著,右手将庄不伟拉到身边,左掌微晃,数股力道分向那些汉子袭去。
     
蓦地那回肠荡气之声又传了来,这回更加清楚了∶「不伟...不伟...快出来.
..快出来...」庄不伟叫道∶「娘!我在这!别离开我!」一边叫著,一边出力挣扎
,要挣脱也尤智的手,也尤智大惊,挥掌拍开一名汉子,急叫道∶「别这样!不伟!那不
是你娘!快塞住耳朵!」
     
呼呼声中,那些黑衣汉子招式加紧,猛攻而上,也尤智力贯左臂,左袖僧袍鼓起,单
掌接招。十馀招後,也尤智但觉背心一寒,有人自身後偷袭,心下暗惊,赶紧侧身避过,
百忙中回头一瞥,见李伟一率领三名汉子自门口抢了进来。刹那间,小小的厢房里竟挤满
了敌人,人人出手猛恶,竭力抢攻。
     
庄不伟扭动身子,捶打著也尤智的腰眼,拼命要挣脱他的掌握,急叫道∶「快放开我
!你这死和尚!我要去找娘!快放手啊!」此刻也尤智凝神对敌,无瑕理他。然室内狭小
,敌人又多,呼吸可闻,拳来脚往,皆不离身子几寸,斗不片刻,也尤智但觉左支右拙,
心下骇异,暗道∶「说不得,今日只好开杀戒,重创数人,方能脱身。阿弥陀佛,我佛慈
悲。」当下掌上加劲,「嘿」的一声,拍在一名汉子肩头,那名汉子一声惨呼,破窗飞出
,登时风雨自窗口吹入,壁上油灯摇曳,室内一时昏暗一片。
     
突然间,也尤智冷不防感到右掌奇痛,竟是被庄不伟一口咬住,「啊」的一声,拉著
他的手登时松了,耳听得他叫道∶「娘!娘!我来了!」一边叫著,一边跑向窗口。也尤
智大惊,赶忙右手前探,要抓他回来,然而斜里一股冰寒掌力拍将过来,却是李伟一出手
阻挠,跟著耳听风声劲急,一团火光迎面飞至,却是敌人将壁上的油灯掷将过来,也尤智
侧身要让,却被四面八方的兵刃掌力封住去路,但听「拍」的一声,那油灯打在他左臂上
,掉在脚边摔得粉碎。尽管那油灯掷来力道强劲,但剧斗中也尤智真力鼓荡,且所中亦非
要害,因此并未受伤,然而,左袖却因此烧著了起来。
     
也尤智身子急转,避开了老头道人的来招,滑步退近床缘,出掌将一名汉子震飞,却
缓不出手将衣袖上的火 拍熄,只能任由它恣意地烧著。瞥眼间,庄不伟已然爬出窗外,
正要飞奔而去,也尤智知危机已在倾刻,苦於敌人招招拼命,一时间竟无法突围而出,当
下运起了密宗无上心法,出口大喝道∶「不伟!那不是你娘!快逃!」
     
「逃」字一出口,李伟一等人但觉耳鼓轰轰鸣响,功力稍差的更是感到心摇神驰,不
支倒地。庄不伟刚奔出数步,猛地听见也尤智那声大喝,登时清醒了过来,回头见他正被
十馀人围攻,叫了声∶「师父。」便要转身奔回。不料但听一个温柔婉啭的声音道∶「不
伟!你在这里!娘找得你好苦!」转头一瞧,竟见丈许外一名白衣女子张开双臂,向自己
奔来,秀发在大雨中飘动,却不是朝思暮想的娘亲是谁?当下顾不得其他,大叫著∶「娘
!」张开双臂,朝她奔去。
     
那知,一奔到她身前,蓦地见到她狡狯的笑容,庄不伟心头大震,叫道∶「奶...
奶不是我娘!奶是谁?」那女子冷笑道∶「乖孩子,我怎麽不是你娘?」说著,伸手前探
,一把揪住了他。庄不伟心下大骇,急叫道∶「快放手!救...救命啊!」
     
耳听得庄不伟惊呼,也尤智心下大急,双臂连振,掌上神功发出,此刻他急欲突围而
出,再也顾不得金国吐番修好,我佛有好生之德了。刹那间,但听数声惨呼,已有三人中
了也尤智的大手印掌,口喷鲜血,翻身倒地。李伟一见他陡然间大展神威,心下惊骇,响
当当地叫道∶「和尚发蛮啦!大家小心!」
     
吆喝声中,一名汉子手持长剑,刷刷疾刺,也尤智侧身让过两剑,突然间左袖挥舞,
此时他衣袖上烧著的火兀自未灭,点点火星随著劲风四下飞散,那汉子正旋目间,猛地一
股巨力迎面扑至,「劈拍」数声,手中长剑节节寸断,断片插入了他手足四肢,只痛得他
杀猪般大叫,倒在地身打滚。也尤智反身撩手,又一掌拍向了一名汉子,那名汉子一声大
喝,翻掌待接,不料也尤智这一掌去势奇幻无比,手腕一抖间已自那汉子的腋下穿上,那
汉子双手接个空,心下不妙,胸口早著,跟著一口鲜血喷出,向後腾腾直跌,撞到了身後
两人,那知也尤智那掌馀劲不衰,「喀咂、喀咂」声中,那两人被撞得筋骨折断,倒在地
上爬不起身。
     
李伟一和老头道人一左一右,分和进击。也尤智大袖挥动,但见一团火球四下翻飞,
迫得二人不能进身。突然间,也尤智一声大喝,右掌狭带劲风拍向了李伟一,李伟一识得
厉害,那敢硬接,赶忙飘身後退。那知,也尤智这招只是虚招,此时他身後又有五六股力
道扑至,当下身子微侧,左手一引一带,刹那间,那二拳三掌一剑齐向老头道人扑去。老
头道人本要向前进击,突见六股巨力迎面而来,只惊得他面无人色,大叫一声,抱头逃开
。这麽一来,合围的阵势已露出空隙,也尤智一声长啸,斜身窜出。
     
李伟一大喝道∶「贼秃!有种别逃!」口中叫著,双掌寒风奇劲,拍向了也尤智的背
心。也尤智头也不回,反掌拍来,「碰」的一声,李伟一连退数步,但觉全身炽热,颊上
泛起红潮,一口鲜血险些喷出,蓦地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事,冲口道∶「是...是天谴
神功!他...他是...」一句话未说完,也尤智的身影已在大雨中隐没,身法之快,
直如鬼魅。
     
     
也尤智展动身法,顷刻间已绕著道观奔了一回,却不见庄不伟的影子,左边看看,右
边瞧瞧,但见四下一片漆黑,大雨迷蒙,连近在咫尺的苍松也瞧不清楚,不禁心下大是忧
急。想起庄夫人临行前千叮万嘱,托自己好好照顾庄不伟,那想到自己一个大意,庄不伟
竟终究让敌人掳了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当真是万死莫赎了!饶是他平素果敢明断,
智计百出,此刻大急之下,一时间竟苦无良策。
     
突然,眼前闪光一现,「轰隆」一声,焦雷大作。也尤智目光何等敏锐,就在那电光
石火的一瞬,他已瞥见了五六丈外的密林之中,有个白影一闪,但焦雷过後,又随即漆黑
一片。当下想也不想,飞身便赶了过去。
     
他步阀奇大,只几步间,耳畔已听间了细碎的脚步声,当即左手一掌拍出,雄浑的掌
力已带上了那人的身子,却听得一声女子的「唉哟」声,那人一个踉跄,俯身便跌,竟丝
毫不会武功。也尤智一阵诧异,抢步一把将她揪住,闷雷响起,四下一阵明亮,登时瞧清
了眼前那女子,却见她一脸麻子,目中流露惊恐的神色,胸前抱著一捆稻草,却用蓝布包
裹著,黑夜瞧来,倒似抱著庄不伟一般。但见那惊恐的神色一现即隐,随即哈哈笑道∶「
臭和尚!死了这条心吧!你再也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哈哈哈!」
     
也尤智一听,登时怒不可抑,提起左掌便要将她打得脑浆并裂,但随即想到∶「杀一
个不会武功的女子,却有何用?」猛然间想起了一事,直如当头棒喝,心道∶「糟了!那
批鞑子安排这个女子来诱我,莫要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当下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重重将她往地下一摔,说道∶「给我乖乖躺在这,等会再来治奶!」说罢,身畔衣带襟风
,飞快地赶回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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