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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设计
    曲折而宽阔的山道上;杂乱的马蹄声忽然缓慢下来,接着山洞角转出八骑,迎着西
这八骑之中有七个全是劲装大汉,熊腰虎背插刀带剑,个个显得神态剽悍。
    她是唯一没有携带兵刃之人,可是她那袅摇据鞍的姿势,却使人一望而知她身怀武
那七名劲装骑士之中,有几个很容易从兵刃服饰上认出家派,全是少林武当昆仑等
带头的是个大胡子中年汉子,忽然作个手势,众骑一齐勒住。
    够咱们想息一夜。”
    什么虎狼恶兽。”
    不消。”
    于是一行人骑,继续驰去。
    都有二三十丈高,竟是一道相当宽阔的峡谷。
    在头顶数十丈相隔不远,光线透过天顶那两三文宽的长缝射下来,变得甚是微弱。
    靠右边的石壁果然有一座古老的石庙,只有前后两进,大胡子领先驰到庙前,一跃
只见这庙宇打扫得十分干净,但既无香火,也没有人影。
    尺的四方窗洞,但都有粗大的铁枝深嵌石内栅隔着,密得连小猫也不易钻过。
    比投客店歇尼有趣得多,诸位进来瞧瞧,包君满意……”
    不在其他的骑士之下。
    不久,便听到他们饮酒笑斗猜拳吆喝,甚是响亮。
    只有古庙两侧和大门,透射出灯光。
    在距地面三十余丈高的峭壁顶,一直有一对眼睛,向下窥视,偶然会在喉底传出极
又过了半个时辰,谷内古庙灯光如故,却一直没有声音。
    藤幼细如指的部份多,粗大的部份较少,原来是用好几十条兀自青嫩的蔓藤胡乱接驳而
看来即使是载承十公斤八公斤重的石头也非断脱不可。
    此人身量魁伟,少说也有百余斤之重。
    这条人影迅即滑落到长藤末端,只见他一放手,喀然朝高达十余文的地面凌虚飞坠。
    紧接着这道人影已无声无息地移到庙侧一个窗洞外。
    只见他黄色长发披垂至肩,全身长满了黄毛,只有面门五官毫毛短细,两眼反映出
由窗外望入去,只见横七竖八睡了满地的人,那个青巾蒙面的女子,躺在中央位置,
猿人瞧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咆哮,一转眼间,他已经站在内进的门口,全身暴
可是这一群人正与前几天在那驿站歇宿的金娘子他们相反。
    目下这一千人却全无声息,连近在咫尺的强劲狞恶的咆哮声,也不能惊醒任何一个
猿人突然一阵挥掌,左方丈许远躺着的一个,身上的被子呼一声飞起,掀了开来。
    维妙维肖。
    猿人咆哮一声,又是翻掌扫出,相距不远的另一个正在酣睡的人,身上被子掀起飞
他挥掌遥击之时,并无激烈呼啸掌风,但那张被子却去势极猛,一直碰到石墙,还
只见地面的铺垫上,又是一个草人,扎成侧卧,也有面具头发等。
    姿势无疑。
    地方,已不再瞧其余还在被子底下的人!
    完整如故。
    便完全扫去。
    猿人屈指一弹,相距数尺之遥,却听到那铁板发出沉重的当的一声。
    声。
    猿人微得一下,大概想找件坚硬沉重的物件来砸开铁板,是以随即回头四顾。
    猿人全身纹风不动,侧耳而听。
    原来他以快得几乎无法觉察的速度,出了古庙。
    照得相当明亮。
    他们的年纪看来都超过六旬,尤其是那位老道长,须眉皆白,手持拂尘,简直像是
清劲的笑声便是从老道人口中发出,他们的神情都很安详和蔼,看来似是没有恶意。
    大的峡谷两端,都各有两人立屹把守,显然是分头包围截断他的逃路。
    全身毛发耸竖,形态威猛之极。
    猎猎有声,好像是站在狂风怒飙中一般。
    运功,内定心神,外抗敌威,这等波涛万丈的险恶境况,不是身历其境之人,实是难以
原来那猿人尚未出手,那股即将攻击敌人的气势,加上震耳欲聋的啸声,已形成巨
他那强大绝伦的气势,含有明显无坚不摧无敌不克的强大信心,是以在对方精神心
转眼间猿人忽然停止长啸,面上眼中露出讶异之色。
    老和尚深深吸一口气,朗朗诵声佛号。
    头。
    他的话自然是向老和尚说的,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凝注着猿人。
    猿人的碧绿眼睛深邃得像无底的海洋,既不回答也没有一点线索让人家晓得他究竟
庙内忽然传出语声,道:“老道长何须多问,在下可以断定这位兄台对在场诸位前
答话之人一边说一边走出来,但见他年约五旬左右,相貌清秀,~身文士装束,举
若是手中有一把羽扇,那就使人无法不联想到诸葛武侯的儒雅丰神了。
    明的目光和猿人的绿睛相触。
    下,故此并不趁我行过之时出手。兄台这个想法,极是正确。在下虽是站在少林第一高
胆地随意走动谈话。”
    猿人只是瞧着他,不言不动。
    林,迄至今日,他们天下七大高手的盛名仍如日正中空,武林无不敬仰。”
    圆音大师接口道:“贫僧心中亦有同感。”
    那中年文士正是以智慧鸣世的阮云台,他微微一笑,徐徐道:“好,诸位前辈乃是
机迄今神秘莫测,以至武林之人莫不惴惴自危,在下甚愿趁今晚的机会,当着这位兄台
猿人仍然屹立如山,幽深的绿眸中,蕴含着无限神秘。林虚舟道人道:“阮先生,
他接着用歉然的声音说下去:“贫道真正的意思是指这位施主到底懂不懂咱们的言
换言之,这猿人是人呢抑是兽类?
    阮云台道:“这位兄台铁定是人,咱们说的话,他句句都懂,在下这么说法,有远
他停口凝想一下,显然是整理思路。
    理,兽类则否。任是如何灵异的兽类,最了不起也不过凭藉天赋令人惊叹而已,绝不能
力胜过他的天赋了。”
    这时,不但是猿人,连少林寺的圆音大师、武当山的林虚舟道长,他们仅是七旬以
每一句每一字。
    可,耳目之灵警不喻而知,若是一旦发现了阮云台踪迹,后果岂堪设想。
    强于天生禀赋呢?首先本人须得说明一下当时的情景,在那一目了然的屋子内,共有八
发觉被子下面是个假人之时,由于经验累积而自然反射的想法是这些人全都躲起来了。
都知道并且恐惧他的声名和厉害,才躲起来。因此,他……你这位兄台已做成一个成见
你认为在你的威名之下,这些人不是联合抗拒,就是全部躲避。此一想法并非出自直觉,
在这夜风呼啸的峡谷内,古庙射出的光线闪映不定,遍体黄毛的猿人看来特别狰狞
可是那慈眉善目老和尚,古仙人似的老道人却浮动着使人安心的气氛。
    量。
    阮云台继续分析道:“当时这位兄台曾经随手又以掌力掀起另一个人的被子,但这
台你目光落在当中的女人身上,对于她,你小心地视察了一下,及至肯定她被子下面的
他说得那么清楚,好像能看得见人家的思想如何活动进行,实在十分引人入胜。
    而已。因为屋子既不大,又甚是明亮,眼睛已瞧不出什么物事了,可是兄台你却用眼睛
的形状,墙壁的厚薄,屋顶的材料结构等。一瞬间,你已晓得这些人既没有逃出屋外也
地下室的人口。踩碎了地砖之后,果然发现封闭入口的厚铁板。”
    天纵之才,亦非过誉。”
    人批评,有根有据,绝不是胡乱捧拍。”
    性,被世俗流传的恐名所掩。”
    阮云台道:“大师说的极是,本人今晚机会难逢,自当畅所欲言,且不知这位兄台
在这等友好而又明智的气氛之下,加上圆音大师。林虚舟道长和阮云台三人,俱非
猿人内心的感受大是不同,也可以说他已受到不能不改变往昔态度的压力。
    种语音,但却叽哩咕啃的,无人能明其意。
    “不是梵语。”
    怪异莫辨,自然使人连想到天竺的语言了。
    猿人默然注视着他,绿睛中光芒忽强忽弱。
    猿人之间。
    猿人若是要出手攻击阮云台,就须得先破去这两位当代高手发出的真气劲力。
    候一个人太会料事计算,难免惹杀身之祸。不过,若不是我们这等人物,兄台焉能肯开
这几句话即抬高了自己方面之人,亦同时捧起对方。
    褐色,瞧起来已没有往常那么诡异可怕
    一般的眼珠颜色,乃是最明显的表示。他把握时机,突然拱手道:“见台可能没有姓名,
猿人点点头,简简单单地应了一个“好”字。
    他们心中都充满了钦佩和服气。
    开口说话。
    有姓名,或者不愿再用旧日姓名,两者必居其一。
    “兄台外形有如猿人一般,暂时便称万里飞猿如何?”
    阮云台道:“大凡无性凶暴之八,必以残杀虐害别人为乐事,故此会主动地做出凶
子,本人都仔细研究过,发现其中有些人所以会遇害,全是迫得你不能不下毒手。因此
圆音大师、林虚舟道长都讶异地对觑一眼,他们乃是天下两大门派的前辈高手,那
阮云台自然晓得他们会有这等反应,接着又道:“当然这话乃是站在飞猿兄的立场
毒手呢!这番理由也对,飞猿兄,本人只是指出事实,并不偏袒任何一方。试想你如不
身,我们便无法交谈了。那么讲到结果,究竟谁对谁不对呢?”
    阮云台也没有叫别人伤脑筋之意,只停顿了一下,便又道:“其实这仅仅是由于世
念。可是若是那人身罹绝症,一定不能医好,而又极为痛苦,则取他性命之人,应该算
能说他是做坏事呢?因此,立场不同,情况不同的话,好事能变坏事,坏事也同样能变
万里飞猿坦率地点头道:“对!”
    阮云台道:“半个月前,飞猿兄在那荒废了的驿站对付江南三艳之一的金娘子那一
猿兄并非凶残成性之人。同时也知道了飞猿兄两年来所作所为,敢情是大有深意。看来
索。正因此故,飞猿兄旧时的身份姓名亦不可让天下任何人得知。”
    圆音大师和林虚舟道长一齐出手掩护,口中同声喝道:“阮先生小心!”
    他与阮云台相距七八尺,但那只手掌却一直伸深而去,好像手臂的长度可以随意延
他掌势穿过圆音大师和林虚舟道长发出的真力内劲时,居然全无拦阻,一直穿透过
但表面上看来万里飞猿的掌势虽是全无阻滞,究其实速度终归慢了一点。
    只见阮云台左掌当胸,掌心向外,正挡住敌掌来路,脚下寸步不移,神态动作都潇
圆音大师林虚舟道长却也禁不住变了面色,他们身为天下七大高手之列,数十年来
他们替阮云台挡了这一下,使得对方掌势缓了一线,各自己经施展了全力。
    弗摧之概,那阮云台的武功虽说也是高手之流,但若是打算硬拼这一招,那简直是以卵
不过世上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只见万里飞猿的掌势到了紧要关头之时,忽然煞
他动作如电,收掌之时比出掌还快,简直叫人差点看不清楚。
    急惊险的场面,阮云台究竟用什么妙计可以化解呢?阮云台从容如故,微笑道:“飞猿
没有如此高的眼力,则想来你这一掌很难过得大师和道长的头一关了。所以说来说去,
万里飞猿哼了一声,第一次开始说出完整的话,他声音粗涩而又强劲震耳,使人泛
“阮先生虽是计策成功,但事实上你冒了很大的险。”
    不知他们争论的焦点何在,更无法评论是非。
    管他一套,根本当作没有看见。”
    掌心向外的姿式并非准备拒敌,他掌心中早已写了字,料定那万里飞猜一望之下,必会
只不知他写了什么字,居然有如符咒一般,竟然能退敌护身。
    后等到咱们见面,我方三人说了不少话,绝大部份都很客气,不是村俗言语,飞猿兄全
他娓娓道来,本是曲曲折折的推测,变成简浅平易,毫不牵强。
    “至于第二点,由于本人在掌心中写的是‘知你用心,尚有旁人,保密之道,易如
想杀我,只不过为了我窥破你两年来所作所为的用心,但很显然的,目下连我在内,已
阮云台话声悄悄停歇一下,又道:“飞猿兄,你诚然可以作杀尽我们三人之想,可
的两句,便对你发生极大的力量,使得你至少愿意听听我的话,才下毒手不迟。”
    阮云台突然仰天长笑,他一直部甚是温文潇洒,这时忽然豪气勃发,朗朗笑声,响
只见他接着举起右掌,掌心向着对方,大声喝道:“万里飞猿,你今夜须得把天下
灯炬光线照射之下,他掌心中赫然写着“杀人灭口”四个字。
    心想此计果然是唯一可行之道,舍此之外,再无别法可想了。
    的字迹时,耳朵也在聆听对方之言,这一刹那间,他的耳目效用完全被阮云台吸引了去,
这四个人本是分头把守在峡谷两端,他们个个动作如电,在眨眼间奔行了十几二十
单是从这等高妙身手上推想,也可知道他们必届武林七大高手之列。
    另一个长得甚是魁伟,气度威猛,巨大的手掌中捏着故铁胆,发出铿铿之声。
    阮云台道:“本人循例须得介绍一下,这位高而瘦的是昆仑山陆天行前辈。那一位
万里飞猿的目光转到另一边的两人身上,左边的是个白发老妇,一身村野妇人装束,
对不是普通的山村妇人。
    钟无垢冷冷地注视万里飞猿,微微颔首。
    而又出尘绝俗的风华,使人难以想象她竟是七旬左右之人。
    唇边微微含笑,露出少许皓齿,那种闲适高雅的风度,几乎比青春的光彩还要夺目
“她是华山李玉真真人。”
    “五十年前才不过二九年华,便已下山行道,直至今日李真人的丰采仍在,使见者
他的赞美仍然太含蓄了,所以没有一个人表示满意。
    殊荣,每个入内心中总是想得到手的。
    可见得她的天然丰采,甚至连钟无垢这位同性高手,也当真心仪倾折。
    李玉真也是老样子地注视打量。
    更绿一点。
    阮云台忖道:“但迅即恢复满胸恶念的状态,看来杀机似乎更盛了。可见得他初见
反而杀机更盛。”
    看得清清楚楚。
    可怕的经验,而这个经验,却是一个女人给他的。
    阮云台心中掠过一丝忧虑,心情不觉沉重起来。
    以免徒然使对方增强气势和斗志。
    再说,他们的阵式也是根据各人之所长紧密搭配而成,焉能轻言更动!
    虽然武林七大高手根本上天南地北,数十年来罕得有机会聚在一起。
    阮云台应道:“飞猿兄你猜呢?”
    冷冷应道:“我不猜。”
    但最可怕的却是这头野兽具有人类的智力,故此看起来除了狰狞凶恶之外,还显示
作三面包围的六大高手忽然都泛起了被冷落之感,这猿人竞选阮云台为第一个对象,
故此显然阮云台的智谋才略已使得对方感到比武力还难对付。
    但其实每个人的姿式都有少许不同。
    总之人人都是采取各自本门心法中最灵动的姿式,任何一瞬间都可以腾跃进退。
    这么紧张的形势和心情,对这六大高手来说,实在相当陌生。
    二十五年前,他们都比现在年轻得多,李玉真那时候比现在更多几分妩媚的风姿。
    的伤痕。
    “他还年轻得很,恐怕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吧、”
    端正,骨骼奇佳,应是属于聪颖而又忠厚的一类人,只不知他如何能够长出一身黄毛?
    把这猿人拿来跟那天竺婆罗战主相比,细一琢磨,心中忽有所悟。
    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了。因此本人须得把握这瞬息即逝的机会,讲个明白,纵是今夜我等
万里飞猿仍然森冷地凝视着他,没有开口。
    了。”
    阮云台道:“若是飞猿兄不反对,本人自是乐于奉告诸位前辈。”
    阮云台道:“好,第一宗先说你的武功渊源。根据种种迹象,我们早已判断你是天
辈何故缺席,本人才敢肯定说,你是婆罗战主的传人。”
    但正因他反应是这样子,阮云台更有把握。
    因为你怕此举反而泄漏风声,二十五年前,万柳散人张安世前辈正是在百仞崖顶忽然出
~段公案,你目下有了应付之法,自是希望深藏不露。但假如你不是婆罗战主的传人,
果然是传自婆罗战主本人。”
    你们八个人,他一个人,哼,你最坏最可恶!”
    阮云台面色变得沉凝起来,接着谓叹一声,道:“你责骂得甚是,本人可算得是罪
他不但没有反驳,反而忽然认罪自责,大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连猿人在内,都微
昆仑陆天行道:“二十五年来这宗公案使人难以忘记,可是老夫心中却没有丝毫歉
铁胆包啸风仰天大笑,道:“我们舍生忘死的一场拼搏,既不为名亦不为利,何内
这两人的话,大概可以代表七大高手全部的心情和想法,言下之意,亦等于提醒阮
阮云台神色肃然,态度口气都很认真,缓缓道:“二十五年前那婆罗战主挟天竺无
这原是好事。但他老人家胸中有宗教异见,以至好几位佛道人遭劫。在他老人家看来,
百年以来,官家对宗教极少干涉,众教并容,信者自信。因此,婆罗战主若是以他的教
天地间。因此,本人用尽了心机唇舌,更不辞奔波跋涉,把当代七位前辈高手一齐请了
李玉真微微一笑,柔声道:“阮先生寥寥几句话,便把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既
罪咎?”
    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连猿人也不例外。
    好像蕴含某种意思。
    “我和她虽然数十年来只见过几面,可是,只有她了解我很多的想法,二十五年前初见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谈过这些,以李玉真的本事和身份,根本牵扯不上“相逢恨晚”
可是他们的心灵却有一种冥合妙契,不落诠言自然而会心。
    五年后的今日,飞猿兄在江湖上出现,本人想了很久,才恍然发现昔年的错误。”
    便没有做错。”
    平平地较量一场。纵结局不分胜负,但婆罗战主一旦得知中土也有与他抗手之人,自然
林虚舟道长道:“野心之为物,不似其他妄念,只怕不易收敛。”
    以中土之大,人物之众,是不是也像天竺一般找不到对手。不幸的是他以一个异域僧侣
晓得,大凡野心不受丝毫拘束之时,便会渐渐变质。他会把自己妄想为超越一切无所不
万里飞猿耸耸宽厚的肩膀,道:“这些话跟不公平决斗有什么关联呢?”
    了!”
    妙,二来他能诱使猿人插口论说,可能已有奇谋正逐步发动中。
    处,如若不然,今日的局面又有何不同?”
    量。
    也同样重要。
    阮云台道:“二十五年前婆罗战主遭遇挫败,负创离去。诸位前辈不但在当时目送
赶尽杀绝的主张……”
    “赶尽杀绝?你说想对婆罗战主赶尽杀绝?”
    出极端的冷静。
    无情的大海,潜伏着仇恨的暗流。
    但想打寒噤却是第一次的现象。
    却没有这种机伶伶毛骨悚然之感。
    恒流逝的时光以及变幻莫测的命运,乃是任何强者都无法抗拒或改变的,于是狂野剽悍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掠即过,根本不费刹那时间。一在旁人看来,这位智者不过是
“飞猿兄的意思,不外指出本人用赶尽杀绝这几个字的狂妄可笑,以婆罗战主的金
深知天下无人能杀死他。”
    兵刃、毒物、声、光、压力等……”
    阮云台道:“关于水火兵刃毒物这几项,你心中当无疑问。至于声音强光,你也想
大致相似,问题亦在于制造方面。最后说到压力,假如用一座山压住一个人,血肉之躯
能使重量集中压在这个人身上?”
    “每个人的常识总有一些不自觉的错误,例如本人提到压力,便使人联想到用极重
用,尤其是像婆罗战主这等人物,想用重物压死他的话,恐怕搬运之人先得累死。因此
六大高手面上毫无表情,他们对阮云台的奇议怪论绝对不置一词,以免失言丢了面
猿人可没有这等顾忌,冷笑道:“真的?水能压死人?那要用多少水才行?用什么
阮云台道:“没有任何器皿可以装载,只须把婆罗战主带到海上,系以重物,让他
猿人寻思一下,摇摇头,道:“不可能,再深的海底也不能压死人,溺死倒有可能。
阮云台淡淡一笑,道:“可惜咱们不能试验,否则本人不妨用这条性命与你赌上一
猿人沉吟未答,阮云台又道:“飞猿兄,咱们打赌之事,以后有机会再说。本人想
功了,则今日焉有你阁下在江湖上横行肆虐之事发生?反过来说,假如本人自问的确无
滥用武功,他只悄然驾临各大门派根本重地,找出可能与他颉康之人动手,旁的人他都
无辜,但已是天下骚然,辱败负伤之人不可胜数。”
    阮云台还未回答,忽然一个清朗温柔的声者说道:“我们可没这个意思。”
    衣袂飞扬,潇洒飘逸之极。
    尤其是她走近猿人面前,独触敌锋,处境之危殆,更是甚于别人。
    抹微笑刚刚消失。
    这位少林高僧已不暇多想,袍袖微拂,扫出一股柔和风力。
    老和尚拂袖之财,全身未动,但所站的位置却横移了三尺。
    由于这五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滑移换位,又都全身不动,故此丝毫不惹人注意。
    他们已换了另一个阵式,尽力保持结阵攻守的威力。
    势,威力却大已减弱。
    “你说什么?我绝不上当。”
    李玉真淡淡而笑,柔和安详地道:“没有人要骗你上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阮云台凝视着她,心中既敬佩又难过地想。
    把她放在任何美女群中,她仍将是鸡群之鹤,冠绝群侪。
    阮云台继续想:“她的勇气和修养,诚然使人敬慕向往。可是,这样的结局岂不大
万里飞猿讶然眨眨眼睛,随口道:“你可以证明给我看?怎样证明呢?”
    付婆罗战主之事。另一个恨结是某一个女人伤害你而引起的。”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世上曾经有一个女性伤害过
猿人静静地注视着她,绿色的眼中不时爆闪凶恶的光芒。
    感。
    她徐徐又道:“我愿意证明给你看,世上之人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么坏,尤其是我,
万里飞猿一定已深深了解面前这个女人绝对无法以气势压倒她,当下问道:“你有
李玉真道:“我一则身为女性,二则又是二十五年前参与围攻婆罗战主的七人之一,
万里飞猿道:“这话说得也是,但你怎么证明给我看?”
    阮先生盖世无双的智慧,也不许参与。”
    李玉真道:“当然是真的,虽然我还未曾跟他们商量过,可是我深信阮先生和这些
安然脱身。”
    么,哈……”
    你死无葬身之地!”
    要知他外型虽是威猛,其实极是老谋深算。
    用意不是不好。可是万一对方杀死了她之后,心中的仇恨仍然不解,那时候天下七
因此不如趁这机会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最好是立即动手一拼,希望把猿人立毙当场,
万里飞猿含怒咆哮一声,忽见他全身长毛有一大半竖起来,形相猛恶无俦。
    数股来自不同方向的内力暗劲汇聚在李玉真与猿人之间,形成一道无形的墙壁,护
原来那圆音大师一声暗号,连他自己在内,五大高手一齐施为,各个催动潜修苦练
威力之坚凝强大,比起铜墙铁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虽然没有直接碰触及五大高手发出的无形劲力,但已估计得出这股劲道坚凝强大
当下身形钉牢在地面,右臂一挥,呼呼呼拍了三掌出去。
    这股掌力像一块巨石激射攻向那塔无形墙壁,立生反应。
    霎时间那五大高手的铜墙铁壁妙用自生,那猿人的掌力有如炮弹般反弹回去。
    这时第二掌接着涌到,劲道柔若无物,大有虚无缥缈之妙。
    说时迟,那时快,第三掌掌力又到,这一掌刚柔兼具,隐隐挟着风雷之声,连同先
轰然一声大响过处,圆音大师等五人齐齐震退了一步。
    要知以他们五大高手所布下的这一堵铜墙铁壁,纵是万马奔驰而来,也能够硬挡一
殊不料这万里飞猿的万妙神手精微奥妙,天下无双,竟能在同时之间,以三种不同
这堵无形的墙虽是仍然护住李玉真,但谁都知道如果不发挥本身的力量,不管是加
昆仑陆天行朗朗道:“李仙子,想当年咱们在黄鹤楼上初次见面,那时候何等豪情
这位风度翩翩的昆仑高手,忽然声音微变,变得充满了感情,显然勾忆起已逝去的
从他的外型看来,不难想象得到他从前必定是个翩翩美少年,挟着绝技邀游江湖,
但这等日子已经像春梦一般消失,永远也不可再得了。
    摇尾乞怜,只求免却一死似的。事实上她却是不惜抛出生命,希望能化解万里飞猿的戾
陆天行道:“陆某岂敢把李仙子看成胆小怕死之入,我只是突然感触丛生,所以把
值得?二则要弄明白如若遇害丧生,是不是必能化解他的戾气。”
    他目光凌厉地凝视着万里飞猿,挑衅地又道:“这厮恶行比昔年的婆罗战主深重得
武当林虚舟道长徐徐道:“贫道甚愿听听飞猿施主的高见,只不知飞猿施主意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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