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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千里瞪大眼睛,万万不敢相信寒剑情会挑在此时此刻出现。
    “剑情!你怎么会在这儿?”寒玉笙激动地看着许久不曾谋面的胞弟,全然没去思
索方才寒剑情那句话所意谓的深层含意。
    寒剑情深深地与千里对良久,跨步迈向她,伸手就搂过她,独占的意味明显易见。
“千里是我的女人,我来找她有什么不对?”
    千里是你的女人!”除了失恋的痛楚,这回,心头上又多加了一道遭人背叛的伤痕。
    “千里没告诉你吗?”寒剑情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讪笑,浓眉斜斜地吊向一边,勾出
得意的诡笑。“哦,我还以为她全说了,需要我解释得更清楚吗?大哥,千里在两年前
就完全属於我了。”
    两年前?不就是千里被赶出寒家时?“你趁人之危!”
    “是吗?我是人之危吗?千里,你说呢?”寒剑情残醋的将脸贴向千里,亲呢地在
寒五笙面前舔吻她的颈项。
    黏腻的热唇始终不肯离开,坚持彻彻底底的与她小巧的贝耳缠绵,千里宣告放弃挣
扎。“大哥……”她软弱的眼神流露出无可奈何,心甘情愿成为寒剑情的附属。
    “不!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你竟然选择了他?”千里无言的默认说明一切出自
她的自愿,寒玉笙挫败的低吼起来。若是……若是当初他留住千里母女俩就好了,也不
会到两年后的今天才来后悔,眼睁睁看着她属於别人,更令寒玉笙不甘愿的是,千里为
何不爱他,却有办法爱他的同胞手足。
    换作是其他男人,他还能忍住心痛,佯装不在乎地祝福他们‘……但是,为何偏偏
是剑情,那个曾经伤害千里最深的人!他用全心全意为千里建筑起不受风雨打的安全巢
穴,为何她宁愿选择自投罗网地奔向地狱?
    太不公平了!
    “原谅我……”寒五笙脸上青筋暴露,温柔的笑已转变成排山倒海的愤履,千里哀
切低语,奔流的泪水全滴落在寒剑情衣襟上。
    “用不着向他道歉。”寒剑情爱怜地拭去她的泪水,冷眼望向寒玉笙,阴沉的黑眸
指控他千不该、万不该伤害千里。
    “原来……从头到尾部是我在自作多情……。”心,彻底碎了,连尊严都不剩。
    “一开始,你就不该对千里动了心,她从生下来就评定是我的了。”寒剑情肆无忌
惮的嘲讽着。
    “够了!”寒玉笙崩溃的大喊。
    “永远不够!对千里存有幻想的人,我从不放过。”他的冷笑,就像那天动手挑断
周天承手筋时同样不带一丝温度:光用眼神,就能刺伤人。
    看到那种目光,千里顿时寒毛耸立。“剑情……求你……不要……”目前的局面演
变得好混乱,控制不了。寒剑情与寒玉笙的感情虽称不上好,倒也维持一定的关心,存
在着无法磨灭的血缘关系,她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做出将来会后悔的举动。
    不!千万别为了她!别为了她破坏两人的手足之情!
    “担心什么?我的胆子没大到动手杀亲兄。”浓黑睫毛轻轻敛去眼底的嗜杀,再睁
开眼,寒剑情恢复一惯的优闲自在。
    寒剑情若有似无的怒意教人难捉摸,千里根本猜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玩弄。不佯
的感觉慢慢衍生,并非真实的存在,而是出自于无形中,心底深处莫名的动荡着不安。
    “‘大哥’,你该走了吧,别赖在这打扰我和千里。”
    “剑情……不要再说顾……”她不忍伤害曾经最呵宠她的人呀!
    “哼!”他以哼气声代替回答,摆明不妥协的态度。
    “为什么?”寒玉笙突然冲向千里,紧紧扣住她的肩,不让她有机会逃脱。“我就
不行吗?”极度愤恨的问句从嘴里挫败地吐出来,太多太多不甘心,构筑成他逐渐铁青
的脸色。“你能爱这家伙,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我?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呀!他不过是
    “住口!”这回,寒剑情真的动怒了,暗黑的履眸进出金光,灿灿地点明了恼火的
情绪。
    鲜少事物能让寒剑情的心出现波动,偏偏他是如此认真的截断了寒王笙的话,更教
千里不由自主地想探听寒玉笙未出口的秘密。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她不喜欢自己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千里,你想知道吗?”苍白的俊脸微微扭曲,笑出既诡谲又狼狈的姿态。
    瞬间,千里迷惑的眨了眨眼,感觉寒玉笙的笑容像极了寒剑情。他俩本是同根生,
拥有相似的气质是极自然的事,但……究竟是什么秘密?会让平日温文儒雅的寒玉笙幻
化成另一个天性冷冽的寒剑情。
    “我会告诉你的,老老实实地告诉你,绝不会有任何一丝遗漏。”寒玉笙定定瞅着
她,狰狞的笑容却是对着寒剑情。
    点着火光的眸子起了变化,心由凝聚的金色慢慢散开,又荡漾成先前的漠不关心。
    “你有勇气说,就该有勇气承担说出来的后果。”寒剑情淡淡笑着,扯出迷离的句
子,“别忘了,你最不想伤害的人是谁,而她现在执着的人——是我!”他得意地拉长
语音,故意任话里的内容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
    千里一头雾水,全然不懂这两个男人在争些什么。
    “你!分身,终究不如本尊狡狯奸诈。
    “说吧,你想说就说,何必在乎我?”
    “说不定,只是你在奢想,千里根本没有你想像中的需要你!三角恋爱中的失败者
仍在做最后的困兽挣扎。
    “是吗?千里。”他将麻烦重新丢回她身上。
    “我……不懂……”迷乱的纷争,谁错谁对已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隐瞒了她什
么?纤弱的身子彻底泛出凉意,寒沁心头,开始排斥所有她不信任的人事物。挣动了一
下,千里将手从寒玉笙的紧捉中释出,顺便离开寒剑情的怀抱,拒绝依靠任何不将自主
权还给她的男人。
    她的情感归处应由自己决定,而不是任由他们霸道地指使她该何去何从。
    “你们骗了我什么?”千里的声音忍不住颤抖,害怕知道令她不安的真相,却又十
分坚持拆穿表面的哄骗。
    “千里……你不相信我吗?”仗着她对自己的感情,寒剑情有把握千里会回到他怀
里。
    “不……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千里!我说过了,水远别再逃避我!”她的退缩令他气愤。
    这男人!还是如此霸道,先前的温柔根本全是作戏!
    “大哥,告诉我,你们隐瞒了我什么?”明白从寒剑情嘴里不能套出什么,千里索
性转移目标。
    千里的软声哀求,寒玉笙几乎抵挡不了。要不是刚才寒剑情的提醒,拆穿了他的假
而具势必会造成千里的伤心……“千里,我们没骗你,是你多心了?”
    寒剑情满意的扯高嘴角。
    “怎样?千里,你听错了吧,我们怎么可能会瞒你呢?莫多心了,来,过来我这
里。”
    “不……”太绚烂了!直至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寒剑情的眸底不完全只有黑暗,
还有任谁都躲避不了的精光,与最深的迷雾,肆无忌惮的点燃起火焰,掩饰复盖住心头
真正的思绪。她自以为了解他,却捉摸不着那双黑眸底下真实的想法,纵使是在寒剑情
向她坦白幼时的伤痛之后,她还是不了解他。
    老天!她怎么会傻得任自己陷入这种窘局?什么心甘情愿、飞蛾扑火,一切的一切,
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寒到情从头到尾部没说过爱她呀!
    苍白的手掩上心口,打颤的脚步向后退了几步,明显易见的流露出恐惧与心碎。
    “千里!绷紧的沙哑男青孕育蓄势待发的怒火。
    “我——完全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醒了吗?”
    熟悉的话音仿佛从远处弥漫而来,幽幽荡荡,飘浮着不确定的询问。
    这声音,多少次在梦魂里扰乱她,颠复她,由灵魂底层蔓生到脑海,始终忘却不了。
    她不想睁开眼,不愿意自己澄澈透明的双眸总是泄漏心事。寒剑情有隐藏思绪的能
力,她不要永远当两人中被看透的那个,她总要试着学习披上保护膜,别让外来的刺伤
了自己。
    “我知道你醒了。”
    “大哥呢?”她还是没睁开双眼,宁愿在黑暗中摸索猜测他的表情。
    “你昏睡了两天,他早走了,怎么?寒玉笙的出现对体的震撼当真如此大?迫不及
待就想投入他的怀里?”千里昏倒时,距离近的寒玉笙先一步抱住了她孱弱的身子,为
此,寒剑情耿耿于怀。
    “我好累,请你出去。”闭着眼,所以外来的光线侵扰不了她,偏偏,她惟一想逃
避的那点灿光却还是紧紧纠缠着她;即使看不见寒剑情,千里仍感受得到他炯炯的目光
须臾不曾离开她。
    “这是我的住处。”
    身旁的米榻传来下沉的感觉。“送我回花苑。”
    “花苑里请的是什么狗屁大夫!你要是待在那儿,还没医好就先病死了。”
    “无所谓,我已经好很多了,送我回去。”
    “好了?那你自个儿回去吧!”他料定千里是在逞强,刺破她的谎言。
    该死!她连寒剑情的住处建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何况拖着这病恹恹的身子走回去?
忿忿的打开双眸,不巧却捕捉到他眼底狡诈的诡光,千里气得想吐他一口口水,做尽所
最不淑女的举动。
    “别再闭善眼了,”纤长的手指枪在千里再度合上眼睑前制上,紧紧牵动着她的眼
皮,强行阻止她意欲隔绝与外在事物的牵连。“千里,别再让我发现你的畏缩逃避,听
到没?”
    “你自个儿都可以逃,为何我就不行?这太不公平了!”多么霸道呵!连睁眼闭眼
的主权都得交予给他,是谁赋与寒剑情颐指气使的权力?
    “逃?什么时候?”他似乎理所当然的反问。
    “你”
    “我何曾逃过?亲爱的千里,我不是一直以来都诚实的面对你吗?别让第三者的恶
意破坏了我们。”
    寒剑情的眉眼,似乎在刹那间快速地闪过了一道光芒。
    太快了……千里来不及看清,就像永远看不清他真正的思绪般……
    温柔的笑意,在她眼底全成了虚伪;她痛恨这种迷离不清的感觉;痛恨他总是有意
将心事彻底隐藏,将她隔绝在外。
    寒剑情的世界里不曾有她的存在,~点点都没有!
    淡的哀戚染上眉梢。
    “告诉我,不要欺骗我——”最后一次,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
    “难道你真的宁愿相信那个男人也不肯听我的!”冷鸷的气息惭惭弥漫寒剑情全身
上下。他不像普通人,愤懑时总是面红耳赤,怒火高扬,没烧到人不才心似的;寒剑情
的火气由冰寒蜕变而来,从森冷的黑瞳晕染开,逐渐僵涩了氛门,形成凛冽的寒冬。
    这样的冰焰,比火热更伤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而她,是被伤得最深最重的那个人;
    千里放弃了再与他争执,怎么说,寒剑情都有一番属于他个人的解释,她说不过他。
    “也罢,你怎么说便怎么是。”
    见千里不再追问,他也放柔了语气,怜悯地抚上她黯然失色的脸庞。“千里,听我
的,别想那么多。”
    别想那么多?他的态度总是游移不定,莫测高深,纵有千万种心事也不与人说,才
会让她再三猜测、躲避,恐惧自己终有一天会失去他,而他竟然叫她别想那么多?
    她倦极了。
    何时,才能摆脱这种不安?或许——她已不敢再奢想……
    “千里·”
    寒剑情突然强行吻住她。
    尽管挣扎,尽管抗拒,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她的。千里心知肚明这一点,所以,
她任由他去了…就当是在欺骗自己吧!宁愿继续贪图他的温柔,假装一切都还是先前的
平静美好,这样便够了……她无法承受无时不刻的惶惶不安。女人是很傻气的,就算摸
不着他的心,也情愿拥有多一些的温存……就这样吧,任寒剑情隐瞒她、欺骗她……
    渴求的手穿过层层衣物,迅速而熟练地解开了束缚。
    千万丝愁绪,一如往常湮灭于他火烫的爱怜之下。
    这一刻,连她自己都想遗忘所有……
    “你爱我吗?”失去理智前的最后时分,千里忍不住询问。
    他沉默着…
     
    乍暖还寒时候,属于愁苦的气息,淡淡地在这十月天飘送着。
    红墙绿瓦雕砌而成的大宅院里,静谧得没有一丝声息,仿佛天地洪荒间,所有的生
命都沉睡了去,残留一片桔黄色的世界。
    仅余枯荷残叶的地进,黯淡的光影在水面上忽隐忽砚,刻画出一缕飘忽的人形。轻
声叹了口气,女子纤白的素手徐缓地拨弄着水面,长发遮掩下的侧脸透露出许多无奈。
    愁,心上一个秋字,若有似无地干扰着寒千里的心扉。
    许是这天气使她烦闷吧,莫名地,心上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透不过气来。再
不解放,她害怕自己终有一天将会被这近乎窒息的感觉掐死。
    那张自始至终紧着她心魂的佼容。已有多口不曾出现。
    她好傻,她还以为自己对寒剑情来说是特别的,起码他曾经在她曲前吐露过心争,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不告而别,莫名其妙地就失去了踪迹?或许该责怨的人是自己,谁
教她老爱做表面功夫?假装对他的争丝毫不在意,私底下却悬念得食不下咽,难以成眠。
    不自觉又幽幽吐出一丝叹息,千里没料想到,他住她的生命中竟占了如此大的分量。
没有寒剑情的夜晚,辗转难眠,只能默默地对着天边月遥想,思念着她既牵挂又恐惧的
梦中身影。
    是的,她恐惧他,从他侵入梦里的那一刻起,无形的不安与忧愁就自动化成千里身
体的一部分,与她共存。
    因为她害怕失去寒剑情就一无所有,所以她封闭了。拒绝听、拒绝过问、拒绝探知
他离开家家之后过着何种日子,甚至拒绝知道他真实的面目;她在极度悲哀不了解他的
同时,却也以沉默逃避了解他的权力。
    的确,她相当熟悉寒剑情,熟悉他似笑非笑的狡桧神情,修长情健的纯男性身躯,
也熟悉了在每每梦回时,房内突然地飘荡进他的与良息,将她包围起来,霸道萦取一场
欢爱,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称之熟悉,不算了解……千里多盼望,有那么一天,她
能够了解他,由寒剑情自己开口对她诉说,对她坦白……完完全全地住她捉摸出他的行
事准则,而不只是熟悉……多么希望呵!
    当然许多时候,千里也会想追问寒剑情的过往经历,对于一个年纪不超过三十的男
子来说,他懂得的似乎太多、太老练了;但她不敢,拿不出勇气面对中心那份惧怕,若
有一天寒剑情当真弃她而去……老大!她无法想像自己将会堕人多黑暗的深渊。
    跟在他身旁四年,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光阴,她将她的年华全交付给了他;
她的成艮,她的日惭美丽,全都在他那双炯然明亮的黑眸底下蜕变,逃不出他的掌握,
然而,她却不懂他。
    自始至终,都未曾懂过他。
    萧瑟西风不知趣地吹拂了起来,荡漾着千里未束起的发丝,千缕万缕,全绕成解也
解不开的结。她失去光彩的眼瞳望着自己撩动起的水波,也望进了水波里正承受着相思
之苦的清丽脸庞。
    能忘得了吗?如此推心之苫,每想遗忘一次,脑海里激荡着的影像便加深一次,紧
紧扣着她的灵魂,她的思想。
    一道温柔暖热的问候在此时响起——
    “青烟,你还好吗?天冷了,不进屋?”
    今日方姨陪千里回府探望她娘,恰巧苏雨湘出门去了,方姨在屋内待了一会儿,不
经意从窗缝瞧见坐在池边、姿态浮躁不定的千里,心下一紧,担忧地来到了她身后。
    “不了,待在屋里太闷,不如在这坐坐,虽然是秋天,倒也有一番特别的美景。”
她无所谓的笑笑。
    简短的对话结束之后,场面陷入一阵寂静中。千里是因为心底苦闷,压根不想再开
口,方绿凝则一脸难色,似乎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
    “青烟……方姨跟你提个问题好吗?”她战战兢兢的问着。尽管以前寒剑情曾警告
过她不许将苏家傲的事情提与千里知道,她也害怕寒剑情或许又会采取什么报复行动,
但为了千里……她不能如此自私!
    “嗯……好呀。”千里有些心不在焉。
    “你……唉!我便直说了吧。青烟,其实你不叫玉青烟吧?
    “方姨……这……”她开始讶异了起来。难道除了寒剑情之外,还有他人晓得她的
真实身分?
    “用不着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只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与寒剑情有什么
关系?”
    寒剑情?千里更惊讶了。她不怀疑寒剑情会有其他的女人,偶尔几次枕边细语,他
也坦白过曾和太多女人发生过关系,多得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但方姨的年岁明明比他
大上好几岁,又是雨霖花苑的老鸨,颊上甚至残留着一道狰狞难看的疤痕,虽不至于丑
陋,却也称不上好看,而寒剑情自视甚高,凡事追求尽善尽美,这样的他和方姨牵扯得
上什么关系?
    没预警的,一阵惶惶不安的心疼袭上心头,千里相当害怕听到什么不该知道的恶耗。
她与寒剑情之间已经太脆弱、太脆弱了,禁不起任何打击,连小小的风波也不堪呀!
    身子娶地虚软,她几乎昏厥。
    “我不知道…。方姨也熟识他……”用尽所有力气才挤出笑容,千里逼迫自己强言
欢笑。
    “何止熟识,简直是……”方绿凝瞥见千里难看的脸色,倏然住了口,小心翼翼问
道:“你可还好?我不希望这件事说出来后会伤了你的心,千里。”
    疼痛持续地煎熬着千里的心。“你叫我千里?是寒剑情告诉你的吗?他为何要……”
    “千里,你也许不记得我了,但是你小时候,我们都曾见过彼此。”相对于千里的
激动方绿凝反倒显得不在乎。这秘密禁锢太久了,成天成夜地在她胸口盘旋着,说,担
心恐怖的报复又将重演一遍;不说,千里的将来实在令人烦忧,无论哪种选择,结局都
不是方绿凝所乐意见到的。
    反复苦思了几天,她终于做下决定。
    成为寒剑情的未婚妻,然后爱上苏家傲,私奔,遭到报复……这些事从一开始便错
得离谱;她不愿意寒剑情将错全推给千里,害千里也承受生不如死的苦痛;那个可怕的
男人复仇心强得吓人,接近千里,势必是为了折磨她、残害她,让她也尝尝被人抛弃的
下场。
    她和苏家傲虽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的确是以夫妻相称,怎么说,她都算是千里的
婶婶,从前为家傲做不了什么,这回,她得替家做一心牵挂的外甥女做些事。‘
    帮助千里摆脱寒剑情后,长久的心痛也该有个了结了——
    “千里,我就是方绿凝,当年你二哥的未婚妻啊!
    青天霹雳。
     
    “你告诉她了?”一声暴喝,寒剑情握着力绿凝臂膀的手突然加重许多力道,额头
上暴出青筋,深幽黑瞳裹的火花正在跳跃。
    天杀的!他没想到方绿凝竟敢罔顾他的警告;大胆地将他们俩过去的牵扯透露给千
里知道!将跟前这婊子千剁万别都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早知如此,当日她发现玉
青烟就是千里时他便该杀了她,何苦留到现在惹是生非?
    “剑情……你听我说……先放开我……好……痛……放开……我……”白皙的皮肤
渐渐泛出一层黑紫色,寒剑情用的力道太大,她的手疼得无以复加。
    “你敢叫我放手!哼!很好,臭婊子,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不行!”他狰狞地扬起
眉,要笑不笑的抿起唇。这表情换作在别人身上,还可当成是微笑,偏偏出现在寒剑情
脸上,看来只像是只嗜血的兽物,正准情展开一场惊天动地的杀戮。
    矫健的身子出其不意地迅速搂过了她,将她紧紧扣在怀里。
    他眼底燃烧着的亮光是那样冰冷,刻出两道强力的冰芒,杀伤了周围所有事物。
    方绿凝骇地看着他,看着眼前由冰雪化身而成的寒剑情。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缓缓
从抽袋中取出一把雕花匕首,七彩的光芒由刀身散发出,辉映着他冷冷的怒意互.
    “剑情!她尖叫出声,心中的恐惧再也无法压抑。
    “叫啊!再多叫几声,我最喜欢听女人的惨叫声了,尤其是你。”冷冰冰的小刀抵
上方绿凝发白的脸庞,沿着她脸上原有的伤疤滑动着。“你太多事了,方绿凝,有胆子
告诉千里从前的事,就该有胆子承受我的惩罚…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秀丽的面容上只
留着一道疤实在太可惜了,如此美丽的点缀,何不多加几道?”他轻轻哼笑了两声。
    刀尖每移动一次,方绿凝就觉得自己颊上多了一分疼痛。“不!我什么都没说!我
什么都没有告诉千里。”
    “还说谎?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说谎了,说吧,你想先挖掉这双清澈的眸子,还是
先割掉这只小巧的贝耳?任君选择。一字一字渗着血的冷语,由寒剑情阴险的笑容蜕变
而成。
    “听我说,剑情!”锐利的刀尖在方绿凝的五官上游走,不时威胁似地射出光彩。
方绿凝由头至脚全打起寒颤,不敢预测接踵而来的折磨,终于,她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听我说……我什么都没告诉千里,不信你自己去向她——”
    “我不信!那她为何不肯接见我?”
    “真的!真的,我只说了,我从前是你的未婚妻。”我说完这句千里就跑了。
    筹划清冷冷地放开她。
    “剑情——”她逃过一劫了吗?
    “你说。你从前是我的未婚妻?他似乎恢复了冷静,但冰怒的目光仍直直瞅着她;
除了刚刚的杀气,还多了点鄙夷。
    刹那间,刺眼的强光包围住他。炫目的光彩中飘摇着他黑色的身影;渐渐的;从他
脚底荡出冷气,一寸一寸地旋转着融进他。化成他与生俱来的冷冽。寒剑情再度开口,
依旧是充满讥嘲的声音,“你告诉千里,你曾是我的未婚妻?”
    方绿凝认命地点点头。
    “这算什么?争风吃醋吗?我和寒千里太过亲密,你嫉羡是吧?”寒剑请举高匕首,
邪笑睨着她。“你配吗?下贱的女人!你的苏家傲呢?不爱他啦?不想为他舍弃自由,
待在我身旁啦?别怪我没事先说过,那文弱书生还关在大牢里,你不好好听我的…瞧他
身子骨单薄得很,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他相当熟悉游戏规则,欲箝制方绿凝,就得
先制她心里头的那个人。
    苏雨湘嫁进寒家,给寒家带来噩运,连同她弟弟苏家做都那么不知耻,竟有胆量夺
走他寒剑情的未婚妻!这场恩怨情仇岂能轻易忘掉!他恨所有苏家的人!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掩耳痛哭,无法忍受亲耳听见自己的爱人是如何惨遭折
磨。每天夜里,她都被良心谴责得睡不着,家做在牢里受苦,而她呢?她又为他做了些
什么?嘴上说得好听是为了阻止寒剑情再凌辱苏家傲,而跟他交换条件,承诺永远待在
他身旁;事实上,她又水性杨花了一次,只不过这回,是悻离了苏家傲!
    “你以为捂住耳朵就什么也听不见了吗?”冰样的刀尖缓缓挑开她复在耳上的双手。
“上个月中旬,牢里才派人捎来讯息,说你的奸夫病了,病得好严重……多情的方绿凝,
你怎么不去看看他?你难道不知道那傻子想你想得紧吗?告诉我,你不会再见他!这辈
子永远都不会!”语气骤变,他狠狠地甩下刀子,以揉放她的力气紧捏着她的下巴。
“说!你再也不敢背叛我,我要你们永远都别想相聚。”
    “好痛!住手!剑情!她好害怕。寒剑情的喜怒哀乐总是无常,动不动就突然火冒
三丈,教她如何捉摸他的情绪?从前的他虽然阴沉,但不至于喜怒无常,浪荡邪嚣,自
从她背叛他之后,他真的变了很多。怎么说,她都曾是他的初恋情人,纵使她违背了他
们之间的承诺,害寒剑情一人在婚礼上丢脸,但他又何尝不无情?如此决绝冷漠、心狠
手辣,谁能相信他真的用心爱过她?
    “还不说?等着苏家傲来救你吗?别妄想了!就算他来救你又怎样?他有勇气将你
从我怀中夺走吗!
    他一语刺中了方绿凝最薄弱的心墙,当初要不是苏家傲太软弱,不敢而对面地抗争
寒剑情,或许今日就不会演变成这局面了。
    “不要再说了!”
    “少罗唆!
    “刷!”的一声,他撕裂了方绿凝单薄的衣物,黑眸里惭渐渲染的并非浓情,而是
恨意,苏家傲欠他的一切,要他最爱的人偿还!
    看过的女人多了,他压根不在意身下的是谁。关于这方面,寒剑情向来不委屈自己,
绝不强行压抑欲望,和千里有过肌肤之亲后,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机会少了,但他仍有本
事将爱欲与感情分得一清二楚。
    失去了外在的保护,衣不蔽体的方绿凝更显得无助,只能毫无反抗力量地任寒剑情
欺在她身上,恣意妄为。
    碎裂的衣片在室内纷飞乱舞,两人紧贴的身子透过烛光反映在纱帘上,轻轻的一阵
风旋过,烛蕊被强行湮灭了光彩。
    黑暗中,有一双失去焦距的眸冷眼瞧着他们。
    男欢女爱的激情戏上演了一会儿,门外人终于别过头,不着痕迹地离开。能证明她
曾经出现过的证据,惟有门板上的几道湿热泪痕——
     
    “下贱!污秽!肮脏!”千里气喘吁吁地奔回房里,满脸的泪痕因刚才亲眼所见那
一幕而无法干息。他们两个,寒剑情与方绿凝,以身体背叛了她!
    她真是傻得可以!到了此时此刻,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他们到底将她当成什
么?不说,不泄漏,以为这样就瞒得过她吗?
    “下流!狗男女!她忍不住摔起东西,将所有目光所到之物都拿起来乱扔乱摔,尽
管如此,还是不能发泄她的伤痛,一也不能!激动后摇摇欲坠的身子虚软地趴在凌乱不
堪.如暴风雨扫过的茶儿上,千里哭得更伤心了,苍白的脸色越见发青,紧咬的下唇逐
渐渗出鲜红的血。
    原来大哥那时说的秘密就是指这件事!只有她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一心一意
的以为方绿凝与寒剑情只有生意上往来的关系,没有其他牵扯,她错了,错得离谱,她
竟然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这样做很有趣吗?玩她很有趣吗?他们凭什么任意摆布她!凭什么?
    “太过分了。为什么……为……为……什么……”想起那两具贴得紧密的身躯,千
里一阵子呕,受不了如此肮脏的画面。她的心好疼,仿佛有无数支锐利的计插在她心上,
将她的盛情杀流得满目疮疾,溃烂不堪。
    无法承受疼痛的她近乎崩溃地晃动着自己的头,想甩去脑海中那污秽的情景,却甩
也甩不去,溃散的瞳仁征仲注视着墙面。
    然后.她疯狂地向那面白墙撞去。
     
    方绿凝死了!这事震惊全扬州城老老少少,街头巷尾无不争相谈论,臆测方绿凝突
然死亡的原因。
    据说,她是上吊自缢死的。
    初九早上,负责打扫花苑的小狗子照例唤醒了所有人,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平口,
方姨总是整个花苑里最早起的人,还会顺便交代小狗子做这个、做那个,惟独那天例外
——
    “那时我正觉得奇怪,方姨呢?怎么没见着她?想想便算了,人总有身子骨不适的
时候嘛!方姨也许让病给耽搁了……我没再多想,拎了竹帚就走,先把花园打扫干净再
说。花园打扫好啦,还是不见方姨的身影,况且苑门也该开了,我就走到方姨房门口,
小声地敲了敲门,问道:“方姨,你还好吧?”好半晌都没人回答,我就愈来愈感到不
对劲,再使劲喊几声后,房内还是没动静,我的妈呀!这怎么行?不会是出意外了吧?
要是闹出岔子可不好,连忙找了根粗木棍来,敲断房锁。我一走进房里……”满脸麻子
的小狗子跨坐在圆桌上,心有余悸地将如何发现方绿凝尸体的经过一一道来。一群人喳
喳呼呼地围绕在他身旁,嘴上说着好听是关心方姨,事实上不过是来凑凑热闹。
    整间花苑瞬时间变得乱烘烘,大门前挤满了好奇的民众,方绿凝上吊的那座楼被封
死起来,只有官差能够出入;前厅围坐着好几群像小狗子那样说风凉话的人,个个口沫
横飞,惟恐自己知道的比别人少,看到的比别人少;喧哗声与后苑不时传来的低声啜泣,
交织成人间最沉痛的曲目。
    在这片几乎掀翻屋顶的优嚷当中,惟有千里静静地坐在房里,仿佛门外所有风风雨
雨皆和她无关,她呆滞的双眸胶着于茶儿上那封不显眼的信函。
    白色的信封上,清楚地浮着方姨秀丽典雅的字迹。
    她颤抖着手拿起信,轻轻打开,抽出信笺——
    千里:
    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不在了,用不着为我难过,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命运。
    那天在你娘的住处,我未能将一切解释清楚,你便逃了,所以我改变心意,直接用
信件告诉你我想让你知道的所有事情。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是剑情的未婚妻,方绿凝,
不要问我为何会沦至现在这种局面,也不要猜测我脸上的伤疤从何而来,我希望你能够
了解,我所有的苦难皆出自寒剑情身上。
    突然说这种话,你很难相信吧。诚如我所说,寒剑情与我之间的关系已不是一天、
两天就能解释得清楚的……教他懂女人的——是我,剑情在十八岁那年爱上了我.坠入
情网,与我定下终生大事,我比他大上五岁.又是青楼中的女子.自然教导了他许多男
女的相处之道……这些不用我发说我相信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之后,虽然我背叛了他.和你小舅逃离家乡,私奔到远方,但我和剑情的旧情却一
直不曾断过。回到扬州城后,他出资让我开了这家花苑,连带的要我答应一个条件——
令生令世别再试着想摆脱他。纵使你将心托付给了他,他却一直不曾完全地属于你,寒
剑情始终徘徊在世间女子当中,无法安定。
    告诉你这些,并非要你嫉妒,式炫耀我与剑情的感情有多深、多好,只是盼你能懂,
赶快及时抽身,别再陷下去了。
    剑情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要忘记他很难,但你一定想清楚,你还年轻,压根抵挡不
住那男人的卑劣手段,他不是别人.他是寒剑情!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寒剑情!你以为他
为何要了你的初夜?是为了报仇呀!千里,他为了报当年苏家傲夺走我的仇恨,连你都
要伤害,如此危险又浪荡的男人,值得你苦苦守候吗?
    这辈子,我方绿凝只做过三件正确的事,一件是爱上你小舅一件是劝你离开寒剑情,
第三件,便是自己结束了我的生命……永别了。
    方缘凝绝笔
    看完这封诀别书,千里心中浮上淡淡的哀伤。
    那夜撞破头之后,她独自一个人捧着受伤的额头呆呆坐了整夜,任凭黏腻的血水流
了她满头满脸,让身体上的疼痛唤醒她的理智。亲眼看见寒剑情与其他女人燕好,她的
心疼得无以复加,甚至失去了平常的淡漠。
    她是怎么了?明明说好不再让外在的事物干扰了自己的心,明明下定决心埋了情感,
为什么在乍见那一幕时,仍旧失去控制,让痛楚随意腐蚀她的心,她是怎么了?”直以
为早在被赶出寒家的那刻起,她的心就死了,从此再也没有能令她动容的事物,偏偏出
现了个寒剑情。
    寒剑情,总是选在她最迷乱的时刻现身,要她不得不依附,不得不成为他的俘虏。
    好个寒剑情!
    她早知道总有这天的,他终将叛篱她的感情,他终将把她心之所系全部毁灭,她早
知道的!
     
    “怎么,终于肯见我了?”舒懒地坐在千里房内的羊毛地毯上,寒剑情慢慢掀起眼
皮,炯黑的瞳心染上一层金光。
    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今日看来特别娇美的她。
    她穿着一袭淡紫色彩裙,亮着光泽的布料滚金边,随着身体的摇摆缓缓晃荡,荡出
五光十色的波形;露出大片香肩的紫红色肚兜,小巧的系带交错于预后,更显得她的肤
色白嫩滑,为了怕太过暴露,又在肚兜上加了件曳地的薄纱,每走一步,飘逸的纱衣就
着飞扬,蒙胧蒙胧,宛如她周身回旋着若有似无的烟雾。乌黑的长发盘成了辔,梳得光
鲜亮丽,再插上精巧细致的玉钗;眉不点而黛,唇不妆而朱,彤晕潋滟,巧笑情兮,她
美丽得不像俗世女子。
    寒剑情第一回见到如此精心打扮的千里。平日素妆淡抹的她美得虚渺、美得迷离,
让人只想好好捧在手心,怕被风吹走;但现在穿着华丽,举手投足间都特意添了点柔美
的她更令他迷恋,他不禁屏神凝息,愣楞注视着千里优雅地向他走来。
    “开窍了吗?穿起如此雍容华贵的衣裳。你今日要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炫耀这身
巧夺天工的好衣裳吧?”
    她笑了笑,没开口。
    为了他的到来,千里特地将厢房重新布饰了一次,房柱、窗框、桌脚都缠着好几层
白纱,洒上淡雅香醇的花瓣;小厅正中央的雕花木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全都是
千里亲自挑选、亲自品尝过后才买下的,淡淡的浮着香甜味,鲜丽的色彩添了不少趣味。
    “别告诉我,你今儿个想诱惑我。”她脸上神秘的笑容更令他感到兴味。“说到诱
惑,千里,你可别忘了谁才是老手。想用我教你的翻云复雨之道迷惑我吗?下辈子吧!
    千里还是没说话,谈笑着从盘里拿起一块甜糕,轻轻舔了口。
    鹅黄色的绵软糕饼顺着她甜馥的香舌送入擅口,唇边不轻意沾上丝糖粉。
    他看痴了,双眼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贪婪地锁定她嫣红的唇瓣。
    缓慢伸出手,用力一带,将她勾入怀中,寒剑情俯着她甜美的娇客邪笑道:“不过,
也许你可以先试试看。”灼烫的吻迅雷不及掩耳地吞没了她。
    千里身上独有的清香,上好点心浓而不腻的甜味,混杂成难以言的滋味,全让他—
一尝尽。他品尝糕点的要求极高,有时连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师父做出来的极品都不见得
合口呢!但他爱极了她唇里香甜馥柔的气味。
    “看来……你的伎俩相当成功……我这只鱼儿乖乖上钓了……你说……该怎么办才
好?”意犹未尽的唇不停在千里身上搜寻着,渴求着同样的甜美。
    她今日穿的这身衣服简直是为了迷惑男人,只消手指一挑,颈子上的系带使松落了,
失去束缚力量的小香衣跟着往下掉,春光乍现。
    “等等!”当寒剑情迫不及待的大手触上她时,千里倏地喊停,出其不意地推开他,
衣衫不整地脱离了他的怀抱。
    她防卫性地站在和寒剑情相隔颇远的桌边,两手紧紧护在胸前,脸上却带着毫无腼
腆之意的笑容。“先将这桌子甜糕解决再说,我花了好多心思,没吃完便不许你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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