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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找到了吗?”李浦问。秦海青摇摇头,面有憾色:“各色都在,唯独缺了七龄童颧骨
处用的淡红色。”
     
    李浦一楞:“那七龄童扮的是个什么角色?”秦海青答道:“我已问过,那日寿宴上演
的是吴戏名段《落英桥》,七龄童扮的是征西将军。为示忠勇,在颧骨处有用淡红色勾
画。”
     
    李浦面有迷惑之色,秦海青奇道:“老兄,你竟是从来不看戏的吗?”李浦不满答道:
“我又不是你们这等有钱有闲之人,戏我是看过,只是不多。这吴戏不过是地方小戏,我哪
里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秦海青见他如此愤愤然,也不想把气氛弄僵,和气起来:“《落英
桥》原是讲征西将军北去平定叛乱之前,与娇妻在落花缤纷的城外桥头话别的折子戏,因唱
腔极美,流传甚广。只是吴戏的戏种近年有些败落,我也不过是在京中听人唱过一段。”
     
    李浦不作声,与秦海青并肩走了一段,突然问道:“月月红是演那娇妻的吗?”秦海青
点头,缓缓道:“这个我亦问过戏班之人,七龄童的妆乃是月月红帮他化的,脸上的划痕也
是月月红在为七龄童带头饰时,不小心用指甲划破的。”李浦神色黯然,低声问道:“如此
说来,你已认准是月月红所做?”秦海青看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语气甚是温和,大有劝慰
之意:“我知你对月月红多有同情。可是,算了吧。只要知道七龄童是因何而死,对于任何
稍有经验的捕头而言,这都是件极简单的案子。”李浦反辩道:“你说七龄童是因黄门‘冰
露’所毒杀,想那月月红只是民间艺人,如何会有这等毒物?”“这也正是我想弄明白
的。”秦海青答道。“给她毒物的人必会想到有人验尸,难道不怕露馅吗?”李浦又提出另
一个疑问。秦海青诡笑一声,打趣地说:“对‘冰露’等异毒了如指掌的人并不多,其中一
个便在我家中。那人大概未料到来的人是我秦大捕头吧!”“啐!你最讨厌之处就是喜欢自
鸣得意!”李浦悻悻地嘀咕。
     
    秦海青“呵呵”笑了一阵,见李浦不答腔,便收了笑,认真说道:“说起来也是开棺时
机正巧,早一日,尸身没有变化,晚一日,尸身虽存,也将腐烂得无法辨识,即使我等有疑
问也无从查起。来一个认识‘冰露’的捕头,刚好在下葬三天后开棺,天下本没有如此凑巧
之事,那人的算计若成,陈知县是绝对逃不了干系的,只可惜对他而言,人算不如天算,天
不绝陈太炎也。”李浦心中郁闷,脸上不免有些烦躁的样子。秦海青见他这模样,也不打扰
他,径直往大门处走,李浦自然跟了上去。秦海青停下脚步道:“你执意要管这案子,我也
不拦你,只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世事原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李浦苦笑一声:“我已准备
接受一切结果,在江湖这许多年,你当我还是三岁的单纯小儿吗?”秦海青淡淡一笑:“成
人虽无小儿之稚,却易为情惑。”李浦轻嗤道:“就算有情,被你如此一说,也不敢不
收。”秦海青转身走出大门,一边叹了一声:“我却认为李兄不是那样薄情之人。”李浦听
此话一楞,心中忽有一丝淡淡的酸意,也不愿多去品味,急步跟上了秦海青。
     
    “你这时要去何处?”李浦问。秦海青抬头看看天,日头稍偏,已是午后,耳边传来有
气无力的蝉鸣。秦海青在刺眼的午间日光中眯起眼睛,向路的尽头望了望,指了指那边远远
的一个开门处,有些倦怠地说:“赌庄。”李浦一惊,“去哪里作甚?”秦海青已迈开脚步
朝那边走去,一边回头看李浦是否跟上,一边答道:“七龄童与月月红感情素来很深,只是
最近为七龄童赌输戏班祖居一事有些口角,我有一种感觉,似应查查。”“你就凭感觉做
事?”“有时,感觉是必要的。”
     
    李浦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道:“你既已知案底,为何不直接去审月月红?”秦海青苦笑
摇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公门有公门的法则。若我是江湖人,大可将月月红抓来一问了
之,只是公门中讲的是个理字,没有证据,我是谁也动不得。”李浦听了,颇有些不屑的样
子:“这世道,没证据乱抓人的捕头衙役还少吗?你又何苦装清高!”秦海青正色道:“我
做人自有做人的准则,他人如何我不管,自己却是要管好的。”李浦别过脸,低声道:“假
正经!”却听见耳边秦海青自顾自地念道:“我认为那个暗中之人不是能从月月红嘴里问得
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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