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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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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拍」两响,两扇厅门已被也尤智双掌击飞,刚跨入一步,便吃了一惊,心中珠连
叫苦,但见厅中横七八竖地躺著道士的尸体,或中金刚拳,或碎天灵盖,或身首异处,厅
内血迹处处,惨不忍睹。也尤智兀自存著一分指望,当下里里外外地将整个道观四下寻过
,但所到之处,见到的尽是道士的尸体,而适才向他围攻的那些金国好手竟走得一个也不
剩,连那些被他施重手打伤的敌人也不见了。
     
也尤智回入大厅,望著满地的尸骇,心下悲创莫名,只片刻间,整所道观上下百馀名
道士竟被屠戮乾净,敌人下手之辣,思之令人不寒而栗。突然间,也尤智灵光一闪,心下
大悔∶「糟糕!糟糕!当真是糊涂得紧,这下只怕来不及了。」心念动处,随即反身奔出
,出了观门,回到了适才制住那女子的所在,焦雷闪过,果然不出所料,但见那女子杏目
圆瞪,胸口插著一柄短剑,已然气绝。
     
刹那间,也尤智但觉胸中空荡荡的,也不管瞧不瞧得见,两眼怔怔地朝那女子望著,
全身呆立不动。敌人下手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人都杀,要弄死小小的庄不伟真如踩死一苹
蚂蚁一般。眼下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却上那儿找庄不伟去?就算找到了,说不定...说
不定...想到了这,也尤智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却觉脚根一软,踏著了件
物事,伸手摸去,原来是那捆用蓝布包裹著的稻草。
     
便在此时,也尤智忽地想到∶「不对,那些鞑子既要取不伟的性命,随手一掌杀了便
是,又何必故布疑阵来诱我?」
     
心念及此,当下拾起那捆稻草,手摸著蓝布,心下兀自琢磨著∶「适才在房中交手时
,那些鞑子似乎只求将我拌住,并没有对不伟猛下毒手。况且,那时不伟挣开了我的手,
居然没有人趁机杀他,而任由他爬出窗外,让候在外头的那女子将他捉住。倘若他们真要
杀人,何需这麽麻烦?外头那女子的摄魂大法功力好生深厚,要她一块儿助拳来围攻我岂
不是更好?可是...」想到了这,却又不禁忆起两日前那晚,李伟一躲在暗处以飞梭射
向不伟,若不是自己见机得快,只怕不伟早已没命了。那时大夥儿都恨不得杀了他,却何
以这回不杀人了?还是说自己一厢情愿,这番猜想全是错的?
     
也尤智独自悄立,任凭那大雨浇灌,山风吹拂,他都毫不知觉,心中只是想著∶「不
对!不对!小小的孩儿成什麽气候?那些金国鞑子又何必如此劳师动众,赶几百里路来追
杀?定是为了庄夫人之故。先一次他们还不知庄夫人已将不伟交托给我,只道庄夫人便在
左近,只消爱子惨死,庄夫人心神大乱,动手之际对他们大大有利。而这一回是怎麽回事
?嗯!定是他们到处找不著庄夫人,深怕她弄什麽玄虚,是以只要擒住她儿子,便能将她
引出来...对了!定是这样!」
     
想通了此节,也尤智精神一振,知庄不伟的性命暂且无恙,当下双手一送,将那捆稻
草抛出老远,心道∶「佛祖保佑,但教我也尤智将不伟平安救出,也尤智愿上刀山下火海
,七入十八层地狱也心甘情愿!」祷祝了半晌,举步欲行,此刻天已微亮,雨势渐歇,瞥
见那女子两眼未闭,死不瞑目,不禁打从心底感到可怜,当下替她阖上了双眼,合十念了
段往生咒,语罢而行。
     
这一回,也尤智不再莽撞乱闯,回入道观仔细四下寻过,不见端睨,於是回入林中,
四下察看,然而昨日那场大雨早已将足迹冲刷得乾乾净净,自是什麽也找不到。也尤智「
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当下信步东行,沿途打听。
     
过了午後,也尤智来到了个小市集,所见之处,无不残破,不禁心惊,暗道∶「前日
我经过这儿,尚见不少商贩往来,那知事隔两日,竟人事全非。」想起金国大军一路烧杀
南来,不知有多少宋朝百姓因而丧生在铁骑之下,思之不禁喟然,抬头向天,心道∶「金
兵如此暴虐,残害生灵,为什麽皇上还要千方百计地与金国修好?吐番僻处西南,有的是
天险屏障,又兵多将广,不似宋朝积弱,何惧金国之有?唉!只怕皇上也和那金国鞑子一
般,起了逐戮中原之心,只消连金灭宋,自然可据地封国。嘿嘿!如此兵连祸结,打打杀
杀,却不知为的是什麽?」
     
正思念间,蓦地见前头尘土飞扬,杀声大起,也尤智一惊,忙向一旁的屋舍缩入,两
眼隔著板窗向外一张,却见百馀名宋国残兵败入村中,後头一队金兵耀武扬威地杀来。耳
听得响箭飕飕,那些宋兵一个个被射下马来,也尤智瞧在眼里,心下大是不忍,几番想要
出手制止,但一想到吐番金国盟约,只好硬生生地忍住。
     
正瞧间,蓦地见乱军之中有一人飞身纵起,手中拂尘翻飞,劈拍声中,刹那间已击毙
了五六名宋兵,跟著哈哈一笑,落在金兵阵前。也尤智心下诧异,暗道∶「此人身法好生
眼熟。」当下凝目细瞧,不多时已认了出来,那人正是那晚围攻他的敌人之一,老头道人
便是。却见一众金兵见了他,无不恭谨,纷纷让出一条路来,老头道人仰头又哈哈一笑,
随即迈步而入。
     
也尤智手心发热,眼见整整寻了半日,总算有线索了,当下他自後门窜出,隔著一排
屋舍紧盯著老头道人。此时他的轻身功夫已然登峰造极,身子一闪一晃,便轻轻巧巧地自
砍杀的两军之间穿了过去,那些士兵只觉眼前一花,还道自己瞧走了眼,又忙不迭地自顾
自冲杀。
     
眼见老头道人直走上了一座土丘,土丘上立著一名青年将军,腰悬金刀,目中精光四
射,神情彪悍已极。而他四周有十数名金甲武士持刀护持,身旁「金」字大旗随风飘展,
瞧来甚是威武。也尤智瞧这等声势,心下一懔,眼见已无法再接近,当下矮身在一丛灌木
之後,两眼目不转睛地盯著老头道人。
     
老头道人来到了那青年将军面前,曲膝拜道∶「贫道老头儿,参见之威殿下。」那青
年将军正是当今金国皇太子完颜之威,他两眼滴溜溜地向老头道人一转,低沉著嗓子道∶
「老头道长,可有那婆娘的踪迹吗?」
     
老头道人道∶「回殿下,目前还没有。」完颜之威听了,脸上肌肉扭曲,喝道∶「没
有还敢来见我?」老头道人微笑道∶「虽然没有,但虽不中亦不远矣。」完颜之威「喔」
了一声,问道∶「这话怎麽说?」老头道人道∶「那婆娘杀人极酷,但对自己的儿子却疼
惜得不得了,那是她唯一的弱点,所以,只要咱们拿住她的儿子,不怕她不乖乖束手就范
。」完颜之威哼声道∶「说来说去,原来你们什麽都没做!那婆娘武功如此高强,要是你
们能拿得住她的儿子,早该杀了她了。」
     
老头道人意味深长地笑道∶「不然,不然。这回好教殿下高兴,咱们已经拿住她儿子
了,只是那小鬼骨头硬得很,说什麽也不肯吐露那婆娘的下落。」完颜之威一听,双眉扬
起,说道∶「当真?」老头道人道∶「就请殿下移驾残山寺,亲自发落那小鬼。」完颜之
威点头道∶「好!等我此间事一了,半个时辰後便到残山寺去瞧瞧。」老头道人恭恭敬敬
一揖,说道∶「老道等恭迎殿下驾到。」眼见完颜之威摆摆手,随即转头观战,当下拂尘
一摆,反身退出。
     
眼见老头道人驱步下丘,也尤智随即紧紧地盯上。老头道人行经两军交战阵前,又随
手杀了几名宋兵,哈哈一笑,迈开脚步便向北行去。穿过林子,飞越小溪,约一柱香时分
,来到了一座小庙前。举足而入,便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里头传出∶「见到殿下了吗?
」
     
也尤智心头一震,说话那人正是昨晚以摄魂之法诱庄不伟出去的女子,当下悄没声地
欺到窗下,小心翼翼地探头一张,但见昨晚袭击自己的一众高手尽聚於斯,当中有十多人
中了自己的拳掌,或袭地倒卧,或盘膝运功,脸上均有痛苦的神色,然而,却不见庄不伟
的身影。
     
却听老头道人向当中一名白衣女子道∶「启秉大姊,已经见到了,殿下还说半时辰後
便到。那小鬼还是不肯说吗?」那白衣女子哼了一声,转过身来,说道∶「我这辈子还没
见过如此倔强的小鬼,待会他醒了,可要叫他试试老娘的『七香断肠散』,瞧他能嘴硬到
几时!」
     
便在那女子转身之际,也尤智已清楚瞧见了她的脸,心下突的一跳,暗道∶「天山响
尾!竟然是她!」早在十几年前,武林中只要提起「天山响尾」四字,无不人人惊恐,谈
虎色变。也尤智长年僻处西疆,对她所知不多,只在十多年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江湖上
传闻此人武功极高,是天山老祖的弟子,手段阴狠毒辣,谁要是惹上了她,就等如向鬼门
关报了到,从没有人能逃得出她的掌心。听说在十年前,少林高僧护法伏魔,将她打落断
崖,从此她便在江湖上消声匿迹,大家都道她已恶贯满盈,一命呜呼,那知她竟身在金国
大内,成了一众高手的头领。
     
却听老头道人道∶「嘿!大姊别冲动,万一将那小鬼弄死了,追问不出那婆娘的下落
,殿下要是怪罪下来,谁也吃罪不起。」天山大姊冷笑了一声,说道∶「弄死了岂不是更
好?咱们只要将那小鬼五马分尸,一块块钉在架上游街示众,萱二娘死了便罢,否则一见
爱子如此惨状,焉有不现身之理?」
     
一语甫毕,墙角一个破钹般的声音却道∶「不成不成,那小鬼弄死不得,昨晚那番僧
武功如此了得,况且来历不明,非得著落在那小鬼身上问出不可。」但听那话声郁闷,已
不再响当当,原来昨晚李伟一硬接了也尤智一掌,虽未当场喷血,却已经脉受震,伤势不
轻,说话时有气无力,神色间萎顿不堪。
     
却听天山大姊道∶「你说那和尚会使天遣神功,说什麽我也不信。天遗神功乃吐番喇
嘛寺不传之秘,当今会使的曲指可数,中原武僧又有那一个会?」李伟一怒道∶「奶怎知
道那和尚不是吐番人?」天山大姊哈哈一笑道∶「你是说吐番高僧会来跟咱们为难,那我
更不信了。如今吐番皇室已与我朝结为亲家,亲上加亲,世上那有与亲家为难的道理?依
我看,你多半是在慌乱之中,把少林寺的般若金刚掌当成了天遗神功了。」
     
也尤智一听,心头大震,暗道∶「结成亲家?这话从何说起?」
     
李伟一怒道∶「哼!那奶是当李某胡说八道,大放狗屁了?」天山大姊冷笑道∶「屁
是你放的,我可没放。」此言一出,李伟一登时怒不可抑,一跃而起便要上前拼命,但跃
起时牵动伤处,「唉哟」一声,只得再坐回原处。
     
老头道人道∶「若说他的功夫是少林一路的,只怕也未必。昨晚动手时,他有时使昆
仑山的通天掌,有时使天竺一路的弥陀拳,有时又好像少林派的罗汉掌,但却没有一招像
是他的本门家数。喂!朱撇兄,你觉得昨晚那和尚伤你的像是什麽手法?」但听墙角一个
嘶哑的声音道∶「他奶奶的,老子倒觉得像是藏边的大手印。」
     
天山大姊听了,皱起了秀眉,说道∶「那和尚的武功这麽杂?」却听李伟一冷笑道∶
「只怕与大姊奶不相上下。」天山大姊转头向他,目光中陡然杀气四射,向他微微一笑,
如银玲般的声音道∶「姓李的,大姊见你今日拒敌有功,受伤不轻,暂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若不知好歹,休怪大姊爪下不留人。」此言一出,李伟一不禁气为之阻,当下不敢再说
,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还是把头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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