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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天才蒙蒙亮,郝家的老二,绰号“红狮”的郝韫礼,便被厨房一阵砰然
的声响给吵醒了。
    揉着惺松睡眼,他满腹怨气地下得楼来,走进厨房。“老哥,七早八早的,你怎么
不多睡一会儿?”
    “对不起哦,小礼,吵到你了。”蹲踞在流理台前那条颀长的身影,歉疚地转过头
来,一张雪白花脸吓了郝韫礼一大跳。
    “老哥,你在干什么?”他的心脏差点停了。
    郝韫然伸手抚掉满身的面粉,红晕在他脸上流连不去。“我想打开面粉袋,不小心
大用力把袋子撕破了,面粉喷了出来,我往旁边躲,又撞到锅子,结果……很大声是不
是?”
    “还好啦!”郝韫礼闷哼。哥哥也是为了全家人的早餐在忙碌,吃闲饭的人总不好
太挑剔。“不过你干么这么早就做早餐?才五点不是吗?”
    “心紫今天到高雄出差,六点半的飞机,所以我要提前送早餐过去给她。”郝韫然
一脸幸福的笑意。与时心紫交往已经两个多月了,情感的稳定进展令他日日如沐春风中。
    又是为了时心紫!郝韫礼朝天翻了个白眼。“真不晓得你是交了一个女朋友?还是
拜了一个干妈?”
    “你在说什么?”女友和干妈岂能相提并论?
    “难道不是?”郝韫礼轻啐一口。“你伺候时心紫比伺候老妈还用到,照顾三餐加
宵夜外,还有一顿下午茶点,饼干、蛋糕、泡芙……天天准时送到她公司,我真怀疑,
你到底是她的男朋友?还是她儿子?”
    “当然是男朋友啊!”郝韫然温和的口吻一点儿也不因弟弟的调侃而变调。
    “如果是男女朋友,那些事应该是她为你做的吧?”看遍电视、小说,还没见过哪
个女人像时心紫这样幸福的,只要呆呆坐在那里等着被宠,生活杂事自有他的这个笨蛋
大哥帮她料理妥当。
    “心紫不擅做家务事嘛!”
    “不会就要学啊!她女人当假的。”
    “小礼。”把蛋糕送进烤箱,郝韫然转过身,一本正经地面对弟弟。“男女平等,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注定该由女人来做的。男女交往,依着就是长短互补、相依相随。
今天,心紧在家务上比较弱,而我既然会,为什么不多担待一点呢?如果凡事都要斤斤
计较,她也可以说,我没房、没车,人家普通男女交往,都是男朋友日日接送女朋友上
下班,她却得抽空充当我的司机,载着我四处跑。这样比较起来,岂非没完没了?”
    “你是不买,你要真有心,房子、车子,哪一样你买不起了?”郝韫礼就是看不过
去大哥被当成佣人般使唤。
    “我就算买了,也比不上心紫的。”郝韫然诚心地以女朋友的成就为荣。“她的大
别墅,里里外外加起来将近两百坪,三辆轿车,保时捷、宾士、BMW,全部是进口车,
一辆大概就要一年的薪水。心紫都不嫌弃我没用了,我又要计较些什么呢?”
    “所以她就像是个女暴君一样,专职欺压男人。”郝韫礼低骂。在他心里,女人的
价值在于内涵;有钱有啥儿了不起?将来他若要娶妻,定要娶个贤良淑德、擅长家务、
美貌聪慧的俏佳人,才不要手不动三宝的女强人。
    “你说什么?”弟弟的声音太小了,郝韫然没听清楚。
    “没有啊!”大哥平时虽温柔,可事情一牵扯上时心紫,就会变得异常唠叨、麻烦,
连郝韫礼都吃不消。
    “我说……好甜的味道,你在烤什么?”他皱皱鼻子说道。“我不要吃甜的早餐
哦!”
    “蛋糕是要给心紫的,你的早餐在这里。”郝韫然给弟弟送上一锅小米粥、四样酱
菜、煎蛋和一套烧饼、油条。
    郝韫礼眉峰再敛。这时心紫也太不懂得客气了吧?昨天要吃饼干、今天要蛋糕,她
是猪吗?
    “你昨天不是才烤了一堆饼干给她,这么快就吃完啦?”
    “没有哇!”郝韫然温和的面容中浮着一抹欣喜。“今天比较特别,晚上我不回来
吃饭,韫霆也不在家,不过爸爸要回来,所以晚餐就麻烦你了。”
    “怎么这样?今天又是什么鬼日子?”
    “二月十四月是情人节,不是鬼日子。”郝韫然笑道。“我准备为心紫烹调一顿情
人节大餐,因此……对不起了,小礼!”
    混蛋时心紫!郝韫礼在心里大骂;为大哥的关怀被人分走了,而火冒三丈。
     
    ※               ※                 ※
     
    廖宛蓉蹑手蹑脚地潜近董事长办公桌旁,觊觎的双眼锁定在抽屉里那只收放了无数
美食的密封罐上。
    老板还在外头,被来访的广告商团团围住,应该暂时没空注意她才对。她悄悄拔下
头上的发夹,撬开抽屉,捧起密封罐用力亲吻着。
    出差一整天,她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它——这可爱,可亲又可口的饼干。
    迫不及待地打开密封罐,浓郁的香甜气味盈满鼻端,廖宛蓉怀着崇敬的心情丢了块
饼干进嘴里——哇!好好吃、好幸福哦!
    “廖宛蓉!”不知何时,老板踢破大门闯了进来。“我才觉得奇怪,饼干怎么会吃
得这么快,原来都是你在偷吃。”
    现行犯嘴里还含着半块饼,欲辩不能,只得拚命地摇着头。
    “饼干还给我。”时心紫用力抢过她手里的密封罐。
    和着口水咽下嘴里的饼干,廖宛蓉眨巴着一双水雾嫣然的大眼。“别这样嘛!老板,
分一、两块来吃吃又不会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说?就只顾着自己享受,放我一个人在外头忙得头昏脑胀,连要杯咖
啡都得亲自动手,像你这样没义气、没分寸的家伙,我干么要将饼干分给你吃?”不想
不气、越想时心紫就越恼恨。
    廖宛蓉若有尾巴,相信此刻一定低低地垂下,夹在两腿间。
    然而时心紫迳自大声、用力地啃着抢回来的饼干,看都不看她的可怜样一眼。
    “老板……”哀怜的恳求愈形凄楚.廖宛蓉口涎横流地看着那不停减少的饼干——
好好……好想吃哦!
    时心紫抱着密封罐转过身去,更快速地将饼干往嘴里塞。
    “咕噜——”肚子里的馋虫发出一声剧烈的抗议,廖宛蓉豁身扑了过去。“分我吃
啦!”“你想去扫厕所是不是!”时心紫用力拍掉她抢食的手,委屈愤怒的大眼瞪着她。
    “呜……”受到欺凌的小员工像只可怜的小狗,哀哀欲泣地缩了下去。
    被她吵烦了,时心紫干脆捧起密封罐把所有的饼干都倒进嘴里,用力嚼了两下,囫
囵吞下腹去。
    “不给你吃咧!我就是不给你吃。”
    廖宛蓉愕异地看着她。怪了!自郝韫然开始负起照顾时心紫三餐、宵夜兼点心的责
任后,抢食的行为就日日在这间董事长室里上演着。往常,她只要唉叫两声,总能分到
一点残肴剩饭喂喂肚里的馋虫;怎么今天,她连口都说干了,老板的心肠还是跟铁球一
样硬,不给就是不给?
    “你吃了火药啦?”
    “火药算什么?我刚才吞下的是一整颗原子弹!”时心紫没好气地吼着。
    “发生什么事了?”廖宛蓉兴致勃勃的脸骤然贴上时心紫的面庞。
    “关你屁事?”她怒然大吼。
    逼得廖宛蓉不得不尽速躲避这场天降甘霖。“你疯啦?我的耳朵都被你叫聋了!”
    “怕耳朵被我叫聋,就滚开,少惹我。”一把拎起烦死人的小秘书,时心紫打开门,
将人丢了出去。
    可恶!叫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没收到情人节花束而气愤难平。
    清晨,郝韫然送早餐给她的时候,手里没带花,她还在猜,或许是时间太早了,花
店尚未开门,等她下午由高雄出差回来,应该就能在办公室看到他的礼物了。
    谁知……他压根儿就忘了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亏她期待了这么久,那个呆头鹅、
大笨蛋!
    公司里的模特儿,哪个不是几十、几百枝玫瑰花在收,就连接电话的小妹,桌上也
插了三枝,只有她……可恶、可恶、可恶的郝韫然,竟敢忘了他们交往以来的第一个情
人节?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哗!”外头的大办公室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赞叹声。
    惹得盛怒中的时心紫愈加怒火中烧,她愤然打开门。“你们吵什么吵?都不用工作
了吗?”
    廖宛蓉凑过身来,灿亮的大眼里闪着羡慕的光芒。
    “老板,你看,安妮的男朋友送来了一千朵玫瑰耶!一千朵,哇!”饶是娱乐圈过
节本就比一般人夸张,也鲜少见到这种超级大手笔。
    “有什么了不起?给我把大门关起来,不准外人再踏进办公室一步干扰办公。”咬
牙切齿地说完,时心紫甩头,用力跟上了董事长室的门。
    须臾,一声冲天怒吼差点震碎了公司里所有的玻璃制品。“郝韫然,你这个大白痴
——”时心紫发誓绝对。
    绝对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               ※                 ※
     
    吸吸鼻子.时心紫边抽噎、边抽出钥匙,打开别墅的大门。
    从公司六点下班开始,她就一个人傻傻地坐办公室里枯等郝韫然迟到的情人节花束,
满心为他辩解,他只是一时忙忘了,再晚一点。过些时候,他终究会记起这个情人间特
属的纪念日。
    结果,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碎了她的美梦,他的没到证明了他的遗忘。这个没良心
的东西!亏她这么爱他,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任的,呜呜呜……
    钥匙才转开第一道锁,大门已经整个被拉了开来,郝韫然略显疲惫,却又难掩欣喜
的笑脸露了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心紧!”他张开双手,将她抱了个满怀。“我等你好久了,
我……”
    “你还来干什么?”不等他说完,她愤然截口骂道。
    “你没良心、大坏蛋,你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吗?”
    “我……”他愕然地指着自己,哪时干了这么多坏事,他怎么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我恨死你了!”她每骂一句,泪水就多流两行,半晌,一张粉嫩俏脸已被眼泪鼻
涕花糊成一片。“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心紫,你是怎么了?”他宠溺的声音里半带着无奈,伸手拍拍她的肩。“是不是
有人欺负你?”
    她凤目圆睁。以前怎么都没发觉这家伙挺会装蒜的?
    “谁欺负我?就是你这个讨厌鬼啦!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心紫!”郝韫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被她拉出了别墅。“你总得告诉我,你到
底气些什么啊?”
    “就气你这个没情没义的混帐男人!”她闪身走进屋里,正想关上大门。
    他一手挡在门边,突然无厘头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MC来了?”
    她倒吸口气,肺脏爆出崩裂声。“我要跟你分手,郝韫然,分手——”
    他心跳顿时一停。“心紫,别开玩笑了。”
    “玩笑?”她笑得好假,双眼朝他喷出烈火。“我们完了,郝韫然,你听清楚了吗?
完了!”
    砰!好大一声甩门声,她用力关上了大门,顺便落下三道锁。
    “心紫!”郝韫然怎能容忍这无缘无故骤然而下的死刑判令,他不死心地拍着门板。
“你说清楚,为什么要分手?我做错了什么?心紫——”
    “你没良心、没义气,一点都不爱我,你可恶……”明知道他一直是宠她的,但她
就是忍不下这一日下来的委屈,叨叨絮絮地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心紫!”他声音顿降了几度。“我不要一时意气用事的理由,你冷静下来把事情
说明白。”平日疼宠她是一回事,但他不能忍受她随口将“分手”挂在嘴上,就像他那
对一辈子分合不停的欢喜冤家父母一样。
    “明明是你的错,还骂我……”颤抖的嗓音突然绷断,她尖声哭吼道。“我再也不
要理你了,讨厌鬼!”
    他深吸一口气、再吸口气,猛地一拳捶向门板。可恶!她为什么这么不讲理?
    “心紫,你开门把事情说清楚,我不接受无缘无故的分手。”
    “缘故在哪里你自己心里明白,还要我说吗?”隔着门板,她也狂喷怒火地回吼。
“你自己去反省、反省,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要你来告诉我。”莫非他对她的疼宠还不够?搔着头,
郝韫然真是迷糊了。
    “大笨蛋!”愤然踱离大厅,奔回房里,时心紫将脑袋埋进软被中,委屈的泪如决
堤的洪水,再度奔流不绝。
    “心紫!”在门口,得不到回应的郝韫然,温和的心也难忍怒火的侵蚀,暴躁了起
来。
    “可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越是回忆,郁闷就越如一团被扯乱的毛线将他紧紧
缠捆得动弹不得。
    房里的时心紫哭了好半晌,猛地抬起头来,耳中郝韫然的叫唤声已然消失了。
    “真的走了?”仓皇奔下楼梯,打开大门,一片漆黑的大地里,哪还见得着他无时
无刻不洋溢着温柔气息的身影?“韫然……”
    才止的泪又坠了下来。她只是耍耍脾气,想要他来哄她的,不是真心赶走他,他为
什么这么蠢?
    “你就不会求一求我吗?”她又气又哭地跺着脚。
    “呆头鹅、大白痴……哇!你真的不爱我了吗?连说点好听话来哄哄我都不肯……”
本来的个性不是这么软弱的,时心紫该是坚强的足以撑起半边天的女强人,她从来也不
需要别人的扶助。
    但习惯了他的疼宠后,在他面前,她总不自禁地卸下所有的防备,当回一个爱娇黏
人的小女人,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享受那自幼就失去的温暖。
    她……错了吗?可是她真的好喜欢被他宠在心里、捧在手中的感觉,那让她觉得—
—幸福;对,就是“幸福”!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地想拥有的生活,便是与他共度的
每一个日日夜夜。
    垂着两行清泪,她神思恍惚地又往房里踱去,蓦地!厨房里几点摇曳的晕黄吸引了
她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难道……”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脸色刷地惨白。“小偷!”随手抓
了个花瓶,她蹑手蹑脚潜进厨房,心情正差,有个混帐来泄愤就当是老天送给她的出气
包吧!
    厨房里的长桌上,一排燃烧着暖意的腊烛就是吓她一大跳的罪魁祸首。温暖火光中,
满桌的精致美食尽现准备者的巧思与心意。
    还有一大束香水百合被置放在桌角,小小的卡片上写着一行娟秀雅致的字体;她颤
着手抬起卡片,望向上头的字句。
    给我今生唯一的挚爱,心紫永远是爱你的韫然惊愕的视线移向桌子的正中央,那里
还摆了一个巧克力蛋糕,上头用鲜奶油写着“情人节快乐”五个大字。
    他……韫然没有忘掉他们第一个情人节,他没有……他只是……时心紫泪水再涌,
恨自己忘了他不是娱乐圈的人,做不来夸张作秀的事,他有的只是满腔的真情,默默地
为她付出一切疼宠。
    “对不起、对不起,韫然……是我太坏了,对不起……”她跪着,掩面哭泣痛批自
己的愚蠢。
    该怎么做才能仟悔自己所有的过错?要如何弥补才能补足对韫然全部的歉意?
    她误会了他、错怪了他,即便他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她,她也无法原谅自己方才对他
的恶言恶语。
     
    ※               ※                 ※
     
    离开时心紫,郝祖然又寻了处僻静的公园,将自己近日的所做所为重新检讨了一遍。
从不敢夸言自己是圣人君子,但他向来有自信,一切的行为都无愧于良心。那么,他究
竟是哪里做错了,竟惹得心紫如此伤心愤怒?
    几乎搔光了三千烦恼丝,他依然寻不出半点头绪,偏偏她又不肯明白告诉他,他错
在哪里?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他爱她啊!她的每一滴泪水都像一根针,深深地刺疼了他的心,他这一辈子最不愿
意失去的就是她的笑容,又怎还会蓄意去伤害她?
    “心紫,我到底错在哪里?你告诉我啊!”抬头问天,悠悠不尽的郁闷逼退了黑夜,
白昼的第一道光明惊醒他沉忧的心。
    天亮了,昨日他将煮晚餐的责任推给韫礼,今天,无论如何得赶回去给家人准备早
餐才行。
    拖着重如千斤的双腿,郝韫然嵝佝偻行在渺无人烟的马路上,映在他通红眼眸里的
还是只有一片漆黑;不过一夜,与心紫幸福光明的未来就蒙上了乌云,跌入深不见底的
山谷里了。
    好灰心、好丧气;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忧郁到这种程度,只觉得……生不
如死!
    “心紫……”郝韫然呢喃念着她的名。
    “我是时心紫,我要找郝韫然,你不要挡着我!”耳中突然接收到她清脆如银铃的
声音,郝韫然困惑地拍着额头。“我在作梦吗?”迷茫的视线抬起,瞧见自家门口那条
窈窕俏丽的身影。“真的是她?”
    几个小时前,她还气得说要跟他分手,再不见他的,现在怎么可能来找他?是他的
眼睛有问题,还是她的脑袋出了毛病?
    郝韫然呆站着,好半晌,弄不清楚状况、也移动不了脚步。
    而另一边,与时心紫对峙的正是郝家老二——郝韫礼。
    “都告诉你大哥不在了,你是听不懂国语是不是?”他的外号叫“红狮”,脾气是
出了名的坏,尤其对于瞎搅蛮缠的女人更是缺乏耐性。
    “他半夜就走了,怎么可能还没回到家?”时心紫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这么没品的。
    清晨,她来按门铃的时候,口气本来很温柔的,谁知来开门的郝锡礼劈头就给她一
句:“哪个没教养,没常识的家伙?大清早按什么鬼门铃?”气得她差点脑血管爆裂送
医急救。
    “我怎么知道?”郝韫礼坏环地挑起眉,咧嘴一笑。
    “也许是厌腻了哪个没女人味、不会做家事、又凶悍的泼辣货,想换换口味尝尝真
正温柔贤淑的女性,所以……”他也不把话说全,留个底叫她猜去。
    时心紫柳眉倒坚。“你敢骂我?”
    “我说错了吗?”他吼声如雷。“你不过是贪大哥可以帮你料理家务、准备三餐才
与他交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骗得了大哥、休想欺骗我……”
    “礼!”一声威严的怒斥打断了他的话,远远地只见郝韫然端持着冷凝的脸色走过
来。
    “大哥!”郝韫礼心脏一窒。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可怕?平日温和无害的人发起飙来
最可怕!而郝韫然就属这一类。
    见着郝韫然,时心紫吸吸鼻子,早哭得肿如核桃的双眼又自动掉下泪来。
    “心紫。”郝韫然心疼地加快脚步将她搂进怀里。
    “乖乖,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这一夜,他也烦恼得够久了,真的好
想快点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很坏,误会你,还骂你……对不起、对不起……”
她埋在他胸膛里,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诡异又莫名其妙的景象看得郝韫礼差点掉了下巴。不会吧!同在娱乐圈中,他不
是没听过有关“新意经纪公司”董事长时心紫的传闻,她应该是更冷静、冷血、冷漠的,
怎么会是眼前这说话颠三倒四,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的蠢女人?
    “心紫,你别哭了,我不在意的,事情过了就算了好不好?”瞧她哭成这样,郝韫
然心都疼死了,哪还有余力去计较过往?
    “不是的,我要道歉,我要弥补自己的过错。”她抽噎两声,走过去打开车门和行
李箱,数之不尽、灿烂盛开的花朵呈现其中,浓郁的香气几乎传闻十里。
    “这是……”天啊!郝韫然一辈子没看过这么多花,怕不有几千朵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每说一句歉语就弯腰鞠个躬。
    “心紫!”怕她累坏了,郝韫然赶紧抱住她。“别再说了,我真的完全不在意。”
他轻轻抚着她哭得苍白憔悴的花颜。“如果你真想道歉,就笑一笑吧!我只想看见你的
笑容。”这才是他唯一在乎的。
    “韫然。”见他这么好,时心紫感动的泪水又盈上眼眶。“我好爱、好爱你。”她
不只笑了,柔嫩的樱唇还热情地吻上他鬓渍丛生的颊。
    外貌邋遢的他,少了几分俊美,却添了致命的吸引力,那勃发于周身的男人味,震
荡得她心神俱失。
    重修旧好,郝韫然开心地捧起这张令他牵肠挂肚的俏脸;他真的是爱惨她了。
    “我也爱你。”这句话,他说进她半启半合的嘴里随着情绪激昂,他勇猛的舌加深
再加深,探索进她芳香甜美的唇腔中,连系起那曾经中断的情缘,并激出更浓厚的爱恋。
    直到一声干咳惊醒两位梦中人。郝韫礼嘎哑着声音道:“拜托,这里是大门口那!
麻烦你们要亲热进屋里去好吗?”尤其有几位晨起运动的老人家,已经仁立在路中央,
看了好久的免钱戏,他们不介意,他可难为情得紧。
    “呃……”郝韫然和时心紫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烧红的脸写满了尴尬。
    “你……”她轻扯着他的衣袖。“帮我把花搬进去好不好?”
    “心紫,干么买这么多花?”就算要开花店,这数量也太离谱了。
    “当然是送给你的啊!”她抿唇,浮出一朵羞怯的笑花。“昨天……是情人节嘛!
我……公司啊,每个人都收到男朋友送的花了,一整天,花店的人来来往往不绝,安妮
还收到一千朵玫瑰,而我……都没有,所以……”
    “你很难过吗?”原来她在气这个!“对不起,我不知道要送到公司里。”
    “不是啦!其实……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我们娱乐圈做事本来就会夸张一点,我一
直忘了你不是圈内人,做不来这种事,还以为你忘了我们第一个情人节,就想……
    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然后……你走后,我才发现厨房里的花束和蛋糕,你不仅
没忘,还特地安排了节目,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很坏,还骂你……”说着说着,
她的眼眶又红了。
    郝韫然在心里长叹口气。这真是一场无妄之灾啊!不过幸好都过去了。
    “没关系,明年的情人节我们再补回来,下一次,我一定会记得把花和蛋糕送到你
公司。”
    “不要、不要!”她双手连摇。“我喜欢跟你两个人一起过节,以后,每一个情人
节我都要休假,就我们两个人,在家里过一个甜甜蜜蜜的情人节。”不过说真的,要是
蛋糕送到公司,还有她的份吗?廖宛蓉就先偷吃光了。
    “你高兴就好。”只要她开心,怎样过节他都没意见。“但这些花……”
    “向你赂罪的,你就收下来吧!”她弯腰,抱了一大束玫瑰塞进他手里。“很漂亮
对不对?我天还没亮就去花市批来的。”
    那束花有他一个人那么大,几乎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而她车上……目测大概还有
十来束,上帝,如此多的花,家里哪来这么大的空间收放?
    一声窃笑磨出郝韫礼唇缝。这对情侣实在太诡异了,活了二十八年,他还没见过哪
个女人会送这么多花给男人?了不起的时心紫,更伟大的是大哥,受得了这个神经女人。
他忍不住拍拍手,送他们一阵爱的鼓励却换来四颗白果子。
    “不会帮忙搬吗?”平和而略带不悦的声音是郝韫然发出的。“哼!”冷冷的鼻音
则出自时心紫。什么烂男人,把她贬得一文不值,早晚要他对她“挖”目相看。
    “是是是!”成迭的不满喷了出来,但是二对一,郝韫礼也得认命做苦工。搬花喽!
那满满一车的鲜花,郝韫然在心底打算留一束在家里,其余的载去学校,教授、学生每
个人名送一朵应该还会有剩。伤脑筋,该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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