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书屋 : 现代 : 岑凯伦


 
    雅莉下了车,奔进花园,跑进屋子,冲上楼梯,看得狄太太呆了眼。
    “奇怪,她不是去看电影吗?”狄太太放心不下,她跟着上楼梯,到雅莉的房门外,
她已听到哭声。
    狄太太吓了一跳,这件事非同小可,雅莉是狄家的开心果,她整天蹦跳、玩耍、吃
东西。小时候撒娇,要吃糖果,不给她才哭;长大了,上了中学,可没有哭过。
    “雅莉!”狄太太敲了敲房门。
    回音仍然是哭声。
    “我可以进来吗?孩子!”
    没有人答话!
    狄太太轻轻推了推房门,幸而房门并没有上锁,狄太太走进去,看见女儿伏在床上,
哭得很是厉害。
    “孩子,”狄太太急步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
    “呜!呜……”雅莉用手抓住床罩,双肩不断地耸动。
    “你是个不哭的乖孩子,一定出了事。”狄太太揽着她,“有人欺负你?”
    “你得告诉妈,我好替你作主!”
    雅莉哭个不停。
    狄太太哄她、逗她、抚慰她……可是,她始终不肯说一句话。
    狄太太已尽全力,也有点筋疲力尽。她坐在床上,听着雅莉的哭声在沉思。
    对!孩子的事,只有孩子们才知道。
    她站起来想去找雅各,走了几步,才记起雅各一个钟头前出去了。
    他只是说到外面兜兜风,没说去哪儿,往哪里去找他?
    狄太太想到海澄,海澄是雅莉的男朋友,雅莉这样伤心,起码应该让他知道。
    狄太太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电话找海澄。她当然找不到海澄,因为海澄正在和高依
芙在看电影。
    找伟烈,伟烈也和月媚出去了。
    找西敏,谢谢天!总算没有令狄太太绝望,西敏没有出去。
    “……我没有办法,她只是哭!”
    “我立刻来!”
    狄太太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
    虽然,西敏并非理想人选,能找到海澄更好;不过,西敏最近来狄家的次数多了,
相信雅莉可能肯把心事告诉他。
    狄太太再回到雅莉的房间,她还在哭,狄太太既心痛又心慌,不知道女儿发生了什
么事:“不要哭了!等会照照镜子,眼睛红、鼻子红,好难看的!”
    “你令我担心死了!”
    狄太太在雅莉的卧室实在呆不住,女儿凄厉的哭声令她又惊又心寒,要不是发生了
不能解决的事情,她不会哭得那么凄惨,她走出去,下了楼,她希望西敏快点来。
    幸而,西敏也来得真快,他由园子跑进来,带点喘息问:“雅莉怎样了?”
    “还在哭,一直哭,她不倦的吗?”
    “原因呢?”
    “她半句话也不肯说!”
    “她出去过吗?”
    “她和云妮她们五个同学一起去看两点半的电影,可是不到三点钟,她就独个儿回
来了,由三点钟哭到现在。”
    “她没有看戏,也许……”
    “我敢担保她没有看戏,不过她们出门早,一定到过戏院。”
    “伯母,我可以到楼上看看雅莉吗?”
    “陪她谈谈!她需要人帮助!”
    “我想单独和她……”
    “好!当然好。”狄伯母拍一下他的肩膀,“最好能够劝她不要哭!”
    “我尽力!”西敏走上楼梯。
    “谢谢你,西敏!”狄太太坐在客厅一张椅上,她很疲倦,但充满希望。
    西敏走进雅莉的房间,轻轻掩上了房门,然后走到床边。
    西敏坐在雅莉的身边,像一个哥哥,或者一个父亲,他轻轻用手抚着她的短发:
“雅莉!停一下好吗?”
    她果然停住哭声,也许她奇怪谁来了,当她心里弄清楚时,她又哭了。
    “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或者,我可以帮助你解决心中的疑问?”
    “你今天在电影院里碰见一个人?”
    “我……”哭声把她的声音遮盖了。
    “你碰见海澄!”
    她抬起头,她的眼睛、面颊哭得红红的带点肿,鼻子有点脱皮,她索着气,抽抽噎
噎地问:“你怎会知道?”
    西敏看见她哭成这样子,心里很痛。他早就知道雅莉会有这一天,但是,这一天来
了,不能忍受的,竟然还有他。
    西敏握了握拳头,咬咬牙说:“海澄!”
    雅莉两串眼泪又淌下来。
    西敏把手帕递给她,可是,她的泪是流不尽的:“你看见他和高依芙在一起,也是
去看戏?”
    “你怎会知道高依芙?”雅莉抹去泪水,她要看清楚西敏。他知道,是的,他一定
知道,“高依芙是谁?”
    “你先要回答我,你这样伤心,是因为你碰见海澄,和他吵了,还是碰见海澄和另
外一外女孩子同行?”
    “他们两个!”雅莉打着噎。
    “那女的就是高依芙,听说短短十几天之内,海澄就爱上了她!”
    “变心,他竟能这样对我!”雅莉又伏在床上哭。
    “是海澄不对,不过……”西敏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感情的事,很难说。
    “我对他不够好吗?我比不上高依芙漂亮吗?我做错了什么?我错了,他应该告诉
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改,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雅莉!”西敏用两只手拉起她的肩膀,雅莉坐在床上,西敏一面替她抹去泪水,
一面说:“你不要怪责自己,你没有错,从来没有,你是个最好的女孩子。”
    “西敏哥!”雅莉情不自禁哭倒在西敏的怀里。
    西敏抱着她,他自己的双手有点发抖,他心房跳得扑通扑通的,激动的情绪,感染
的动力,他眼睛的泪孔也渗出了泪。
    突然,雅莉推开了他:“原来你们每个人都知道海澄不要我了!”
    “雅各不知道!”西敏的怀里一下子冰冷,空虚,“上一次伟烈碰见海澄和高依芙
在‘的士高’跳舞,是他告诉我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每天都见面的,至少,我事前有准备,我会去质问他,
要他解释。”
    “我不敢告诉你,是怕你伤心!”
    “我现在不是一样伤心?”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又没有做错事,也难怪,你和海澄是好朋友!”
    “雅莉,你在说什么?”
    “你替海澄瞒住我,我也不会怪你,论感情,你当然应该对海澄好!”
    “你是说我对你不好?”
    “我也不会怪你!”
    “啊!上帝!”西敏笑了起来。
    雅莉茫然望住他,他为什么笑得那么狂?又那么苦?
    “我把海澄找出来,我要他和高依芙分手,我不准他对不起你,他不答应,我就打
他,他还是不肯,我再打,打、打、打……一直把他打倒在地上。我说过,如果他不回
到你身边,我永远不再和他来往!”西敏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前,他用手抓住窗枝,
把脸压上去,“我从来没有打过人,我知道野蛮人才打架,但是我打了他,狠狠的,为
什么?我到底为什么?”
    房间里突然雅雀无声,甚至连雅莉的哭声和抽噎声都停住了。
    雅莉坐在床边,呆呆地看住西敏那轻微抽动的肩膀。
    就在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房门。
    雅莉立刻去开门,看见雅各,“哥哥!”她伏在雅各胸前哭了起来。
    “不要怕,有什么事,哥哥作主!”雅各拍了拍妹妹的脸,“我和西敏谈谈!”
    西敏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定一下神回转身。
    “西敏!”雅各走到他身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雅莉今天和同学看电影,碰见海澄和高依芙!”
    “高依芙是什么人?”
    “海澄的梦中情人!”
    “他一直梦想中的情人?”
    “是的!”
    “可是,他已经有了雅莉,他怎可以这样不负责任,怎能对感情如此不专一!”雅
各勃然大怒。
    “我骂过他,打过他,雅各,我看,也应该是你出面的时候了!”
    “我当然会去质问他,海澄太可恶,见一个爱一个!”
    “你好好安慰雅莉,我要回去!”
    “不要走,你和我一起去找海澄!”
    “今天我们肯定找不到的!明天,明天我们联同伟烈一起,不过,我和海澄,根本
就不可能再交谈!”
    “你刚才说过,你打过他!西敏,你为了雅莉而费心,我们一家人都感谢你!”
    “你太不把我当朋友!”
    “对,我们是好兄弟,客气的话不要说,西敏,留下来吃顿饭,好不好?”
    “我接到伯母的电话时,刚在整理笔记,还没有把功课做好,改天吧!”
    “好!不勉强你!睡前通个电话,我会约同伟烈,大家约好怎样做!”
    “好的!雅各,你陪雅莉。”西敏走到房门口,他停下来,缓缓地说:“再见,雅
莉,希望你为了狄伯母不要再哭。”
    西敏走了,雅各轻声对妹妹说:“西敏的神情不对?他又有什么事?”
    “我想……”雅莉垂下头,“可能和我有关,他在生我的气!”
    “怎会呢?”
    “因为我说他对海澄,比对我好,他显得很难过,他吓得我眼泪都收住了!”
    “西敏这傻子,有什么好难过的?”
    “哥哥,你不知道,第一个发现海澄爱上高依芙的是伟烈哥,西敏哥知道了就找海
澄算账,他迫海澄和高依芙分手,海澄不肯,西敏哥把他打倒在地上,西敏说他还是第
一次打架,而且他已和海澄绝交!”
    “唔!我明白!”雅各点一下头,“西敏极力维护你,甚至为你打架,你不道谢也
还罢了,你还要冤枉他,所以他心里不高兴。”
    “我也是这样想!”
    “不过,西敏这个人,不会斤斤计较,心胸也广,他怎会为了这些小事生气?”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雅莉努起嘴,“哥哥,你没有看见,西敏哥走的时候,他
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呢!”
    “真奇怪,过去,他一直很喜欢你,他经常称赞你的。”
    “唉!哥哥,我好惨!”
    雅各托起她的下巴:“为什么不哭了?”
    “哭了几个钟头,眼睛酸痛,口都麻了,胸膛涨满满的;而且,事情根本没有决定,
我是否哭得太早?”
    “没有确定?”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你不会不管的,海澄一向最怕你的,你一出面,他一定不敢
和那女孩子来往;其实,那女孩子并不很漂亮,海澄会听你的话,和她分手。”
    “是不是没有你漂亮?”
    “事实是这样嘛,不过身材……我没有她……没有她……总之,老师说,我还会长
高,还会发育的!”雅莉羞得吞吞吐吐。
    “你的身材没有高依芙丰满,但是样子比她漂亮,对吗?”
    “唔!”雅莉用力点一下头,“她的身材和艾妃姐差不多,不过艾妃姐比她高些;
而且,肤色又不同,艾妃姐很白,很不够健康,她的皮肤是棕色的,但是很健康。噢,
真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艾妃姐。”
    “不要紧,我刚才开车出去,到处兜兜看,也是希望幸运会碰见艾妃。”
    “有结果吗?”
    雅各摇了摇头:“她可能已经不在香港,到外国去了!”
    “对不起!”雅莉按着哥哥的手背。
    雅各拍拍她的手:“妈咪很担心你,你赶快到楼下安慰她!”
    “要不要把海澄的事告诉妈咪?”
    “我们向来不向父母撒谎。”
    “我知道,我只是怕她为我担心!”
    “那你自己决定吧!我打个电话给伟烈的姐姐,留句话……”
    雅各、伟烈、西敏三个人围住海澄。海澄吓得尽是咽口水,他想,今天不让他们打
死才怪。
    “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海澄,一句话,立刻和高依芙分手。”
    海澄的视线在他们的脸上徘徊,个个铁黑着脸,吓死人!“喂!你不要以为不说话
就可以拖过去。”伟烈高举拳头,“我打掉你的牙,到那时候,你就只好用手不用口。”
    “对不起,雅各,对不起各位。”海澄强自镇定,“我只能说一句,爱情是不能勉
强的,我……实在抱歉!”
    “谁勉强你谈恋爱?”雅各眉毛一扬,“你妈咪、爹地强迫你爱高依芙?”
    “不,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我日也想,夜入梦,总希望遇到我的梦中情人。现在
遇到了,她就是高依芙,她对我很好,也很适合,我第一次感到我在恋爱。”
    “那,你是说,我们勉强你去爱雅莉?你不要忘记,我很久以前,已警告你不要对
雅莉动情!”
    雅各接着说:“如果你不健忘的话,我说过,雅莉还很小,应该好好念书,谈情说
爱的事,最好不要落在她身上,我希望你把她看作小妹妹,你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
    “后来你们好起来了,我以为你会好好待她,我也不曾反对过。我是个喜欢给人家
自由的人,你怎可以说我勉强你?”
    “雅各,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勉强我,而是我发现,我和雅莉不适合,勉强维持
大家的感情,拖下去大家都没有幸福!”
    “骗人,”伟烈直指住海澄,“你为什么迟不发现,早不发现,偏偏在你另外找到
新欢的时候才发现?杜海澄,我告诉你,雅莉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不容许你欺负她!”
    “伟烈!有比较才有发现,依芙的确很适合我,我们的性格、爱好,全都一样!”
    “海澄,”西敏第一次开口说话,“你还是坦坦白白认句错吧!你利用了雅莉!”
    “是不是?”伟烈一手抓住他的胸衣,“是不是?”
    “伟烈,”雅各拉开他,“给他一次机会,看着他是否肯讲真话?”
    海澄垂下头:“西敏说中了我的心事,由于我没有家庭幸福,父母成年累月不在家,
我怕寂寞,于是常常在雅各家流连,我和雅各兄妹的感情,比谁都好。可能我是雅莉第
一个接触的异性,所以,很早以前,我已发觉雅莉很喜欢我。不过,我知道雅各不喜欢
雅莉交朋友,而我也无意要追求雅莉,所以,大家一直只是维持兄妹的感情。后来,西
敏有了美芝,伟烈有了月媚,连雅各也有了艾妃,我觉得自己很不如人,偏偏又找不到
我的梦中情人,我想,可能一辈子也找不到了。怎么办?人人有女朋友,自己没有,那
总不大像样吧!我回头看看,雅莉漂亮又活泼,虽然,我不喜欢她那种娃娃型的女孩子,
但是,既然没有别的选择,雅莉又待我好,于是我就开始追求她。我承认,我对雅莉的
确没有什么诚意,这是我不对!”
    “你不单只没有诚意,而且自私!海澄,我想不到你是这种人!”雅各摇着头,
“你因为看见别人有了女朋友,你还是孤单一个,觉得没有面子,于是顺手拉住雅莉,
拿她做挡箭牌也好,牺牲品也好,现在,找到个合乎理想的,就把雅莉一脚踢走。海澄,
雅莉不是一对皮鞋,喜欢扔便扔,她有血有肉有自尊。昨天,她看见你和高依芙去看电
影,她回家哭了几个钟头。”
    “雅莉,她……”海澄很意外,他一直以为他和依芙的事,是西敏告诉雅各。
    “事至今时今日,你不能对雅莉置之不理,她已认定你是她的男朋友,你要负责!”
    “负责,我和雅莉是一清二楚的,我并没有污辱她!”
    “如果你占了她的便宜,又撇手不顾,我早就打死你了!”
    “现在……现在我该怎办?”
    “继续做雅莉的男朋友,感情要分先后,你既然已经有了女朋友,就算遇到个梦里
天仙,你也只好认命。”
    “不,雅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骂我、打我,甚至赔偿,我能做的我一定
做;但是,我不能回到雅莉的身边,我……”
    “你真的不再要雅莉?”伟烈揪住他,“你这玩弄爱情的骗子。”
    “我知道对不起雅莉,但是我爱依芙,我只爱她,除了她,我不爱别人!”
    “你这个浑蛋!”伟烈反手掴了他一个巴掌。
    “伟烈,”雅各把他劝开,“打死他,也不能把问题解决。”
    “雅各,谢谢!”海澄可怜兮兮地抚住脸。海澄是衷心感激,他还以为今天“出手”
最重的,一定是雅各。
    “你不要谢我,对你的行为,我很反感。你为了自己充面子,随便找个女孩子,说
尽甜言蜜语骗去她的心,如今一句不适合就完了。我告诉你,杜海澄,我是不会原谅你
的,正如你所说的,你也不适合做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必须有责任感、有正义、感情专
一,我不喜欢耍手段的人。”
    “我也宣布和你绝交!”潘伟烈悻悻地瞪了海澄一眼。
    “我们早就无话可说了,”西敏对海澄的反感,由昨天至今天,已增加了好几倍。
    “杜海澄,你做完一件事,以后我们大家各不相干!”
    “雅各,你吩咐吧!”
    “你到我家,向雅莉道个歉,你不能逃避算数,我也不担保雅莉会怎么样待你!”
    “我是应该有所交代的,”海澄深感理亏,也深感可惜。委实,他很喜欢雅各、西
敏和伟烈,他也一直把他们当作亲兄弟;至于雅莉,他早就把她当亲妹妹。他不想失去
三个好朋友,也不想伤害雅莉;但是,他不能屈服,因为,他不能没有依芙:“时间、
地点、请雅各吩咐!”
    “今晚八点钟,你到我家!”
    “好,我会准时到!”
    “我们走吧!”雅各看了看表,“我还要去接雅莉放学!”
    雅各请父母和雅莉上馆子去吃了晚饭,先送雅莉回家,然后他和父母去看九点半钟
的电影。
    家里就只有雅莉一个人。
    天气热,雅莉索性坐在露台的吊椅上,人荡来荡去的,心情也是不断地荡漾。
    她知道海澄会来,但是,不知道会带来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她曾经问过雅各,但是雅各支吾以对,只是说:“别急,海澄来了,一切都会明白,
看开点,其实,你还年小,你根本可能连爱情和感情也分不开。不管海澄对你怎样,记
着自己还年小,你还有许多许多机会去找你的白马王子。假如我是你,我不会选海澄,
可惜,我不是你!”
    “你不喜欢海澄?”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你和他不适合,他这个人很吊儿郎当,又有说谎的习惯,
你应该找一个比他更好的!”
    “我倒不觉得他不好,他风趣,又会逗人开心,玩起来也够劲!”
    “多个朋友是不错的,但是,假如要找结婚对象,一定要找一个真心爱你的。被人
爱,是一种福气,知道吗?”
    “哥哥,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海澄不肯听你的,他真的不要我了?”
    “别胡思乱想,他不要你,你也可以不要他,我们狄家的白雪公主,外面排着一队
白马王子在等你……”
    雅莉一直想着雅各的话。
    她总觉得,雅各话里有话。
    而且,对于她和海澄之间的事,她根本不敢抱乐观的态度。
    为什么要来她家?
    为什么海澄不约她去吃饭,乘车兜风?为什么父母哥哥避了出去?
    一切都不合常理。
    她正想得入神,佣人报告杜少爷来了。
    她吩咐佣人送了饮品来,就可以去休息。
    海澄来了,容光焕发,穿了一套新西装,手里拿着一盒花。
    “雅莉,好吗?”海澄微笑着,虽然他极力装饰,仍然显得有些不自然。他把手上
的花献过去,“你喜欢黄玫瑰!”
    “谢谢!”雅莉接过花,“不过,我一向喜欢红玫瑰!”
    “噢,”海澄打着自己的头,装模作样,其实,高依芙喜欢黄玫瑰,他习惯了,
“我真是个糊涂蛋!”
    “也许你近来忙,不过,黄玫瑰也很美,”雅莉细心一看,“还凝着露珠,很新鲜!”
    “雅莉!”海澄看着佣人走后,他交叉着十只手指,“我是来道歉的!”
    雅莉看着他,也许他是来忏悔的吧!只要他肯说句对不起,她就会原谅他!
    海澄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终于还是说了:“过去,我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比
如说,我说我很喜欢你,日久生情,那些全是假话,你不要相信。”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不!喜欢是有的,只是,哥哥喜欢妹妹。”海澄语无伦次,“但是,我的意思是,
或许你明白的吧!”
    “你——”雅莉凝视着他,“后来没有想过要爱我?”
    “没有想过,没有想过,哥哥怎可能爱妹妹呢?而且,我们有许多不相同的地方。”
    噗一声,花和盒掉在地上。雅莉空着两只手,她看一看天,怎么星星没有光彩,都
不闪亮了:“哥哥说得对,你有撒谎的习惯!”
    “对呀!雅各最了解我了,我常常情不自禁会说谎,又喜欢口花花,连我自己也不
明白,我怎会有那么多缺点。”海澄见雅莉那么难过,他非常不安,“对不起!”
    “你有了一个新女朋友,叫高依芙?”
    “是的!”
    “你有没有向她撒谎?”
    “没——有。”
    “她知道有我这个人吗?”
    “知道!我全都告诉她!”
    “为什么不向她撒谎,这是你的习惯!”雅莉用手背拭了拭眼睛。
    “我……”海澄递给她一条手帕,雅莉把他的手推开了。
    “因为你真心爱她?”
    海澄垂下头。
    “你是因为高依芙而放弃我的?!”
    “不,完全是巧合,就算没有高依芙,我们仍然是不会相爱;因为,我们根本不适
合,将来你大了,你会感觉到!”
    “因为我不是你的梦中情人?!”
    “这是原因之一,事实上,我是无法在你身上产生爱情!”
    “我是那么不堪吗?”雅莉用玻璃杯下的餐纸抹着眼泪。
    “不!真的不是,其实,是我配不起你,你太纯,而我,根本有点稚气!”
    “人要找理由,总有千百个!”
    “雅莉,你听我说,你喜欢我,是一种错误,你看错了人,其实,你应该喜欢西敏,
他才配得起你!”
    “你不要我就算了,何必找人接收?”
    “西敏也这样说过,你不是皮球,我不应该把你踢来踢去,但是,你和西敏的确是
天生一对!”
    “废话!”
    “是真话。”海澄抬起头,想了一下,“西敏几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他最关心你,
常常打听你的事,也最喜欢提起你!”
    “他喜欢我,就不会有个美芝姐。”
    “因为那时候我们天天见面,你对我又特别好,他以为我们会恋爱,偏巧美芝追求
他,但是,他根本从未真心爱美芝,他怎样对美芝,他们两个怎样不适合,这些事情,
你完全知道。”
    雅莉抹净眼泪,没有说话。
    “最近我发觉了,西敏不单喜欢你,而且爱你,不单只爱你,而且爱你很深。”海
澄说的是真话,而这些真话,对他是有利的,起码,可以分散雅莉对他的注意力,“他
知道我和依芙在一起,换了别人,他只会暗里高兴;可是,他很生气,他为了依芙,我
和你的事,约我到外面谈判,他迫我和依芙分手,我不肯,他就打我。当时他气得失了
理智,他一直迫我,我仍然拒绝,我每说一次不,他就打我,一直把我打倒在地上。他
为什么要迫我和依芙分手,他完全是为了你,他不想我伤害你的感情,他要保护你,他
没有计较自己的得失,他只是一心一意要你快乐!”
    “唉!”西敏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不能不感动,“你鼓励西敏追求我?”
    “是的,西敏是个好人,西敏用功、英俊、斯文、温柔。有礼、待人真诚,而且他
又是那么深深爱你!”
    “你成功了没有?”
    “没有,他因为我不肯和依芙分手,已经和我绝交了!”
    “今晚,你撒了多少次谎?”雅莉突然觉得海澄很滑头、很邪门、很不讨人喜欢。
    “没有!我今晚说的句句是真话!”
    “难得啊!”雅莉苦笑。
    “我已经太对不起你们了!”
    “今晚,是哥哥迫你来的?”
    “雅各、西敏、伟烈都要我来,而我,也觉得应该来。”
    “你的话,说完了没有?”
    “我请求你原谅!”
    “那是无关重要的!”
    “记着我的话,真正关心你,爱你的人,是西敏!”
    “你可以走了!”
    “好吧!希望你将来会原谅我。”
    海澄拾起地上的花盒放在她的膝上:“不要再为我难过,为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而
哭,那就更愚蠢。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要做不应该做的事,再见!”
    “你……”雅莉高举起花盒想向他扔过去,突然她停住了。
    海澄说得对,为他生气,不值得。
    她缓缓由吊椅上下来,把花扔在餐桌上,她没有哭,因为不值得!
    她走上楼梯,进了卧室,关上房门。
    她倒在床上,脑海里掀起风浪。
    从此之后,一切全变了。
    本来,“四剑侠”当中,雅各的一家,是被认为最幸福美满的一家;而且,由于有
雅莉在,家中整天充满欢乐。
    现在,雅各把全副精神都放在念书和参加运动,一有空闲就开车去找那“失踪”的
艾妃,他对艾妃,从未死心。
    雅莉妮?她看着哥哥做榜样,一天到晚手不释卷,功课突然进步得惊人。唯一不同
的,她有空也不会往外跑,除了上学,她是不肯出去,大概是怕碰见海澄和依芙。
    她在家的时候多了,本来,家里应该增加笑声;但是,她已不像从前那样喜欢说笑,
她变得乖得很。既不顽皮、也不撒娇,也不会吱吱喳喳像百灵鸟,一天到晚嚷着吃的习
惯也改掉了,她似乎连对吃也没有兴趣。
    以前狄家也是热闹的,因为海澄天天来,三个孩子总是玩作一团,后来西敏来。现
在,海澄当然不会再来,西敏也不来了,反而伟烈和月媚,有空也会到狄家走走,可是,
伟烈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制造欢乐气氛的人,月媚也是内向的。
    西敏为什么不来?
    他也没有去接雅莉下课,而雅各有空就去接她,否则,她就坐公共汽车或者计程车。
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独个儿。
    现在,四个男孩子,就只有海澄最快乐,因为他有了依芙,而依芙又对他那么好。
海澄以前怕寂寞,怕留在家中,总往狄家跑,现在,高家已经成为海澄第二个家。
    海澄每天一下了课,就到高家。温习功课,都在高家的书房完成。功课做好了就陪
依芙玩,幸而是,不单只是依芙,连依芙的父母也喜欢海澄。
    在高爵士夫妇的心目中,海澄早已是高家的乘龙快婿。
    唯一令海澄不开心的,是雅各他们每次在学校碰见他,总是避开他。虽然,海澄每
一次都和他们打招呼,但是他们仿佛全都视而不见,令海澄很难过。
    不过,他始终还是快乐的!
    西敏和雅各兄妹一样不快乐,家里还是只有西敏一个人,他还是那么的寂寞,连找
个人说话也没有。张黛黛虽然忙于自己寻欢作乐,不过,她对儿子还是关心的。
    “西敏,你最近好像瘦了!”
    “运动多!”
    “你常常参加运动吗?为什么皮肤还是那么白?”
    “你知道我的皮肤不吸收阳光。”
    “对!你像我,永远都是雪白白的,你们两兄弟,就只有你最像我。”张黛黛想了
想,“运动需要消耗大量卡路里,我叫管家每天给你准备一样炖品,补充一下,你很快
就会长胖。”
    “我又不是女人,吃什么补品?”
    “也不是什么补品,比如炖鸡、炖白鸽、炖水鱼,美味又有益。”
    “我不喜欢吃!”西敏鼓住气,坐在一张巨型天鹅绒的椅子里。
    “西敏,你最近的脾气为什么这么燥?”张黛黛摇一下头,“长大了的男孩子,没
有女朋友怎会开心?你和美芝到底怎样了,听说你很久没有去找她。”
    “妈咪,你不要提她好不好?我早就和她分手了!”
    “分手了?太严重了吧!小孩子,吵吵闹闹是难免的,吵过,就没事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就要二十一岁了!”
    “你不用提醒我,你的生日,妈咪永远会记着,何况还是你二十一岁的生日。二十
一岁,到法定年龄啦!算是大人了,照理,你爹地应该送一幢新房子给你!”
    “送新房子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要结婚,我也不愁没有地方住!”
    “我不是要你住他送给你的房子,不过,手上有点物业,那有什么不好?至于你结
婚,他做家翁的,怎能送一幢房子那么寒酸,女方的家长会看不起你的,他应该送一幢
别墅给你。你爹地有那么多钱,你何必替他省?”张黛黛忽然微笑起来,“前两天,我
在马路上看见海澄,他换了一部新跑车,很高贵,也很漂亮,我看,要三十万,或者不
止三十万,但那部车真是有型的,你生日,我准备送一部给你!”
    “妈咪,我不要海澄那种车,我也不要任何车,我的跑车入学时才买的,还很新!”
    “快一年了,应该是旧车了,早就应该换,坐新车,有安全感。”
    “妈咪,你不是约了朋友吗?够钟了!”
    “噢!时间过得真快,”张黛黛连忙站起来,“有时间去看看美芝!”
    “妈咪!”西敏不耐烦地叫。
    “我前几天看见他们一家三口,他们个个都问你好,美芝还问你为什么不去看她!”
    “明知故问。”
    “我出去了,今晚多吃点菜,喂!起码跟美芝通个电话,你是小绅士嘛!拜拜!”
    西敏实在苦,孤寂还加上烦扰。
    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伟烈虽然和月媚在一起;但是,受到其他压力,很多时
候,他们都不快乐。
    这天,伟烈刚把功课温习好,伸了一个懒腰,月媚敲门进来了。
    “有东西吃?”伟烈一看见她便嚷着。
    “才没有呢!”
    “那就让我亲一下。”伟烈伸出手想拉她,看见她把两只手放在背后。
    “你藏着些什么?”
    “你猜呢?”
    “唔!”伟烈搔了搔头发,“一个很大很大的苹果。”
    “我说过不能吃的!”
    “给我!”伟烈站起来,要向她索取,月媚连忙倒退。伟烈追她,她笑着躲,两个
人追逐了好一会,伟烈终于把月媚整个抱住。
    “不带东西给我吃,要罚你!”伟烈吻她一下,然后去拉她的手,月媚被困在他的
怀里,动弹不得,于是,她手中的东西给伟烈抢过去了。
    “一件好漂亮的衬衣,银灰色间条子,灰色袖口银色领子,在哪儿买的?”
    “月媚男士服装店!”
    “有这样的店子?”伟烈瞪大了他的深蓝眼珠子的眼睛。
    月媚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顽皮!”伟烈点一下她的鼻尖,“我知道了,你托人到外国买的!”
    “托人?谁?我除了你和表姐,连一个亲戚都没有。朋友呢?都是你的,我自己根
本没有一个朋友!”
    “快告诉我在哪儿买的。西敏一直想要这种料子,这种款式的衬衣。”
    “真对不起,这是非卖品,所以西敏买不到的,不过我倒可以告诉西敏料子在哪儿
买的。西敏好像不喜欢灰色,有一种金黄色的很夺目。”
    “你要西敏把料子披在身上。”
    “他可以拿着料子,参考这件衬衣,到服装店缝。”
    “你何不索性把店子介绍给他,难得缝工好,设计又好!”
    “表哥呀!”月媚点了点他的头,“你这聪明的脑袋,除了读书,就什么都不想了!”
    “想什么?”伟烈咬住下唇,昂起头想着,喃喃地说,“月媚服装店?月媚,这件
衬衣是你自己缝的,可是?”
    “聪明的孩子!”月媚抚一下他的脸,“终于想通啦!”
    “我真笨,我早应该想到了,不过,我真不知道你那么有本事,连衣服也会缝,而
且比买的还要漂亮。”
    “表姐有一架电动缝衣机,她一直没有用过。我觉得很可惜,于是,我就利用空闲
的时间为你缝车衬衣。”
    “月媚,你真好!”伟烈拿着衬衣叫,“我明天穿着它上学,让同学们看了羡慕死!”
    “留待星期日穿不好吗?可以配那条新买的灰裤。”
    “好,听你的,月媚,如果你多买点料子就好了!”
    “为什么?”
    “你缝一件裙子,我们一起出去,穿着情侣装,特别有意思!”
    “我已经多买了料子,怕你不高兴,所以我不敢动手缝。”
    “为什么不高兴,星期日,我们要穿统一的衣服,以后也要这样!”
    “你要我每一个星期缝一件衬衣,一条裙子?”
    “会不会太辛苦?”伟烈连忙问。
    “怎么会?反正都穿在我们的身上。”月媚甜甜地笑。
    “月媚,我知道‘四剑侠’,不,‘三剑侠’的太太,你一定可以拿最好、最标准
太太奖。我看过很多女孩子,没有人比你更好,更会照顾家庭和丈夫!”
    “我哪来的丈夫!”
    “我不是你的未婚夫?”伟烈抚着她的脸,她的头发,“星期日,我们要好好玩它
一整天,庆祝我们穿情侣装。”
    “那我们岂非每星期都要庆祝?”
    “不好吗?”
    月媚正要开口,有人敲门,月媚连忙轻轻推开伟烈,按了按头发。
    伟烈开门,进来的是美宝。
    “姐姐,还没有睡,等程克安?”
    “你姐夫刚回来,有些话,他要我告诉你和月媚!”
    提起程克安,伟烈就皱眉:“他又有什么新花样?”
    “星期日,他要请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回家吃晚饭,他想月媚留下来,打点一下。这
个星期日,你们不要出去,好吗?”
    “不行!星期日是月媚的有薪假期,而且,我们一早已经约好了!”
    “伟烈!”月媚按住他,“表姐夫又不是经常请客,家里请客,我应该留下来,大
不了改调一天假吧!”
    “调一天?调哪一天?”潘伟烈很不开心,“这个星期又没有公众假期。”
    “但是仍有星期六。”
    “星期六?你忘了我每个星期六都要上课?”潘伟烈摇着手,一万个不同意。
    “只不过上早课,下午你还有时间。”
    “损失一个上午,太不划算,这样的调假,简直是剥削。”
    “不要生气!”月媚柔声哄他,“我们可以玩晚一点,反正星期日你又不用上课,
拉上补下,不会吃亏的!”
    伟烈看看月媚,叹了一口气:“你呀!人善被人欺,好吧!只要你愿意,我妥协啦!”
    “表姐,”月媚很高兴,走到美宝身边,“我星期六放假,星期日留下来!”
    “但是……”美宝很为难,欲言又止,“克安一早就约好了几个亲戚回家打牌、吃
饭,你不在家里,克安不高兴。”
    “这……”月媚垂下头,她心里也有点不高兴。
    “月媚,是不是,马善被人骑。”伟烈站在月媚的前面,对美宝说,“星期六要请
客,星期日也要请客,这分明是剥削月媚的假期,我记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上个月,
也是一连两天请客,碰上我要测验,反正我没有时间陪月媚,月媚也不介意,我们已经
忍了,现在又来玩这一套!”
    “伟烈,我承认这是对月媚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美宝的样子很尴尬。“但是
你姐夫……”
    “我知道你作不了主,那程克安一向摆惯一家之主的大款,我和月媚也不会怪你,
来,月媚!”伟烈拖起月媚的手,“我们去找程克安理论!”
    到楼下,程克安正在看电视,伟烈走到他面前,他也没有看伟烈一眼。
    伟烈气得把电视机关了。
    “舅少爷,”程克安盯他一眼,抿抿嘴,“电视机不是你付钱买的吧?”
    “又没有人看你的鬼电视机!”潘伟烈气呼呼,“喂!你为什么不让月媚放假?”
    “谁不让她放假?”程克安咬着烟斗,“明年你应该选修精神医科。”
    “你星期六请客,星期日又请客,你请客本来是你的事,但是你偏偏要月媚留下,
你分明有意留难她!”
    “舅少爷,我是依正式手续,聘请你的月媚表妹做管家。主人请客,管家跑去拍拖,
那像话吗?”
    “她拍拖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你还讲依正式手续聘请她?你不知道她每星期有
一天有薪假期?”
    “美宝!”程克安一手把妻子抓过去,“叫你办点事,你都办不来,我什么时候说
过,这个星期不让月媚放假?”
    “但是,你要我告诉月媚,星期六和星期日,家里都要请客。”
    “一个星期又不是只有星期六和星期日两天,主人请客,管家迁就一下主人,也要
大呼小叫?我又不是不答应补假,由星期一到星期五,由她挑选,还不够好?”
    “星期一至星期五,我都要上课,你放假给月媚,她有什么用?”
    “喂!喂!未来大医生,你喜欢出去,由星期一去到星期七,我也不会拉住你的尾
巴!我现在是说我的管家的假期,不是说你,你可别自作多情!”
    “月媚争取假期,是因为要和我出去散心,我要上课,不能陪她,她要假期干什么?”
伟烈就是看程克安不顺眼。
    “嘿!她要干什么?谁管得了?她要陪男人上床,我也没权管!”
    “你说什么?”伟烈一手抓住他的晨褛,一只手,就把他扯起来。
    “喂!放手!”程克安变了脸,如果要动手,他根本不是伟烈的对手。
    “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我……我刚才根本没有说话!”
    伟烈用力把程克安扔在椅上,又再把他扯起来:“你刚才说月媚陪男人上床!”
    “冤枉啊!”程克安抚着屁股,“我只是说,她喜欢,可以上床休息!”
    “撒谎,胆小鬼!”伟烈把他扔在桌子上,桌子硬,痛得他呱呱叫,“美宝,你丈
夫快被人谋杀啦,你还呆站着?”
    美室看着手腕上的淤痕,是刚才被程克安抓伤的,她肉痛,心里气,咬着下唇一句
话也不说。
    “美宝,你哑了?”
    “表哥!”月媚上去拉住伟烈的手,“有话慢慢说嘛!”
    “对呀!有话好商量!”
    “答应星期日月媚照常放假!”
    “这……”
    伟烈又用力提起程克安!
    “好吧!好吧!我答应了!”
    “嘿!”伟烈把他掷回椅上,他拖起月媚的手,“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流泪!”
    “总有一天,我要你这死小子栽在我的手里,我要你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到那时
候,你看见棺材也流不到泪。”程克安在心里痛骂一顿,然后大喝一声,“你这贱妇,
我快要给人家打死了,你竟然半句话不说,你想谋杀亲夫?”
    “是你不对嘛!我有什么好说?”
    “我不对?”程克安去抓美宝,“你吃里扒外,贱种!”
    “呀!你把我的手抓得好痛!”美宝哭叫起来。
    伟烈已到楼梯顶,听见美宝的哭声,他飞奔到楼下。冲过去,握住拳头,手一挥,
程克安就晕倒在椅子里。
    “伟烈!”美宝吓了一跳,“你不是把他打死了吧?”
    “死?还早呢?他只不过晕了过去,很快会自动醒来!”伟烈拿起美宝的手,“又
黑又肿,一定很痛。”
    “表姐夫怎样了?”月媚也跟着来。
    “他死不去的!月媚,还记得我上次打足球扭伤了腿?”
    “记得!”
    “把那瓶跌打酒拿来,我要替姐姐擦跌打酒,把淤血打散。”
    月媚连忙跑到楼上。
    “伟烈,他真的没事吧?为什么他动也不动,我担心……”
    “嗯!”美宝话还未完,程克安的眼皮跳了跳,口里咿咿哦哦!
    “克安!你没事吧?”美宝想走过去看他,伟烈把她拉住。这时,月媚已把跌打酒
拿来:“表姐夫,你醒了?”
    “你们……这班狗娘养的,”他撑起来,看见伟烈,连忙赔笑道,“太太,刚才是
手重了,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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