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武侠 : 周显


 
第二章 奇货可倨
     
    会谈的地点安排在九门提督呼延灼突的将军府中。连负责平阳安全的京师九门提督
居然也是杀胡世家的人,这怎能不让靳准吃惊。
    靳准没有料到杀胡世家在平阳也有着如此巨大的势力,他的心中暗自警惕道:“也
许我首先应该对付的是杀胡世家,而不应该是石勒,刘曜。外患还可以防御,这内变的
的确确令人头痛得很。”
    靳准的第一感觉是杀胡世家在朝中的势力绝不止呼延灼突一人。第二个感觉便是平
日里小看了九门提督呼延灼突。
    靳准跨进将军府的时候,第一个出来迎接的便是呼延灼突!
    呼延灼突一见靳准便满脸堆笑的道:“恭请司空大人大驾!”
    靳准冷笑道:“怪不得祖逖、刘琨敢大摇大摇的进入平阳,原来是与你这司马氏的
旧臣早有勾结?”
    原来这呼延灼突乃是晋朝的降将,早在刘曜攻破长安之前便降了刘聪。
    祖逖微微笑道:“司空大人错了,呼延将军不是与我们有勾结,而是遵从命令。”
    靳准不信,摇摇头道:“一个堂堂九门提督,杀胡世家居然也能收罗网中,并随时
命令,杀胡世家的势力未免太可怕了点!”
    呼延灼突道:“我本就是杀胡世家之人,投降于刘聪,只不过是家主的安排罢了!”
    顿了一顿,呼延灼突又道:“只可惜,我没有司空大人那样的胆略,时至今日才只
升到九门提督之职,不然也不必麻烦司空大人了!”
    其实呼延灼突隐忍了一句话没说,那句话便是:我没有司空大人有那么一个狐媚的
女儿,不然,也可以弄上一个司空大人当当,并有机会在刘粲面前一显身手。
    靳准何许人也,岂有听不出呼延灼突的话外之意,当下毫不脸红的道:“我能有今
日,也多亏了那个阿环,这些年来,倒也苦了她。刘聪,刘粲俱是狠虎之人,我的阿环
也不容易呀!”
    祖逖、刘琨对靳准之语尚不以为然,而那呼延灼突却深有感触,世间做什么都好,
唯有做奸细难。千夫指脊,万口骂背,两面不讨好。
    纵如西施、貂蝉那般以身饲虎,到头来也只不过做了一个人们眼中误尽英雄的红颜
祸水,实则最后什么也不是。
    人们眼中的英雄只有纵横天下的夫差、勾践,甚至于三家姓奴的吕布,从没有一个
人赞颂过西施、貂蝉。
    以夫差之残暴、伍子骨之精明,西施一病体之躯,却能令夫差猜忌并杀掉伍子胥,
其智勇、心计,又哪里差于范蠡,只不过因为她是一名奸细,所使的又是美人计,因而
就算杀掉了天下无敌的伍子胥,那也算不得是她的功劳,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貂蝉以一舞妓之身,明于国事大利而长叹,可笑王允尚以为是少女思春之故,是时,
董卓之威天下震骇,连曹操也只是有心无胆,拿口宝刀,谋刺不成,反倒献将出去,落
个仓皇而逃。文武百官更是相对而哭,丝毫无法。倒是这舞妓貂蝉第一个主动站出来,
用尽心计周旋于董卓、吕布之间,终于除去了霸气无双的董卓。
    最后貂蝉落下个什么?不知所终!这便是奸细的后果。
    在呼延灼突的眼中,靳环无疑是位巾帼英雄——可赞可叹复可怜可悲的英雄,比自
己更难做人的女英雄。
    男人争于力气、武功、胆略,女人天生便比男人弱一些,因此用上些智谋也无可厚
非,女人的容貌本就像男人的武功一样,是雌立于世的资本,可惜,明白并谅解这一点
的,世上并无几人。
    呼延灼突忽的开口对靳准道:“做你的女儿和做德昭皇后,靳环的确难!”
    靳准感激的望了呼延灼突一眼。
    祖逖皱皱眉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将做之事吧!”
    祖逖话音未落,忽听屋外一个怪声哈哈叫道:“你们做得倒也秘密,如此国运大事,
岂能漏掉了我!”
    靳准,祖逖等人脸色俱皆一变。
    呼延灼突第一个冲出房门,此处乃京师重地,靳准、祖逖,自然要顾忌几分,因此,
只能藏在房中暗处,观察事态发展,如果插话之人逃走,靳准,祖逖必将全力追击。
    呼延灼突情知事态危急,此时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能不能复兴晋朝,能不能
赶走杀尽胡人,俱在今日一谋,如若事情泄露出去,靳准、祖逖一网而尽的话,恐怕今
生今世也休想复国,自己这汉奸便做得丝毫没有意义了。
    来人见呼延灼突来得势猛,却也不闪不避,似乎存心和呼延灼突比个高低。
    呼延灼突所使之功皆走阴柔一路,是以招式虽猛,却不见任何声响。
    两人功力相接,呼延灼突闷哼一声,险些被逼得退了回来,那人也被呼延灼突的掌
力击飞,直向将军府的墙头落去。
    “不好,此人要逃!”靳准心中之惊最甚,今晚之事如若泄露出去,他所有的努力
便付之东流,无论此人是谁,杀之最妙。
    靳准一个跨步,便越上了墙头,那人见靳准上了墙头,忽的也向靳准出了一招。
    此地乃是将军府,司空大人晚间不在家中享福却跑到九门提督将军府,这件事当然
是不让人知道的好,靳准不愿在此地相搏出声,故避而不接。
    那人似乎也只是想将靳准引出一见,见靳准避而不接,便轻喝一声:“城外十里短
松岗见。”
    转身向墙外飘去。
    靳准哪里敢放松半步,不急不徐地跟在此人身后。
    祖逖、刘琨、呼延灼突更加不会让两人这般走掉,跟在靳准之后,亦向城外掠去。
    明月夜,短树岗。
    月色凄清,松影憧然,几条箭也似的黑影连番射入这无名小岗之上。
    行前者便是在呼延灼突将军府中高喊之人。
    射入短松岗,那人忽的停了下来。
    靳准见祖逖、刘琨、呼延灼突已将那人围住,倒也不是太急了,冷冷道:“阁下是
谁,此来又有何为?”
    月光下,几人方才看清那人,那人一手拿钵,一手执棒,蓬头垢面,一付花子打扮。
    “连三滔!”
    几人之中,唯有祖逖认识这位新任的丐帮帮主。
    连三滔向祖逖深深一躬道:“祖大将军,深夜抢了你的贵客,倒真是过意不去!”
    靳准身在庙堂,但江湖中事自然也逃不过他之耳目,一听祖逖唤出连三滔之名,便
知眼前这胆子奇大的家伙,乃是最近名震江湖的新任第十八代丐帮帮主。
    靳准既知连三滔之名,亦明了丐帮的势力,隐隐之中也猜出连三滔的意图,心中道:
“这下老子倒是奇货可倨了,等会老子必将价码抬得高高,谁出的价高,老子就跟谁合
作!”
    刘琨只听说过连三滔之名,而此人的武功高低却不尽知,当下沉声喝道:“你既为
丐帮帮主,为何不回帮中主事,千里迢迢奔至平阳做甚?”
    连三滔道:“刺史好大的脾气,难道这平阳只有你才能来么?生意人人做得,既然
你们能找靳准合作,为何我不能?”
    刘琨怒道:“看来,你是故意想与杀胡世家斗上一斗了!”
    连三滔道:“非也,非也,只不过丐帮想重振声威,而我更想在帮主位上坐牢点,
我这个叫化子头,年纪不大,功劳不高,若不做出几件让帮中兄弟看得顺眼的事,我也
不太甘心呢?”
    祖逖冷冷道:“连帮主,看在你曾救过司马邺的份上,此事我不予追究,只须你答
应不泄露今日之事,你便可以离去了。”
    连三滔一颗蓬头直摆道:“祖将军好不明白事理,如果我要走为何在那九门提督的
府内出声,为何又逃至这短松岗下便不逃了,连某武功不高,但长年为狗所欺,逃命的
功夫却还不差!”
    连三滔一语双关,方才刘琨言语向对他不太客气,他可是半点亏都不愿吃,马上就
还了过来。
    连三滔出身市井街头,这等泼妇骂街,百般厮磨的斗口手段使将出来,出身世家的
刘琨、祖逖怎是对手。
    祖逖还能容忍,那刘琨的脾气却十分火爆,当即怒喝一声,以一支独臂为剑,向连
三滔直刺过去。
    靳准心中暗道:“你们打打也好,最好是能打得你死我活,结下不解之仇,日后以
丐帮牵制杀胡世家,江湖中的第一大帮和第一组合斗将起来,势必有许多故事发生!很
好!很好!”
    靳准立在一旁,以隔岸观火之心细细看着两人打斗。
    连三滔见刘琨独臂刺将过来,捞起土钵,对准刘琨的拇指封去。
    指钵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铿铿不绝,刺耳得很。
    刘琨拇指被封,小指却在钵外,身子一旋,以整个身子带动小指向连三滔的脉门划
去。
    这一招乃是从那反手匕中所化而出,招式诡异,委实难测难防,再者刘琨又是以身
为力带动小指旋划,力道自是极大,如若连三滔不弃土钵便无法避开此招。
    但刘琨似乎忘了,连三滔还有一只手,那只手上还有一杆竹棒,而自己下盘已空,
右手已无,全然没有了防守之力。
    连三滔的竹棒向刘琨的咽喉点去。
    刘琨那招反手匕连三滔虽然躲不过,但若是刘琨不收招的话,连三滔这招穿喉棒刘
琨亦躲不开,两相交换,刘琨受伤乃是要害,任何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去做这个交换。
    但,奇事发生了,身为一方重镇的刺史刘琨对连三滔点向咽喉的竹棒视而不见,依
然划向连三滔的脉门。
    连三滔此时大骇,不及思索便弃钵而退,他本不愿和刘琨性命相搏,只是事关丐帮
的江湖声誉,不得不战,但若因此而与杀胡世家结下不解之仇,却非他所愿。
    弃钵。
    连三滔只有弃钵,饶是如此,他的脉门依旧被刘琨小指的剑锋所伤,一点淡红瘀痕
立即浮现在脉门上,连三滔只觉酸痛难忍。
    由于连三滔的一骇,他点向刘琨的一棒自然也为之一顿,这一顿却让刘琨躲过了竹
棒穿喉之厄,使刘琨有了闪避的时间。
    那一顿,时间绝不会超过一眨眼的万分之一,然而,对于高手来说,这一点时间已
经足够,已能够决定生死,凭判胜负。
    连三滔的竹棒贴着刘琨的脖子刺了个空。
    一招便被刘琨逼得土钵离手,连三滔脸上极为挂不住,死死盯着刘琨,仿佛眼前所
站之人不是他心中所想的刘琨一般。半晌,方才嘶声道:“你使的是什么指法?”
    刘琨道:“不是指法,而是剑法,穷途剑法!”
    连三滔一愣,这穷途剑法,他还是首次听说,喃喃道:“怎么从未听说你还会这路
剑法!”
    祖逖跨前一步道:“这路剑法,我们二人在近两月内才创出,因此,江湖中见过的
只有在场诸人!”
    连三滔道:“祖、刘二位不但用兵神奇,连剑招也创的妙极,有此穷途剑法,不知
是否还有未路剑法!”
    祖逖单臂一举,满脸怆然,令人一视心中立即涌起无尽悲意,祖逖道:“穷途配未
路,我现在所使的便是末路剑法的起手式,两路剑法合在一起,就是穷途末路绝望剑法!”
    连三滔面色又是一变道:“你们这一路剑法乃是拼命之用,以两位将军之尊,这种
剑法还是少用为妙!”
    祖逖道:“大丈夫生不能复国安民,苟且要这性命何用!不若以死相拼,拼到哪一
步是哪一步了!”
    连三滔哑然,半晌方道:“我连三滔生平除了老帮主未曾服过任何人,如今面对两
位却起了崇敬之心,刘刺史,连三滔向你赔个不是。”
    这连三滔也是个雄才大略之人,见祖、刘两人如此舍身弃命,不由心中有了无穷敬
佩之感,对着刘琨连揖三下。
    刘琨忙扶起连三滔道:“连帮主莫见怪,应是刘琨向你说对不起,方才无礼之极,
请莫见怪!”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舍命相搏,此时却尽化为惺惺相借。
    靳准心中却一沉,看来,两虎相争之念此从不需再想,当下脸上堆笑道:“连帮主
深夜寻靳某也是与祖将军一样心思么?”
    连三滔不答靳准,转而对祖逖、刘琨道:“连某身为丐帮帮主,所谋者乃百万丐帮
之众,所谓点滴必争,望二位见谅!”
    祖逖淡淡一笑道:“公是公,私是私,连帮主本来就没做错,何来那么多客气,祖
某也是同样点滴必争,难不成又要向连帮主请求道歉一番么?”
    连三滔摇摇头哈哈笑道:“祖将军言之有理!”
    与祖逖这番话说完,连三滔转过头来对靳准道:“丐帮百万子弟要重振帮威,我这
个花子头当然要尽心尽责,上一次清河郡中,我一没娶着崔家三小姐,二没救走司马邺
那小皇帝,与那琅琊狂人王绝之争斗,却是连人家一只手也斗不过,不由心灰意懒,好
在时机又有,如今司空大人大权在握,起事乃近日之事,丐帮若想重振昔日之威,当然
得与你联络联络,商量商量,看是否有些残肴剩饭的可吃。”
    靳准悠然道:“丐帮拥有百万之众,不知对我可有帮助?”
    连三滔道:“丐帮的百万之众,是否对大司空有帮助,那就要看司空大人如何运筹
帷幄了。”
    靳准心中骂道:“好一个狡猾的叫化头,倒把问题往老子身上甩!”
    连三滔又道:“其实司空大人与丐帮联合,一点害处没有,丐帮之人只不过是想振
振帮威,又没有其他心思,因此司空大人大可不必顾忌!”
    一旁的刘琨心中听了却有些不是味道,然而有言在先,点滴必争,各为己谋,连三
滔当然要摆出最有利的条件,此事无可厚非。
    靳准虽出身行伍,但他早有野心,汉人史典自然知道许多,伍子胥会吴楚百万乞丐
于君山,自任丐帮第一代帝主,助吴灭楚,鞭楚王之尸三百。功高震主,最后为夫差所
杀,百万乞丐倒戈相向,助越灭吴,能覆灭数国,丐帮的势力自然不可小视。
    伍子前究竟有无篡谋之心,自然不可得之,但在靳准想来,当然是大有可能,毕竟
皇上比臣下要做得有趣得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比不上万人之上,头上无人来得方
便。
    靳准脑中飞快地转了一阵道:“丐帮是否愿与杀胡世家为敌?”
    连三滔、祖逖乍闻此言,脸色俱是一变,齐声道:“大司空此言何意?”
    靳准依旧一付慢悠悠的神态道:“丐帮助我,肯定是一助到底,非得等我皇上之位
做稳,方可大有油水可捞,然而杀胡世家乃是待我除去刘曜、石勒后,便立即开始以除
我为首要目标,那时,丐帮与杀胡世家是不是要立起冲突!”
    祖逖、连三滔互望一眼,靳准所言极为有理,但若是要他们与对方为敌,却又是双
方极不情愿看到之事。
    连三滔当然明白杀胡世家的势力。上至三公九卿,下至百姓黎民,汉府胡朝,杀胡
世家的人几乎无所不在,与这样的组织为敌,丐帮似乎显得力量不够。
    祖逖亦明白丐帮的实力,丐帮之人多是无家无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一
无所有是他们的本钱,此类人多不畏死。过久了长期飘荡的苦日子,他们当然企盼能过
上好日子,给他点希望,他便会失志拼命,这样的队伍若是有了百万之众,就算没有杰
出的人材,也够骇人的了。
    祖逖叹一声道:“时局变化,分合莫测,到时丐帮与杀胡世家为敌为友,当真是无
法预料,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对付石勒、刘曜吧!”
    连三滔也叹了一声道:“如果真要与杀胡世家为敌,我倒情愿丐帮尚是今日模样!”
    靳准此时也觉得不能过于紧逼连三滔,否则,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能利用两方力
量便先借用一番,到时再看时局变化而定,也许,那时,英雄齐聚麾下,自己一方便能
席卷六合,一统天下,要这些拥蹩,反有画蛇添足之嫌。
    靳准望着祖逖和连三滔道:“你们准备如何与我合作?”
    祖逖道:“司空大人先握住朝中兵权,由我和刘刺史一南一北牵制石勒、刘曜,司
空大人有足够时间备战出征!然后由我们双方挟击,如是,大事可定,到时,江南司马
亦会出兵,靳司空还须向江南司马派使相谈!”
    靳准诧道:“两位将军代我传言不行么?”
    祖逖与刘琨相视苦笑了一下,祖逖道:“如果江南司马能听我俩之计,今日中原哪
里会是这番模样!”
    祖逖此话出口,语气中带有无尽的无奈之意。
    靳准转而又向连三滔道:“不知连帮主又有何打算!”
    连三滔道:“丐帮无盔无甲,但百万丐帮之众打探消息,播散谣言,甚至放火烧城
却是无往不利,祖将军的事,丐帮虽然做不到,但丐帮所做之事,祖将军同样也无法做
到,丐帮上下最拿手的,便是混入城民中,造成民变!民心一变,无论多么善战的勇士,
也不管多厚的城墙,破起来,只怕就像喝杯酒那么容易!”
    靳准哈哈笑道:“果然是好帮手,好计谋,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定下互盟大计,
期限当然是到除了刘曜、石勒为止!不知几位认为然否?”
    连三滔道:“我看和你合作也只能先将计划定到此处!”
    靳准道:“我们互不相欺,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好,难不成要我现在答应你们条件
多多,到时翻脸不认帐么?”
    祖逖、连三滔等人齐声大笑,但笑声中却各是各的含意,这是天下最坦白的互盟,
也是天下最无情的互盟,江湖中事,本来就是今日朋友,明朝敌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做大事者,又有几人按自己的心意去活,毕竟象王绝之那样
的人,少之又少,乍一出世,便被人冠以琅琊狂人之号。
    靳准走时,已是三更,自然在走之前与连三滔、祖逖和刘琨大大讨论了一番如何如
何的具体事宜。
    事宜的第一项计划,便是今夜由祖逖的杀胡世家替靳准除去刘曜安插在京城的眼线
——北宫纯,所用计谋则是嫁祸于人。
    嫁祸对象当然是石勒的催粮官参军樊坦。白日里樊坦几番与北宫纯互起争斗,夜间,
樊坦当然有理由去找北宫纯算帐。
    算起帐来,樊坦自然不会留情面,皇宫都敢打,北宫纯的龙瞟将军府又算什么,北
宫纯的武功不如樊坦,自然是死路一条。
    樊坦杀了刘曜的人,居然还有胆子去刘曜的大本营长安催粮。石勒的部下也太猖狂
了点,纵是有人嫁祸,但樊坦也脱不了嫌疑,依刘曜残暴之性,樊坦只怕是难以平安走
出长安。
    樊坦耿直、忠心,深为石勒所喜,虽未列入石勒的七大将军之中,但实则与石勒有
兄弟之情。
    刘曜杀了樊坦,石勒绝不罢休,两军一有争战,便能挑起中原争端,这样的事,不
但靳准乐意,祖逖、刘琨同样乐意,连三滔更无话可说。
    这等事情本不合出身世家的祖逖、刘琨去做。
    偷袭暗算,鸡鸣狗盗本是丐帮所长,但靳准要求干净利索,不留痕迹。连三滔武功
虽高,却无法做到这一点,能做到的当然是祖逖,刘琨的绝望剑法。
    连三滔负责接应。
    北宫纯绝对没有想到今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光顾他的龙骠将军府。
    “中山王该起事,取刘粲而代之了!”用信鸽发出了今日朝间所发生的事,北宫纯
喃喃自语道。
    “靳准绝非池中之物,此人藏而不露,主上应早日挥师平阳!如若让其养成气候,
胁天子以令诸侯,与主上大为不利!”
    这是北宫纯的第二封快信。他觉得第一封信中并没有将靳准的厉害之处突出,他怕
刘曜忽略了这个暗藏的大敌人。
    鸽飞渺渺,北宫纯这才放下心来。
    “中山王的大军即日便可挥师平阳,这开国第一功臣么,当然非我北宫纯莫属。”
    北宫纯的梦做得并不过分,只不过时间上,北官纯计划得早了点,并且他于算万算
还是算错了靳准。
    有时,有些错误是一点儿也不能犯,犯上了就只有死,但这次错误却不是北宫纯的
错,就算算无遗策,计不虚发的右侯张宾在此,也绝不会想到靳准会派人来,并且派的
是二人三剑,剑中之尖的祖逖、刘琨,就连放风者也是那百万帮众的丐帮之主。
    这事说出去只怕也无人会信,遑论料到此事了。
    穿门过户,连三滔先行。
    连三滔不但武功高强,杂学奇门无所不精,三人行至北宫纯的卧房外声息全无。
    龙骠将军府中的所有人等俱被连三滔点了穴道。此时,就算有人烧了将军府,只怕
这些人也不会醒来。
    祖逖、刘琨绝不会在背后伤人,因而他们二人几乎是同时敲起了北宫纯的门。
    “什么人?”北宫纯一声厉喝,立即从床上跃起。
    院子里站着三个人。
    三个人中两个独臂,一个叫化子,形象甚是奇怪,但北宫纯一个也不认识。
    来人深夜造访,且声音点滴没有,北宫纯心知来者不善,他已经感觉到了从两个独
臂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悲凉杀气。
    “我是刘琨!”
    “我是祖逖!”
    “我是连三滔,丐帮帮主!”
    三人报出名来,将那北宫纯惊得呆在当地,半晌缓不过神,三人之中任意一人都是
名动四方的英豪,深夜来此龙骠将军府,绝不会是来此观赏他北宫纯所养之花的。
    北宫纯道:“三位来此有何贵干?”
    祖逖道:“来杀你,本来不欲叫醒你,可我和刘刺史都不忍你在睡梦中就被我们杀
掉,是以将你叫醒,给你一次挑战的机会!”
    北宫纯眉毛挑了挑道:“为什么要杀我?”
    祖逖道:“第一,我们是杀胡世家之人,你是胡人,我们当然可得而诛之。第二,
你是刘曜的人,我们要使刘曜和石勒互斗,必须嫁祸樊坦,挑起刘石之争,所以只有你
死了。”
    北宫纯面色一变道:“是谁告诉你们我是刘曜的人!”
    祖逖冷然道:“靳准!”
    北宫纯脸上又是一变,惊声道:“靳准竟然与你们有勾结!”
    刘琨道:“你的话问完没有,如果问完了就动手!”
    北宫纯不断地摇首喃喃自语道:“想不到靳准居然这么快,想不到两大名剑居然联
手谋刺我!”
    当北宫纯的头摇到第八下时,身形突的一弓,弹子似的向墙外射去。
    北宫纯是个逃命老手,当他的头摇到第八下时,他发觉祖逖有了不忍之色!不忍便
意味着分神,敌人的分神对他来说却不啻于在围困的网中撕开了一个缺口。
    机会稍纵即逝,北宫纯把握的时机的确没错,但错的是他忽略了对手是两大名剑。
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
    靳准说的没错,此事由祖逖来办,方才更有把握。
    ------------------
  卧虎居(
 
  
返回目录: 五胡战史    下一页: 第三章 合纵连横

1999 - 2006 qiq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