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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许久之后,战不群终于松开捂住她小嘴的大手,感激地道了声谢。
    阳光穿过林叶洒在他的身上,水若这时才发现他其实长得还不差——至少没被那一
大把纠髯遮住的地方是如此。
    他的眉毛又浓又黑,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像是曾被人打断过,
右眼下方有一道看不太清楚的疤,黑色的双瞳即使在疲惫不堪的现在,仍是带着炯炯的
光彩。
    好吧,就其他并不真的长得很俊秀,甚至有点像巧儿所形容过的土匪头子,但是她
依然觉得他看起来十分顺眼。
    一滴水珠从他发稍滴落,当水若惊觉一阵冰凉从领口滑人衣中时,才察觉两人姿势
不雅。他另一只大手依然紧紧地捂住她细腰不放,而她整个人几乎是贴靠在他伟岸结实
的身躯上,且因为两人的衣服都湿了,她和他的衣服都紧贴在身上,加上昨晚她是就寝
后才被他绑架,身上根本只着一件单衣,此刻湿衣贴在身上,登时曲线毕露,她只觉得
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红云瞬间飞上双颊,她轻抽一口气,不安的道:“放……放开我……”
    听闻她细柔的嗓音,尚在探着四周的战不群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将她紧揽着不放,
而且还是肩膀受伤的那只手。他瞪着自己搁在她纤腰上的大手,一点也不想放开她。
    好细的腰……他怀疑自己两拿一圈,便能将她那细腰圈在掌中。以前常听人说楚人
腰细,没想到竟是真的。
    “战爷……”见他低首瞪着她的腰,大掌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水老又羞又尴尬,
只得又出声唤他。
    战不群闻声一震,忙将手抽了回来,向后退了一步。
    为掩饰自己方才望着她细腰发愣,他不敢再瞧她,只假装查看瀑布上头,粗声粗气
地道:“咱们得离开这里。”
    “咱……们?”水若张大了眼,一脸茫然。
    以为她听不懂,他改口又说了一次,“我们。”
    “我们?”水若还是茫然,然后瞬间了解他以为她会帮着他一起离开,脸色立时发
白。
    没察觉她神色不对,他继续解释:“这里不能久待,再者我们两人衣服都湿了,此
处不宜生火,得去找民家换掉湿衣。”
    “你……我……我不行,我留在这儿便行了。”水若有些语无论次。
    战不群此时才知晓她还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冷着脸狠下心道:“我不能把你留在这
里。”
    “为什么?你现在离开,我会等你走远后再去找人。”水若遇了两步,大眼中闪着
慌张,“我……我不会和他们说的。”
    “不行。”他断然回绝,向前大路两步朝她逼近。
    “为什么?”水若紧蹙秀眉,心下越加着慌,连连倒退,报声责问:“你不是冤枉
的吗?”
    “我是。”战不群毫不迟疑的回答。
    水若突然转身飞奔,他早已料到,向前才跑几个大步,便从后拦腰将她抱住,阻止
她的逃离。
    “不要,”她微弱的惊呼方起,就再度被他点了穴过,软弱无力的瘫在他怀中,无
法在发出声音,也不能动。
    这次战不群没再将她扛在眉上,只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胸前,然后转身离开。
     
    水若睁着美丽的黑眸,忿忿不平地瞪着眼前的坏人,心底不断咒骂自己的愚蠢。她
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他?非得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了亏,才看清真相,真是笨
死了!
    这坏蛋将她带到山里一栋闲置已久的木屋,之后便不见了半个时辰,再出现时,他
手里已拿了两套干净的衣服,一些干粮食物还有一坛酒,也不知他是从哪家民屋里偷抢
来的;她只希望他没伤了那些无辜村妇。
    战不群光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苦笑解释道:“用钱买的。”
    水若一脸狐疑,摆明不相信他。
    “信不信随你。”他耸耸肩不再多费口舌解释,只将那套干净的女装放在她腿上,
然后道;“你保证不乱来不大叫,我就把你穴道解开,让你自己换衣服。要是你再试着
逃跑或尖叫,我会自己动手帮你换,懂吗?你应该知道你跑不过我的。”
    她蓦然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红还是羞红。
    望着她的娇颜,他又有一瞬的失神。但他随即回过神来,从怀中掏出先前那金疗伤
圣药,“这给你,不会留痕。”
    瞪着他递来的药盒,水若不解的抬眼看他。
    “你的右臂。”他将药盒放在衣物旁。
    他恍然,却对他这人更加不解。她都被他反反复复矛盾不已的行为给搞胡涂了。
    知道她应该不会冒险逃跑,战不群解了她的穴,转身拿着另一套男装走出门外。
    一出门,他立时露出疲态,靠在木门上摇着肩伤痛苦的喘着气,和方才屋内精神奕
奕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战不群全身直冒冷汗,露出一个苦笑。
    呵,要是她现在跑走,他其实也无力再追她了。不过她应该不会冒险让他有机会替
她换衣服才是。
    深吸一口气,他脱下早已残破的衣裳,动作迟缓的套上和猎户换来的长裤,打着赤
膊走到一旁砍柴的大木头上坐着,从衣里内袋掏出几瓶金创药,然后才困难地以单手解
开她昨晚报扎得肩臂伤。
    本来他昨晚逃命时曾紧急吞下一颗老大给的救命药丸,是以昨天那一刀虽然砍得入
骨三分,但那灵药加上他自身真气一晚上循环自疗,今日那切口已密合得差不多了。可
他这下解开包扎的布巾及手绢时又粗手粗脚的,中间几次牵扯到伤口,伤口又再度迸裂
了些,渗出鲜血染红了整条手绢。
    鲜红的血顺着他强壮臂膀的肌理汇聚成流,缓缓滴落地面。
    他咬牙忍痛,继续试着解开那打了结的手绢,整只大手不久便全都是血,沾了血的
手指既湿且粘滑,更加难解开那结。虽然他明明可以硬扯掉那条手绢,但不知为何,他
就是不想扯破它,只好用粘滑的血手指和它奋战。
    当水若换好了衣裙,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见他流了那么多血,她差点当场昏过去。等她瞧清他在干什么时,她终于确定她永
远也无法理解这男人的怪异行为。
    “你在干嘛?”她白着脸惊呼,忙上前蹲下帮他解开手绢。
    “我……”望着她慌急的脸庞,战不群一脸尴尬,半天说不出话来。
    水若也不求能理解他了,只赶紧抓起他方才带回来的布料帮他压住伤口。后又去屋
内水缸里舀了些清水回来,帮他清洗伤口,并擦去他身上及手上的血迹。许是有了昨晚
的经验,她这次做起来倒是顺手多了。
    这时,战不群也才真的确定昨晚是她帮他包扎的。
    看着她忙进忙出,极为细心轻柔的替他清洗上药包扎,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柔情。
    水若直到替他包扎好了伤,拿着湿布,握着他沾血的右手,轻柔地替他拭去大掌上
的血迹时,才猛然醒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在她突然松开他大手的瞬间.反手轻握住她的小手。
     
    水若紧张地低垂滚首不敢看他,只觉得双颊发烫。
    战不群凝望着眼前娇羞的人儿,不懂她为什么这样关心他这个再三绑架她的人。
“为什么?”
    “我……”她自己似乎也有些不懂,老半天才咬着下唇轻声道:“我只是不想看到
有人死在我面前。”
    所以这只是因为她有着菩萨心肠?
    战不群心底冒出怪异的不舒服感,待他看见她翩然进屋的背影时,才发觉他不知何
时已松开了她柔滑的小手。
    “你承诺过会放我回去的。”
    夜晚再度降临,战不群在屋里生了一盆火,水若坐在简陋的床边再次试着说服他放
她回去。
    战不群丢了些小枝进火盆,瞄了她一眼,半点不觉得愧疚地道;“我是说他们若不
追来,自会放人。”
    “那为什么你昨晚……”她轻蹙起眉,不懂他昨晚可以放她,为何今天却改变了主
意?
    他拿着一根较粗的树枝搅动着火盆里的柴火,半晌才括首看着她道:“我需要时间,
你可以帮我争取时间。”
    她沉默着,不敢再轻易信他。
    虽然白天帮他包扎好伤后,他没再点她穴道,但她并不相信他真不会伤她,也不相
信他不点她穴道是因为信任她。比较有可能的是正如他所说,她就算要跑,在这荒山野
岭,她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没有杀人。”看出她眼中的不信,他蹙起浓眉,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她误会他,
是以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又开口道:“我昨晚已将许兄的筋脉续起,若没意外,许
兄现必还活着,只要等他醒了,他必可证明我的清白。”
    水若抿着嘴,半天才说:“若我回去,你不也同样可以躲藏起来,等许大哥醒来?”
    战不群闻言突然自嘲地咧嘴一笑,“如果今天我没有受伤,或是水大侠教出来的徒
弟没那么厉害,我一定立刻放你回去。但很不幸的,你爹不枉被人称为洞庭金刀,依我
现在的伤势,只要随便遇上一个他的徒弟,都要小命不保。”
    是吗?水若不知自己的爹爹在江湖上名气竟如此之高;她只偶尔会看到有些武林中
人进出水家,但她从未多加注意。
    战不群起身拿了些干粮给她,绿道:“再者伤许兄的人颇有问题,你现在回去并不
安全。”
    “为什么?”她一脸戒慎。
    “我是早上回想才察觉的。昨晚我赶到时,许兄被人从屋内打飞出来,身上筋脉十
断其八。许兄是水大侠之高徒,刀法尽得水大侠真传,就算水大侠亲自出手,也无法在
十招中轻取许兄,所以那人定是他原本就认识的,他才会开门让那人进去。也只有如此,
许兄才会对那人毫无戒心,措手不及下被打成重伤。”
    水若一愣,“你是说……”
    “那人住在水家。就算不住水家,也能在晚上轻易出入。就是因为这层原因,许兄
的师弟们才会更加认定我是凶手,因为我是唯一的外人。”战不群眼也不眨,十分确定。
    “不可能的。”她无法置信地摇摇头。
    “我有看见真正的凶手。”
    水若闻言忙道:“你既看见了他,为何不回去指认?”
    “因为我没看见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背影而已。但他以为我看见了,而且怕我已告
诉你,才会极力唆使其他人来追杀我们。”他喝了一口烈酒止痛,继续道:“你想想,
我曾说过若没人追来便会放了你,但水家的人追得这么紧,分明是背后那真凶希望我一
被逼急会把你宰了独自逃命去。所以我若放你回去,你大概连水家大门都看不到,就被
那人干掉了。”
    “你……你胡说!”水若愤然的站起身,不相信他的指控。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应该有底。”他也不恼她不信,只掏出另一样东西递给她
看,“这是许兄昏过去前塞给我的。”
    水若看到那东西愣了一下,接过手后才发现那竟是木桌一角。
    “他为什么给你这个?”
    战不群不答反问,“那是什么材质?”
    她闻言一震,脸上血色尽失。“不可能的……”
    “这是桧木,对吧?”他直视着水若,“那天船厂发生什么事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许兄和我都猜是船厂里出了内贼,他大概是发现了问题所在,所以那人才出手杀他。”
    水若紧咬着下唇,就是不肯相信船厂里出了杀人凶手,但眼前明摆着的事实教她都
快急出了泪水。她只能睁着喜满泪水的双眸看着他,语音微弱的辩驳,“这……这些话
都是你在说,谁晓得这桧木是不是你自己去弄来的?”
    战不群叹了口气,只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个?”
    水若紧抿着唇不肯回答,但眼光摆明了她认为他是在为自己开罪。
    “前天和昨天我都看到你抱着船图,昨儿个下午我问许兄,他方告诉我,水家的船
皆是你设计的。”
    他望着她,停了停才续问:“你知晓自己的船如何定价吗?”
    水若立时充满戒心的看着他,“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海龙战家吗?”战不群蹙起依眉,有些忐忑地瞧着眼前亭亭玉立的似水
人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直视着她说:“因为,我就是海龙战家的人。
    火盆里燃烧正旺的木柴突然爆出僻啪声响,火舌又向上攀升几许,室内登时大亮,
复又随着缩回的火舌稍稍暗了下来……
     
    午夜时,天空开始下起大雨,雨滴打在屋顶上,发出浙沥声响。
    战不群在火盆前打坐调息,希望能尽快回复功力,水若则躺在早先整理干净的木床
上,面墙而寝。望着墙上跳动着的火光,她心里仍在消化他方才和她所说的话。
    海龙战家……他竟真是战家的人!
    起先她还不肯相信,但当他拿出战家主子战青的亲笔信函时,她也不得不信了,因
为战青的笔迹她看过很多遍,何况那信还以腊封住并盖上战家特有的封章印记,这样的
信她一个月都要收个三、四封,是以绝不会认错。
    看完了信,又听完他所说高出原价三、四倍的造船费后,她整个人几乎傻了,这时
才相信原来厂里真有人搞鬼,而这情形已超过一年,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要不是战育
精明,她水家船厂的名声势必会被那暗中操纵的人给弄脏弄臭!
    她真笨!若非战家,娘辛辛苦苦维系住的船厂,岂非要毁在她手里?现在不但害得
许大哥命在旦夕,还害得战爷身受重伤,她却什么也不能做,还要受伤的战爷来保护没
有用的她。
    笨水若,又笨又没用!
    望着墙上晃动的火光暗影,水若红了鼻头,自责的咬着下唇,晶莹的泪水蓄积在眼
眶摇摇欲坠。
    好笨。好笨、好笨……
    正当她在这边自怨自艾时,身后原在地上打坐的战不群突然狂喷出一口鲜血,水若
回头一看,竟见他整个人倒在地上,嘴角溢着鲜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全身还不断抽
搐,吓得她赶紧爬下床,冲到他身边去。
    “战爷!你还好吧?”她惊惶失措、六神无主的跪坐在他身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
办,也不清楚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拿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急得泪都掉下来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又直冒汗,体温一忽儿冷一忽儿热的,让原本试着移动他的水若
也不敢再乱动,只能守在他身边拿手巾帮他擦汗。
    但之后没多久,左面墙的地上竟开始渗水;原来这木屋只是猎人为求方便所搭的临
时住所,是以地上根本也没隔板放砖,外头一下雨,时间久了,雨水就会渗进来。
    水若一见,更加着慌。她本就是大小姐一个;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有人帮她打点得好
好的,除了会画船图会刺绣会读书写字,其他事她压根就不会。昨晚上帮他包扎伤口已
是她的极限了,现下遇到这等水淹小木屋的情况,她根本就不知该如何阻止雨水渗进来。
    而现在战不群昏死在地上,眼看水就要浸到他了。
    地层下情况已是糟糕透顶,若要再泡水,十之八九会回天乏术!”
    心一急,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体积大她足足两倍的战不群硬拖到了床边:
但她怎么样也无法将他弄到床上,她不由得抱着他急哭了出来。
    昏过去的战不群隐约中听见姑娘家的哭声,他奋力睁开双眼,只见水若在他怀中哭
泣。虽然体内一阵阵乱奔的气流冲得他难受得要命,他还是用尽力气,虚弱地开口安慰
她,“别……哭……”
    水若闻声一惊,连忙抬头,见他睁开了双眼,忙擦去泪水,硬咽地道:“房子里淹
水了,我抬不动你,你得帮我把你弄到床上去。”
    战不群困难的点头答应,试着站起来,水若忙扶着他,两人同心协力,好不容易才
让身形庞大的战不群在床上躺好。但因他勉强使力,人还没躺下,又喷出一口鲜血,跟
着又昏了过去。
    水若看了又滴落两串泪水,七手八脚的忙拿布巾帮他擦去血水。
    这一夜,她就这样守在他的身边,直到天明。幸好他身于忽冷忽热的情况到早上就
好了许多,而雨也在快天亮时停了,屋子里的水只淹到脚踝的高度而已。
    啃着他昨天带回来的干粮,水若跪坐在床上,三不五时便会伸手探探他的额头和脉
搏,看看他的体温有没有变化。
    虽然整晚没睡,但她好怕他会就这样死掉,所以连眼神都不敢移开,也不敢补眠。
到了中午的时候,地上的积水逐渐退去,只留下一地烂泥。
    想想,几天前她还在若然楼烦恼船舶该做多长、船篷该架几张,现在她却在这不知
名的山里,穿着村妇的衣服,坐在简陋的木床上,守着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男人,祈求
他不要死掉!
    早上的时候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之后便一直昏睡,没有清醒的迹象。
    水若回想着昨晚的情况,虽然不确定他到底怎么了,却大概知道他可能是伤势过重,
又连着两天带着她逃命,才会变成这样。
    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水若满心的无助。早知道就和五妹一起学些草药医术,这
会儿也不会不知该如何。
    是好。
    渐渐的,天色又暗了下来。她试着到外头检了些干柴在火盆生火,但起先是火点不
着,后来是好不容易点着了,那些看起来十分干的木柴中间却仍潮湿,结果弄了一屋子
都是烟。她忙将火盆端放在门口,屋里总算不再满布黑烟,而门口火盆的火光仍可让她
看清屋里的情况。
    之后她又吃了些干粮,然后便回到床边守着他。
    第二天,他的情况仍未好转,但也未变坏。
    屋里因前日积水显得潮湿,她将木屋门窗打开透透气,并将之前沾了血的布巾拿到
附近溪边洗净。幸好她常出门,曾见过人们如何洗衣,知道要在石上搓洗。但山上溪水
相当冷冽,等她洗好时,两只玉手都冻红了。
    之后,她又来回两趟提了两桶溪水,将水缸的水补满。
    他依然没啥动静,教她不由得担心起来。
    当天晚上,她终于因为太过疲劳而窝在他身边睡着了。
    那一夜,她作了一个梦,梦到爹、娘还有她三个人坐船游洞庭,年幼的她在船上玩
得好开心,那艘船是娘设计的,好大、好漂亮呢。
    突然,湖上起了薄雾,她看见远处岸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很高很魁梧,他手上抱着一个娃儿,身旁还站了个妇人。当她想倾身看清楚他
们的长相时,突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头,还唤她名字。
    她转头一看,却发现那人站在她身旁,而她不但在瞬间从船上到了岸上,也从孩童
变成妇人,身上穿的便是与方才那妇人同样的服装,而那人手上还抱着可爱的娃儿。
    她赶紧看向湖上,却只见到娘,不见爹,也不见幼时的她。娘笑了,对她挥了挥手,
大船便逐渐消失在雾中。
    水若心一紧,焦急的大叫:“娘——”
    正当她想向前跑去追船时,身后却有人抱住了她,她怎样都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
的看着大船消失。
    她想回头再看清那人的模样,在回头的瞬间却突然醒了。
    水若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有一半吊在床外;她一回首就看见他那一脸的
大胡子,他的大手不知何时揽上了她的腰,也因为如此,她才没掉下床去。
    天亮了,外面鸟声欺欺。
    她爬坐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鄂觉,她总觉得他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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