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武侠 : 云中岳


 
16
     
    擒拿术说来神秘,其实毫不复杂。
    那是一种反生理机能的制人术,道理非常简单。
    比方说,胳臂往里弯是天生的生理机能,你只要抓住对方的手往外弯,对方就会服
服贴贴任你摆布了。
    擒拿术碰上姜步虚这种怪手,必定无用武之地。
    嗤一声裂帛响,有某些东西被他抓裂了,而且指尖触及宁种令男人中电的物体,这
种物体他不算陌生。
    当了四年大掌鞭,跑遍了大江南北,接触过不少各式各样的人,当然包括女人。要
说这四年中,他的手不曾碰触过女人,那是笑话,也是欺人之谈。
    一阵香风入鼻,听到女性悦耳的惊呼。
    他斜移八尺,怔住了,左手,有一幅嫩黄色的轻绸。
    一个半裸的动人女性服体,呈现在眼下。
    半裸女人也惊骇地楞住了,忘了有所反应,大概是事出意外,刹那间失去反应力。
    那是一个年轻而成熟的黄衣裙女郎,上体的华丽大袖绸衫被劈胸抓裂了,装饰用的
流苏小坎肩也破裂坠地。
    敞开了动人心魄的酥胸,里面的胸围子也断了一条肩带,露出大半部羊脂白玉似的
胸怀。
    “你……你你……”女郎终于惊魂初定,急急拉破衫掩盖胸前的尴尬,涨红了动人
的秀美脸庞,羞、急、怒种种表情极为丰富。
    “抱歉……”姜步虚也脸红耳赤:“你这种从背后接近的身法,快得像鬼……像变
化,是十分犯忌的事,不能全怪我。”
    “你……你还怪我?”女郎大发娇嗔。
    “好好好,不怪你。”他将破绸帛一举:“这……这怎么办?”
    “你……”
    “好,我要这个活阎罗赔,都是他惹的祸。”他丢了绸帛:“他身上的百宝囊中,
一定有金银。”
    正打算走近躺在地下的活阎罗,女郎却有意无意地挡在活阎罗面前。
    “我是一番好意,你却用撕衣来回报我?”女郎扳起毫无威势的脸,反而更增三分
逗人心乱的风情。
    “你的一番好意?”他一楞。
    “你这样问口供,拙劣得很。”
    “这……”
    “我打算帮你问:我有一千种妙手段,要那些所谓不怕死的人乖乖招供。”
    “很抱歉,你应该早些打招呼……”
    “好吧好吧!不怪你就是了,哦!我认识这位活阎罗,你把他给摆平了,真了不起
呀!”
    看清女郎小蛮腰所佩的剑,装饰华丽必定是名贵的利器,必定是在江湖走动的新秀
女英雌,认识横行天下的活向罗并非奇事。
    “他太过自信骄傲,被我用小巧手法摆平的。”
    “我帮你问口供,你贵姓?”’
    “我姓姜,姜步虚。”
    “哎呀!轰动江湖的鬼神愁。”女郎惊喜地叫:“幸会,幸会,我姓辛,出道三年,
无拘无柬遨游天下,不时管些不平事,昨天一到开封,在客店就听到江湖人士谈论有关
你的事,沸沸扬扬毁誉参半。”
    我就是闻风出城看热闹的,来晚了,赶到白杨坡,人早已散了,好哇!活阎罗是天
人共愤的宇内双凶之—,把他交给我……”
    “辛姑娘,恕在下打岔。”姜步虚摇头苦笑:“我与活阎罗无仇无恨,各逞意气引
起些小是非,那是我和他的纠纷,姑娘务请直身事外,人不能交给你……”
    “我要定了!”
    辛姑娘强横地说,左手掩住破衫,右手一伸,春笋似的五个纤纤五指半屈半伸,似
乎手上有轻雾涌发,要用手来硬的了。
    这期间,他鼻中一直嗅到阵阵醉人的幽香,以为是这位人生得美,而且爱美的辛姑
娘,身上所发的幽香品质高雅,并不足怪。
    他脸色突然一变,感觉出体内起了异常的变化。
    辛姑娘的手刚伸出,他身形一晃。
    “哎呀……”他突然失声惊叫。
    蓦地,身形骤起,一跃三四丈,去势如电射星飞。
    “咦?”
    辛姑娘伸出的手僵住了,也讶然惊呼。
    躺在地下的活阎罗,早已停止呻吟,蜷曲的庞大身躯正在放松,像一堆死肉。
    姜步虚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荆棘里。
    “不可能!”辛姑娘向他消失的树林断然宣告:“那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却是
发生了。”
     
    ※               ※                 ※
     
    晚霞满天,黄昏将临。
    在一处旷野里,姜步虚用五岳朝天坐式运气行功。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克服了常人决难克服的困难,撑过最艰难的时刻,从生死关
头中挣扎,硬把踏人鬼门关的一条腿抽出来。
    好倦,好,意识模糊,整个肉体皆需要安息。
    但他的理智,却严厉地警告自己,不可安息,假使一懈怠,就会昏迷不醒,那就永
远在地狱里安息了。
    凭他的常识,像他这种内丹已成的人,三五天不眠不休,也不可能感到极端的困倦。
    就算快死了,快要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可能意识模糊陷入即将昏迷境界,练内丹
的人向人间告别;通常是安评地坐化的。
    那么,身体内一定被某种异物所侵害,才会发生这种可怕的变化。
    他也炼丹,对药性有深入的了解,所以,向他施放迷香的人诡计难逞。
    体内的异物不是迷香,那是他可以肯定的事。
    那又是什么?
    毒物?
    在场的有两个人,活阎罗和香喷喷美丽肉感动人情欲的辛姑娘。
    活阎罗已经被他整治得像条病狗,绝对耍不出什么新把戏,没有机会施放致人于死
的毒物。
    而且,这老凶魔根本不玩毒。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辛姑娘在用毒物计算他。
    果真是貌美如花,毒如蛇蝎。
    那有香喷喷的毒物?他却碰上了。
    无色无臭的毒物已经够厉害了,利用香味来引诱人的嗅觉自寻死路,才真算厉害的
上品毒物呢!
    真气再三甚至再四再五聚而复散,总是在紧要关头被意识朦胧所打消,要不是他求
生的意志极为强烈,早就放弃聚气的努力了。
    一个时辰的生死挣扎,他已可有效地控制意识,克服了困倦和昏迷的感觉,从灰暗
的地狱门跨出阳世,跨入晚霞的金亮光芒下。
    他已经浑身僵直,大汗澈体,衣裤直可以拧出半盆汗水来,身体因僵直蹦紧而不住
地颤抖。
    困难仍未度过,仍须继续努力。
    右前方人影人日,左后方也传来踏草声。
    两面都有人接近,而且显然皆以他为目标。
    有前方的人距离较近些,速度加快了。
    他打坐的地方遍生丛草荆棘,由于他的身材高,头部高出草梢,接近至百步左右的
人,如果留心察看,不难发现他的头部。
    白杨坡之会,人都走散了,失伴的人在各处寻找同伴,是十分正常的事。
    来人即使接近至百步内,看到他的头部,也很难及早认出来是他,所以接近的速度
并不大快。
    显然,接近的人也提防碰上敌人,不想冒失地奔近察看。
    他难免有点焦急,怎么这样巧?只要再等片刻,他就可以用练内丹的超世内功,涤
尽排除躯体内的毒物了。
    只要毒物在起初的毒发时期,要不了他的命,他就可以控制毒物超越生死难关了。
    那些道行深厚,在深山绝地修真的玄门高士,就具有这种能耐,毒蛇猛兽烟瘴劫难
何足道哉?
    真要命,来人终于发现了他。
    “咦?是你这小辈,你在搞什么鬼?”这人的嗓音他不陌生,正是在茶亭计算他的
两老鬼之一。
    这位老鬼当时并没出手,出手的那位客卿,在白杨坡以天雷掌绝学,重施故技向四
海游龙下毒手。
    但被四海游龙一剑破天雷,把老鬼气得羞怒而逃掉了。
    另有一个人,活行尸冷寒,七大畸形人之一,有名的真正血腥屠夫。
    “他好像快要死翘翘了。”活行尸可布的面孔出现狞笑,道:“他这鬼样子,还能
搞出什么鬼来?”
    “唔!好像他真的去死不远了,气色灰败,身躯出现回光反照式的颤抖,是被打伤
的,错不了。”客卿自以为是地下结论道:“也许,是被副会主所打伤的,如此,副会
主可能就在这附近。”
    “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把他带回去处治。”活行尸乖戾地说:“在咱们这些人间主
宰的手中,死活必须由咱们主宰,我带他走。”
    “好,我来对付这两个人。”客卿警觉地向前一指:“光线不对,不易看清是什么
人,咦!好快的身法,他们看到我们了。”
    两个人来自西面,背后是快要接近地平线,霞光万道的落日斜阳,光芒刺目生花,
因此客卿与活行尸,只能看到急掠而来的模糊人影。
    “唔!是一男一女……哎呀!”活行尸突然吃惊地、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四海游
龙……”
    宝蓝色的身影冉冉而来,快逾电火流光,另一位是一身绿的孟姑娘,速度也是骇人
听闻。
    在满天霞光迎目映照下,远看是黑色的,近了才分辨出是宝蓝和绿色。
    活行尸上次在十里亭,用绝学向四海游龙行致命一击,反而被四海游龙用绝学回敬,
几乎送掉老命。
    如今一看清宝蓝色的身影,便感到心惊胆跳。
    惊叫声高亢,里外也可以听清。
    “是你这死了一半的活行尸,在这里行凶吗?”
    飞掠而来的四海游龙,由于顺光可以远眺,听到叫声,便已看清相貌可布的活行尸。
    在开封的人,都知道鬼神愁姜步虚,是四海游龙的死对头。
    “老夫正要替你杀掉鬼神愁。”活行尸心虚地说:“不要过来……”
    四海游龙与孟姑娘,已到了两丈外止步。
    这位客卿的武功修为,大概比另一位同伴高不了多少,同伴在白杨坡一招落败羞怒
遁走,有目共睹事实俱在。
    因此,看到四海游龙出现,难免有点紧张。
    “小辈,你管闲事未免管太多了。”客卿沉静地拔剑出鞘,意在阻止四海游龙向活
行尸攻击。
    客卿一顿又道:“白杨坡本会与正义锄奸团会晤,阁下冒大不讳出面捣乱已经过分,
还在附近搜索惹事生非,你眼中还有咱们风云会在?哼!”
    “在下不在乎风云会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让开滚到一边去。”四海游龙与客卿打交
道,目光却死盯在狼狈的姜步虚身上。
    他虎目一转,转投在活行尸脸上:“是你把这小子弄成这鬼样子的?凭你?老鬼怪,
你给我听清了,我与这小子的过节,我会和他亲自了断,用不着你越俎代庖,你凭什么
说要替我杀掉他?我用不着你讨好我,哼!”
    活行尸真有点胆怯,也愤火中烧,咬牙切齿解开衣内所缠的勾魂铁链,这次,可不
敢倚老卖老,不敢赤手空拳用阴煞大潜能攻击了。
    “混蛋!你以为老夫真怕你啊?”活行尸愤怒地拂动着称为勾魂链的粗铁链,作势
攻击:“胜得了老夫的勾魂链,你再猖狂尚未为晚。”
    “你上吧!这次绝不饶你。”四海游龙傲然地说:“你那九成阴煞大潜能御链,还
不能成气候,不必打肿脸充胖子,接我一剑!”
    声出剑发,剑递出风雷乍起,豪勇地走中官正面强攻,身剑齐进,似乎无数火树银
花向前进射,剑势之猛烈无与伦比。
    双方各怀绝学,二次相逢,当然全力卯上,以绝学行决定性的雷霆一击。
    铮铮两声暴震,火星直冒,勾魂链封住了两剑,沉重的铁链,竟然无法震偏那轻灵
的长剑。
    风雷陡然强烈一倍,剑虹如经天长虹排空而入。
    勾魂链已被震出偏门,变招也力不从心,无法及时收回封架排空而入的猛烈剑虹。
    斜刺早飞出一道剑芒,客卿看出危机,不得不出手抢救活行尸了。
    “卑鄙!”一旁的孟姑娘咒骂,闪电似的跟上,剑发流星赶月,剑尖如影随形到了
客卿的后心。
    客卿不敢不回身自救,撤招过来,来一招回龙引凤,连封带打要破招回敬。
    很不妙,孟姑娘用的是诱招,先一刹那沉剑,孟家的幻剑名不虚传,连虚招诱招也
中含诡变杀着。
    噬一声裂帛响,划破了客卿的长衫下摆。
    “该死!”客卿怒叱,剑的速度陡增,争回了先机,力划鸿沟急急沉剑。
    铮一声清呜,孟姑娘被震得侧退八尺。
    双剑接触,谁的御剑内力强,谁就是胜家。
    孟姑娘剑术虽然奇幻绝伦,但比内力却相去远甚,双剑无可避免地接触,强弱立时
可见。
    身形未隐,剑无法收放自如,客卿的剑已排空而至,剑气澈体生寒。
    孟姑娘既控制不了身形,也控制不了被震偏的剑.知道完了,只能绝望地等侯长剑
贯体。
    生死间不容发,斜刺里剑虹耀目,挟风雷而至,是四海游龙。
    铮一声狂震,剑气四散。
    客卿惊叫一声,飞退丈外。
    “你也接我一剑!”四海游龙大叫,身剑合一追击,风雷隐隐中,剑尖前似乎进射
出一道霞光。
    那是晚霞在剑身上所造成的视力错觉,声势更为惊人。
    客卿本待稳下马步接招,还有点不服输,但眼角瞥见不远处摇摇晃晃站起的活行尸,
连站都站不稳,像是受伤不轻。
    他心中一震,不假思索地一跃三丈,到了活行尸身旁,架起飞掠而走。
    二比二变成二比一,一个四海游龙一比一已是胜负难以预料,二比一那是活路?不
撤走才是一等一的笨瓜,用救人来作为撤走的藉口,至少可以保全颜面。
    “穷寇莫追,老鬼厉害!”四海游龙高叫,阻止孟姑娘追赶。
    “这老鬼是何来路?”孟姑娘惊然地说:“剑时间的劲道可怕极了,不能碰,一碰
就震得整条手臀发麻,有点像传闻中的罡气。”
    “是一种走刚猛路子的乾元功的一种。”四海游龙说:“不但火候比活行尸摔厚,
而且可以克活行尸的阴煞大潜能,与他交手,最好不要被他近身行直接狠拼,那会剑折
人伤的。”
    “看来,风云会这次动用了不少顶尖高手,像是志在必得呢!”孟姑娘收剑苦笑。
    “你们已经如愿捣散双方的会盟谈判,会云会算是失败了。”
    “但愿如此。”
    “咦?那小子呢?”四海游龙跳起来,在附近飞步穷找。
    半死不活的姜步虚不见了,像是上天入地无影无踪啦!
    附近不可能藏身,但就是不见丁。
    “会不会是被风云会的人,乘机偷偷地拖走了?”孟姑娘也在找,一面提出了自己
的看法。
    “不可能、这附近绝对没有第三个人潜伏,能将那小子拖走,而逃过你我的耳目。”
四海游龙道:
    “可是……人呢?”
    “难道他是自己逃掉的?”
    “也许。”孟姑娘口气不稳定。
    “哼!便宜了他。”
    “他会找我们的,我好担心。”孟姑娘犹有徐悸地说:“他居无定所,神出鬼没,
我们找他不易,他找我们却方便得很,我……”
    “别怕,我会收拾他的,让他来找我好了,我—定可以用绝学埋葬了他永除后患。”
四海游龙信心十足地说:“他被两个恶魔整治得半死不活,而两个恶魔却不堪我一击,
你还怕什么?”
    “这……”孟姑娘显得有点犹心忡忡。
    “走吧!天快黑了,得赶几步进城呢!”
     
    ※               ※                 ※
     
    客卿架住活行尸的右臂助力,健步如飞落荒而逃。
    “你好像不会受伤?”客卿逐渐消去架力。
    “没……有。”活行尸仍有点情绪不稳:得谢谢客卿那解危的一剑。”
    “你怎么被击倒了?被剑击倒而不受伤,太幸运了,我以为……”
    “击倒我的不是剑。”
    “哦?那是……”
    “他攻出的剑,被你抢救的一剑影响,手上略顿,我抓住机会躲闪,岂知他左掌一
伸,一股可怕的无情劲道.挟奇异的气流呼吼,猛然迎面压到。
    我毫无抗拒的能力,头晕目眩内腑翻腾,倒摔出丈外,不知天地何在,这小畜生好
可怕,天知道用的是何种神奇秘学?”
    “我也弄不清他御剑的内功属于那一派流的奇学。”客卿老脸一红:“老夫浪迹天
下四十余载,自信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内外功派流知识颇为渊博,对方一出手,我就知
道是那一派流的武功根底,可是,这小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笑,入耳清晰直撼脑门,令人闻之毛发惊立,真有点像是鬼
笑魂号。
    两人大惊失色,两面一人候然转身,剑在手,勾魂链离腰,反应惊人。
    又是一惊,也感到心中发虚。
    身后不足八尺,只见姜步虚背手而立,不怀好意的阴笑未止,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
像伺羊的狼。
    “少吹牛了,老家伙。”姜步虚不笑了,语气饱含嘲弄:“你混了四十多年,到头
来只配做一个不敢露名号的什么客卿,你要是真有本领,不自立门户创门建派才是异数,
我鬼神愁出手让你猜三次,看你是否能知道我的武功派流根底,准备了。”
    客卿老脸发赤,无名火起,弄不清姜步虚为何知道自己的客卿身分,这番语也挖苦
得令人受不了。
    “你也吹起牛来了?”客卿咬牙道:“在茶亭,你被敝同伴一掌打得落荒而逃,居
然敢在老夫面前大言不惭,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在江湖玩命的人,都是活得不耐烦的货色,何足为奇?”姜步虚真有无比感慨:
“我干广四年掌鞭,跑遍了犬河两岸,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事,遭遇过不少风险,但都
能平安无事,所有的凶险几乎都可以预知。
    可是,踏入江湖没几天,碰上你们这些各门各路牛鬼蛇神,便一而再碰上致命的凶
险,似乎随时都可能被杀丢命。
    即使是所谓正道人士,也随时可能兽性发作,不择手段杀人实在是令人愤慨,人的
耐性有限,我也不例外,你们如果再用断手卑鄙恶毒的手段要我的命,我将无可抉择地
开杀戒,那对你们所有的人,都是最不幸的噩耗。”
    “哼!老夫会……”
    “希望你们会尊重自己的人格尊严,凭你的所学,光明正大地与在下公平搏斗。”
姜步虚抢着说:“贵同伴猝然用绝学向陌生人下毒手,已经卑劣得不可宽恕,与偷袭并
无两样,他是谁?”
    “老夫不管他人是谁?”
    “你呢?贵姓?”
    “老夫甘愿做一个隐名的客卿,就不会宣示名号,你为何要问?”
    “知道对方的根底,就占了一半胜机呀!”
    “哼!你连一成胜算也没有。”
    “证明给我看。”
    “拿命来!”
    沉喝声中,剑发狠招怒海藏针;吐出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电虹,中间暗藏注了全部真
力的电芒,随时皆可能制造致命一击的好机会、对手绝难他辨那一道电芒是致命的一剑,
胡乱封架必定上当自暴空门。
    可怕的电虹,罩住了赤手空拳的姜步虚。
    “刺穿他!”一旁的活行尸兴奋地大叫。
    剑浪怒涌中,蛟筋索直像针一样锲入涌的剑浪空隙,更像蛇一样缠住了客卿握剑的
手腕。
    “起!”姜步虚的喝声似沉雷。
    剑浪乍消,电虹崩散,传出客卿一声惊叫,身躯上升前飞。
    蛟筋索滑出,重新飞舞。
    “叭叭叭!”抽中人体的暴响震耳。
    上升飞起的客卿,升至顶点的前—刹那,已经结结实实地被抽了三记,蛟筋索抽在
腰、背、臀皮勒肉厚的部位,滋味并不好受。
    内家对内家,一鞭—条痕。
    “哎……唷……”砰然摔落的客卿鬼叫连天、剑已脱手抛出丈外去了。
    活行尸大骇,大喝一声,双掌来一记推山填海,阴厉的罡风狂刮,向姜步虚全力猛
袭。
    姜步虚不在乎阴煞大潜能,一声狂笑,蛟筋索一圈一抖,阴风四散,阴煞潜能化为
冷风飘散了。
    活行尸总算争取到宝贵的一刹那,一跳便到了刚爬起的客卿身边,挽了便走。
    “你敢走?”一刹那的宝贵时刻消失了,姜步虚已拦住去路,冷叱震耳欲聋。
    “放……我们一……马……”活行尸竟然讨起饶来了。
    活行尸这为恶一生的岁月中,大概是破天荒第一次向敌人求饶,可知胆气与信心皆
已崩溃了。
    任何一个自以为功臻化境的人,面对一照面便将更高明高手名宿摔飞的强敌,信心
和胆气都会沉落,活行尸也不例外。
    这位客卿的武功修为,比活行尸高深得多。
    “没那么便宜的事。”姜步虚拒绝让步。
    “我……我有消息交……交换。”
    “说说看是否值得交换。”
    “小魔女是你的同伴?”
    “不错。”姜步虚心中一跳。
    “还有天涯怪乞师徒?”
    “聊可算是朋友。”
    “他们被侠义道狗熊们擒走了。”
    “废话!不可能。”姜步虚嗤之以鼻道:“他们的小意气冲突,并无仇恨过节,你
想挑拨呀?”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咱们有几个道上的朋友.目击其事发生,他们扮成旅客,前
后暗算偷袭,侠义群雄扮劫路的,你必须相信。”
    姜步虚口中不相信,心中却是一清二楚,的确有此可能,那些侠义英雄们有时是很
可耻的。
    “好,我相信你。”姜步虚让步道:“如果不是真的,我一定卸掉你的五官和手脚,
滚!”
    活行尸架起浑身痛楚难当的客卿,亡命飞遁。
     
    ※               ※                 ※
     
    接近小南门,红日即将西沉,恰好赶上闭城的时刻,恰好来得及进城办事。
    小魔女是他唯一的朋友,现在,他有充分的理由,向侠义英雄们大张挺伐了。
    以往,他向孟姑娘挑衅生事,以孟姑娘不主持公道为藉口,理由牵强无法令人心理,
所以他所施的压力有限,理不直气不壮游戏而己。
    大天雷掌已有多条线索,得加快进行求证了,正好藉小魔女的事,与师问罪把事情
闹大,把真正的高手名宿揪出来。
    侠义英雄中的两个仙,都具有疑似天雷掌绝学的嫌疑,正好进一步追查,公私两便。
    进了城,首先得经过柏家,柏家是侠义英雄们的司令台,目标明显,跑得了和尚跑
不了庙。
    宏大的院门外,两名大汉尽职地把守在门两侧。
    豪门巨宅的把门人号称打手或恶仆,不三不四的人休想前来生事。
    他曾经进出柏家多次,也曾在门外示威。
    重施故技,他又来了。
    上次来文的,这次来武的。
    入暮时分,街上行人往来不绝,两个把门大汉怎知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站在门两侧像门神,成了最显著的目标、漫不经心地观看匆匆往来的行人,没留意
街南有人从街边突然快速接近。
    站在右面的大汉,总算警觉些,看到突然疾冲而来的人,举动有异,速度也大逾常
规。
    “鬼神愁!”大汉看清面貌,魂不附体狂叫。
    同伴反应迟钝,刚转脸来看,耳门便挨了一劈掌,摔倒便失去知觉。
    “你走不了。”姜步虚揪住了魂不附体,要往院门逃的大汉背领。
    “饶命……”大汉发狂似的厉叫。
    “替我传口信。”
    “我……”
    “告诉屋子里的人,我三更正准到。”
    “我一……一字不漏传……传给大……大爷。”
    “好,滚进去传话。”
    大汉向前飞撞,撞开半掩的大院门,跌入门内狂叫。
     
    ※               ※                 ※
     
    从小南门到姜步虚落脚的小街,必须先绕至相国寺的后街再北折,街尾折入小巷,
是必经之地。
    也就是说,他在小南门柏家现踪,返回他所租的小屋,所走的路线是一定的,除非
他另有他事而改道,不然就非这样走不可。
    刚抵达后街口,这一带天黑之后,行人逐渐稀少,往宅区没有商店,连照明的门灯
也少得可怜。
    前面有一家住宅,居然悬了门灯。
    远远地看到灯光,没看到任何行人。
    但接近至廿步内,街中心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似是平空幻比处来的,也像是早就站
在该处的人,街灯朦胧,视觉出了差错而已。
    他的视觉不可能出差错,这人绝不是早就站在街中的。
    他心中雪亮,这人现身的身法快得不可恩义,心目中有鬼神的人,真会惊得甸甸下
来叩拜现身的鬼神。
    不是鬼神当道,而是冲他而来的人,就算是鬼神吧!真的鬼神见了他也会发愁,他
的绰号就叫鬼神愁。
    这瞬间,他已看清幻现的人足谁了。
    轻功宇内称尊的九天飞魔,也在魔道人士中称尊,小魔女的老爹是友非敌。
    心中一宽,戒心尽除,泰然向前接近。
    看清了九天飞魔的阴森脸色,他又感到心中一紧。
    小魔女与天涯怪乞师徒,被侠义道的人掳走了。
    他与小魔女连袂出现在白杨坡,他为了想引走活阎罗,以便追查那位用天雷掌的老
凶魔底细,丢下小魔女不管,可以说,小魔女被掳,他难辞其咎该负责任。
    眼下见了小魔女的老爹,他能泰然自若,毫无愧色地相见?该怎么向他解释他与这
件事的因果?
    已经接近至十步内,他脚下迟疑。
    “你这花花浪子,我女儿呢?”九天飞魔果然发作了,几乎暴跳如雷。
    “老伯,她……她她……”他吃了一惊,站住了,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怎么成了花花浪子?这老魔简直开玩笑,他大事未了,还没有时间去想女人呢!
    “我非毙了你这混蛋不可。”九天飞魔见他却步不进,认定他心虚,咬牙怒吼:
“你存心拐带她到处乱跑,存心给我难堪,存心……”
    “老伯,讲讲理好不好……”他急急分辩。
    “你还有理?好,我给你讲理。”九天飞魔一闪即至,十步距离迈步即及。
    他已有警觉,看九天飞魔的神色,那像个给他讲理的人?警觉地向侧移位。
    一声怪叫,九天飞魔扭身就是一掌拍出。
    他早知九天飞魔的九转神魔功,是玄门正宗的太极玄功,火候将臻炉火纯青境界,
连小魔女的火候也可以和四海游龙分庭抗礼,怎敢大意接招?
    身形一晃,从隐隐风雷似的掌劲侧方逸走。
    “你走得了?”九天飞魔更为愤怒,向他移动的方向连拍三掌。
    可怕的掌劲有如排山倒海而至,连绵狂涌风雷大作。
    怎能和一个盛怒的人讲理?
    他心中一动,走不了?他不信老魔真能飞上九天。
    他向下—挫,蓦地形影俱消。
    附近唯一的一盏门灯光度朦胧,小巷更是幽暗,九天飞魔目力超人,竟然无法看清
他是如何幻化的。
    反正没看到逸走的形影,以为他挫马步飞跃上屋走了,不假思索地飞升此面,不禁
楞住了。
    房屋参差,各处大街有灯光照耀,光度比小街小巷下明亮多多,但看不到动的形影,
附近百步内空茫死寂、绝对没有任何形影升降飞跃。
    老魔暗感心惊,站在屋角的影中发怔。
    “我是真的老了。”老魔心中暗叫。
    同时,他也感到愤怒,九天飞魔的轻功宇内称尊,居然被一个初出道的年轻人,轻
易地从眼下逃得无影无踪,这岂不是在阴沟里翻船吗?真有点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乃
是意料中的事。
    “你跑不掉的。”他突然激动地向夜空大叫:“我绝不饶你,绝不……”
     
    ※               ※                 ※
     
    姜步虚算是开封的地头蛇,他在任何一处角落皆可藏身,熟悉每一条街巷,假使他
不愿现身,连本地的蛇鼠混混也不知他的去向。
    他却忽略了,快剑是开封的豪霸,比他更熟悉开封,而且可用的人手多得无法计数。
    刚跳落后花园的粉墙,对面不远处,便是看守花园的小屋,黑沉沉地不见灯光。
    这是本城古宅之一,李家大院的后花园。
    盛暑期间,李大员外一家老小,都前往城外东乡的大农庄去避暑去了,只留下几个
仆人照料。
    他知道后花园是女眷游玩的地方,极少引人注意,而他认识看守后花园的老仆李三
拐,是一个年已花甲,破了右脚的老好人,所以曾经在李三拐这间小屋住了两个晚上,
也是他预定重返府城时的落脚点。
    他所租来的小房舍,眼下己不宜再居住招摇了。
    天刚黑,李三拐应该掌灯的。
    一阵寒颤通过全身,没来由地毛发森立。
    假使他先前不曾碰上九天飞魔拦截,这时很可能不会突发这种怪异的感觉,必定毫
无戒心地进入小屋。
    当然,得先向李三拐打招呼。
    他仰天深深吸入一口长气,以平抑悸动的汹涌心潮,抄起长衫的下摆掖在腰带上,
沉着地越过几处花圃,踏入小屋前的小广场。
    小屋黑沉沉,门窗都是大开的,也许李三拐不在屋内,到前面正屋办事去了,因此
屋内无人,不掌灯该是正常的现象。
    他在场中心坐下,方砖砌的地面徐温犹在。
    他用五岳朝天坐式打坐,吸口气全身放松,立即进入物我两忘境界,他成了一个没
有生命的石人。
    其实,他的神意控制了附近的空间,也就是玄门所谓神游,佛门所谓六识,一种人
间世难以令人理解的超意识神技,一种没有先天下秉赋的人绝难修成的异能,因此,有
人称之为神通或道术,有人则称之为邪术妖异。
    万籁俱寂,花丛修草间的虫呜也似乎全部停止了,甚至连邻街的隐稳传来人声,也
在这片刻间断绝声息,静得极为诡秘,似乎有某种神秘的潜能,把这附近的活动声光全
部控制成虚无死域。
    右后方十余步外的一座花坛下,突然传出擦动枝叶声,然后传出一声惊怖的狂叫,
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冲出,抱头狂奔而走。
    前面黑暗的小屋堂屋里,猛地飞出一把青铜剑,急剧地翻腾,飞越十步空间,锋尖
恰好转正,兜胸疾落快速绝伦,近身才发出破风声。
    怪事出现了,锋尖突然反转上升,翻腾三匝,喳一声下降,插入砖缝,植立在他身
前两尺左右,伸手可及,似是有人在旁隐形操纵。
    这一记飞剑杀人绝技,功力火候精妙绝伦,在十徐步外锋尖恰好转正及体,出自飞
剑名家之手,绝不是胡乱掷剑唬人的手法。
    一声怪啸,四面出现六个人影,形成六方包围,圈子广约三丈方圆,同时出手,他
必定为成兵刃集中的力场中心,大劫难逃。
    他呼出一口长气,整衣而起。
    “阁下,你还不肯放手吗?”他前面的一个黑衫人沉声问,山羊胡已泛灰色,年岁
不少了。
    “问题是,你们却进一步前逼。”他冷冷地说:“你们,全是一些没有担当,迷信
武力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人。我能放手吗?”
    “阁下……”
    “你们还不满足吗?”他抢先反问。
    “什么满足?”
    “如意地捣散了风云会与正义锄奸团的会盟大计,免除了你们日后受到他们联盟报
复的隐忧,在双方斗智斗力上,你们都棋高一着估了上风。”
    “我们有权自保,是吗?”
    “不错,任何人都有权自保,你们这些自认为是侠义的英雄的人,当然有权采取任
何手段,保障自己的权益和生命,我,也不例外。”
    “阁下……”
    “你们不以这次胜利为满足,立即开始对付不相关的我以及前来看风色的所谓邪道
魔道人士,假如成功,今后你们那些所谓英雄豪杰,便可任所欲为高枕无忧了,你们全
力以赴是必然的事。
    就算我鬼神愁指天誓日声明放手,你们能作得了主,收了刀剑回转柏家,向你们那
些负责策划阴谋诡计的人覆命吗?”
    “只要阁下肯随咱们往柏家一走……”
    “在下会去的,—定。”
    “那就请动身。”那人神气地说。
    “在下约定了时间,一定依约前往。”
    “在下不管什么约定,阁下一定要随咱们立即动身。”
    “抱歉,我鬼神愁是个守约的人,届时自会前往,诸位,你们走吧!三更正,咱们
柏家大院见。”
    “哼!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下只好……”
    “你已经神气够了,给我滚!”
    滚字出口,插在地上的剑突然飞起,像被一只无形的魔手所拔起、飞出。
    剑呼啸着、翻腾着飞出,以奇速从那人的左侧飞过,飞出丈外重新贯人方砖地中,
发出龙吟虎啸似的震鸣。
    一只左耳跌落在那人的左肩,再跳落在脚前。
    “哎……”那入惊怖地狂叫,以左手掩住鲜血进流没有耳朵的耳孔,鲜血从指缝流
泻而出。
    他大袖一挥、风雷乍起,一旋之下,双袖交叉连拂,像是乍雷连连,气旋的爆炸震
耳欲聋,直有如夏日的暴风雨骤然光临,风雨连绵,乍雷殷殷。
    六个包围的人,连滚带爬摔了一地,刀剑也撤了一地。
    “妖……术……”最先狼狈爬起的人狂叫而逃,声如狼嗥,大概胆都快要吓破了。
    丢掉左耳的人刚爬起,便被重新打倒,牙关被捏住,小腹也被压牢。
    被削落的耳朵,被塞入捏开的大嘴内。
    “回去告诉你们的人,三更正鬼神愁准时光临。”耳中听到姜步虚震耳欲聋的语音:
“谁要想不按规矩倚众群殴,一律废了绝不容情,小魔女和天涯怪乞师徒,如果有什么
三长两短,你们最好赶快逃,逃到天尽头我找不到的地方,记住了没有?”
    “呢……啊啊……”这人怎能回答?嘴巴里有自己的耳朵塞住,吐不出又不能咽下,
吃足了苦头。
    等压力一松,首先吐出耳朵,惊恐地爬起,鬼神愁早已不见了。
     
    ※               ※                 ※
     
    三更初。
    街上行人断绝,夜禁开始,只许更夫和巡夜的治安人员往来。
    姜步牵不走街道,飞檐走壁从街屋的屋顶往来,好在开封城的楼房甚少,街道也不
太宽,高低差有限,往来不至于太浪费精力。
    距柏家大院还有半条街,前面一座房舍的屋脊后,黑影长身而起,共有五个人劈面
拦住了。
    “请留步。”中间站在屋脊中段镇火塔旁的黑影抱拳为礼:“姜老弟吗?算算你也
该来了。
    “套兄弟交情吗?”他一跃而至.站在瓦面上脚下轻灵,毫无声息发出:“老兄,
我鬼神愁软硬不吃,半途拦截后果自负,我打赌你们拦不住我,赌不赌?”
    “你是个赌徒吗?”
    “我是一个赶车的,双肩担一口,偶而上上赌场,有时候甚至赌命呢!吃镖行刀口
饭的人,谁不赌?我总不能表现得与众不同,对不对?”
    “我知道你隐藏得很好,熊局主也算是一代英豪,见多识广,你在他镖局干了四年
掌鞭,他居然不知道你是身怀绝技的旷世高手,老弟,不要装疯扮傻,你扮混混的岁月
已经结束了,咱们谈谈。”
    “唔!你老兄的口气不对,不像是柏家的人。”他有点恍然:“老兄,有什么好谈
的?你们已经失败了,那些侠义道的英雄们,勾消了你们壮大自己声势的如意算盘,你
们再不见机撤离开封,下一步就很难走了,老兄。”
    “不见得,老弟,咱们还没有输掉这盘棋,闲话少说,老弟双拳难敌四手,只要你
招呼一声,咱们保证倾全力替你摇旗呐喊,如何?”
    “主意真好,可惜我不上当,呵呵!你们副会主活阎罗,是个睚眦必报的货色,被
我狠揍了一顿,现在却派你们来帮助我,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灾祸?在我背后捅一刀?”
    “老弟……”
    “套用你老兄的话:闲话少说,不过,我倒有件事请教。”
    “什么事?”
    “救活阎罗那位美得要人命的女郎,是不是你们的十大客卿之一?”
    “这……无可奉可。”
    “那就算了。”他知道不可能问出结果来,不再拖延:“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行
其是最好避免碰头,好来好去,让路。”
    “如果……”
    “没有如果,再见……”
    语音犹在,人已幻化为电火流光,竟然从五人并列的中间空隙穿越,一闪即逝。
    五人大吃一惊,像是见了鬼,五双税利无比的眼睛,居然没看清人影,仅感到眼一
花,身侧微风飒然,对面的人影不知是如何幻灭的。
    “这家伙真的会变化妖术!”打交道的人惊叫:“谁看清他是怎样遁走的?”
    “绝不会是土遁,屋顶上没有土。”一个冒失鬼脱门说:“反正……反正一眨眼人
就不见了,与这种迹近妖魅的人交手,咱们的胜算机会有多少?”
    “绝不会多于两成。”另一人沮丧地说:“老大,咱们要不要跟去混水模负?”
    “那不是我们的事,另有专人负责,咱们如果冒失地闯去,天知道会发生何种事故?
免了吧以后咱们最好离开这个鬼神愁远一点,以策安全。”
    “而且愈远愈好。”那位冒失鬼一点也不冒失,说的话相当理智:“惹这种来无影
去无踪的人接近,早晚会被吓死的。”
    “去你娘的!”老大拍了对方一掌。
    ------------------
小勤鼠书巢 扫校
 
  
返回目录: 蛟索缚龙    下一页: 第17章

1999 - 2006 qiq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