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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靠上码头柳祯一跃上岸,说:“贤侄,至舍下安顿,一同走好不?”
    方士廷摇摇头,笑道:“小侄明早不在房中,隆兴客栈不闹翻了天才怪,引起官府的注
意,诸多不便哩!柳叔请自便,小侄回客栈,明天再到府上拜望。”
    柳祯只好同意,叮咛道:“贤侄明天一定要来,千万赏光。”
    “一定。柳叔好走。”
    “鲁兄,你两人是否入城?”柳祯向鲁、吴两人问;
    鲁世宁拍拍脑袋,苦笑道:“老天!我还敢回城?水贼和方士廷都想要我的命;我要到
南浦躲一躲,明天一早神不知鬼不觉远走高飞,到九江去躲上一年半载,等风声过去再回来
了。”
    “我与和鲁兄一同走。”吴新川也说。
    “好,能走,还是走的好,祝你们顺风;”柳祯叹息着说。
    “后会有期,柳兄,保重。”两人拱手说。
    送走了柳祯,方士廷笑道:“到南浦往南走,咱们正好同道走吧。”
    三人沿城根的江岸大路南行,方士廷一马当先走到前面,含笑问:“两位都是白道名
人,为何伯一个凶手方士廷?”
    吴新川失声长叹,惨然地说:“他艺业奇高。神出鬼没,咱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怎能
与一个江湖亡命斗狠?”
    “你们本来不应该招惹他,上次你们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云龙双奇说他是杀了六个人的凶手,咱们协助龙飞迫捕他并无错处。”
    “哼!你们仍对上次的事不感到后悔?”
    鲁世宁摇摇头,挺挺胸膛说:“如果他真是杀人凶手,便没有后悔的必要。”
    “但你们并不真正知道他是凶手。”
    “云龙双奇一代奇侠他们不会冤枉好人。”
    “哼!即使他是凶手,自有国法制裁,云龙双奇他们凭什么能代表天理国法?为何不报
官缉凶?为何妄行追杀不予对方分辩的机会?”
    “这个……”
    “云龙双奇不是圣人,不是神佛,廿来岁的人,他们就配武断黑白,任意执行?”
    “龙老弟,你也并不知这件事的经过,为何便替方士廷辩护,是不是也武断了些?”
    “因为在下就是方士廷。”
    鲁、吴两人大吃—惊,鲁世宁惶然道:“龙老弟,这种玩笑开不得。”
    方士廷仍然从容前行,笑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听不得真话。”
    你……你别吓人好不好?”吴新川苦笑着说。
    “在下要准备两张字条了。”
    “准备什么字条?”
    “准备送给你们两人家属的字条,你们是第十三与十四个被擒的凶手了。”
    “噗”一声响,鲁世宁挨了一手肘,走在方士廷的有后方,一肘撞来,连躲避的机会也
没有。
    “哎唷!”鲁世宁大叫,连退三步向下一蹲,然后翻倒在地呻吟。
    吴新川大骇,如见鬼般向后退错了方向,吃惊地退向没有退路的城根吃惊地叫问:
“你……你真是……是方士廷?”
    方士廷一步步迫进,冷笑道:“在下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不信,在下不愿浪费口舌说
明你们了。”
    吴新川扭头便跑,跑了十余步便是三丈余高的城墙,无路可逃,赶忙折向往奔。’
    眼前人影一闪,方士廷的此声震耳:“此路不通!”
    “砰噗哑……”
    拳头着肉声入耳,只挨了五拳,吴新川便像死狗般躺下了。总算不错,挨第一拳时,仍
叫出一声救命。
    次日已牌左右,方士廷换穿了一袭青衫,随着柳家第二次派来保驾的人人城,宜赴柳府。
    他受到柳家老少男女热烈的欢迎,柳青青更是喜极欲狂。
    柳祯虽然欣喜。但也面有忧色,告诉他说鲁、吴两家已接到两人被掳的信息,看来方士
廷果然神通广大,任何人也休想逃出魔掌了。
    他故作惊讶地表明他与鲁、吴两人,是在广润门分手的。鲁、吴两人表示要到南浦,分
手后他直接返回客栈,而后的事他丝毫不知。同时,他表示定然是鲁吴两人故布疑阵以便脱
身,被掳的事不足采信,用不着忧虑,恐伯两人早已离开府城百十里了呢。
    柳祯昨晚被水贼所掳的事,不免打人命官司,因此不敢张扬,仅暗中通知了飞虹剑客,
所以亲友们还不知此事,今天这席谢恩家宴只有方士廷一个人,席设内堂,并未惊动戚友。
    这席家宴宾主尽欢,柳祯夫妇已有意无中,将他看成了乘龙决婿,席间也露出一些口
风,而且邀请他暂且搬来后院安顿,不必再住客栈,在家中起居也方便些。
    但他巧妙地避免正面回答他们的邀请,认为住在客栈要方便些,搬来住恐怕有人飞短流
长,不太妥当。这不啻表示,日后如果他娶柳青青为妻,未定亲前便住在柳家,这对柳青青
的名节恐怕有污,还是住在客栈妥当些。
    午后,他与柳青青在后园消磨了半天,旖旎风光不足为外人道,入暮时分他方告辞离开
了柳家。
    全城汹汹,风声鹤唳,官府中大忙特忙,四出缉捕鄱阳水城的余孽。原来石头口渔村的
血案已喧腾市面,官府捉住了一个重伤未死的人,而十九具死尸,皆是官府有案水寇首领。
重伤未死者招出另有十名同伏,因此官府侦骑四出。消息当天使传到鄱阳湖水寨,总寨主鄱
阳蛟在第三日暮时分,偕岳父四海龙神娄成,以及一些水贼高手秘密抵达府城,而这三天
中,府城先后又有五个人失踪,被方士廷留字掳走了。前后已被掳了十几个人,当年追杀方
士迁的主要人物,快被一网打尽了。
    这天一早,飞虹剑客收到了鄱阳蛟倪英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要求午正时分,在百花洲
望江亭见面。百花洲在东湖北面,鄱阳蛟竟敢在城中约会,胆大妄为莫此为甚,确也令飞虹
剑客心中懔懔。
    信中要求他不许向外人透露消息,不然将受到惨烈的报复,同时警告他曾宅已被严密监
视,任何人外出便有泄秘的嫌疑,千万不可轻于试尝,鄱阳水寨的好汉如无把握,岂敢公然
在城中办事?
    据传说,宁王因叛逆伏法,被革去护卫之后,造反之念不但不曾放弃,反而为迫切,暗
中网罗亡命。收买具有奇技异能的江湖好手,招纳水陆盗贼替他卖命放财,鄱阳蚊极可能是
宁王外围走狗之一。这次石头口血案发生,缉凶公文仅由知府衙门发出,连布政使衙门也不
加过问。而且缉凶的知府卫门公人,仅在城内外近郊公然盘查询问,一看便知是虚张声势,
虚应故事而已,只闹了两天,便鸣鼓收兵不再问闻了。明眼人是宁王府将这件事压下去啦!
    飞虹剑客当然不是傻瓜,当然他对王府的秘密有所风闻,接到信更知不妙,乖乖自行封
锁了宅院,严禁任何人出入,门口挂出谢客牌,至亲好友一概挡驾。
    顺化门曾家附近,神秘的陌生人严密监视着曾家的动静。
    街南不远,有一座本城颇有名气的江有酒楼,楼上的东面雅座,窗口恰好可看到曾家的
院门,相距二三十家店面,看得真切。
    东面共有四扇窗,四副雅座皆倚窗而设。已脾初,三位雅座便有人占住了。在此居高临
下监视曾家,倒是相当理想的好地方。
    最后一副座头,只有一名客人。这名客人只叫了三四味下酒菜,一壶酒,带了一本书,
一个时辰内,酒菜似乎并未动过,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就未离开过书本。
    他是方士廷,穿了青衫,带了一把折扇,目下他叫做龙江,除了身材修伟之外:完全是
一个书生派头,雅致温文,书卷气甚重,唇红齿白,玉面毫不带风霜之色,有时摇头吟哦,
有时喷喷浑身上下一个书生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武林。
    另两桌全是些粗眉大眼的骠悍大汉,每个人都带了一个长布卷,里面兵刃。这些人并不
露形踪,一面小酌一面谈些风月事。
    方士廷已决定向飞虹剑客下手,因此到酒楼来查看曾家的动静。终于,他看出不对了,
曾家的气氛大异往昔,怎么半天不见有人出入?
    接着他已看出邻座的八名酒客,也有点不平常了,为何这些人不住有意无意向曾家注视?
    他有点恍然,心说:“曾老狗已请来了人手,已在四周布下了眼线,设下陷阱,在等候
我下手送死了,哼!别急。我们慢慢来好了。”
    他不再守候,会了帐下楼而去,他已记下了八名酒客的像貌,心中暗暗盘算。
    他挟着书,大摇大摆地信步经过曾家的大院门,看到了谢客牌,不由一怔。既然曾家布
下了陷阱,更应像平时一样,这一来,岂不令人动疑么?
    正揣测,已越过了曾家,街对面突然蹬出一个小花子,拦住去路向他咧嘴一笑,举步便
走。
    他绕道侧面十余步左右泰然而行,远出街口,小花子往街左的小巷中一钻,扭头向他点
点头,进入巷深处。
    他突然止步的低声问:“小妖怪,你搞什么鬼?”
    小叫花子大笑扭头道:“廷士哥,你露出马脚了。”
    ‘我露出马脚?”
    “一个读书士子,说话怎么这样俗?”
    “当然,在外人面前,少不了掉几句文。凤妹,找我有什么事么?”
    小花子是彭小凤,扮成以往跟着九指狂乞走江湖的小花子。她闪入屋角,说:“确有些
可疑的消息,你知道为何曾家闭门谢客么?是否感到反常?”
    “是的,确是反常。”
    “四周都有岔眼的人流连不去。”
    “酒楼上有八个人,监视着曾家,我认为曾老狗请来了帮拳的人,正在布下地天罗地网
等我呢。”
    “酒楼上有人?”
    “是江有酒楼么?”
    “不错。”
    “这附近守候的人,我认识好几个……”
    “他们是……”
    “鄱阳的水贼。”
    “怪事……”
    “士廷哥,你在此地等我一等。”
    “你……”
    “我到酒楼上看看,以证实我的猜想,看那八个人中,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那些人都很了得,千万小心。”
    “我知道,等会见。”彭小凤匆匆说完,匆匆走了,出巷口奔江有酒楼。
    不久,她匆匆返回,急急地说:“我认识两个人,他们果然是鄱阳的水贼。”
    “怪事……”
    “我猜着了。”
    “何不是曾老狗勾结了水贼?”
    “不是,水贼们是监视曾老狗的。”
    “不会同流合污?”
    “不会的,飞虹剑客从不与正道以外的人打交道。”
    方士廷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我不希望水贼再来打扰我的事,哼!”
    “你打算……”
    “我打算再等等看。必要时,再赶这些水贼滚蛋。”
    小凤将一具雷火九龙筒从怀取出,送到他手中说:“千万小心。士廷哥,这交给你。”
    “这是……”
    “这是雷火九龙简,给你护身。”
    方士廷原物奉还,笑道:“你又来了。’是惟恐他们不知你彭家介入事么?”
    “这……”
    “我会小心的,瞧,我连兵刃都不带,对付这些人,我尚有自信。谢谢你,我不能用雷
火九龙筒。”
    “士哥……”
    “凤妹,不要勉强我。你快走吧,万一被水贼们看出你的身份,那就讨厌了。”
    小凤只好收回雷火九龙筒,说:“那么千万小心了。”
    “我会的,谢谢你。”
    小凤别了方士廷,并不回家,远远地钉在身后跟踪,她要看方士廷如何去应付情势。
    方士廷重新回走,真巧,院门倏开,飞虹剑客独自出门而去。
    “好啊!希望你阁下走远些。”方士廷心中暗叫,虎目杀机怒涌。
    他看到了不少在前后跟踪的人,其中有酒楼上负责监视的大汉,他不知道这些人的来
路,还以为飞虹剑客请来保镖的人呢。
    “我不相信你一辈子能请到这么多人保护。”他想。
    他从顺化门大街,一直跟踪到东湖。当他发觉飞虹剑客往北走时,吃了一惊,付道:
“难道说,他们已发觉我设在草屋中的秘窟了?”
    他定下心神,远远跟踪。
    日正当中,飞虹剑客单剑赴会,准时到达百花洲的望江早。
    方士廷等飞虹剑客踏入百花洲,心中一宽,立即断定对方在洲上定然有事,便先在各处
要道踩探一番。
    百花桥北面的阅武亭有穿便衣的公人。
    旧水军码头有不三不四人疑伏。
    舒翁浦湖畔,泊了两只形迹可疑的船。
    南塘附近,有不少可疑的游客。
    他看出百花洲已成了戒备森严的地方,危机四伏,杀气腾腾。但仍有不少游人,似乎方
并不怕游客干扰。
    进退道路他了然于胸,小小的东湖困不住他这条龙,他想:“必要时,给他来一次光天
化日大闹南昌城,出动公人吓不倒我方士廷。”
    他在远处留意望江亭的动静,不敢太过接近。
    飞虹剑客踏入望江亭,亭上层突传来了人声:“曾兄请在亭下相候,不久敝寨主便可赶
到。”
    飞虹剑客本想向上走,却又忍住了,举目四顾,他发现附近最少也有十个监视动静的暗
桩。事到如今,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段日子难过难挨,他从精神崩溃的边缘回复平静,
证明他已想开了,大不了把老命奉上,谁要命已无关宏旨,死且不惧,何惧其它?他在石凳
上落座,干脆倚柱假寐养精畜锐。
    许久亭上层方传来人声:“曾兄请上来,敝寨主有请。”
    他循旋梯登上亭上层,上面已有五名大汉站起相迎。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是南昌的白道
高手,并末与鄱阳的水贼有何恩怨冲突,从未与水贼打交道,彼此闻名不相识相遇到也不知
对方是谁。
    但水贼们认识他。为首的四十余岁大汉穿花罩袍,粗眉大眼,眼神凌厉,身材粗狮鼻海
口,留下了八字大胡。骠悍之气外露。其他四人也身材壮实,各佩了一把腰刀黑劲装,黑色
头,目灼灼狰狞悍野,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双手抱拳行礼,穿罩袍的人举手虚引,笑道;“曾兄海涵。曾兄如约而来,兄弟深感荣
幸。”’
    他泰然就坐,笑道:“倪寨主客气了。幸蒙宠召,不敢不来。”
    “曾兄能守信独自前来倪某不胜感谢。”
    “好说好说,但不知宠召在下前来,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兄弟上次派来的卅位头领,原是奉命与曾兄接洽的,但不知他们因何遭遇不幸,兄弟
希望知道经过。”
    飞虹剑客早有准备,摇头道:“在下只接到虎鲨容兄要求在滕王阁相会的通知,当天入
暮时分,在下至城南付赎款,并未见到方士廷,反而白丢了黄金千两。后来至滕王阁赴会,
并未见到容兄,寨主有一位头领目下已落入官府之手,何不向他打听经过?”
    “咱们那位头领是石头口秘窟的侧翼警哨,他说曾兄已到了石头口。”
    “这是不确的,在下愿与那位头领对证。”
    “哼!他已经去世了。”
    “真的?”
    “曾兄难道不知这件消息?”
    “在下为逃避方士廷的追杀,躲在家中不问外事,确是不知道这件事。”他推得一干二
净。当然事先他已知道那名重伤未死的水贼,只招出尚有十名同党后便已死去,并末招出何
事,他何必自我麻烦卷入是非之中?
    他所说的话也有六七分真,那便是这三天中他极少外出,躲在家里的秘室,只接见至亲
好友,旦夕则防方士廷前来要他的命,夜间一夕数惊,怎敢外出自寻死路?”
    鄱阳蛟哼了一下,说:“在未得确证之前,在下不愿与曾兄计较。有关方士廷的事,不
知曾、兄知道多少消息?”
    飞虹剑客长叹一声,无限忧虑地说:“在下除了束手待死之外,可说一无所知。目下曾
某别无指望,就等他来找在下算帐了。”
    “曾兄难道就不作反抗的打算?”
    “哼!目下曾某像行尸走肉,朋友像避瘟疫一般避得远远地,谁还敢惹火烧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错,是祸躲不过,曾某只等他来决一死战,好汉做事好汉当,在下决不逃避了。”
    鄱阳蛟干笑两声,说:“在下愿助曾兄一臂之力。”
    飞虹剑客坚决地摇头,坚决地说:“倪寨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事到如今,曾某决不
再连累他人。同时,在下已领教过贵寨弟兄的手段,不敢再领教了。虎鲨容兄一开口便是一
千五百黄金,老实说,曾某已是手头告罄,靠贷借为生的人了……”
    “呵呵!这次兄弟是免费的。”
    “免费?寨主……”
    “咱们只需借重曾兄,不需曾兄多费半文。”
    “哦!倪寨主的话,曾某有点深感不安。”
    “倪某是诚意的。”
    飞虹剑客笑笑,说:“在下明白了。想当年,铁背苍龙顾老从令岳处获知方士廷三男女
的行踪,方有追杀至马鞍山的事发生,是不是方士廷已得到消息,也在找贵寨的麻烦了?
    “当然是原因之一。据倪某猜测,在水寨之间散布摇言,引起敝寨兄弟火拼的人,就是
方士廷。而这次杀死敝寨三十多名头领的人,也是他所为,此仇不报还有何面目见敝寨的兄
弟?倪某想借重曾兄,同仇敌忾一致对付那小狗。”
    “可是,在下根本不是他的敌手……”
    “不需曾兄出手,有本寨的弟兄出面。”
    “哦!但不知……”
    “曾兄请随倪某的弟兄,暂时逃至城外凤凰洲石头口安顿……”
    “什么?去石头口?这……”
    “咱们已重新将秘窟安排妥当,布下天罗地网,曾兄公然前往安顿,方某必前来找你,
那么……”
    “不,这样一来,兄弟便被公人所注意……”
    “兄弟完全负责,知府与布政司两衙门,已经不过问这件事了。”
    “这……在下深有不便……”
    鄱阳蛟脸色一沉,站起冷笑道:“曾兄,恐伯没有你打算的机会了。”
    “你是说……”
    “你非去不可。”鄱阳蛟声色俱厉地说。
    “在下……”
    “你非去不可,倪某不再说第三遍。”
    飞虹剑客离座而起,冷冷一笑向梯口退。
    刀光一闪,一名大汉的腰刀出鞘,拦住他冷笑道:“姓曾的,少打逃走的主意。”
    飞虹剑客怎肯与水贼交往,日后传出江湖,他不但声名扫地,而且更可怕的将永远受水
贼所挟持摆布,被迫投匪万事皆休。也可能案落官府,背上一辈子黑祸。
    他总算不糊涂,伸手拔剑。
    电虹一闪,他只看到鄱阳蛟左手一扬,电虹以可怖的奇速擦他的掌背而过,灼势得令他
掌背发麻,感到有点毛骨惊然,暗器末将他击伤,已够令他发慌了。
    “你如果拔剑,身上将出现三个窟窿。”鄱阳蛟冷冷地说。
    四把腰刀制住了他,只要他一动,很可能四刀齐聚,死定了。
    鄱阳蛟举手一挥,一名大汉上前摘了他的剑。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恨恨地说:“这样对待请来的客人.不合道义。”
    鄱阳蛟冷冷一笑道:“事急从权,而且在下也不打算与你说道义,要借你这块金字招牌
引诱方士廷送死,休怪倪某不择手段。”
    “在下认栽,但你在玩火。”他冷冷地说。
    “倪某不玩火,而是玩水。你听清楚了,咱们有四位弟兄伴你走路,从此近百花桥过湖
西,绕王城出章江门,码头上咱们有船等候。沿途如果遇上相识的人,你可以说出凤凰洲避
祸的消息。假使阁下不肯合作,那么,不但阁下将立毙刀下,恐怕尊府的男女老幼也诸多不
便,希望你放明白些。”
    “当然沿途都有咱们的人照料,好死不如恶活。姓曾的,你千万别做出糊涂事。”一名
大汉阴森森地说,着手搜他的身,看是否藏有暗器。
    “在下记住就是。”
    鄱阳蛟呵呵笑,说:“你放心,保证你永不后悔,杀了方士廷,不但可以保住了命,也
保住了身家财产,你该谢我才是。”
    “哼!你斗方士廷还不知鹿死谁手呢。那小狗消息灵通,城内城外眼线密布,他恐怕不
会上你的当。”
    “哈哈!放心啦!本寨主就是要地知道。他会来送死的,在下已经派人到饶州,找来方
土廷必定来救的一个人。如果阁下无法将他诱来,饶洲的人一到,方士廷非来不可。
    “那人是……”
    “天机不可泄漏,走吧。”
    一批水贼先行,四名悍贼两前后伴送飞虹剑客,另一批贼人由鄱阳蛟率领,在后面远远
的跟踪。
    飞虹剑客别无抉择,在众贼的押送下,大踏步走向百花桥。
    说巧真巧,刚到达桥中段,迎面来了两女一男。男的穿一身天蓝色长袍,佩了剑,玉面
朱唇,人才一表,赫然是云龙双奇的老大云雷。
    两位女郎也穿劲装,一人穿绿的金弓银箭柳青青,带了她的弓箭佩了剑,另一人穿了一
身白,是云雷的妹妹云莹,佩剑挂囊,刚健婀娜风姿绰约。
    飞虹剑客喜极欲狂,但不动声色。
    柳青青一眼便看出有异,在桥头便向云雷等打过招呼,三人泰然前行,有说有笑旁若无
人。
    云雷领先而行,超越两名贼人,在与飞虹剑客相错而过的刹那间,突然伸手闪电似的抓
住了飞虹剑客,向身后的两名贼人,冷笑道:“你们是方士廷的党羽,来得好。”
    前面两位姑娘,几乎同时动手出其不意下手擒人,“噗噗”两声响,两人全爬下了。
    被云雷拦住的两贼吃了一惊,同时拔刀大喝道:“好小子,你干什么?”
    “我姓云名雷。”
    两贼大骇,脸色泛青,扭头便跑,像是漏网之鱼。
    飞虹剑客大叫道:“他们是鄱阳水贼,是绑架在下的人,后面那群人有鄱阳蛟,休让他
逃走了。”
    柳青青哼了一声,扣上弓弦,搭上一枝银箭,弦声骤响,箭去似流星,第一剑刚离弦,
第二箭已衔尾飞出。
    “啊……”两名贼首几乎同时惨叫,几乎同时倒地,两人的右腿弯皆中了一箭。
    云雷像狂风般超越,冲向百余步外的十余名贼。
    倒地的一名贼人吃力地挺起上身狂叫道:“云龙双奇来了
    鄱阳蛟正带了贼人众向前狂奔,要上前声援,听到了叫声,不由大骇,大叫一声“扯
活”不管来人是不是真的云龙双奇,四散逃命,洲上全是杂草,树林,人四散而逃,谁知道
鄱阳蛟向何处逃?被他见机逃掉了。
    柳青青与云雷上前追赶,云莹却拦住飞虹剑客问:“曾爷,方士廷在不在?”
    飞虹剑客惊魂初定,不假思索地说:“不知道,我只知鄱阳蛟来了不少人,那水贼声称
要利用我引诱方士廷。”
    “那么,方士廷该已被引来了。”
    “这个……”
    话末完,云莹已奔了过桥,进入百花洲。
    水上交战,弓箭为先。水域首领中,也有不少是此中能手。洲中大乱,狼奔系突,水贼
们原想等方士廷跟来,以便去手擒人,岂知方士廷尚无消息,却来了不速之客云龙双奇。人
的名,树的影,一听云龙双奇到,鄱阳蛟登时吓破了胆,惊慌失措,但已布下了重重埋伏,
为何他这位主事人竟闻风丧胆而逃?四位头领已落在对手中,他这位仁义大爷岂能遗下手下
弟兄,置弟兄于敌手不顾?
    他把心一横,立即发出应敌芦哨信号。
    柳青青善用弓箭,当然知道禁忌,她不接近易受偷袭的草木丛,只往空旷处与树林稀疏
处奔逐。刚奔出一条小径,右侧矮树丛中人影乍现,弓弦狂呜,有两个黑衣人向她发箭偷袭。
    在百步以内,臂力强的人使用两个力的弓,箭必定比弦声到得快,听到弦声,身子可能
已经中箭了。
    天幸两贼用的是一个力的弓,因此弦声与箭同时到达,她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机会了。
    这瞬间,她感到被人“蓬”一声扑倒在地,两枝箭从背部上空呼啸而过,危机问不容
发,生死须臾。
    “滚向右侧”耳畔有人低喝,极为耳熟。
    她不假思索地向右滚,恰好滚至一株大树下。
    又飞来两枝箭,躲入她先前仆倒的泥土中,好险。
    “啊……”两贼刚向后退,被射倒狂叫着跌入矮树丛中去了。
    她看了方士廷,不由感激地一笑,说:“谢谢你,江哥,你怎么也来?”
    方士廷蹲在一株大树后,正用一条青巾掩住眼下部,向她点头致意,笑道:“来游东
湖,恰好听到有人叫打叫杀,本想躲上一躲,恰好无意中救了你,怎么回事?”
    “鄱阳蛟与大批水贼皆在洲中绑架曾叔,很可能是方士廷指使的,方士廷也可能在洲
中。”
    “哦!我得蒙上脸,免得被水贼让出我的像貌,日后乘船便麻烦了。青妹,你要不要回
去?”
    “我与双奇的老大云雷兄妹到曾家找,曾叔已到此地赴约,因此赶来寻找,恰好碰上此
事,你在此地等我,我去找云雷兄妹。”
    “好,你走吧,小心。”
    柳青青匆匆走了,他向侧一窜也走了。
    云雷追逐一名水贼,直到苏翁浦。
    水贼往水滨的草丛中一钻,云雷衔尾追到,喝道:“你逃不了的,着!”
    喝声中,一掌拍出,用上了劈空掌力。
    身后一声长笑,掌劲如山到了身后。
    云雷闻声知警,大喝一声,旋身就是一掌斜挥,用上了八成内力回敬。
    双方的掌力皆落空,面面相对。他看到的是一个蒙面青袍人,右手持着一把折扇,袍袂
飘飘,一双虎目冷电四射。
    “你是谁?”他沉声问,看穿着料对方不会是水贼,所以想问清楚再说。
    来人是方士廷,插好折扇叫:“鄱阳水贼,纳命!”
    命字声落,人已一闪即至,攻出一招“云龙现爪”,直探中宫。
    云雷无暖分辩,“拂云手”明拔来招,暗含拂脉法,错步切入反击。
    方士廷沉肘变招,一掌削出,再移位挫身扭腰飞攻一腿,刹那间连攻两招。
    两人搭上手,像是一阵凶险绝伦的快速近身搏击,十余招之后,双方皆已看出彼此的份
量,不敢再走虚,各杯戒心全力周旋,每出一招皆用了八成真力,附近的野草,皆被罡风潜
劲震得纷纷折断,好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斗。
    各攻四十余招,云雷打出了真火,同时已试出对方的内力火候差了一两分,开始使用狠
招了,一声沉此,移步欺进,反手就是一记“反挥五弦”,猛攻方士廷的右胁,挺身抢入迫
方士廷硬接,快速的切入主宰了生机。
    方士廷果然不敢不接,如果闪避,下一招将接踵而至,将更为凶险,哼了一声也一掌斜
削。
    “噗!”双掌相接,硬攻硬拼。
    云雷冷哼一声,“啪”一声响,另一掌已闪电似的击中方士廷的左胁。
    方士廷也一脚挑出,也恰好挑中云雷的右膝内侧,双方的力道皆奇重无比。
    人影乍分,方士迁疾退三四步,几乎失足滑倒,脸色一变。
    云雷则侧跳八尺,大喝一声,重行飞扑而上。
    “啪!”两人又接了一掌硬拼,劲气四荡。
    方士廷只感到右臂一麻,有点支持不住,向侧冲出八尺外,暗叫不妙。
    云雷内电似的冲上,如影附形跟到,大喝一声,双掌发如狂热,出绝招“云出岫”,也
用上了函谷关披云小筑崔家的绝学两仪真气,被缠斗得火气上冲,不顾一切下杀手了。
    方士廷竟未看出对方动了杀机,匆忙间接招,也一声沉喝,用“分波逐浪”化解对方的
凶猛急袭。
    “啪甸”两声怪响,人影疾分。
    方士廷本已退到湖滨,突然象断了线的风筝,“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翻出丈外,
总算能双脚着地,踉跄向后退。
    云雷一声长笑,飞跃而上,巨掌推出了,仍用两仪真气聚于掌心,拍向方士廷的左肩。
    这瞬间,柳青青从远处奔来,狂叫道:“云大侠手下留情,自己人……”
    掌已发出,云雷百忙中收了两仪真气,但攻出的掌势未能收回。
    “噗!”掌落在方士廷的左肩上。
    “蓬!”方士廷也在真力虚脱也一掌登在云雷的胸口,用的是两败俱伤打法,而且想借
力退出危境。
    方士廷挫身倒退,“噗通”两声水响,立即落水下沉。
    等柳青青奔到,波浪已向外扩散。这一带水深数丈,而且正是水涨期,春汛的水浑浊,
那还有人影?
    “天哪!你……你杀了他了。”柳青青站在岸旁狂叫。
    “他……他是谁?”云雷惊问。
    “他……他姓龙,名江,一而再救了我的性命,刚才还在两名水贼暗算下救了我,
你……”她大哭失声,要向湖中跳。
    云雷急忙拉住她,苦笑道:“抱歉,我已经收了劲,谁知道他仍然禁不起掉下去呢?你
不能……”’
    “放开我……”
    “不行,我去叫人来打捞,也许……”
    苏翁浦附近有不少种菜团的人,等云雷找到人前来打捞,已经一切嫌晚了。
    小凤跟不上方士廷,她这时仍在阅武亭附近乱闯。
    方士廷水性甚佳,怎会落水而死?他被击落水中,忍住内伤的痛楚,悄然潜泳百十步,
往岸旁的深草中一冲,匆匆离开了苏翁浦,到了一处偏僻角落,总算尚能支持。
    他身上带了一个防水的百宝囊,里面有他的应用物品。
    内伤沉重,挨了云雷双掌,两仪真气震伤了内腑,如果换了旁人,恐怕早已躺下了。
    服下颗龙虎金丹,他一面调息运气行功,一面排除杂念,要已用真气疗伤术自疗。龙虎
金丹不愧称武林三大圣药之一,再次救了他的命。
    他在单丛中埋头大睡,直睡到申牌末之间,方行醒来,只感到精神一振,除了腹中仍有
些儿隐痛之外,气机未损,实是万幸。
    他挺身站起,衣衫已经干了,举目匹顾无人,他说:“没想到双奇竟然提前来了,我得
及早下手。”
    要不是柳青青在紧要关头出声援救,方士廷必定毁在云雷手下了,两仪真气全力一击,
他的左肩不被击碎才是怪事。
    他决定放弃将柳青青置于死地的念头,决定尽快将飞虹剑客弄到手。
    回到茂林深处的秘密小茅屋,他将四名助手召集在后进,每人给五百两黄金,命他们必
须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远走高飞得愈远愈好,今后切不可提起南昌的事,以免引起杀身之
祸。
    打发四人去讫,他进入囚室,一掌将色魔击昏,用草袋盛了,换穿一袭褐衣,回复了方
山的面目,背着盛了色魔的草袋,匆匆出了进贤门,到了亩郊。
    在一处山沟旁,将色魔弄醒,坐在一旁等候。
    色魔在这几天中,已将迷魂魔眼的心诀与练法全部交出,今后只下苦功勤练不辍便可有
成,为了活命,这老魔不敢不毫无保留地交出。
    他等色魔自行爬起,夜幕刚张,光线幽暗,相距不足八尺,彼此仍可看清身形像貌,色
魔第一次获得自由,可是仍感十分虚弱疲惫,摇摇晃晃站起,虚弱地问。
    “阁下,你还有什么鬼门道?把在下打昏,到底有何用意?”
    他冷哼一声,站起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什么?我可以走了。”色魔大感意外地问。
    “不错,你可以走了。大丈夫干金一诺,在下说过以你的性命交换迷魂魔眼,你已经将
心诀交出,在下自然不会食言。”
    色魔喜极欲狂,徐徐后退问:“在下真的可以走了?”
    “走不走是你的事。”
    “日后,在下誓报此仇。”色魔恨恨地说。
    “你已没机会了。”他冷冷地说。
    “什么?你以为在下办不到?”
    “在下已破了你的中极穴,你这一辈子再也不能糟踏女人,精力日渐衰竭……”
    “你这畜生!你……你食言……”色魔厉声咒骂,气得浑身发抖。
    “在下怎会食言?阁下,你没死吧?”
    色魔踉跄前冲,厉叫道:“你这样做,比杀了我还惨……”
    “留你活着,在下已经够慈悲了。”
    “我给你拼了!”色魔厉吼,进身猛扑。
    方士廷一声冷笑,一跃三丈,消失在树丛中不见。
    色魔跌倒在地,厉叫道:“小畜生,你将会为此而付出代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藏身
秘窟在何处么?你估错我色魔了。”
    曾家灯火辉煌,江右酒楼的伙计,川流不息地将酒菜送到曾家的灶间,预定等城中请来
云雷兄妹。
    一名面孔褐黄穿了围裙的伙计,提了一只菜匣,在四名警卫的注视下,匆匆进入曾家的
院门,然后跟着另两名伙计,穿过院廊直越厨下。
    大厅中,主客谈笑风生,陪客共有十余人,全是本城的武林名宿。
    酒楼伙计将菜匣放在厨房门口,七转八转便闪至后厅的侧门,向一位正在整治杯盘的仆
人吟笑欠身道:“这位大哥请了,刚才大管家与敝酒楼派来的大师傅,对酒菜方面有所争
执,可否烦大哥将曾爷请来,待小的面察请示?”
    “你去外厅找主人好了,我在忙哪!”仆人加以拒绝,并末走来。
    “客人甚多,小的不便前往,嘻嘻!大哥如果不帮忙,谁还请得动曾爷呢?”
    仆人傲然一笑,说:“好吧好吧,我替你去请就是。”
    “谢谢大哥,小的在门外等。”
    不久,仆人在飞虹剑客身后踏入扣厅,向侧门一指,说:“那位伙计在门外,请问主人
要唤他进来?”
    门外不见有人,飞虹剑客挥手道:“你去忙吧,我去看看。”
    刚踏出门外,“噗”一声,七坎大穴挨了一枚飞蝗石,制死了穴道。接着,人影如电光
一闪,迎面扑来,“噗”一声耳门又挨了一击,立即昏厥。
    酒楼伙计是方士廷伪装的,他对曾家的宅院十分熟悉,已经先后前来踩探十次以上,一
草一木皆在他记忆之中,只要混进大门,便是他的天下了。
    事先他虽然已经知道出路,但今晚到的客人全都是武林名宿戒备也特别森严,必须从大
门出去。
    他将人藏好,到厨房弄来了一具大蒸笼,飞虹剑客蜷缩着放入蒸笼中,顶在头顶上,堂
而皇之地出了曾家,一溜烟走了。
    刚出了大门,门外到了脸色灰败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向院门走。
    他并未注意来人,门灯的光芒因采人低着头,而无法照到脸貌,自顾自走了。
    这人是色魔,竟能偷渡城关,混进城来了,由于中极穴被制死,这位艺臻化境的色魔等
于是一个皮人,而且心理上所受的打击更为沉重,所以显得衰弱,更为疲惫,踉踉跄跄向院
门闯。
    四名警卫一惊,迎面拦住去路,一名警卫叫:“老兄,留步,你是……”
    色魔吃力地站住,吃力地说:“我……我要见你们的主人曾巩。”
    “你是……”
    “不要管我是谁,快去通报。”
    警卫冷笑一声,迫近道:“好啊!阁下托大得很呢,你到底是谁?”一面说,一面伸手
便抓,扣脉用上了擒拿术。
    “啪”一声响,色魔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给了对方一耳光,骂道:“十天前你这狗东
西如敢在侯其面前动爪子,你将会粉身碎骨。”
    四警卫大骇,大喝一声,拔剑准备上,门内闪出一名大汉,喝道:“且慢动手,什么?”
    色魔勉强站稳,大声说:“快叫飞虹剑客出来,在下有消息告诉他。”
    “咦!尊驾是……哎呀!是色魔侯……”
    “你好大的胆子,上次你对我家小姐……”
    “少废话!今天侯某不是来找你家小姐的,而是将方士廷的下落告诉你家主人。”
    情势一紧,有人飞报大厅。可是,主人不在,登时引起一场骚乱,大家都急急分头寻找
主人,可是,他们找到的是一张字条,上面写了一行字:“主凶曾巩伏法。”
    云雷立即成了主人,急出院门向色魔冷笑道:“姓侯的,认得在下么?你真是色魔侯天
祥?”
    色魔冷哼一声道,傲然地说:“年轻小辈,在下怎认识你?这里面难道只有一个人认得
我色魔?”
    “阁下,你也未免太狂了些。这位是云龙双奇的老大,云大侠云雷。”一名客人大声说。
    色魔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云雷片刻,傲态全消,问:“你们要不要知道方士廷的藏身
处?”
    “你阁下知道?”云雷问。
    “当然知道。”
    “他在……”
    “侯某带你们前往。”
    一个客人厉声道:“姓侯的,没有人会信任你。你定然已向方士廷合伙,前来……”
    “放你的屁!方士廷用诡计将在下制住,在下今天方平安逃出他的秘窟。哼!你们如果
不信任侯某,侯某不与你们这些人打交道,告辞。”
    “慢走!云某信任你。”
    “那么,,快召集人物。”
    “他在……”
    “在东湖最北端的荒林中,你们最好多带火把。”
    蓦地,门侧闪出一名老和尚,欠身道:“我佛慈悲,你们去的人愈多,死的人也就更
多。”
    飞虹剑客的长子曾勋也站在门口,惊叫道:“是大悲方丈!大师请里面坐,家父刚才失
踪了。”
    大悲方丈摇摇头,苦笑道:“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误了,要救令尊,施主必须随老衲
去请一个人。”
    “大师是指火德星君彭老爷子么?”
    “不是,是鄱阳蛟从饶洲擒来,藏在风洲上的一个人。你们可在此等老衲将人带来后再
说,千万不可妄动,不然后果难堪。方施主的秘窟是死亡之屋,去不得。”
    “好,弟子愿随大师一行。”
    “这就走。”
    大悲与曾勋一走,色魔大叫道:“老秃驴既然知道秘窟,侯某省跑一次腿,告辞。”
    云雷兄妹不认识大悲方丈,说:“姓侯的,你能带在下前往么?”
    “当然能带你们去。”
    “好,这就走。”
    一唱百和,登时便集合了百十余名宾客与家丁,小梅也心悬乃父安危,也随云雷兄妹同
行。
    众人立即准备灯笼火把,带了兵刃暗器,洁浩荡荡扑奔东湖。
    房屋中,景象与往日完全不同,四面的草壁土墙皆已拆除推倒,燕小敏的神位已经撤
去。两排囚笼共有二十个人,只缺一个柳青青。
    七盏灯笼插持在翻江鳌的神像四周,照耀得如同白昼,香炉中点了上千炷大香,案前左
右排烈着一堆金山,一堆银山,十八付纸人纸马纸轿,招魂旗迎风徐扬,一艘巨型纸船形型
逼真,案前有三牲供礼,果品杂阵。
    绕着灯笼四周,共有数千炷大香阵,与及挂在灯笼上方的四十九盏巨型天灯,把四周照
耀得成了一座香城灯垒。
    入口处,一块白布上面写着八个字:“祭坛重地,擅入者死。”
    囚笼中的人都末死,一个个脸黄肌瘦,穿了纸制的白衣,带了高顶纸帽,脸上涂白粉,
每人的脖子上,加上一把巧设的闸,只稍一触囚笼,便会闸动人头。
    方士廷赤着上身,穿了火红色的灯笼裤,背系剑,腰带上带了十二把飞刀,一只革囊,
手执三股托天叉,正在点燃十八支臂粗的三尺高大烛。
    点燃了十五支,云雷带了卅余名高手赶到。
    他听到人声,仅抬头瞥了一眼,仍用左手徐徐点亮剩下的三支巨烛。
    云雷见多识广,一看布局便知不妙,大叫道:“诸位不可妄进,听候吩咐。”
    卅余人站在五六丈外,不敢走近。
    方士廷点燃十八支巨烛,站在祭台上,横叉而立,目光灼灼注视着在前面列阵的群雄。
    云雷一眼便认出她的脸貌,扬声叫:“方士廷,是你么?”
    他木木地屹立,不言不动。
    云雷不敢妄进,又叫道:“方士廷,春秋山仙人峰的血案,是泳与我云龙双奇的事,请
不要连累无辜。”
    方士廷仰天狂笑,笑完说:“你我两人的事,而这些南昌的白道群丑,竞在龙飞的率领
下,千里追杀,穷追不休,请问何以教我?”
    “这个……”云雷语塞、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方士廷向翻江鳌的遗像一指,叫道:“血债血偿,我这位朋友不能白死,囚笼中的人,
便是活祭品,当天灯断了弦线时,闸刀便会将人头闸下来。还有一个更次,三更正,二十颗
脑袋便会向下滚。你们如想救人,必须趁早下手了。”
    一名铁背苍龙的好朋友,心中一急,突然向内飞纵。
    “不可造次!”云雷急叫。
    晚了,距门尚有两丈左右,距香圈也有一丈,大汉突然摔倒在地,狂叫道:“哎哟!
哎……肚疼……痛死我了,哇……”
    不但痛得打滚,而且上吐下泻,支持了片刻,惨叫声渐止,在地上蜷缩着呻吟。
    “哈哈哈哈……”方士廷狂笑。
    众人大骇,依然后退。
    云雷脸色大变,凛然叫:“外围布了奇毒,这人好狠。”
    方士廷桀桀笑,说:“在下如果有你狠,不知要枉杀多少人,至少你那位妹妹,绝对话
不到今天,冤有头,债有主,在下不杀无辜的人。外面横布条上写得清清楚楚,祭台重地,
擅入者死,谁不怕死,进来送掉性命怎能怨我?即使你们屏住呼吸冲进来,也无补于事,二
十条命,皆系于机关之手,谁触动囚笼,便会牵动闸刀,一动便人头落地,你们要来就来
吧。当闸刀全部落下时,巨烛也将焚及金山银山,火焰将燃及屋顶,这儿又成了火葬场,岂
不妙哉?”
    “方士廷,我们来谈谈好不好。”云雷心惊胆跳地问,尽量将语气平静,五内如焚,不
知如何是好。
    “没有可谈的了。在春秋山仙人峰,在下救了你云龙双奇的狗命,你们却指我是凶手,
不惜千里追杀。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就自己说吧,在下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了。”他怒形于
色地说。
    此后,他不再答话,任凭云雷说破了嗓子,他也充耳不闻。
    不久,第二批闻风赶来的人纷纷到达,其中有不少是囚徒的家属,人数快满百了。
    这批来人中有神箭柳祯一家子,柳青青赫然在内,有人叫:“柳姑娘,把他射倒。”
    方士廷哈哈狂笑,说:“柳青青,当年你射了在下十箭,可曾毙了方某?即使你能射中
在下,任何人也休想进来救人,时辰不多了,你动手吧。”
    “本姑娘定可杀你。”柳青青厉叫。
    “哈哈,在下不杀你,你已是侥天之幸了,瞧,囚笼中就缺一个你,在下感到十分遗憾
呢。可是,姓云的畜生救了你,你该谢谢他才是。”
    “你胡说什么?”
    “大丈夫恩怨分明,午间你叫姓云的手下留情,因此在下饶了你。”
    柳青青脸色泛灰,骇然叫:“你……你是……”
    “龙江、方山、方士廷,你怎样叫都好。”他必用龙江的嗓音说。
    “天哪……”
    她支持不住了,昏倒在地,身心方面的可怕打击,令她承受不住,倒下了。
    百余名男女已将灯火辉煌的两栋茅屋围住,但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距大香所构成的方
阵五六丈,只能光瞪眼不敢突入。
    一名中年人在右侧的树下,突然发出一枝箭,幻化一道长虹,向方士廷飞射。
    方士廷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怎会上当,托天叉一拨,
    ‘啪”一声标枪折向斜飞,“喇”一声击中左面囚笼的前端,跳落地面。
    “嚓”一声轻响,一把闸刀下落,一颗脑袋滚下了囚笼,鲜血喷出。
    “啪”一声响.被闸死的人身躯下悬,笼上方的一盏天灯突决倒下熄灭。
    四周惊叫声大起。方士廷狂笑道:“等不及三更送终的人,尽管出手吧,哈哈……”
    谁还出手?有人大声咒骂,有人大哭.有人叫:“不要胡乱动手,这不是促他们早死
么?”
    云雷久走江湖,智勇双全,但面对目下的局面,也感到无汁可施,叫道:“方士廷,请
听我说……”
    方士廷哈哈狂笑,闪入巨大的金山银山之中不见。
    云雷心中大急,叫道:“方士廷,春秋山仙人峰的事,也许其中有误会,你我何不平心
静气地将经过说出,也许可以找出真凶来呢。”’
    “少废话,多说也是枉然,真凶在下已经找出来了,而且已证实了他们的身份,不必阁
下费心了。”
    “真凶是谁?能见告么?”
    “哼!说出来你也会认为在嫁祸卸责,在下永不会说出。”
    “方兄,这件事咱们好好商量,在下答应你,你真凶未曾查出之前,决不向你寻仇,如
何?”
    “那是你的事,反正在下也认为云龙双奇都是凶手,囚笼里的人虽不是你杀的,但他们
确是死在你们云龙双奇之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山长水远,清算有期,在下要休息,不
许再打扰在下了。”
    之后,任凭云雷叫破了喉咙,再也得不到方士廷的回答了。
    囚笼中不安静了,天灯的火焰,渐渐接近了弦线。
    囚犯的亲友戚属也不安静了,群情汹汹,注意力渐渐移向云雷,有人叫:“朋友们,咱
们来看看谁是罪魁祸首?”
    人声倏止,所有的目光皆转向云雷兄妹。
    有人突然用手向云雷一指,厉叫道:“他!是他!”
    “他!他……”有人叫,一唱百和。
    “是云龙双奇,他们是咱们南昌的瘟神恶鬼!替咱们南昌带来了无穷灾难,与可怕的死
亡,他,是他!”群情汹汹,将酿巨变。
    第一个溜走的是色魔,从此,江湖上不见这个淫魔出现。
    远远地,传来了三更初的更鼓声。众人的心,被更鼓声催得乱如麻。
    云雷神色肃穆,冷然扫视四周喧嚷激动的人群。
    但没有人敢挺身而出向他问罪,谁又不怕死亡的威胁?假使其中有一两个不怕死的人,
利用机会滋事,挑拨煽动火上加油,这场灾祸将无法收拾。
    火光中,曾梅小姑娘脸色苍白,泪痕满脸,突然举步向前走去。
    云雷吃了一惊,赶忙伸手虚拦,急声道:“曾姑娘,去不得。”
    曾梅脸色冷峻,沉声道:“让开!”
    “曾姑娘,你……”
    “我要去救我爹。”’
    “去不得,你绝难进入香阵之内……”
    “我得尽力而为,与其眼睁睁看父亲被杀,不如冒险闯一闯。我宁可死掉,也不能在
此……”
    “你不能去。”
    姑娘拔剑出鞘,厉声问:“云大侠,你要阻止我么?你是不是能将家父救出来呢?我们
能指望你么?”
    “等令兄与大悲方丈到来……”
    “他们如果赶不及……”
    “相信他们会赶来的。”
    “那你就等,本姑娘可等不及了。”
    柳宗翰大踏步而出,亮声叫:“小梅,我们一起走。”
    曾梅一惊,急叫道:“你不能去,里面没有你的人。”
    “我陪你闯一闯鬼门关。”
    “我不能带累你……”
    梆宗翰大笑,说:“事到如今,你还说连累我的话,生,你我在一起;死,也是同命鸳
鸯。”
    “宗翰哥,你……”
    “我领先,屏住呼吸,走啊!起!”
    两人,跃而上,再脚身而起,飞越香阵。
    柳宗翰起步在先,也领先下落,脚一沾地、突然向下疾沉,只听到一声惊叫,人已不见。
    曾梅想不落地已不能了,也向下一闪不见。
    屏息以待的众人长叹一声,随即死一般的静。每个人似乎皆感到心上压了一块铅,压得
喘不过气来。
    神箭柳祯突然抱起昏迷不醒的柳青青,仰天悲啸,一步步向前走。他千方百计不择手段
保护女儿,到头来却丢了一个儿子,在悲愤交加中,他也抱着女儿向鬼门关里闯,泪下如雨
神色凛然,视死如归的神色流露在脸部,似已预知即将到来的悲惨结局。
    云雷劈面拦住,沉声道:“柳兄,冷静些。”
    神箭柳祯惨然一笑,说:“我不想活了,活下去也毫无意思。”
    “柳兄……”
    “儿子死了,女儿也凶多吉少,剩,下我一个孤老人,怎忍心活下去,不必管我了。”
    “柳兄,你不能如此虐待自己。”
    柳校不再理会他,抱着爱女向前走,凄厉地叫:“方士廷,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如此
向一个女孩子报复,未免太残忍了,太卑鄙了。你有种就杀了我们父女,让天下人看看你杀
人的嘴脸……”
    方士廷人影重现,语声凄厉:“方某并未招惹天下人,而是你们这些人无耻的迫害方
某,害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天下人不会闲来无事看方某的杀人嘴脸,公道自在人心;
在下的朋友翻江鳌张玉山,死在你们手中,你们看看自己的手,你们说你们没沾有别人的鲜
血?来吧!多死你姓柳的几个人,枉死城中决不会有鬼满之患。”
    柳祯咬牙切齿地向前走,即将到达布毒的地界了。
    蓦地,云雷一跃而上,一指点在柳祯的章门穴上,挟了柳帧父子倒纵而回。
    “阿弥陀佛,施主们让路。”后面传来了洪亮的佛号声,大悲僧到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人声静止。
    大悲方丈身后,是鄱阳蛟与曾勋,另一人赫然是翻江鳌张玉山。
    “方施主,认得这位张施主么?”
    方士廷吃了一惊,他怎不认识这位血性朋友?相距七八丈外,他仍然可看清张玉山的身
形像貌。
    翻江鳌大喜,大叫道:“方兄弟真是你么?”
    方士廷喜极欲狂,兴奋地问:“张兄,一向可好?”
    “很好,目下在饶州隐身。”
    “上次你……”
    “兄弟重伤落水,忍痛潜游出江,恰好抓住一根枯木,得以保全性命。兄弟曾经打听你
的消息,谣传你已丧身马鞍山,兄弟痛苦万分,准备三年两载之后,重出江湖替你报仇雪
恨。燕姑娘呢?”
    “她已回家了。”
    “哦!她应该跟在你身边的,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翻江鳌颇感到惋惜地说。
    燕姑娘的事,只有翻江鳌知道,因此方士廷放了心,高声说:“你果然是张兄,天幸你
并未死。”
    翻江鳖笑道:“难得你替我设灵,有你这位血性朋友,我深感骄傲。如果我这次不死,
我希望与你连袂闻江湖。”
    “你不会死的……”
    “鄱阳蛟消息灵通,派了大批水贼将我擒来,要利用我来引诱你入伏。我信疑参半,不
知你是否仍在人间。”
    “目下已落在大悲方丈手上了。”
    “是的,但不是落在他手中。而是他救了我。”
    “这么说,你是自由的?”
    “不错。”
    “张兄,你向右走。”
    翻江鳌瞥了大悲方丈一眼,大悲方丈向他善意地一笑,送给他一道鼓励的目光。他淡淡
一笑,依言向右举步。
    “止步。”
    方士廷叫。又道:“向我走十步。”
    翻江鳌转向举步,十步以后,便到了香阵前,远离众人四五丈了。
    但没有人阻拦。平时威风八面的云雷,一言不发。所有的目光,皆射在翻江鳌。
    “请止步。”方士廷叫。
    “方兄弟,是不是要我进来?”翻江鳌问。
    “正是。”
    “大丈夫恩怨分明。”
    “不错。”
    “大悲方丈援手之德……”
    “我知道。”
    “大悲方丈是德高望重的高僧……”
    “兄弟明白,必当回报。”
    “谢谢你,方兄弟。”
    方士廷取出一只木箱,猛地掷出,“蓬”一声跌落在翻江鳖脚前,说:“这是一千两黄
金,张兄带走吧……’
    “你……”
    “咱们情意水在,容回后会。”
    “方兄弟……”
    “我要看你平安离开,快走。”
    翻江鳌注视着他,久久方沉声说:“兄弟,后会有期。”说完,挟起木箱转身走了。
    云雷正想阻拦,却被大悲方丈止住了。
    死一般的静,众人眼睁睁目送翻江鳌的身形消失。
    久久,方士廷丢下三股托天叉,开始释放囚笼里的人,将他们一个一个拖出,信手举起
一根巨烛,向大悲方丈亮声道:“大师的云天高谊,在下感激不尽,你救了在下的朋友,在
下释放所有的死囚,彼此扯平,今后互不亏欠,思义两抵。跌下陷坑的人也死不了,但必须
及早救出。”
    大悲方丈念了一声佛号,欠身道:“方施主能听老衲一言么?”
    “大师不必浪费口舌了。”
    “施主与云龙双奇之间的误会,老秧愿为调人,双方如果再继续意气用事,实非江湖之
福……”
    “在下与双奇的事,双方各走极端,各自一意孤行,死了这许多无辜,已没有什么误会
可以解释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活,不死不休。请转告双奇,今后不必连累别人送死,南昌的
血案便是教训,在下的艺业,目下尚无法与双奇生死一决,但那天会来的,而且不会太久。
你们快派人进来把这死囚拖出去,只有刚才张兄所走的路是安全的,此地的金银,留给大师
济贫之用,再见。”
    说完,将巨烛向金山上一伸,火焰骤升。云雷一声低啸,沿刚才翻江鳌所走的路线,急
步首先向里抢。方士廷一声怪笑,托天叉脱手飞出,接着抓起附近的香烛,接二连三向云雷
击去,火星化为阵阵火流,向云雷猛罩。
    托天叉以一发之差掠过云雷的顶门,凶猛绝伦。
    云雷不敢向左有闪避,掌剑兼施,展开绝学将击来的香烛一一震飞,但不能前进半步。
等香烛已尽,方士廷的身影已没入神台的后面去了。
    金山火焰长腾.只片刻间便大火冲上屋顶,大悲方丈指派一些得力的人人内救人,老禅
师感慨万端地说:“一念之差,万劫不复;年轻人行事任性,害了别人也坑了自己,岂能不
慎?善哉!老纳无能为力。”
    焰火燃着了屋顶,火光熊熊。
    神案后。不见方士廷的踪迹,四周皆有人围观,但谁也没有看见士廷出来,最后方找出
案下有一条地道,地道口已经封死了。
    南昌的一场迫在眉睫即将发生的大屠杀,因翻江鳌的出现而消弥。大悲方丈总算没能参
予南昌群雄一方,而能消弥了一场杀劫,不但未曾受到南昌众雄的敌视,反而声望更隆。
    云雷兄妹成了不受欢迎的人物,懊丧地离开了南昌。
    当夜五更时分,蓼洲彭家的后院秘室中,火德君星一家大小,设宴替方士廷饯行。
    火德君星彭世泽年届古稀,但脸色红润,脸上皱纹甚少,脸上堆着和蔼的笑容,向方士
廷笑问:“哥儿何不就在舍下安顿?舍下亭园广阔,甚少客人光临,你大可在此隐身,苦练
一年半载,不但老朽可以指点你用功,同时可修书至庐山,将敝师兄孤山一鹤请来,他可继
续指点你的拳剑,全未竞之功,何苦再四处奔波冒险?双奇绝不敢前来舍下窥探,他们也决
不会想到你藏在舍下隐身。”
    方士廷长叹一声,苦笑道:“老爷子的盛意,士廷只好心领了。日后有暇,当前来向老
爷子请安,今夜必须动身……”
    小风吁出一口长气,不胜依依地说:“士廷哥,你就不能多留几天么?”
    他淡淡一笑,说:“夜长梦多,早一天走比较好,云雷兄妹提早到达,如果我所料不
差,龙飞兄妹恐怕也会在这两天中赶到,龙飞的朋友比云雷多,消息灵通,早晚他们会查出
我的藏身处,那时就麻烦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大悲方丈这位神奇莫测的人,他也不喜欢我
留在南昌的。”
    火德君星笑道:“大悲方丈与龙飞的师爷四明怪客交情不薄,但他今晚的言行,似乎不
满意双奇的所为,这点你大可放心。哥儿,其实今晚你可接受大悲方丈的要求,有他出面,
四明怪客也不便护短哪!”
    “四明怪客倍龙飞追到湘南,可知他师徒俩已经是一鼻孔出气的人,在他们面前,有理
说不清,委实于我不利,我必须暂时避开他们。”
    “你打算……”
    “先回家看看,再找地方苦练。”
    “这……请记住,如有困难,别忘了前来找老朽,至少老朽尚可尽绵薄。”
    “老爷子云天高谊,士廷永志不忘。”
    破晓时分,一艘小舟驶离了得胜门隐蔽的江岸,扬帆下放,驶向烟波浩瀚的鄱阳湖。
    接近龙沙江面,一艘小舟从江弯中驶出,从斜刺里迎来。
    坐在舱面的方士廷一怔,心说:“会不会是鄱阳蛟的人闻风赶来?”
    他向船上的三名船夫看去,三船夫脸露喜色,不住向他微生脸露喜色,不住向他微笑。
    他摸摸腰带上的飞刀,付道:“必要时,夺船向岸上靠,你们来吧。”
    小船上只有一个人,相距在百丈外,叫声传到:“鄱阳蛟已在湖口相候。兄弟,上我的
船。”
    方士廷大喜,亮声道:“是张兄么?鄱阳蛟怎知小弟的行踪?”
    “他并不知你的行踪,但料定你必定从水路离开南昌,因此连夜先发,赶赴湖口等候。
南昌各码头眼线密布,十分讨厌。”
    “这艘船……”
    “船上的三位老弟是朋友,他们已和我取得连系。”
    说话间,两船开始靠拢。方士廷一跃过船。笑道:“你的消息也灵通哩,怎知我要在得
胜门江滨备船远行?”
    翻江鳌向三船夫打招呼,一声呼哨,船向下航,说:“兄弟出城之后,找到两位朋友,
知道你在得胜门外江面,弄到五千两黄金,因此心中一动,便到那一带江边察看,果然找到
了昨天你雇来的船,恰好三位船夫都是兄弟昔日的朋友,如此这般一说,还不明白?”
    “呵呵!做贼的门道毕竟不同。你是第一个猜中小弟行踪的人。”
    “好说好说。兄弟,要到何处去?”
    “小弟想回家一趟。”
    “老弟,千万不可回家。”
    “怎么啦?”
    “我也猜你要回家,云龙双奇的才智比愚兄高得多,他们恐怕已经早一步动身了。”
    “哦!这个……”
    “我们回头。”
    “回头?”
    “你听说过鱼洲其地么?”
    “没听说过。”
    “从府城向东走,廿里是黄家渡市,再往东四十里是赵家坊,再东行四十里便是团鱼
洲,与饶州府旁余州府的余干县交界,地处偏僻,鬼打死人,也是三不管地带。在那儿躲上
一千年,恐怕也无人发现。”
    “呵呵!真要躲上一千年,岂不要变成老不死的人精了?好,走!”
    “那么,准备靠岸,从陆路走。”
    船向东岸靠,方士廷问:“张兄,七星盟的三爷紫燕姑娘,你知道么?”
    “知道,这次鄱阳水贼火拼,便是她与双头蛟策动的。双头蛟湛兄利用走私船,藏在运
白瓷土的运土船队中,散布谣言秘密递送书信,搞得十分秘密而有声有色。老弟,要不要去
看看杨姑娘?”
    “不必去打扰她了。过些日子再说。”
    翻江鳌将船靠岸,把活舱门拉破,江水一涌,船渐向下沉。两人提了包裹登岸,将船向
外一推。
    “今早我得到消息,五更天曾家被一个女儿闹得天翻地覆。”翻江鳌信口说。
    “是什么人?”方士廷也信口问。
    “是一个白衣姑娘,找曾巩讨取你的消息,姓龙。”
    “哦!是龙飞的妹妹找来了。我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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