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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起退出丈外,凌云凤反而大感惊讶。
    “这都是我的主意,与我爹无关。”
    凌云风虽然觉得他轻易地放弃逼供大感意外,但话中的威胁却十分可怕,因此一肩
承担责任,替乃父开脱。
    “小女孩,聚奎园还轮不到你作主呢!女生向外,你一辈子也休想做聚奎园的司令
人,水远轮不到你当家。你老爹欠我的,他必须偿还,他是名震江湖的一代老邪,也不
会让女儿替他挑冤担债。”
    “你要我说原因,我说你又不想听。”
    “谁说我不想听,你还会撤赖呢?爬起来,你这样躺在地下说话,像话吗?香艳得
很呢!你如果坚持这样说,我求之不得。”他脸上的邪笑又出现了;“可看性大佳。”
    “啐!”凌云风践起来,脸红耳赤:“可恶!”
    “此财此地,男人都可恶。说吧!我在听。”
    “我从清江浦镇过河,返家途中遇上桃花三娘子。”她只好说出经过:“她告诉我
所发生的事故,好像她曾经目击你行凶……”
    “你是见了鬼啦!难道不知道这是一面之辞?”他又冒火了:“原来是那鬼女人在
作怪,该死的贱女人,她真会恩将仇报呢!我饶不了她。”
    “什么恩将仇报?”
    “你问她详情,要她实话实说就明白了,说。”
    “她说你可能是江湖上,人见人厌。专与大豪大霸作对,神出鬼没的妙手灵官。”
    “你相信?”
    “我……她警告我,你可能经过沂州,可能对我杜家不利,要我早作提防,因此向
家父建议.要活捉你示众江湖.所以……”
    “她娘的岂有此理。”他怒叫:“你老爹一代老邪,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居然听
信那贼荡女的话,他大概愈混愈回去了。她敢做就应该敢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
也要把她弄到手示众江湖。好,你带我去找她。”
    他迈步上前,伸手拉人。
    那凌云凤猛然倒飞而起,凌空三记倒空翻,翻越一株小树,手一搭枝头,从侧方飞
舞而下。
    “好,了不起,你还会飞呢!休走。”
    他大叫大嚷喝彩,分枝拨叶急迫,装腔作势脚下沉重。
    凌云凤怎敢不走?小鹿似的窜走如飞.但听枝叶簌簌,瞬即形影俱消。
     
    ※               ※                 ※
     
    罗总管号称神力天王,浑身横练不怕刀砍剑劈,结果挨了一记顶心肘,便挺着一身
死肉挨揍,被人赤手空拳打得天昏地黑。
    普照寺的高僧住持大师慧光上人,据说可以降龙伏虎,禅功惊世,大力金刚掌裂石
开碑轻而易举。结果主动抢攻一记现龙掌,却被怪异的力道所引偏,脉门挨了一下便气
散功消,被飞扔出两丈外挣扎难起。
    凌云风剑已出鞘,却被擒走了。
    聚奎园像被戳破了的蚁窝,全面戒备乱得一踢糊涂。主人邪剑杜律,急得像热锅上
的蚂蚁,爱女被掳走,倩势已失。去控制啦!
    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外出搜寻爱女的下落,凌云风却平安地逃回来了,狼狈已极。
    桃花三娘子立即被请到客厅,气氛一紧。
    杜老邪脸罩浓霜,凌云风也寒着脸。
    桃花三娘子心中有数,暗暗叫苦,黄自然平安地出现,对她构成严重的威胁。
    在杜老邪凌厉的盘诘卞,她只好将经过吐实。
    “我怎能不怀疑他是妙手灵官?”媳最后亟口替自己辩护;“他大闹东河村,并非
有意救我们,藉此胁迫羞辱拔山举鼎而已,一石二鸟居心不良,反正他知道我和飞天豹
一群人。绝对奈何不了他;日后会另找机会对付我们,乐得大方暂时放过我们日后再算。
杜前辈,就算你不曾计算他,他也会制造藉口找你的,拔山举鼎没招惹他是事实,他大
闹东河村也是事实。”
    “罢了,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我应该知道,你这种女人撒谎是理所当然的事。”
杜老邪总算是有担当的名宿,有风度地不追究责任:“怪你也无济于事,让他来找我好
了。如果他真是妙手灵官,我一点也不后悔,妙手灵官是咱们这种人的公敌,他不找我
我也会找他的。”
    桃花三娘子当然不可能,把全部事实说出,只说出对自己有利的事,硬着头皮撒谎。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东河村事故的经过,也不知道东河村死伤惨重,她那一群人中伏
被押入地牢,后来被押出释放,村内的搏斗她毫无所知,也就无从说起。
    逍遥仙姬追踪到沭阳行凶的经过,她也一无所知。
    紫阳观瘟神道全法师被杀的事,还是杜老邪昨天打听出来的。
    这恶道如果死在妙手灵官手中,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事。
    杜老邪不曾见过黄自然,因此还真有点相信,黄自然就是妙手灵官,—必定对聚奎
园不利。
    杜老邪声誉不佳,对妙手灵官含有敌意理所当然。
    “爹,女儿觉得,这人不可能是妙手灵官,他太年轻了。”凌云凤余悸犹在,不得
不说出自己的看法:“妙手灵官以卫道者自居,据说古古板板满脸正气。这人的气质却
完全不同,满腔邪气与祖野,他说要来找爹,一定来得很快,得赶快准备。”
    “我等他来。”杜老邪愤怒地拍桌子:“这次他一定死,哼!敢到我聚奎园撤野的
人并不少,但能全身而退的人并不多,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聚奎园附近,劫持我的
女儿。”
    杜老邪说的话够凶猛强硬,但色厉内茬,骨于里怀有不安和恐惧,正所谓外强中干。
    女儿被释放,并没受到虐待,更没被作为人质,表示对方有力量宰割聚奎园。
    全园进入紧急戒备,风雨欲来。
     
    ※               ※                 ※
     
    想象中,黄自然必定夜间前来闹事,聚奎园本身人手足,再加上听到消息,同仇敌
忾赶来相助的朋友,实力空前庞大,谁敢白天前来撒野?
    出乎意料之外,黄自然大白天就来了。园右半里地那处山坡,高度比聚奎园略低,
站在园门外院望,山坡的松林清晰可见,人站在该处,双方把嗓门放大,交谈不成问题。
    松树下野草稀少,所以有人活动,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要接近一冲即至。
    林中竟然升起烟火,哪还了得?这两座山的一草一木,皆由官府看管,甚至不许采
樵,附近的人由官府监督,管理山林时加整修。
    居然有人放火,简直在造反。
    宅院财近起火,宅院的人须负责任,首先必须派出所有的人灭火,然后鸣锣告警请
邻居帮忙救火。
    当然不是有人故意放火,站在园门外的警戒人员,已看到一个人在林缘生火,正在
烤食物。
    不是烤鸟,而是烤鸡或免,从三脚架上的烤物体积上,可以看出体型不小。
    五个壮汉携刀带剑,匆匆赶到现场。
    “干什么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这里……”
    为首的壮汉愤怒地大叫大嚷。
    “胆子不大我敢来吗?”黄自然坐在火旁,泰然自若转动着烤鸡:“我在这里烤偷
来的大肥鸡,等你们的杜老爷出来和我算债务。他如果不出来,我会把火带进聚奎园,
你们走,叫他出来和我当面了断。”
    五壮汉脸色大变,这才知道来人是谁了。
    “你是妙手灵官?”
    壮汉的手按上了剑把。
    “我姓黄是错不了的。”黄自然不直接回答:“我只是一个单纯的讨债人,冤有头
债有主,与你们这些下人无关,你们奉命行事实在值得同情,所以我不会把气出在你们
头上。但动起手来生死交关,难免有死有伤,你们如果选择动手,后果自负。”
    “你是故意冲咱们聚奎园而来的?”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黄自然虎目怒睁:“在下途经贵地,人地生疏,根本不知
道这里,有一座雄霸一方的聚奎园,不明不白受到一些人设下谋杀的陷阱,几乎把在下
打下十八层地狱,你这混蛋居然胡说八道,诬指在下冲你们而来,把过错推给在下,意
图为你们谋杀的罪行辩护,岂有此理,给我快滚!夫叫杜老邪来。”
    “你……你到底想怎样?”
    “要杜老邪还我公道。”黄自然跳起来:“叫杜老邪带了那天的六个狗东西,当面
和我把帐算得一清二楚、记住了没有?”
    声势汹汹,要吃人的神情,把五壮汉吓得向后急退,失去一拥而上的勇气。
    罗总管是聚奎园的第一条好汉,被打得五官流血头肿脸青,其他的人早已心怀恐惧,
怎敢逞强步罗总管的后尘?挺身而斗的勇气,在一照面时便化为乌有了。
    “咱们回去向园主禀报。”另一壮汉替领队的人解围:“走吧!一切由园主定夺。”
    “那就滚吧!”
    五人狼狈地急急退走,五支剑皆不曾出鞘。
    邪剑杜律是江湖名人,是人见人怕的杜老邪;是邪道人物中叱咤风云的巨擎,是天
不怕地不怕的剑术宗师级大亨,总之,他不是浪得虚名的胆小鬼。
    他没带六个人来,单人独剑怒火冲天到了山坡的松林,看到惬意地大啃烤鸡的黄自
然,立即吹胡子瞪眼睛,直逼至丈内像怒目金刚。
    “小辈,你狂够了。”他的粗嗓门像打雷,双手叉腰毫无一代老邪的风度,倒像一
个狐假虎威的打手泼皮:“我杜老邪不会和人讲理,敢作敢当,有什么事我负责,有什
么牛黄马宝你就掏出来好了。”
    “老邪,我知道你不讲理。”黄自然丢掉鸡腿骨,在衣抉上擦手,十足恶劣的脏举
动令人恶心,慢条斯理站起来:“但你吹牛敢作敢当,就名不符实狗屁,你只会派一些
爪牙,设埋伏玩诡计暗算我这个陌生旅客。”
    “我杜老邪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哪能一天到晚在路上守候你这混蛋到来?我的人对
付你妙手灵官当然心中怕怕,暗算你情有可原。总之,我负责,你妙手灵官出现在我这
里,对我构成严重的威胁,不是你就是我,不毙了你晚上睡不安枕。你好像没携有兵刃。”
    “你不是害怕我没带兵刃吧?”黄自然拍拍手,打出要对方拔剑上的轻蔑手式:
“你就拔剑上好了,我杀人并不需用剑,上啦!杜老邪。”
    “你是什么东西?配老夫用剑斗你赤手空拳?”
    邪剑杜律将连鞘剑插妥在腰带上,一拉马步,双掌一错,猛然冲进来一记小鬼拍门,
豪勇地走中宫切入抢攻,如山暗劲发如山崩海立。
    黄自然料定对方出手必定是杀着,不然怎能称一代老邪?不硬接一闪一扭,斜抢切
入反击。对方的掌劲贴身掠过,感到彻骨的浑雄压力依然极为猛然。
    不等他反击,杜老邪已移位再次抢攻,一声沉叱,双掌配合着飘忽的身法,一口气
从各处方位攻了十二掌之多,猛烈的气流,掀得满地松针向外迸散飞舞,如被几道狂风
所刮。
    杜老邪格斗的经验丰富,已经知道他非常可怕,一掌便把禅功深厚的普照寺住持打
飞,出手当然用上了杀着,以猛烈的抢攻取得进手优势,十二掌劳而无功,便有点心惊
了,真力按情势耗损下去,支撑得了多久?心念一转,便不再紧迫进招,出手慢下来了。
    杜老邪一慢,他可就不再化招了,一声长啸,展开雷霆万钧的反击,拳打掌飞抓拿
挽扣加上脚踢,真有如狂风暴雨,已完全失去所谓招术的形态,反正就是紧迫切入拳打
脚踢,令人眼花缭乱,看不出是名家的招数功架,似乎是名实相符的乱打。
    高手相搏双方反应快得惊人,哪有什么招式可言?一举一动皆出于本能的反应,能
一下子把对方打倒就是胜家,手脚一出情势已变,那有机会“收”招“变”招?攻与守
也难以分辨了。
    双方都挨了好几下重击,但都承受得起,一阵狂野的缠斗,杜老邪被逼八方闪动稳
不下马步,反击的力道逐渐减弱,失去主动的恶劣倩势显而易见。
    眼看支撑不了多久,人影来势如潮,聚奎园的大群爪牙,迫不及待赶来替主人解围
啦!
    杜彩凤心悬乃父安危,她的轻功也出类拔萃,接近斗场,已领先众人二十步以上。
    一声沉叱,杜老邪感到左膀一震,左上臂挡住了拍来的一掌,浑雄猛烈的劲道及体,
几乎拍断了臂骨,巨大的震力撼动身躯,上体先向右斜冲出丈外。
    长啸震天,黄自然像山岳般压到。
    杜老邪不敢不躲,顺势躺倒急滚。
    黄自然疾冲而过,杜彩凤已到了十步外。
    “你会懒驴打滚呢!”黄自然扭头嘲弄地叫:“下次再找你。”
    来人太多,他瞥了飞掠而来的杜彩凤一眼,一声长笑,退入松林深处。
    没有人能追得上他,也没有人敢追。
     
    ※               ※                 ※
     
    不久,他又出现在松林前。
    杜老邪大踏步而来,手中多了另一把剑。
    人群在园门外远远地观战,杜彩凤和桃花三娘子也在,大概杜老邪有了三长两短,
她们才会过来。
    “这是你的剑。”杜老邪将连鞘剑抛给他:“你先仔细检查。老夫的人,不会在你
的剑上动手脚,但检查了才能放心。老夫要用剑宰你,不管你是否喜欢。”
    杜老邪是剑术宗师级的人物,绰号称邪剑,拳掌上屈居下风,要用剑争取胜机。
    他略一检查,将剑鞘塞入腰带。
    “我总算有点佩服你这个老邪了。”他轻拂着长剑嘲弄地说:“你绰号称邪,毕竞
还像个人样,所以我相信你那六个混蛋手下的卑鄙手段,不是你授意的。”
    “老夫指定要活捉你,他们的暗器其实并没向你的要害招呼,不然你早就死了。”
    “你这老邪何时用起毒来了?”
    “那是百毒天尊,送给老夫捉人的毒药,他与老夫交情不薄,你不能怪他。”
    “我只找你……”
    “老夫用剑送你下地狱去……”
    剑光一闪,像电光劈面进射,老邪毕竟是邪,毫无风度地猝然发难抢攻,速度似己
发挥圭极限,受到攻击的人很难看清剑影。
    他的剑刚升起,射来的电光突然折向,风雷声骤发,电光从几乎不可能的方向排空
直入。
    “果然够邪。”
    他喝彩,人也出现在另一方。
    电光再次射到,他的剑也同时幻化激光,与射来的电光相错颇大的角度。
    两支剑似乎各找目标,有意避免交错接触,光芒开始闪烁时相距甚远,眨眼问却相
错而过,风雷声惊心动魄,两人御剑的内劲,转化成凌厉的剑气,一错即分,迸散的剑
气带动空气,形成数处涡流,仍具有令人气血波动的威力。
    杜老邪斜掠出丈外,瞥了长衫的前袂一眼,下摆的右下角距膝三寸处,被刺破一个
小剑孔。
    “你这混蛋的剑,是从何处锲入的?”
    杜老邪语调平静,其实心中暗惊。
    “你的剑术叫邪剑,我的叫魔剑。”他开始徐徐移位,语气也平静:“魔本来就比
邪高一级,你不服气也得服,如果你的剑不邪,我的剑一定可以再伸展三寸,你的右膝
铁定会挂彩,你员好继续保持邪的诡异变化,以免被我轻易地刺三五剑。”
    “你真会吹牛呢!接着!”
    电光一闪,再闪。
    人影也一闪,再闪。
    一声金鸣,剑吟袅袅,电光与激光闪烁了几下,分向两方旋走。
    是错剑发出的震鸣,而非双剑正面接触,没有火星溅出,破风声令人汗毛直竖。
    杜老邪旋出两丈外,砰一声一肩按中一株松树,枝叶摇摇,松针洒落如雨,几乎立
脚不牢,斜冲出丈外。
    这一肩如果正面撞实,很可能把合抱大的巨松撞折,或者被反震倒地。
    “再来一剑!”
    黄自然回头反扑,熠熠激光有如匹练横空。
    杜老邪身形乱闪,连换四次方位,绕过两株巨松,才摆脱这一剑雷霆追袭,显然右
臂的震撼余威仍在,剑无法聚劲,只好全力闪避,凭经验脱出剑势的笼罩,但也险象横
生,两次几乎被激光所裁止。
    “者夫知道如何对付你了。”杜老邪仍然嘴硬:“你的剑的确有鬼,老夫还没了解
你出剑的手法和技巧,还不够神妙,老夫应付得了。”
    “是吗?”他碎步从右面逼进,剑尖也斜指着右前方,而非指向目标,毫无争取中
宫的表现:“你不时以双手运剑,巧妙地驾御重心的技巧,真是邪得很精很诡,一般名
家不屑使用,你却使用得出神入化。好,咱们全神贯注,用精妙的技巧好好一拼,邪与
魔看谁高明。”’
    老邪的剑尖也下垂、外张。
    两人的剑式与传统的手法不同,也就是说,剑式毫无保护中宫的能力,绝对封锁不
住快速突入的闪电攻击。
    不论拳掌兵刃,马步一拉,首要第一步便是布下防卫网,对方攻入的机会等于零,
除非对方的速度与劲道强一倍。
    一旦双方进手,便是制造攻击机会,看谁的经验与技巧,能成功制造切入防卫网的
就是胜家。
    双方都敞开中宫诱敌深入,难怪称魔称邪。
    侧方人影候现,再次有人干预。
    “南无阿弥陀佛:“来人是普照寺的主持慧光上人,手中有一根沉重的紫金禅杖:
“杜檀越,贫僧缠住他,降妖伏魔,贫僧责无旁贷。请退,贫僧超度这妖魔……”
    激光破空,黄自然受不了大和尚胡说八道,立即出手扑上,发起猛烈的攻击。
    大和尚上次一时大意,太过依赖禅功和金刚拳力,毫无顾忌地强攻猛压,结果劲道
被引偏灰头土脸。
    这次,大和尚有备而来,不再大意,八尺长的紫金禅杖,也是防卫力最强劲绵密的
兵刃。
    杖影飞腾,真有泼水不入的威力,点打挑扫步步为营,把连续进射而来的激光一一
加以封锁。
    铮铮铮三声狂震,以静制动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禅杖的威力圈稳当地不外张,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真能有效地阻止激光钻隙而入,三道几乎切入近身的激光,皆能
在险之又险中被掸杖所挡住。
    禅杖的威力图不敢外张,外张空隙必定随之加宽,无孔不入的溅光,很可能获得贯
入的机会,不外张,表示缺乏攻击力。
    被动的防守,获胜的机会不多,攻击是制胜的不二法门,大和尚等于是放弃获胜的
机会。
    大和尚一开始就表明所采的手段,所以说要缠住黄自然,要耗掉黄自然的精力,超
度这个称魔的人。
    佛门弟子的“超度”有多种含义与解释,佛门众弟子通常接受两种用意:救助死了
的鬼魂出地狱,以及度化或杀死罪孽满身的妖魔鬼怪。
    杜老邪看出大和尚的心意,有点不以为然,同时也已经看出,大和尚有计划消耗对
方精力的妙计并不妙,黄自然年轻力壮,精力旺盛,久拖下去,防守的人很可能失手暴
露破绽,受到致命的一击。
    “上人退!”杜老邪在旁大叫:“你支撑不了多久,这小子精力旺盛,以静制动功
效有限,交给我,以动制动才能送他下地狱,我上了!”
    黄自然一跃三丈,脱出禅杖的威力图。
    “车轮战吗?不要脸。”他收了剑冷笑:“我晚上来,见一个杀一个,你们好好准
备,晚上见。”
    “小子慢走!”
    杜老邪冲上大叫。
    黄自然去势如电射星飞,谁也休想追及。
    晚上在房舍内搏斗,势必下毒手你死我活。
    聚奎园的防卫力极为单薄,根本没没有机关埋伏,比起东河村拔山举鼎的家,差了
十万八千里。
    桃花三娘子见识过东河村黄家的布置,黄自然在东河村如入无人之境,聚奎园哪挡
得住黄自然?黄自然撂下的狠话,令她坐立不安,第一个念头是找机会溜之大吉。她是
罪魁祸首,黄自然怎肯饶她?
    可是,她不能现在就走,即使杜家让她自寻生路,她也害怕黄自然在外面等她,显
然黄自然已经监视聚奎园,出入的人皆无所遁形。
    她没和黄自然交过手,还不至于胆怯心寒,但从杜老邪与慧光大师的表现估计,她
绝难逃过黄自然的掌心。
    她不但要留心聚奎园的动静,还得注意外面黄自然的行动。
    一旦情势不利,她必须准备自全之道,未雨绸缪,以免事发措手不及。
    黄自然要在晚上进来,她心中一宽,晚上何处不可藏身?大乱一起,连主人也休想
找得到她,如果黄自然白天进来,她悄然溜走的机会就不多了。
    心中一定,便专心留意袖手旁观。
    她看到杜彩凤换穿了劲装,翠蓝色的紧身,把曲线玲残的胴体衬得凹凸分明,甚至
有点近乎夸张,保证可以让男人看一眼,便心跳加快一倍。
    “唔!她将有所行动了。”她心中暗忖:“难道说,她的武功比杜老邪更高明?”
    杜老邪也奈何不了黄自然,杜彩凤行吗?本来已经是被黄自然擒住的俘虏。凭什么
敢换劲装准备一拼?未免有点反常了。
    黄自然晚上来,早着呢!
    任何反常的事,她都得留意。
    她不知道杜彩凤的武功,到底修至何种境界,依常倩推断,应该不比杜老邪高明。
    果然不出所料,杜彩凤携了剑从园侧走了。
     
    ※               ※                 ※
     
    翠蓝色很抢眼,但在草木丛生中活动,依然有隐形的作用,蛇行鹭伏更是无形影可
寻。
    耐心与体力,是秘密接近的最可靠凭藉。
    杜彩凤耐心与体力皆超人一等,在草木中缓缓移动像是妖魅。
    前面一处小坡,长了几株牛腰粗的大白杨,树下正是纳凉睡午觉的好地方,也是坡
下那座小村的顽童们,玩耍嬉戏的游乐场。
    只有一个人在睡大头觉,用树枝作枕睡得正香甜。
    这里已是金雀山的西麓,距银雀山的聚奎园已在四五里外。
    满山蝉鸣震耳,好在大白杨树上没有蝉,不至于打拢睡眠,也不会乱了听觉。附近
三十步内,只生长短草而无矮树,要接近白杨树下沉睡的人,这二十步真不易隐身。人
如果真的沉睡,当然接近非常容易。
    杜彩凤并不认为这人已经沉沉入睡了,不想直接走近赌运气,她极有耐心地蛇行,
爬几步即停下观察睡的入有何变化。
    运气真不错,这人一直就丝纹不动,显然睡死了,或者喝醉了,酒醉当然睡得沉。
身侧搁了一个酒葫芦,葫芦内的可能已涓滴不剩啦!
    二十步、十步……这人突然挪了挪身躯。
    她本能地向下一伏,但也作势暴起。
    片刻,毫无动静。
    机会太好了,对付熟睡的人易如反掌,她不敢大意,轻灵地跃起,脚不沾地,无声
无息向下飘落,双手先下,一沉一震,十个纤纤五指,已经同时制住了八处要穴,双脚
随即向下沾地。
    胸部四穴:鸠尾、左期门、左神封、璇玑。
    腹部四穴:神阙、中极、右天抠、右腹结。
    运气来了,连泰山也挡不住。
    这人如果不是天气太热,怎会把皮护腰解开睡觉?皮护腰解开,外面加缠的作工具
腰带,也一起解开了,所以才暴露颇为重要的神阙穴,指一下封死了整个任脉。
    神阙穴在肚脐中央,漂亮的大闺女,要制大男人的肚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皮护腰平时不但护住了肚脐,也护住最重要的关元(丹田)和中极穴。
    敞开门户让人制穴制脉,命该如此。
    可是,双脚刚沾那人左侧的地面,她便知道不妙了,双手收不回来,连手带腰被人
一把抱得牢牢地,像是被铁条箍住了。
    一声惊叫,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变化太快太意外,一眨眼便被抱得死死地,那人
身躯疾转,把她压在身下,双腿也把她的腿夹牢。
    像八爪蜘蛛抓住了猎物,沉重的男人身躯压得她浑身骨头都要散了,男人奇异的体
气,也让她呼吸困难,抱的力道也让她动弹不得。
    鼾声大作,这人竟然睡着了。
    她魂飞魄散,拼命扭动作绝望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她惊怖地尖叫,想抽出手却无空隙可抽。
    “呼噜噜……”鼾声像地震。
    这人的脸就贴在她的右领旁,打呼吐出的男人气息,猛往她的鼻内钻,灼热的嘴唇,
紧压在她的耳下软弱的敏感部位,而且不时嚅动。
    “不……不要,求……求你……”她快要崩溃了,惊惶地讨饶。
    这人是黄自然,对她的哀求不加理睬。
    她愈挣扎,抱得愈紧,压得愈重,夹得更牢。
    她受不了啦!突然放声大哭,一个女强人哭泣,表示她的精神与肉体皆到达崩馈边
缘。
    “抱着一个香喷喷大美人的感觉真好。”黄自然总算醒了,抬起头盯着她梨花带雨,
反而更动人的面庞邪笑;“你投怀送抱,我一点也没感到意外,艳福不浅,该我好好快
活。你与艳名满江湖的浪女走在一起,投怀送抱理所当然……”
    “你……你闭嘴!”她不哭了,羞怒地尖叫:“我……我……”
    “喝!你这么凶,和桃花三娘子走在一起鬼混,会吃亏的,混不出什么局面来。”
黄自然抽出右手,在她的双肩捏了几下,她的一双手就失去挣扎力道:“她喜欢找比她
强的人快活,比她强的人才能对她的快活生涯有帮助。你凶巴巴像个泼妇,只能找一些
比你弱的人,拜在你的裙下听你使唤,你能混出什么局面来?她用媚力驾驭比她强的男
人,你用剑降伏男人;今后她的身价逐渐提高,你却每下愈况……”
    “闭嘴!”她尖叫:“我在返家途中,碰上她结伴同行,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
她。你……你把我看……看成……”
    黄自然一征,按在她沾满泪水脸蛋的手僵住了。
    “你……你还是……还是大闺女?”
    黄自然站起,盯着她曲线玲残的动人胴体紧锁双眉。
    也许,他在怀疑这个身材喷火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未经人道的大闺女吧!
    头上梳了三丫髻,没开脸,应该是大闺女,但并不能保证外观与内涵一致。
    桃花三娘子梳了盘龙髻,开了脸,打扮得人见人迷,绰号也称馆子,但众所周知,
这浪女还没有婆家,本质上仍是未出嫁的闺女,她也从没表示过要嫁人。
    杜彩风恢复了自由,至少黄自然已离开了她,只是双手暂时仍无法自由活动而已,
她反而怔住了。
    上次黄自然并没侮辱她,这次其实也不能算侮辱,江湖男女大多数具有叛逆性,对
礼教不怎么计较。重视礼教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男人触及身躯就该去跳河上吊,
以保持名节清白,怎敢奢言闯荡江湖?
    黄自然竟然不再欺负她,她大感意外,目下四野无人,被压在地下动弹不得,像是
虎爪下的羔羊,任由对方生吞活啃,她曾经谋害黄自然,黄自然有权任意凌辱她。
    “在沂州谁敢娶我?”她脸红耳赤,被黄自然瞪视她的目光窘得浑身不自在:“我
是没……没有人敢娶的闺……闺女……”
    “唔!我想到一个妙主意。”
    黄自然脸上又出现恶作剧的邪笑。
    “你……你什么意思?”
    “你父女设计谋害我,我死过一次了,对不对?”
    “这……”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你……你平安无事……”
    “债仍然是债,你敢否认?”
    “我……我愿意补偿,开出价码来。”她一咬牙,女光棍的气概恢复了:“但你不
能狮子大开口。”
    “我想到的妙主意。”’
    “你……”
    “沂州没有人敢要你。”黄自然故意改字,把娶字改为要:“我要。”
    “什么?你……你要死……”
    她大吃一惊。
    “你爹杜老邪不是好东西,你和浪女桃花三娘子走在一起,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
我要你,但不能明媒正娶,我还得在江湖保持声誉呢!跟我一段时日,以作为偿债的条
件。”
    “你……该死的,你去死好了。”
    媳尖叫,愤怒地鲤鱼打挺跳起来。
    这一跳,恰好跳入黄自然的坏抱里,她想用腿踢已经来不及了,贴身紧抱脚便用不
上劲,空间不够,腿扬不起来毫无力道可发
    男人的气息一薰,她突然感到脱力。
    “我是死不了的,至少近期内死不了。”黄自然强忍住亲那嫩滑粉颊一吻的冲动,
将她放下顺手解了双肩的禁制:“死的将是你老爹杜老邪,他的债是赖不掉的,我要彻
底破解他的邪剑,最后用那支袖箭还给他致命一击。你走吧,我对你这种……这种……”
    黄自然已经远在丈外,用邪邪的目光盯着她,在她的眼中,这种眼光实在可恶,似
乎她身上没穿什么,正被这可恶的男人贪婪地评头论足。
    她想冲上抱对方两耳光,或者踢上两脚,可是,她一动也不动。
    也许,她想拔系在背上的剑,黄自然的剑、皮护腰、百宝囊.都留在三四丈外的白
杨树干下,绝对来不及拾取,正是大好的机会。
    一触黄自然热烈的目光,她拔剑的念头一扫而空。
    “你……你这杀胚……”
    她只有用强悍的气势武装自己,动手动脚她知道绝占不了便宜。
    “哈哈!你又摆出泼妇相了。”黄自然大笑:“女人喜怒哀乐过度,会老得快的,
脸上很快就会有皱纹。体好美好美,有狐狸精的身材,仙女的面孔,一旦脸上有了皱纹,
迷死人的本钱就不足了,那时,你求我要你,我也不见得肯要你呢!”
    她快要气炸了,却又发作不起来,这些嘲弄性的话,其实并无羞辱她的成份,那种
讽刺性的赞美也无多少恶意,只是乍入耳令人受不了而已。
    “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她的手终于伸上,要拔剑了。
    其实她心中明白,她一点也不想拔剑,而且,她正在用心打量这个可恶的男人。
    “你杀不了我。”黄自然双手抱肘笑吟吟毫无火气:“你可以在家里等我,今晚我
会去找你老爹,把你人集中全力悍卫聚奎园,我保证一定让你父女,有联手发挥邪剑威
力的机会。”
    “暗算你是我的主意,与我爹无关……”
    “那是你一厢情愿,替你爹脱罪的想法。小女孩,你爹一代老邪,不是没有担当的
懦夫,你这样一厢情愿替他脱罪的。作法,等于是直接打击他的声誉威望,他会被你气
死,说不定和你脱离父女关系呢!”
    “你……”
    “你还不走?”黄自然沉喝。
    “我……”她吓了一跳。
    “你这迷死的人的鬼样子,你就不怕我再动抱抱你的念头?好吧,那就……”
    黄自然双手一张,流里流气地向她作出要亲吻的邪相。
    “啐!天杀的……”
    眼一花,黄自然突然消失了。
    一声娇叫,大白杨树下有人倒地。
    是黄自然,把一个女人扑倒在地,女人的手中,有属于黄自然的连鞘剑。
    这三四丈空间,似乎距离并不存在,黄自然身形消失的同一刹那,却出现在树下,
把要偷剑的女人扑倒,简直快得匪夷所思。
    听叫声,她便知道偷剑的女人,是桃花三娘子,虽然桃花三娘子已换穿了青劲装。
    桃花三娘子的称呼,既不像绰号,也不像姓名,淮也弄不清来历,大概与穿桃红色
的衣裙有关。久而久之,谁也不知道浪女姓甚名谁,她不说,别人也不便问,总之,爱
美也是女人本钱之一,有些失败的女人,就不知道打扮自己。
    桃花三娘子喜欢穿桃红色的衣裙,美而艳冠群芳,不但代表个性,也成为标志,今
天居然不穿代表性的桃色衣裙,可知秘密行动时,桃色身影太过鲜明枪眼,成功的机会
降低,因此这浪女的装束,并非一成不变的。
    “原来是你。”
    黄自然看出桃花三娘子的身份,立即擒人上绑,腰带派上了用场。
    四马倒攒蹄,捆法香艳万分,桃花三娘子身材更喷火,穿劲装简直有意引人犯罪。
    这位艳名满江湖的浪女,美的角度与杜彩风这些大闺女完全不同,大闺女绝不可能
艳,哪能与妖而媚的成熟女人比?
    “你……你不能如此虐待她。”
    杜彩凤在一旁跳脚尖叫,桃花三娘子玲成透凸的光景,她也感到浑身发热,感到自
叹不如。
    黄自然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大丈夫气概,不理会她的抗议。捆妥人往树下一丢,开始
整装。
    “虐待她?她还唆使你要我的命呢!”黄自然踢了桃花三娘子一脚悻悻地说:“这
鬼女人恩将仇报,简直岂有此理,如不好好整治她,她将像个缠身的冤鬼,不断躲在一
旁玩弄阴谋诡计、早晚会遭了她的毒手。”
    “你这天杀的混蛋。”桃花三娘子泼野地大骂:“为了要证明你是不是妙手灵官,
我必须用各种手段以达到目的。我要求杜园主活捉你,不然你早就死了,你如果不是妙
手灵官,我愿意追随你……”
    “你在作梦。你这种女人,跟在身边早晚会出大纰漏。”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你要怎样?”
    “我要把你送给某一位土霸,好好让你安份守己一段时日,喂!小女孩,贵地哪一
位土霸最骄横?你老爹杜老邪固然也是一霸,但还不配称无法无天,我要找……”
    “你……定要放了她。”杜彩风咬牙大叫。
    ‘免谈。”
    “我……”
    “你自身难保.是不是希望我依样葫芦把你捆上?”
    杖彩凤哼了一声,大踏步像男人一样,走近桃花三娘子,俯身解绑。
    黄自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肘,向后一拖。
    “我不怕你。”她凤目怒睁:“三娘子计算你理直气壮,她也没有参予动手,你冲
我来好了,与她无关。”
    “我当然会冲你来。你是债务人之—。”黄自然放了她:“今天戏弄你已经够了,
不再为难你,回去叫你爹好好准备,晚上我去和你们算帐。”
    “你……你到底想怎样?”她绝望地尖叫。
    不必如何刻意想象,她也知道晚上黄自然进入聚奎园,可能发生的结果,这结果她
不寒而栗。
    “你知道我想怎样。”黄自然掀起桃花三娘子扛上肩:“把这么美丽艳媚的女人送
给土霸,的确有点舍不得,但非送不可……”
    “我答应体的条件。”她爆发似的大叫:“你必须勾销一切债务。”
    “我的什么条件?”
    “你这天杀的混……”她学桃花三娘子的泼野学得并不像,勇气不够:“你说你要
我……”
    “唔!你很了不起。”黄自然苦笑:“有一天,你会成为了不起的风云人物,我算
是服了你。”
    “你给我记住……”
    “好了,我这人做得很,而且善忘,不想记住愉快或痛苦的事。”他放下桃花三娘
子,解绑收回腰带:“我与你杜家的是非,到此为止。好在我没受到大伤害,也没有人
指证社老邪丧尽天良。人活在世间麻烦事很多、每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也大张旗鼓搅
得天翻地覆,兴风作浪放不下丢不开,日子是很难过的,我的事不能被耽误,不再追究
你们的事了,走也!”
    他扭头大踏步离去,一直不曾回头。
    他这次的损失并不大,丢了坐骑和简单的行囊,这次意外他并不真的介意。
    杜老邪人并不坏,爪牙们办事出了差错,杜老邪有责任,但幸好没对他造成大伤害,
如果他心存报复,聚奎园恐怕早已鬼哭神嚎了。
    杜老邪人并不坏,邪与坏是有别的。
    如果真是丧尽天良的恶霸。岂会下令活捉而不下令格杀?
    杜彩凤愿牺牲自己,保全聚奎园,令他大为感动,也感到心凛,这种勇敢的女人,
一旦将心力投注在追求名利的野心上,成就必定极为惊人.也可能闯出大乱子。
    他本来相当喜欢这个美丽的大闺女。这一来立即感到兴趣索然,他对名利不屑一顾。
对具有野心欲望的人不感兴趣。道不同不相为谋,见机回避免生是非。
    结束这件意外事故,他无牵无挂地离去,在州城住了一夜,顺便购置一些行装,不
再乘坐骑,用柳条筐背了全部家当,走上了西行至曲阜的官道。
    沂州是鲁南的大埠,交通的枢纽,官道四通八达,至曲阜的官道最宽广,旅客也最
多。
    他知道有人跟踪,杜老邪不是省油灯,要证实他远离疆。界才放心,他不想被人了
解他的所行所事。
    跟踪的人远出百里外,满意地打道东返。
    他再走了半天,悄然走小径奔目的地:莒州。
    他以为摆脱盯梢的手段高明,以为处理意外事故的方法也够道义,情至义尽.应该
不会有后患。
    他忽略了强中更有强中手,忽略了江湖人精的心态。
     
    ※               ※                 ※
     
    莒州,也是一座历史名城,虽则城名不知改了多少次。
    沂州是兖州府的府属州,莒州则是青州府的府属州,各有所属,谁也管不了谁。
    这座群山中的小城,比沂州小了一倍,交通不便,地控青齐,山连兖鲁,在来自江
淮的旅客心目中,在这里生活简直开玩笑,保证天天作恶。
    如果是地方上的富豪,生活当然十分如意。
    莒州城不但小,而且只有三座城门,高不及两丈的土城墙,倒像一座大型的土寨,
实在没有“州”的气势,怎么看也不像一座州城。
    他是末牌时分进城的,天色尚早,炎阳下的州城,活动的市民们,似乎欠缺一份活
力,一个个提不起劲。可是,却可以感觉出一股不正常的气氛流动,这种气氛似乎是惶
恐,或者是紧张,以前者的可能性大些,因为如果是后者,紧张应该显露出活力;而市
民们却明显地可以看出欠缺活力。
    过往的旅客本来就不多,商贸也只是一些小四方贾(小行商),商业不发达,繁荣不
起来。
    踏入高升客栈的店堂,店堂的两个伙计趴在案头桌上打瞌睡,静悄悄像是空店,这
时候不是落店的时光,这座本城规模最大的客栈,也没有旅客上门。
    店名高升,有身份的人喜欢住这种高尚的店,参加考试的士子,或过往的官员,也
喜欢住进来讨个吉利。
    “喂!住店的来了。”他拍着长柜大叫大嚷:“哦!住店,住店。”
    趴在柜上睡觉的店伙跳起来,睡眼程松抓过旅客流水簿;“小店无任欢迎。”
    他交柜验证身份的不是路引,而是一份海捕文书和铁腰牌。
    “原来是一位公爷。”店伙一面登记,一面习惯性地念出重要资料:“黄自然:来
自京师保定府;一等一级巡捕……”
    他成了京师大府的一等一级巡捕,说的京师腔官话,还真有板有眼不含糊,有京师
大地方公爷的气势,也具有大都会治安人员的懒散和精明。
    “在贵地公干,得逗留一些时日。”他不住打量店堂,小地方的客栈一切简朴老旧:
“给我一间幽静些的单间上房,我不喜欢受到干扰。”
    “保证公爷满意。”店伙讨好地笑笑:“小店经常招待,携眷前来游浮来山,到定
林寺进香的外地达官贵客,备有清静的上房。”
    “很好,我也想到浮来山走走呢!”
    “这……公爷如果外出……”
    “怎么啦?”
    他对店伙欲言又止的神情感到诧异。
    “公爷最好不要携剑在外走动。”
    店伙盯着他挂在背箩旁的剑低声说。
    “哦!我是办案的捕快,奉命远至各地缉捕罪犯,不带剑行吗?”
    “这……”
    “我明白了,贵地民风补实保守,对刀兵心存恐惧,所以……”
    “不是这样的啦!总之……公爷最好不带剑在外走动。”
    “多透露一些好吗?”
    “公爷小心留意就是了。”
    店伙不敢多说,召来懒洋洋的店伙领他至客房安顿。
    他心中有数,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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