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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炽是陆家世交之子,哈佛大学第一名毕业的企管硕士,现年才二十五岁的他已
极有经商头脑,在日本、香港、新加坡等亚洲地区大量投资房地产和连锁金饰店,他外
表温文儒雅。谦和有礼,一直为陆氏夫妇所疼爱。
    为了欢迎欧阳炽来岛,陆氏夫妇特别准备了盛大餐宴,美味佳肴精致的程度,足见
他们对欧阳炽确实另眼看待。
    “原来欧阳先生就是赫赫有名的‘斑斓金品’负责人哪,真是幸会!”方雅浦握手
之余,不忘奉上自己的名片一张,秀秀头衔。
    “斑斓金品只是小小生意,方先生的古董集团才是真正享誉全球,令人佩服!”欧
阳炽说得由衷。
    “哪里哪里,古董硕大笨重,哪及金饰精巧细致,还是欧阳先生你技高一筹。”方
雅浦俊逸一笑,太极拳推来推去,又是一顶高帽送上。
    陆百州一杯酒下肚,笑呵呵的说:“都别客气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方先生和阿炽
都是青年才俊,现在的年青人真是不容小觑呀!”
    欧阳炽点点头,笑盈盈的说:“世伯说得没错,江山代有才人出,瞧,茉优的病不
就是这位年纪轻轻的禇医师医好的吗?足见时代已经不同了。”接着,他对禇全真技以
感激的一眼,“禇医师,您的医术实在太高明了,感谢您救活了茉优,她能痊愈都是您
的功劳。”
    禇全真诡橘的撤唇,一个冷淡的眼光掷回去,不甚有礼的说:“我救她的命是我的
事,何用你来道谢?”
    没错,从刚才他就看这姓欧阳的小子不顺眼,白面书生一个,哪一点值得茉优倾心
相许?傲视医界的禇全真比不上一名小小的金饰负责人?当真活见鬼!
    “欧阳先生,我这位兄弟的意思是,救人乃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要你不必放在心
上。”方雅浦眉眼全是笑意。
    欧阳炽松了口气,笑了,“禇医师的气度宽宏,是我这个凡夫俗子远远不及的。”
    “你知道就好。”禇全真再冷冷的泼欧阳炽一头凉水。
    情况不对,非常不对,陆夫人连忙跳出来打圆场,“哦!阿炽,吃菜呀,这些都是
你最喜欢吃的菜,你好久没来了,伯母天天都挂念着你,以后可得常常来哟。”说着,
挟了块丁骨牛排入欧阳小侄的碗。
    “会的,伯母。”欧阳炽别有深意的看了陆茉优一眼,“茉优的身子好了,正巧我
的生意最近也比较不忙,我会常来陪她的。”
    陆夫人是一百个赞成,连连称许,禇全真却一个冷哼,没风度的说:“现成便宜人
人爱捡,你也有这种嗜好吗?”
    欧阳炽一愣,频频找碴,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名医?
    “禇医师真爱开玩笑。”欧阳炽勉强回答。
    禇全真眉一挑,低低懒懒的声音逸出,“你错了,我一点都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
跟我所厌恶的人,我就更加没有玩笑的兴致。”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免要勃然变色,陆茉优看着禇全真那把火越烧越旺,知道
自己再默不作声只会令气氛益加僵拧。
    “阿炽,上回你说要到京都览古,不知你成行了吗?可有什么旅途见闻?”
    欧阳炽微微一笑,小茉优在为他解围呢,“我去京都的时候,正是春日时分,满山
满谷的樱花粉红嫩白一片,透露着北国春天的气息,当然,我也品尝了精巧的怀石料理,
滋味之美,至今难忘。”
    陆茉优听得津津有味,继续追问:“听说京都最著名的美食是汤豆腐,你可有入乡
随俗?”
    欧阳炽笑道:“非但饱食了整套汤豆腐料理,经友人引荐,还尝了清水寺的浅渍,
真的值回票价。”
    禇全真冷眼旁观,越看越火,越看越不是滋味,这两个人公然在他面前眉来眼去,
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扬起眉,铿锵有力的指控道:“什么京都烂豆腐?难道你们都忘了南京大屠杀这
回事?”
    陆茉优与欧阳炽对看一眼中止了交谈,而方、莫两人则是想笑又不敢笑,人家只不
过谈谈旅游嘛,怎么招惹到国仇家恨去了?这“昼夜”,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饱,现
在发哪门子的麻疯?
    两边都是贵客,两边都不好得罪,陆百州尴尬的沉吟半晌,遂说:“这……日本鬼
子是该恨的,不过,京都汤豆腐也确实好吃……”乱没立场的一个老好人。
    “陆先生博学多闻,说得对!”方雅浦立即大方的予以附和,还频频点头叫好。
    莫东署闲散的说:“京都找去过,汤豆腐我也品尝过。”他接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
的话,没人知道他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伯父好见解。”欧阳炽跟着点头,对于方雅浦和莫东署大力拔刀相助,他很是感
激。
    “既然如此,大家都爱吃豆腐,管家,就吩咐厨房准备些炸豆腐、清蒸豆腐、红烧
豆腐吧,待会大家可得多吃一些。”陆夫人连忙这么说。
    本能的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禇全真,陆茉优不由得露出浅浅笑意,没想到她探询的
旅游见闻,会在她母亲这一大串豆腐菜名中落幕,实在闹剧。
    管家重新上了几道海鲜烧烤,细心的为每个人的玻璃杯注入香醇的白酒,气氛又重
新热络起来。
    “陆伯父,”欧阳炽恭敬的称呼一声,儒雅的脸庞满是诚恳,“许久之前,我就曾
向您提过我与茉优的婚事,当初您以茉优病痛缠身婉拒了我,现在茉优身体已经没问题
了,您可再也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陆百州显然对他一直又器重又疼爱的世侄作如此提议惊喜万分,“阿炽,你……你
是说真的吗?”
    如果女儿能得此好归宿,那他们夫妻就再也无牵挂了,女儿病愈,又得乘龙快婿,
茉优岛双喜临门,可要好好庆祝一番!
    “我是认真的,伯父!”欧阳炽眼光更温存了,他热烈的望着陆茉优,热烈的说:
“从小我就喜欢茉优,她生病也罢,如今病愈了也好,我都打定主意要照顾她一辈子,
这份心意从没有动摇过!”
    陆茉优不由得有些动容,“阿炽……”虽然知道欧阳炽喜欢她,但她从来不知道欧
阳炽对她的感情这么深。
    禇全真斜扬眉梢,“真是感人。”他语气满挪揄。
    “是呀是呀,连请医师都觉得感人,阿炽,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茉优交给你,
是再好也不过的安排。”陆百州喜孜孜的说。
    “茉优,你不是一直想去台湾看看吗?”欧阳炽看着茉优,深情的说,“正巧我最
近也打算到台湾投资房地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去,我爸妈正在高雄作客,我们
还可以绕道去看看他们。”
    “很可惜,她不准去。”接话的不是陆氏一族,而是与他们毫无干系的“昼夜”。
    欧阳炽的眼光移到了截话者的身上,“禇医师的意思是,茉优尚未痊愈,不能随便
离开这里?”他客气。有礼。尊重的询问那位主治大夫。
    “错了。”禇全真忽而似笑非笑地盯着欧阳炽,“她是我的酬劳,你休想带她去仟
何地方。”
    “禇医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欧阳炽皱起眉,他敏感的转向陆百州,脸部表情
也跟着正色起来,“陆伯父,请您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玩笑、只是玩笑!”陆百州连忙向方雅浦求援,他猛眨老眼,无奈方雅浦径
自笑咪咪的与莫东署喝酒吃菜,对他是一点反应也无。
    他急了,怎么会这样?当初方雅浦不是给过他一个保证的笑容,说禇全真只是一时
兴起,先答应再反悔不迟,然而现在情况却不是如此,那位长发飘散的大名医,看来是
认真的呀!
    拿红杆的禇全真开了球,三个大男人在撞球台上较量起来。
    “各位,你们觉不觉得茉优岛太多情愁,名不副实,我们应当早早离岛,远离情爱
尘埃才是上策。”方雅浦优雅的瞄准击出一球,一旁茶几上有陆宅管家殷勤为他们准备
的冰镇香茶和点心。
    莫东署抽了口雪茄,扯开嘴角,“你的祭蔷妹妹呢?不追了?”
    方雅浦长长的叹了口气,煞是无奈的说:“郎有情,妹无意,再追下去也是枉然,
不如归去。”嘴里是这么说,但他表情却不怎么认真,男女之间的情爱只是短暂的追逐
游戏,他很懂得个中道理。
    叨着雪茄击球,莫东署瞄了瞄禇全真,别有深意的说:“你想走,有人未必肯走。”
    看某人在午餐桌上有多刁就知道了,他恐怕真想把人家的珍珠宝贝强抢人提,而且
还蛮横得很,浑然天成的“昼夜”风格。
    方雅浦微笑,“哦——你是说我们的禇神医吗?”
    红杆撞母球左侧,禇全真扫两名损友一眼,“你们两个别多废话,要走就走。”
    “这么干脆?”方雅浦啧啧出声,“你舍得那朵小茉优?”空谷幽兰,人人爱采,
没想到一趟爱琴海之行.目空一切的“昼夜”会如此轻易的掉进这爱的旋涡,命运之神
的安排实在太奇妙了——
    “我带她一起走,顺便到埃及看义父。”他不会把茉优留在这里,欧阳炽那小子癞
蛤唤想吃天鹅肉,想都别想!
    “好孝顺的干儿子!”方雅浦调侃的笑,“可是人家小姑娘好像不怎么有意愿做我
们十方烈焰的媳妇,那位‘斑斓金品’看来比你胜算大得多。”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禇全真竖眼,好看的剑眉飞拔起来,“她心里头愿意!”
    方雅浦坏坏的耀扬一脸纳闷,“什么时候你的专业项目也包括读心了?也读读着我
心里在想些什么行不行?”
    莫东署随心所欲击中他要的球,咧嘴一笑,“你又不是小茉优,他对读你的心没兴
趣。”
    方雅浦拍拍禇全美肩膀,笑嘻嘻的说:“兄弟,你强要摘走岛上的这朵花,不怕引
起轩然大波?到底陆百州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聪明的打住了话。
    禇全真嗤之以鼻,“笑话,我又没有勉强她。”
    方雅浦徐徐一笑,决定卖“昼夜”一个面子,“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勉强她。”老天
明鉴,那不叫勉强叫什么呀?
    “我会给她最好的一切。”
    哈,这家伙总算说了句人话。
    莫东署嘴角带笑,“不必卖弄了,大家都知道你有这等财力,如果哪天缺钱了,记
得叫小茉优到我片场来兼差,我会算她最优渥的钟点费。”
    “别想!”禇全真眼光凶恶,只差没对莫东署抱以老拳。
    方雅浦与莫东署不约而同哈哈大笑,两人一搭一唱起来。
    “这么喜欢人家呀!”方雅浦不疾不徐的笑问:“当初来岛,是谁表现得最勉为其
难呢?”
    莫东署轻轻松松一球落袋,笑着接话,“雅浦兄弟,你不能怪他,谁知道岛上会有
朵小茉优,不知者,无罪!”
    方雅浦也跟着击进一球,“就算知道了,也不能随便摘走呀,这太没有公德心了。”
    莫东署扬扬眉,凉凉的弹了弹手指甲,“再不摘走,怕就要被别人给摘了。”
    “哦——你指的是那位‘斑斓金品’吗?”方雅浦刻意拉长声音,不痛不痒的说,
“刚刚弯进来撞球室前,我好像看到他鬼鬼祟祟闪到茉优房里去了……”
    方雅浦语未毕,红色球杆已无辜的被掷落在地,它的主人离开得像阵风!
    落地的木制百叶窗遮挡住午后炙烈骄阳,下午两点到五点,几乎整个岛上的人都在
沉沉午睡,街道是安静的,连空气也显得优闲起来。
    “我没有打扰到你午睡吧,茉优?”欧阳炽温存的凝望着她。
    陆茉优喝了口茶,回报一记笑容,“怎么会呢?你大老远来看我,我很高兴。”
    欧阳炽摇头,“但是你对我,好像生疏了。”
    虽然仅仅只有一个上午的观察,昔日他眼中的小女孩似乎长大了,过去茉优虽然病
痛缠身,却坚定又理智,从来没有失控的时候,而现在的她则多了份少女的轻愁,眼中
的情感有些许复杂。
    “阿炽,你想太多了。”她淡淡的说。
    “希望是我多心。”他笑了笑,不由得伸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茉优,中午
你也听到我对伯父提起我们的婚事,你的意思呢?愿不愿与我在一起,我保证,我一定
会好好照顾你,给你最大的幸福。”
    她悄悄收回手,委婉的看着他,“虽然我的病现在没问题,但变数还是很大,不知
道哪一天它又会发作起来。”
    “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你的病。”欧阳炽的凝视更温柔。
    “但我却不能耽误你。”她表情十分坦白。
    “这是藉口,对不对?”他叹了口气,一眼神转为苦恼,“我看得出来你不同了,
是为了那个医生吗?”
    陆茉优偏过头去,带着点祈求的味道说:“不谈这个,好吗?”
    禇全真令她不解,他是个完全脱轨的人,几近无赖的对她纠缠,同时又对无辜的表
姊忽冷忽热,表姊都快为他崩溃了,他却反过来对她求爱,口口声声要带她离开——
    “好,不谈这个。”欧阳炽关心的看着她,像个兄长似的轻拍她肩膀,“你累了,
我该让你休息才对,我们明天再谈。”
    于是他看着她上床,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轻轻的带上门离去。
    陆茉优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出现那一双深遽又狂妄的黑色眼眸,像恶魔
似的长发……
    门把又被转动了,有人踏了进来。
    “忘了什么吗?阿炽。”赶走脑中的人影,她睁开眼睛。
    冷淡的一声轻哼传入她耳中,“阿炽?叫得真亲热!”轻而易举就可以想见来者说
话的表情是多么鄙夷。
    她涑然一惊,禇全美硕长的身子已踱至她床畔,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趾高气扬的模
样一如他向来对她的跋扈。
    陆茉优来不及说什么,他俊逸的脸庞突然邪恶的下压,吻住了她讶然的唇瓣,吻得
轻挑,也吻得马虎,前后花费不到二十秒。
    离开她唇,他讥消扬唇晒笑。
    “你倒是来者不拒呀!”禇全真嘲弄的说,天知道要克制再深吻她的冲动有多难,
她值得他丢弃一切自尊,只为一亲芳泽。
    她沉静的看着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禇全真抖出一记邪笑,忽而握住她手腕,力道之强,足以捏碎她手骨,“说,欧阳
炽来做什么?”
    “我说过我早就心有所属,那个人是欧阳炽。”她十分干脆的说。
    就让他误会吧,这或许是最好的方法,她答应过表姊会远离禇全真,永远不让他对
她心存希望,即使他要停驻,也要是为了表姊而不是她。
    “好吧,你有情郎,那无所谓,我可以不介意。”他忍耐的说:“但你必须向我保
证,从今以后,你不能再想到他,你的心里只能有我。”
    在得知她心有所属的那一刻,他确实又震撼又愤怒,甚至激动的想与她玉石俱焚,
但是现在他不在乎了,一切都不在乎了,只要能拥有她,管她过去有几个情人,他可以
装聋扮哑,只要她不落入别人的怀抱,他不再要求完美,午餐时她与欧阳炽的眉目传情,
他不能再忍受一次或半次!
    “但是我介意。”陆茉优抬眼,迎视他强烈的眸光,“还有,请你别再辜负表姊了,
她对你一往情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你该好好珍惜她。”
    他阴郁的抿起嘴,不满与极度控诉都写在眼中,“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对姓
汪的有过什么承诺吗?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珍惜她?”见鬼!这岛上的女人都是疯子!
    姓汪的——他居然连名字都不肯称呼……陆茉优怔然,沉痛与不谅解同时袭人她心
中,他果然是个无情人。
    “请你离开。”她下逐客令,他这样践踏表姊的感情,她不能与他相处了,否则她
也会厌恶自己。
    他挑高眉毛,“你在拒绝我?”
    陆茉优点点头,丝毫不畏惧,“是的,我在拒绝你,无论你救我一百次、一千次,
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
    “为什么?”禇全真脸色铁青,几乎在仰天咆哮。
    “问问你自己,或许你会得到答案。”她的心脏阵阵抽痛,他玩弄爱情,他荒唐不
羁,这些行为在他心中怎会如此理所当然,一点都不觉内疚?
    “很好,我会问我自己,看看能不能问出个答案来!”他恶狠狠的从牙缝中进出话
来,“听好,我不管你脑袋里装了什么顽强的浆糊,七天后,我会到沙滩接你,你必须
来等我,如果不来,后果你自己负责!”
    禇全真、方雅浦。莫东署离开陆宅后,偌大的宅邸突然安静起来,少了三个英俊的
男人,家里的女仆也甚为无精打采。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吗?”汪祭蔷没想到棋差一着,禇全真居然吭也不吭的离开。
    “会的,表姊。”陆茉优安慰她,“他们七天后会回来。”她不忍心把禇全真七日
后回岛的原因说出,虽然她不会跟他走,但对表姊来说毕竟太残忍。
    “哦!”汪祭蔷松了口气,原来离开只是暂时,她还有机会,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
动心,不到最后关头,她绝不轻言放弃!
    陆茉优看着她,“怎么了,你很想他?”
    汪祭蔷虚弱的微笑了下,“小优,我……我好像怀孕了。”她声音怯怯的,说得可
怜兮兮。
    阳光倏然从陆茉优脸上飞走了,她心里那根细线又在抽动了,抽得她好痛、好痛,
“他不知道?”
    汪祭蔷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力的开了口,“我还没有机会告诉他,如果他回来,我
想,凭我的能力也是留不住他的,他那么优秀,除了我,他一定还有其他女朋友,我太
渺小了。”
    “别这么想,如果他知道你有孩子……”她住了口,现在她究竟是在说服表姊,还
是说服自己?
    “小优,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汪祭蔷握住她的手,落寞的、悲
戚的说:“既然我爱他,就不能用孩子困住他是不是?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必要时,
我情愿牺牲我自己。”
    汪祭蔷那悲悲切切的韵味使陆茉优屈服了,即使她不愿再与禇全真见面,七天后,
她也必要出面留住他。
    日子很快过去,七天眨眼消逝。早餐过后,陆茉优约了欧阳炽到沙滩散步,洁白的
沙滩一望无际,蓝白相间的矮房依地势高高低低的环绕着海,独特的岛屿风情有最简单
的美感。
    欧阳炽穿着轻便的休闲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茉优,我来岛上都快十天了,今
天是你第一次主动约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什么都瞒不过你。”她心里浮起一丝歉意,“阿炽,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大
哥。”
    “我想,关于这点我还有点自知之明。”欧阳炽也笑了,他极有风度的说,“爱人
当不成,我们还可以当朋友,是吗?”
    “谢谢你!”她投以感激的一眼。
    欧阳炽摇摇头,温柔的看着她,“别傻了,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感情是双方面的,
强求不来,如何,没有问题了吧?我可不希望找们有什么心结哦!”
    “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于是,她简单的将禇全真与她之间的事叙述了一遍。
    “你要我假装是你的情人?”他沉吟,“这样妥当吗?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陆茉优苦笑。
    欧阳炽深深的望着她,“茉优,我希望你正视自己的感情,过去你因为疾病而不去
爱,现在爱情降临在你身上了,我不希望你放弃。”
    她轻叹一声,“知道吗?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自私点,但我不能,不能伤害一条无辜
的小生命和我身边爱我的人……”
    机翼隆隆声响由远而近,一架漆着银色的美丽直升机赫然出现在领空。
    “来了。”她振作了一下,仰望蓝天处的机体。
    很快的,直升机降落了,一身黑衣的禇全真架着墨镜潇洒跃下,他长发随风而飘,
劲瘦挺拔的身段异常迷人。
    他走向心爱的人儿,对欧阳炽的存在视若无睹,“行李呢?”
    她摇摇头,“我来,并不是要跟你走。”
    “哦?”禇全真扯开唇,拉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看不出墨镜下的眼神究竟为何,
“那么你来做什么?示威吗?”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她深吸了口气,“表姊她怀了你的孩子,我希望你能
去看看她,不要弃她于不顾。”
    他不屑的撇撇嘴,给她一个寒透骨子的笑声,“亏你说得出这么荒谬的话来,若她
能怀我的孩子,那她就是圣母投胎,叫她去教堂让信徒膜拜,别来欺骗你这个没有头脑
的傻爪!”
    “这是我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什么?”禇全真捉住她手腕,逼近她脸孔,热气扑到她脸上,“我和她
做爱吗?”
    该死!她柔软的令他想吻她!
    那天早晨的凌乱被单在陆茉优脑海一闪而过,“是的,我亲眼看到你们……”
    “你活见鬼了!”他咬着牙,一副忍耐的表情,“看来我并没有把你的病给医好,
你现在有妄想症,十分无聊的妄想症,我必须带你回旧金山好好医治才可以。”
    她仰起脸,清晰的说:“我哪里都不会跟你去,我爱的人已经在我身边,他叫欧阳
炽,不是禇全真。”
    “你别嘴硬!”他忍无可忍,一把拉她入怀,扯掉墨镜,与她眸对眸,几乎要吞了
她,“看着我,你敢说你不爱我?”
    陆茉优垂了下睫毛,低低的说:“我不爱你。”
    “那么,这样呢?”比闪电还快,一片薄薄的刀片划过他手臂,鲜血霎时涌出,溅
出的鲜血怵目惊心。
    她本能的叫了一声,心脏猛地痉挛,“你……”
    “别叫。”禇全真笑了笑,“我是医生,不会伤了自己,而你,还是心疼我的,不
是吗?”
    她的脸色惨白,哑着声音,“你该去包扎……”爱恨如此强烈的人,不会是无情人,
然而他偏偏却是这么的矛盾呵。
    “我只能靠你止血。”血臂上一直涌出的鲜血似乎影响不了他,他依然把她圈在怀
中,力道绰绰有余,“走吧,没有行李也无所谓,七天来我什么都为你准备好了,你的
衣服。你的鞋子、你的帽子、你的饰品、你的一切一切!”
    陆茉优有些恍忽,“我不可能走……”老天,别再融化她了,她只是个平凡且可以
被打动的女人呀!
    “是不是要我向你下跪?”他半开玩笑的说,“纵使男儿膝下有黄金,为了你,我
会不惜一跪。”
    一句玩笑,然而禇全真却真的在她面前跪下了,他的举动令她瞬间呆愕,完全无法
思考。
    “相信我的诚意了吗?”他温存的微笑,眼光像在爱抚着她,“茉优,可以跟我走
了吧?我可不想在这里流光了血,与你没有明天。”
    趁他还跪着,茉优倒退了一步,身躯不再被他所包围,她不敢看他,咬着牙说:
“把这份诚意用在表姊身上,我……我祝福你们!”
    “妈的!”
    诅咒一声,禇全真蓦然起身,眼神转为冷淡,面孔化为冰冷,体内那股热情瞬间蒸
发为乌有。
    “是我小看你了,你竟然可以这么缺心少肺?你以为爱情是可以推让的吗?”他扬
起下颚,不复柔情的眼眸浮现残酷,“你让我彻底了解女人的无知和歹毒,我不会再相
信爱情这种又虚无又可笑的东西,你也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会狠狠的甩你一
耳光,记得别再病发,对你,我已不屑一救,你不值得我爱,更不值得我为你发狂!”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脚步又坚定又急促,似乎一秒钟也不愿在这里停留,他
毫不恋栈的跃上直升机,机体很快的升空了。
    当机体转向而去之时,一个粗嘎的声音由天际闷雷般传来——
    “我——恨——你!陆——茉——优!”
    那声音在碧海蓝空下回荡不已,白色沙滩上还留着禇全真的鲜血,风吹起,她衣抉
飘扬。怀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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