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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英式长方餐桌上,戴白高帽的厨子送上一盘香味四溢的早餐,用满怀期待的眼
神看着程劲雨。
    拿起刀叉品尝了一口,程劲雨称许道:“今天的荷包蛋煎得不错,果汁的味道也很
对。”
    ”真的?”厨子喜上眉梢,不禁有丝得意。四天来他已经摸熟了小姐喜欢吃一面蛋
黄朝上、半生不熟的煎蛋,早上她习惯要喝一杯用二分之一个苦瓜,以及二十西西的蜂
蜜,以调酒棒调均而成的果汁,大概是可以养颜美容吧。不过在他眼里看来,小姐实在
不需要怎么去养颜美容,她皮肤光滑、天生丽质,就算不施脂粉也艳光照人,保养是多
此一举。
    “培根如果再多加一点点胡椒盐,味道会更好。”程劲雨尝了一口培根后说。
    “是的,明天我会改进。”厨子喜孜孜地退下了。
    斜斜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地瞟着这一切的钟潜灌下一大口浓浓的黑咖啡。算了,他
懒得再理会这种不公平待遇,反正他也弄不懂这些下人,怎么老是这么甘之如饴地让程
劲雨摆布,既然他们愿意,那就随他们高兴吧。
    哈哈,失忆人再嚣张也没有多久了,今天他就要带她去看医生,结果出来之后,他
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她逐出家门,想到这里他就高兴,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程劲雨奇怪地看了他~眼。这个人平常是不笑的,他老是怒火冲
天,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气可生。
    钟潜挑挑眉,“我笑不行?”怪了,管到他头上来了,她是钟家的女主人呀?咦,
不对。女主人,那不就是他老婆?钟潜,别诅咒自己了。
    “你经常这样喝咖啡?”她盯着他。
    他示威似的又灌了一口,“有什么不对吗?”她总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她淡淡地说:“咖啡里含有咖啡因,你应该知道咖啡因不是好东西。”
    “嗯哼。”钟潜哼着,在心里头加上一句——就跟你一样,你也不是好东西,待久
了很麻烦的。
    结束这顿话不投机的早餐之后,钟潜立即表示要陪她去医院做检查。
    “不必担心医药费,我会全权负责。”他很大方又很热心地说。心想,只要能摆脱
这个麻烦,花再多医药费都无所谓,不然他怕哪一天他回家时,仆佣都不认他了,家已
被失忆人给鸠占雀巢喽。
    “医院?”她想了想,“也好。”或许现在医学发达,可以为她找寻失忆的原因,
或许有药物可以治疗。而且她也看得出来钟潜并不欢迎她,他是个小器的男人,这点无
庸置疑,在他那群佣仆的眼中,他更是个不好亲近又坏脾气的主人。
    坐上钟潜的漂亮房车,他们直驱医院。
    这是亚历桑那州境内最大的私人医院,拥有一流的仪器设备和一流的医护人员。最
重要的是,钟潜自认跟这里的人熟得很,程劲雨若想与医护人员联手瞒骗他病情的话,
是绝无可能的事。
    事实上,他想的也太多了。当然,这点他照例不会承认。
    钟潜安排了副院长给程劲雨做检查,副院长——Dr·庄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年
轻有为,同时也是褚全真研究所的同学。
    诸全真,十万烈焰的“昼夜”。全球医界的佼佼者,手术从未失败过。可惜他不喜
欢见人,经常神龙见尾不见首。听说目前他正待在爱琴海附近的某个优闲小岛上,一年
半载之内不会出现了。
    “庄,告诉我,她只是在装模作样对不对?”副院长室内,钟潜满怀希望地问,程
劲雨则还留在诊察室中。
    Dr·庄翻了翻检查报告,摇摇头,“不,她是真的失忆了。”
    “该死!”他想都没想,低咒立即冲口而出。
    “这种病例很少见,她是药物引起的失化症。”Dr·庄继续说:“不过这种失忆顶
多只能维持三个月,换句话说,三个月后她自然会恢复记忆。”
    钟潜挑挑眉,“那么,下药的人不是想让她永远失忆喽?”还好那个人有良心,否
则他岂不是要被她给赖一辈子?
    “或许。”Dr·住笑了笑,“不过也可能是下药的人拿捏不准药物的分量,以致她
只会失忆三个月。”
    “这种什么见鬼的失忆,不会让她失去生活的本能?事关地往后三个月生活的幸福,
不问清楚不行。
    “当然!”Dr·庄回答得很肯定,“她仍旧会依循她从前生活的旧习惯,只不过想
不起来有关她自己的回忆罢了。”
    “不会有攻击行为?”
    Dr·庄似笑非笑地道:“潜,你想太多了。”
    因褚全真的关系,认识钟潜都几年了,他从没看过钟潜和哪个女人一道出现过,
这回倒很新鲜。
    “有没有药可以让她立即恢复记忆?”钟潜沉吟道。既然找得出病因,就一定有办
法可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有。”Dr·庄在程劲雨的病历上写下一串专业术语,“只要找到全真,程小姐就
能立即恢复记忆。”
    钟潜一听,遂挑挑眉,“算了,还是别打扰他了,听说那家伙正沉醉在爱河中,我
带来的这个失亿人不知感恩图报,没必要为了她让全真不爽,你也知道那家伙的个性,
爱情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他说得还不够正确,应该说是陆茉优对褚全真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才对,但这也
没什么差了啦!熟知褚全真的人都晓得,在“昼夜”的清海里,爱情两字就等于茉优两
字,两者画上等号,难舍难分哟。
    Dr·庄了解地一笑,陆茉代在他们医学院里可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他惬意地用笔尖
点点病历表问:“那么你打算…··”
    “收留她喽。”钟潜大方地说:“反正我钟潜不差她那张嘴,况且只有短短三个月,
出不了什么大乱子的。”奇怪,怎么说这话时,他心里猛跳,一阵一阵不好的预感隐隐
传来,好像真会出什么乱子似的。
    “既然如此,潜,对她多包容点,失忆的人是很脆弱,也很没有安全感的。”Dr·
庄由衷地说。
    他看得出来钟潜与这个女孩似乎有点水火不容,但站在医生的立场,他还是必须奉
劝钟潜。
    “脆弱?”他重哼一声,“看不出来。”他反倒觉得她在他家里如鱼得水,简直当
自己是主人。
    “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基本上就像踩在云端似的,不知道何时会摔下来,你
看不出来她脆弱,或许是她原本个性使然,有很多失忆的人都在半夜哭泣,因为他们不
知该何去何从。”
    “是这样吗?”他很怀疑。
    好吧,就当作积点德,对她好一点也无妨,不过话说回来,他对她还不够好吗?这
“好”的定义实在很模糊呀。
    在医院待了一早上,一回家钟潜就忙不迭地喊热,管家毕恭毕敬地送上一杯主人最
喜欢的矿泉水,缓缓报告道:“钟先生,丁先生来了。”
    钟潜眉挑一挑,“丁先生?”世上他认识姓丁的人只有一个,莫非……
    “潜!”浑厚嗓音传来,一名身穿罂粟红毛料西装的高大男子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他朗朗的笑容豪迈不羁,眼光有种灼灼逼人的威力,浓密的毛发,微微有些落腮胡的感
觉,光是看他的体型,就可以判断他的肌肉很结实。
    “妈的,维岩!真的是你。”钟潜乱吼乱叫。
    “是我。”丁维岩笑了笑,他知道钟潜习惯用粗话来表达他的开心与不开心。“别
来无恙?”
    跟在钟潜身后进门的程劲雨打住脚步,她看着这名令钟潜欣喜的陌生男子,一边欣
赏他的穿着——剪裁合身的罂粟红西装,里头一件骆驼黄翻领薄毛衣,不打折的长裤熨
得笔挺,搭配一双深咖啡色小牛皮鞋,既有绅士的优雅,又不失落拓滞洒之气,伟岸英
挺。这个人比钟潜会穿衣服多了。
    “死不了。”钟潜拥着他伙伴坐下,“倒是你怎么舍得飞来这里?”
    “这位小姐是——”丁维岩友善地看着程劲雨,冷落人向来不是他的习惯。
    丁维岩,十方烈焰的“磁场”。二十八岁的他排行第二,长久以来一直居住在德国
的柏林,他所有拥有的厂房之大,是全球工业之首。
    “她不重要”钟潜撇撇唇,连介绍的意愿都没有,“还是谈谈你吧,你的股票去年
又是独占鳖头……”他心想,开玩笑,仆佣已经被程劲雨收买了人心,不能连他十万烈
焰的兄弟也让她给抢去。
    “丁维岩。”虽然钟潜要他别理她,他仍站起来客气地对程劲雨伸出手。
    “程劲雨。”她有丝迷惆地看着丁维岩,这种亦父亦兄的感觉好熟悉,似乎在她生
命中也有一个这样的人。但,是谁呢?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喂,维岩,你保证不把看见这女人的事给传播出去。”钟潜未雨绸缎地警告着,
他可不想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拷问给疲劳轰炸。
    丁维岩坐下,拿出一只雪茄来,“我又不是雅浦。”
    十方烈焰中最喜欢和大伙交流消息的就是“虹霓”——方雅浦,不管有什么资料到
他手上,准会弄得人尽皆知,而且“虹霓”一定第一个禀告给他们远在埃及的义父知晓。
    雪茄——程劲雨鳖起眉心。
    “有什么不对吗?劲雨。”了维岩敏锐地察觉到她异样的神情。
    她摇摇头,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
    钟潜挑挑眉,“你别理她,她失忆了,现在是一问三不知,你跟她聊天也是白搭。”
    丁维岩点点头,没再多追究理由,径自点上雪茄,与钟潜攀谈起来。
    短短问谈间,程劲雨对丁维岩的好感又加重了一分。一个成熟的人不会随便挖人疮
疤,也不会随便交浅言深,丁维岩显然就是这种懂得拿捏分寸、进退得宜的人。
    “什么?你要住饭店?”钟潜道。这个“磁场”太不够意思了,难得来凤凰城一趟,
他居然说要住饭店。
    丁维岩不慌不忙地说:“别误会,我不是不想住这里,住饭店是因为洽公方便,公
事结束之后,我就搬来你这里,到时你想赶我都赶不走。”
    “这还差不多。”钟潜嗯哼道。
    程劲雨发现钟潜火爆虽火爆,但对事业却一点都不马虎,他每天早上准时七点出门,
在办公室一待十几个小时,不到天黑不进门。因此白天在钟宅的时间几乎都是她自己一
个人,两人不见面就不会有摩擦,这样反倒好。
    “小姐,你的布丁蛋糕。”厨子端出刚烤好的点心极品。他也不退下,就站在椅背
后等着听程劲雨的评价。
    大厨已经视为程劲雨打理三餐为无上的乐趣了,就像在自我挑战一样,每一餐他都
想烹调得比前一餐更好。这种乐趣在他们的主人钟潜身上是完全找不到的,因为他们主
人对吃根本不挑食,所以他们当厨子的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成就感可言。
    “甜度很适中,这道点心做得很好。”程劲雨称许点头。
    用完甜点,又是一个下午的百无聊赖。从钟潜口中,她得知自己只会失亿三个月,
时间不算长,她想她可以用耐心度过这段日子。她究竟是谁?这尚是个谜。
    在大大的钟宅里闲逛着,每一个仆人都安静地在做自己的事。据说这是钟潜规定的,
他不喜欢热闹,对热闹过敏,因此这么大的豪邸才会一直以来都死气沉沉。
    钟潜真是个怪人,但这怪人却收留了她。虽然他的态度不算好,但对于他,她有由
衷的感激,现代的人都怕惹麻烦,而他还愿意让她住进他家来,这证明他的心肠还是很
好的,只不过嘴巴刻薄了点罢了。
    她推开一间偌大房间的门,钟宅的房间都没有上锁,不知道是不想去预防内贼、外
贼,还是钟潜根本不在乎宅子里的东西被偷。总之,她可以在每一处自由进出,没有人
会阻止。
    这显然是间书房,大概属于钟潜私人的吧,厚实的原木书架上有许多大本的航空书
籍,更有许多涉及航空法的相关法令规定,全都整理得一目了然。程劲雨笑了笑,看不
出来这么粗鲁的男人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不过倒看得出来他相当用功呵,成就果非一
蹴即成的。
    她刻览着各式各样的书籍。接着,她在那张豪华无比的桃花心木书桌上发现一个相
框,她随手拿起相框来。
    相框的照片里一共有四个人,一名英挺浓眉的年轻男人,一个秀气斯文的年轻女人,
还有两个咧着嘴笑的小男孩,两个男孩的眉眼都非常神似,一样的浓眉,也一样的神似
身旁的年轻男人。相片的左下角有明显燃烧过的痕迹,照片本身也不太清楚,年代似乎
已经很久远了,里头的人穿着也都很古老保守。背景是一大片葱绿山林,他们的表情却
都笑得好开心。
    程劲雨心想,钟潜也有一样的浓眉,这些人是……
    蓦地,推门声惊动了她。她抬眼,接触到钟潜冒火的眼光。
    “你干么?当这里是观光区呀。”他气急败坏地走近她,没好气地夺回她手中的相
框。这女人有没有礼貌?居然擅闯他的禁地。
    ”那是你的家人?”他紧张的神情让她看出端倪。
    “要你管!”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她只不过是个失亿人,三个月后他们就毫不相干,
她无法介人他的生命,也无法了解他曾有的伤痛。
    是的,伤痛。这张照片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二十年前,在大火燃烧的那一夜,什么
都灰烧殆尽,父母与双胞胎弟弟均亡,他死命地抢救出这张照片,那年,他只有六岁。
他瘦小的身影跪在山林里,哭哑了声音也无法唤回他挚爱的家人,这是他仅有的纪念。
    程劲雨看着他,“对不起,我无意侵犯你的隐私。”这张照片似乎对钟潜很重要。
    “你已经侵犯了。”他不快的瞪着她。
    “嗯咳!”咳嗽声传来,一脸笑意的楚克乍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潜,又在气什么?
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跳脚的声音了。”
    精致的玻璃花房里,藤椅中,钟潜板着脸孔在喝茶,他还在生气,并没有因为楚
克的来到而给程劲雨面子原谅她。
    楚克,十万烈焰的“真火”。他是南美洲的军火大王,生性喜欢游戏人间。现定居
南美,但在美国境内各大城市均有他的豪华居所。
    “潜,她不是有心的。”楚克知道来龙去脉后,为钟潜的小题大作感到啼笑皆非。
    看来“日焰”此生离婚姻是遥遥无期的了,这样的一个美人儿住在他家里,他都可
以无动于衷,甚至动不动就对人家大发脾气。试问,世上还有什么女人可以令他动心的
了?
    楚克不由得打量着钟潜口中的失忆人看。她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孩,轮廓清晰而美好,
眉毛黑而修长,黑白分明的眼睛,睫毛向上微翘,光滑洁皙的肌肤。唯一不协调的是她
眉眼间的刚毅之色,以及缺少笑意的表情。
    “聊她干么?”钟潜要笑不笑地讽刺道,“你要说什么就说,不必顾忌她,反正她
都已经失忆了,把她当成透明人即可。”
    程劲雨没有反驳钟潜的刻薄,她静静地喝着花茶,聆听他们两人谈话,偶尔抬头望
望玻璃窗外的蓝天白云。
    “知不知道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楚克正色地问。
    他们的义父葛罗紊傅立拥有一份权机密的资料,这份资料可以创造出足以控制全球
的强悍武器,是美国政府及俄罗斯政府都急欲取得的。另外,美方也相当不满十方烈焰
在全球辉煌的成就,他们认为经济命脉操控在东方人手中太危险了,因此除掉十万烈焰
也是当务之急。
    “大概是永那个小子吧,谁让他跟义父住在一起,不过别担心,永向来机警,不会
有事的。”钟潜回答。
    代号“日珥”的辜永奇,目前与葛罗素博士及他们的义妹康奏儿定居在埃及首都开
罗。
    楚克笑了笑,“不对,是你。”
    “我?”钟潜挑起眉,“我哪一点值得他们青睐了?”
    楚克姿态闲适地点了根烟,笑道:“老美认为你的飞机大嚣张,老是肆无忌惮的在
他们白种人的天空飞来窜去,所以决定给你一点教训。”
    “笑话,他们自己的飞机不争气,怎能怪到我头上月美国人也真奇怪,自恃人种第
一、科技第一。既然如此,又何必惧怕他这个小小的东方人?”
    楚克扬起嘴角,“潜,你要知道,无能的人总是喜欢迁怒。”
    钟潜也笑了,“这点我不否认。”哈,能这样大摇大摇的骂白种人真是太愉快了,
人生难得几回骂,得骂且骂。
    “还有一件新鲜事。”楚克眯起眼睛,“俄罗斯政府想比美国政府早一步得到义父
的资料,近半年来大肆结合亚洲黑帮的力量,要来对付十万烈焰。”
    “哦?”钟潜挪榆道,“亚洲有哪个帮派这么自找死路?”
    “黑子”——卫无顾在澳门呼风唤雨、位高权重,亚洲一带的黑帮莫不敬他为首,
绝没有人敢在天子脚下玩花样。
    “香港的‘程帮’。”楚克轻吐出几个字。
    蓦地,程劲雨茶杯一斜,差点泼洒出热茶来。“程帮”——为什么她对这两个字特
别敏感?
    “‘程帮’?”钟潜皱起眉宇,“‘程帮’向来以义理治帮,帮风一直很好,怎么
会去和俄国人合作?”
    “不得而知。”楚克也在沉吟。
    以义理治帮的程帮……程劲雨在脑海里回荡着钟潜的话。此刻,好像有个飘忽的影
子掠过她心头,但又完全捉不到头绪,“程帮”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吗?她的头愈来愈
疼了。
    在凤凰城“日焰机场”附设的过境旅馆餐厅中,钟潜设席请客,出席者为丁维岩、
楚克,以及自己要求跟来的程劲雨。
    程劲雨知道她当他的跟班今钟潜不悦,但昨天在玻璃花房中,乍听楚克提到“程帮”
之名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她无法解释,她想进一步了解他们口中的这个帮派,而最简单。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跟着他们。
    从不悦到妥协,钟潜也无所谓地让她跟来了啦,他的想法比较阿Q,认为就算她听
到他们在讲什么也没关系,反正三个月后她就会恢复记忆,到时自然也会忘了这段记忆。
再说,失忆人连她自己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害呢?
    “最近道上风波不断,先是泰国私烟大王离奇死于三温暖,后有‘程帮’帮主死于
血管爆发,两人都是道上深具名望的人物,意外变故已经引起外界诸多揣测。”楚克道。
    一直举止优雅。默默吃饭的程劲雨忽地一震,碗碰撞到盘子,发出声响。
    钟潜扫她一眼,“你安静点好不好?吃个饭也会呛到。”
    “抱歉。”她禁不住微微颤抖着。是冷气太强了吗?她怎么觉得好冷。
    “克,你所说的‘程帮’,是香港第一黑帮?”丁维岩虽少涉足黑道中事,但许多
事仍略有耳闻。
    “嗯。”楚克习惯性地燃起一根烟,“‘程帮’帮主程昆泉亡故不到两个星期,但
目前已传出‘程帮’要与俄罗斯政府合作的消息,委实令人匪夷所思。”
    程昆泉……程劲雨揉着太阳穴,不明确的影子又闪过了,她想弄清楚,却是力不从
心。
    “没关系,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钟潜冷哼道。
    “潜,你要当心,‘程帮’不是省油的灯。”楚克提醒他,“更何况这次美国联邦
调查局针对你,俄罗斯政府想一别苗头,也一定会将目标镇定在你身上。”
    “克的话很有道理。”丁维岩也赞同。
    “难道十方烈焰是让人好玩的吗?”钟潜眯紧他犀利的双眸,语音宏亮地道,“不
如我先去香港探探‘程帮’,给他们重重一击,让俄国人知道他们的合作对象有多螫
脚。”
    “这倒有趣。”楚克知道钟潜对冒险有极高的兴趣,上回“黑子”直捣美国五角大
厦的事也是钟潜提议的。
    “我也正好要转往香港谈生意,不如我们香港再见。”了维岩说。
    钟潜望向楚克,“你也去吗?”
    楚克微微一笑,“反正我也好久没到东方之珠了,挺想念那里软稠的广东粥和避风
塘的海鲜。”
    “好,一言为定!”钟潜兴致高昂,转念又道:“千万不要告诉雅浦那个小子,否
则他肯定要跟。”
    “他恐怕没有时间吧。”楚克笑得很暧昧,“男爵”袁熙上就像牛皮糖一样的载着
方雅浦,两人恩爱的连片刻都不愿分离。
    “那最好。”钟潜轻哼道,“你们知道他那个人,一向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会凑热闹。”但久不见方雅浦却又会满想他的,当然,这种想法钟潜才不会透露给别
人知道哩。
    程劲雨未插一言,静静地拿起茶杯喝茶。香港,这个地名像是与她有极深厚的感情,
如果她能到香港去,或许失忆的迷团就能解开。
    她眼角余光瞄向钟潜,几天来均现她为大麻烦的钟潜是不会愿意带她去香港的,然
而在世界上除了他,她已无人可以信赖。是的,即使尊严扫地,她也要求他带她去,绝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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