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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当”一声脆响,茶杯落了地,碎片四散。
    “你这个小贱人,连端杯茶都不会吗?想烫死人啊!”
    很轻柔的质问,几乎不像是质问。
    “对……对不起!”道歉的声音已是十足的恐惧。
    “哼!公主当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之躯?不必妄想!你跟你那个娘,都是一
个样,就算有了头衔地位,还不都是贱货一个?”这声音之徐缓,骂人也如同赞美。
    有谁能用如此温柔慈蔼的语调,说出一连串杀人不见血的恶毒言语?
    唯有张太后有此能耐了!
    更可怕的是,明熙公主虽未跨入门槛,分明还是听进了那些话,但她那张脸看在一
旁宫女眼中,竟不知是“与有荣焉”,还是“心有戚戚焉”?她们不寒而栗地揣测。
    明熙公主在心里叹息。
    声气语调是如此温和柔润,不仔细听内容,还以为是慈母叮嘱爱儿呢!无怪乎方才
宫女猛暗示她别入内打扰,原来母后又在里头教训明芦了。
    明熙公主依稀记得,明芦公主的母亲是个长相清秀可人的宫女,可怜她只因受了先
皇一夜恩泽,根本无权抗拒硬生下一女,女儿随便封了个公主,母亲的地位依旧是宫女。
母女俩没得先皇多少宠爱,反处处受张皇后——也就是今日的张太后——刁难。
    张太后刁难后宫妃嫔的手段相当高明,总做得密不透风。人前她永远是一副和蔼面
貌,常保她在先皇跟前温柔的形象,关起门来训人还是同一副脸孔——声音是柔和得驾
轻就熟,笑容永远挂在脸上,唯独银牙间迸出的字句,总教人恨不得聋了、瞎了,甚至
干脆不曾在世为人,才不必听她这些话,还得一并目睹她的虚假笑脸。
    果真是母女同一鼻孔出气,宫女们战战兢兢地偷想。对于张太后人前人后的两个样
貌,能亲眼目睹而面不改色者,唯有明熙公主而已。
    此时,她笑容满面地出现。
    “母后,别气了,跟明芦这小丫头有什么好气的?可别辱没了身份!”
    “乖女儿,一见着你,母后什么气都没啦!”张太后一脸慈蔼,宠溺地看着她。
    “听见没?母后说原谅你啦!还不快磕头谢恩?”明熙公主仰着鼻子,高傲地示意
跪在地上的明芦公主。
    “是,谢太后开恩。”明芦公主怯怯应声。
    “这回看在明熙的份上,哀家就不多计较了,下去吧!”张太后挥手。
    在亲生女面前做得绝了,虽不是对她,总有点母女亲情的疑虑,也幸亏明熙公主颇
得她几分真传,在她教训后宫妃嫔及其子女时,明熙公主不但不皱眉,甚至偶尔也会帮
腔几句,孺子可教!
    “是……”明芦公主偷瞧明熙公主一眼,低头退了下去。
    “母后,久没见您召唤明芦了,不是见了她就讨厌,又何必唤她来讨霉气呢?她这
种人啊,见您一眼都赚亵渎!”明芦公主一走,明熙公主偎进母亲怀里。
    这句话深得张太后的意。她点点头:“听说明芦这丫头近来茶不思饭不想,常一个
人枯坐着发愣,八成是思春了,找她来是问话的,顺便警告她安份些,别在宫里闹出丑
事,丢你过世父皇的脸。”
    她的眼线察觉了明芦公主的异样,张太后进一步猜测并下了结论。
    “怎么可能?”明熙公主不以为然,“明芦那丫头待在宫里,能认得什么王孙公子?
母后,您多心了吧!”
    又不像她成天有空便参加朝臣的饮宴游乐,或者私自出宫,结识男人的机会可多了。
但即便如此,多半是对方心仪她,她倒是没碰着满意的。
    喔!当然风从虎例外!
    张太后指示道:“她也这么说。不过,母后还是不放心。你有空就盯住她,别让她
跟她那个娘一样,勾引男人勾出丑事。这孩子没娘管教,到时出了事,说不定还有不明
就里的好事者,暗地怪到母后头上,道母后没好好管教她呢!”
    只得了皇上一夜宠幸,便认定她勾引了皇上,哀哉明芦公主之母。对于曾经同她争
宠的妃嫔之子女,张太后是没有好印象的。
    明熙公主忙道:“放心啦!您想想,明芦这丫头有那胆子吗?您说一句话,她都得
抖上半天了。”
    “你这孩子,净会为她说话。少跟明芦那贱丫头接近,免得学坏!知道吗?”张太
后警告。
    究竟是谁学谁的坏?张太后明显偏袒自己子女,但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母后!儿臣几时为她说过话啦?”明熙公主辩道。
    “没有就没有。”张太后笑着凝视明熙公主,“你欺负明芦那丫头都欺到底了,还
能让她死心塌地的倒向你,哀家倒是小看你了,不愧是哀家的好女儿!以后就算没哀家
在你身旁,也不必担心你了。”
    “哎呀!母后,谁欺负她啊!儿臣教训她是应当的,才不是欺负呢!别听外人胡
说。”明熙公主撇嘴。
    “不管是欺负还是教训,孩子,后宫里弱肉强食,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记住别让
任何人爬到你头上就是。你也看到了,教人爬在头上的滋味可不好受,你要牢记在心。”
张太后语重心长道。
    明熙公主当然记住了,早就记住了。否则,宫里也不会人人闻她明熙公主而色变,
还不都是尽得张太后真传?
    只不过,她没张太后的手腕高段,她作威作福太过于明显。张太后只消一个微笑、
一个轻哼,便可吓得人脚软,她还没这个本事。
    明熙公主差张太后还差得远呢!
    ***
    “喂!你们几个,怎么还赖在这儿?”明熙公主指着柯玲等四人。
    几次出入将军府都免不了和她们碰头,明熙公主几乎可以预见,同这几名波斯妖女
争宠的将来。
    既然阻止不了风从虎纳她们为小妾,也许她该师法皇嫂,与她们和平共处?或者先
发制人,免得入了门后,教她们欺到头上来?母后言犹在耳啊!
    柯玲笑道:“我们几个赖在这儿,碍着公主了?”
    “那当然!”最好她们滚得远远地。
    “这儿算是怕姊妹的家,不晓得咱姊妹待在自家里,哪处碍着公主?”
    “你们让本宫见着了,就是碍着本宫!”明熙公主一脸蛮横。
    柯玲挑眉,“那咱们姊妹该躲起来,不见公主的面,就不碍着公主了?”
    明熙公主哼道:“谁教你们勾引风将军,现在还连萧公子也一并勾引!”她指向左
拥右抱的萧北辰,咬牙切齿,骂的不知是谁,“你们番邦女人,都是如此不知羞吗?”
    亏风从虎和萧北辰是好朋友,他怎生受得了朋友给他绿帽戴?她要“代夫出头”!
    柯玲笑问:“咦?公主这是认同了咱姊妹是风将军的人啰?所以才不许咱姊妹接近
萧公子?”她进一步拆解明熙公主的语意。
    “这……当然不是!”她才不是这个意思!明熙公主硬着头皮到底。
    柯玲嗤笑:“那,咱姊妹决定放弃风将军,跟随萧公子,又何尝碍着公主了?”
    明熙公主语塞。
    是啊!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独占风从虎了呢!她该高兴的,气什么?
    “或许,公主如今心仪的不是风将军,而是萧公子,咱姊妹这才碍着了公主,是
吗?”柯玲用那双眼窝深刻的灵动媚眼瞟了她。
    “呸呸呸呸呸!”明熙公主连啐几口,“我瞎了眼才心仪他!”
    “停停停停停!”萧北辰哀怨地埋怨柯玲,“别说鬼话吓人好不好?”
    “你是什么意思?”明熙公王跳脚。
    她若心仪他,可是他莫大的福份哩!岂是鬼话?
    “你又是什么意思?”萧北辰回她一句。
    她若心仪他,才是她照子放得亮呢!岂是瞎了眼?
    “为什么我每回上这儿来,见不着风从虎,却一定得碰上你?”明熙公主冷静下来,
瞅着萧北辰问道。
    “这要问你了。为什么小生在下每回和各位姊妹们谈笑时,公主姑娘老是醋味醺天
的出面打扰?说你不心仪我嘛,确实教人不太相信。”萧北辰啧喷摇头。
    “你……”明熙公主按下怒气道:“谈笑有这等谈法,倒是少见了。”她的纤纤玉
指指向左拥右抱的萧北辰,“等会儿可别谈到床上去,败坏将军府门风!”
    萧北辰松开揽住两女的手。
    “公主姑娘,我和这几位姊妹只是好朋友,你别说得太过火。”他的语气难得严肃。
    明熙公主怒极反笑:“好朋友?哼!鬼才相信!风将军还真大量,受得了自己的朋
友同侍妾做这种朋友!朋友若是这等做法,花街柳巷可以全关门,不必做生意了!”
    萧北辰捺住性子解释:“她们是府中的客人,不是风从虎的侍妾。”
    “客人?那就是专门招待男人的客人啰?我就说嘛!番邦的女人能有什么好德行,
到哪儿都不安分,不如到花街柳巷找营生……”
    “住口!”萧北辰大喝,“风土民情不同,不代表她们德行不好,没必要将她们和
花街柳巷的女人相提并论。更何况,风尘女子也一样是人,她们的德行未必比你坏到哪
儿去!”
    “本宫岂能同她们相提并论?”明熙公主肚里燃了怒火。
    不知为何,在萧北辰的面前,她很少用此自称,多半同他我啊我的,这回她下意识
以身份权势来压制他,听得萧北辰直摇头。
    他改口问道:“不知公主姑娘又是做何营生?造福过多少百姓?”
    “本宫堂堂皇室公主,自有百姓供养,何需找营生?”
    萧北辰再度摇头,“那和米虫有何两样?士农工商各司其职,男主外女主内,就连
风尘女子也抚慰了不少旷男王老五,才赚得辛苦的皮肉钱;甚至公主姑娘的皇兄——皇
上大人,可也是劳心劳力地天天操烦国事,得百姓供养也才说的过去。然而公主姑娘你
呢,只见你天天闲晃,四处找乐子,凭什么得百姓供养?不是米虫是什么?”
    明熙公主自小顶着尊贵高傲的皇室公主身份,人人捧上了天,理所当然不曾怀疑过
自己存在的价值,莫名地,她彻底被萧北辰降格为“无所事事的米虫”,明熙公主张口
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么一想,她真的对世人……毫无建树哩!
    沉默了一会儿,明熙公主的气焰消了大半。无意瞥见看起来和她同样闲的萧北辰,
她狐疑地开口:“那么,不知阁下又是做什么伟大的营生?造福了多少百姓?”
    明熙公主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瞬间,她对每个人的职业产生了兴趣,首先就从萧北
辰开始。
    “我吗……”萧北辰抓抓腮边,“呃,平衡贫富差距,互通财货有无……就这样。”
    明熙公主愕道:“这是哪行?商人吗?还是钱庄老板?”
    萧北辰想了想才含糊点头:“算是吧!”
    “这样啊,瞧你事业可能做的也不大,否则也不会落魄到这副德行了,难怪这么
闲。”明熙公主嘲讽。
    萧北辰微笑道:“总比公主姑娘你不事生产来得好。小生在下我……比上不足,比
下还有余嘛!”
    似乎在这男人面前,她一个皇室公主的身份,怎么说都居于他之下。这种从所未闻
的阶级论调,令明熙公主本想嘲笑他,反成了自嘲;更怪异的是,她感到新鲜,而不是
生气,怪哉!
    “咦?她们人呢?”明熙公主左顾右盼。
    屋内空旷得只剩他们两人,四名碍眼的波斯女子不知何时离开了,显然不想被战火
波及。
    萧北辰随口答:“大概是嫌咱们太吵了。”
    “或者是……其实她们也一样无所事事,比本宫还要不事生产,听了咱们的话,惭
愧得不敢留在这儿了!”明熙公主眨眨眼,放个马后炮,扯她们后腿。
    萧北辰爆出笑声。
    呵!她的学习力还挺强的,当场也来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过,更今萧北
辰欣赏的是:这位娇娇公主姑娘,反省的能力也着实不弱呢!
    孺子可教!
    ***
    “也不是七老八十,才六十岁做什么大寿呢?皇伯父真是太闲了。”明熙公主自言
自语。
    朝中权贵棣王爷今日做大寿,邀了不少朝臣贵族等前来,筵席一开便超过百桌,戏
班子也连唱了一天戏,好不热闹。
    以往,也只有这些纾胄拖紫的贵族王孙,才得以与她堂堂明熙公主往来,如无意外,
她将来的驸马应当也在这群人之中。但如今,这些没为朝政出过多少力的无事散官,在
明熙公主眼里全成了米虫,就连他们饮酒看戏、结党作乐,横看竖看也是种浪费光阴、
不事生产的罪恶,连带今日的她也兴致缺缺,玩得心虚且不起劲。
    也许,她因看上了风从虎,所以不再将这些人摆在眼里。
    再者,若她是个小老百姓,的确不想供养这群米虫。
    她恐怕被萧北辰洗脑了!
    想到这儿,明熙公主不禁笑出了声,伸个懒腰,和衣就卧。
    棣王爷留她过夜,盛情难却之下,她勉为其难待上一晚。其实也不算勉为其难啦!
能有机会出宫,不论是否名正言顺,她都不会放过的,于是就顺势留下。
    门外传来几声“叩叩”的敲门声响。
    “什么人?”明熙公主坐起身。
    “启禀公主,王爷恬念公主晚膳似乎吃得不多,特命奴婢送些点心来,请公主享
用。”一女声恭谨道。
    明熙公主下床燃烛开门,侍女奉上一篮子点心后离去。
    皇伯父待她是挺好,注意到她今晚没什么胃口,还差人送点心来,明熙公主捻了块
糕点要往嘴里塞,糕点却在入口前碎成粉屑,散了一地。
    怪了,她没使上什么力气,怎么这么容易碎?
    她捻起另外一块就口,唇都没沾上,一样在入口前碎成粉屑。她不信邪,一连拿起
好几块,都是相同的下场,弄得一地都是糕点屑,教人好不气恼!
    明熙公主气呼呼地倒杯茶。
    喝茶总行了吧?就不信她连杯茶都喝不到!
    像是跟她作对般,“眶当”一声,茶杯碎了一地,茶的热气还氰氢着,她一滴也没
喝着。
    “公主,发生什么事?需要奴婢伺候吗?”门外传来方才的侍女声音,她似乎仍在
门口不远处,尚未离去。
    “没事,别吵我!”她口气略微火爆,打发了那名侍女。
    见鬼了!偏不信今晚一点儿口福也没!明熙公主砌起性子,索性拿起茶壶,对准口
便要往里灌。
    “别喝!”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停住她的手,她手中的茶壶随即被夺了去。
    “你是谁?”明熙公主瞪着不知几时站到她跟前的黑衣男人。那蒙面的模样及打扮,
极为眼熟,很像是……
    “才几年不见,公主便忘了在下?”他瞇着眼,布巾藏住了他的笑脸。
    “是你?那个黑衣贼?来人——唔……”明熙公主挣扎着。
    最近不知走了什么霉运,不但没口福,似乎连话都没得说了,老有人捂住她的口,
她又不多嘴!明熙公主愈想愈觉委屈。
    黑衣人压低声音:“别嚷嚷,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明熙公主眨眼。
    “噤声。我带你离开这儿,否则你一刻钟之内就有大麻烦了。”黑衣人松开她的口。
    “为什么?我会有什么大麻烦?”她不惹麻烦就不错了,谁敢找她的麻烦?
    “公主?公主?您睡了吗?”门外又传来那名侍女的声音。
    奇怪,她还没走吗?这伺候也太周到了些,她一向讨厌睡前频频来人打扰,皇伯父
看着她长大,应该知道的啊!
    “打发她走,我就告诉你为什么。”黑衣人在明熙公主耳边低语。
    明熙公主转了转眼珠,凝视身侧那张仅露出一双眼睛的脸。在烛光渲染下,近在咫
尺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澄明清澈,熟悉的乌亮眸光闪耀其中,燃起她心中几许信任曙
光,也照得她心中的窘迫不安无所遁形。她悄悄往旁挪了挪,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本宫睡前讨厌人吵,别烦我!”明熙公主对外大喊。
    “是!公主恕罪。”门外侍女道。
    明熙公主不自在地咳了咳:“可以说了吧?有什么麻烦?”
    如果他所说的“麻烦”不够麻烦,她就要送他些大麻烦!
    “可以,不过最好先离开这儿再谈。不然,本当嫁给郭嗣成的公主,可要改嫁给在
下了。”黑衣人的眸里盛满戏谑。
    “什……什么?”
    ***
    “给我搜!一处也别放过!”
    棣王爷一声令下,霎时王府内人声鼎沸,火光点缀着王府处处,实在不是黑夜本色。
    “爹,怎么回事?”小王爷听闻这不寻常的骚动,走了过来,他的身旁跟了个面色
不善的华服男子。
    “公主失踪了!”棣王爷压抑着怒气。
    “好端端的,怎会不见?门窗锁上没?”小王爷皱眉。
    “都锁上了。”侍女道。
    “你伺候公主,可让公主吃了药?”棣王爷问那侍女。
    她点点低着的头,“奴婢下在茶点里,每一样都没放过。可是,奴婢三番两次探问
公主睡了没,已经惹得公主不悦,奴婢便不敢再问。等一刻钟过,奴婢心想药效应该发
作了,便撬开房门,公主已经不见踪影。只见地上散满茶点,不晓得公主吃了没?”
    “你们可有见公主出房门?”这回是那华服男子开口。
    众人一致摇头。
    “那怎么可能?门窗都锁了,就算她插翅,也飞不上天去啊!”华服男子焦急的目
光往房内搜索再三。
    “你们可搜仔细了?”棣王爷厉声问道。
    侍女同管家一致点头,“整间房都没放过,没有公主的影子。”
    “难不成她会飞天遁地?你们也一起去找!”那华服男子按捺不住,语气粗暴地指
使着,宛若他才是主人。
    下人们以眼色询问棣王爷,棣王爷冷眼指示他们照那男子的吩咐去做。
    他们一走,那男子沈下声音,阴森森地笑了:“王爷,倘若公主逃脱,咱们的计谋
失败,家父定是大不悦,这结盟一事,依我看就不必了。”
    “你拽什么拽?又不是我们故意弄丢人的!你高兴结盟,我们还——”
    “住口!”棣王爷吼住儿子的出言无状。即使他也为那男子目中无人的语气所恼,
棣王爷为了合作计划,还是掩藏了腹中怒火。他温和地笑着安抚:“有话好商量。郭贤
侄,本王相信公主不会平空消失。就算她识破了咱们的计谋,也已成了瓮中之鳖,逃不
到哪儿丢的,王府虽大,搜一搜也就是了,别急!别急!包你今晚春宵得度。”他呵呵
笑着。
    “但愿如此。”那男子冷哼,脸色终于缓下,“如果最受宠的明熙公主真成了小侄
的人,到时小侄成了驸马,自然不会忘了王爷撮合的好处。”
    棣王爷抚须,“文言庆能当国丈,郭贤侄自然也能抢得驸马,但得了明熙公主为妻,
虽是有力后盾,终究不比左丞相嫁女为后来得不可一世。”微微泼他一盆冷水,棣王爷
连忙又送上诱饵抚慰一番,“不过,公主毕竟是本王亲侄女,郭贤侄到时就真得称本王
一声伯父了。倘使令尊郭大人想同左丞相平起平坐,甚至取而代之,本王是很乐意出手
相助的。”
    言下之意,娶了明熙公主也未必能爬上天,若要尽过左丞相文言庆,还是得靠两家
联手。棣王爷不忘以姻亲辈份拉关系,再以重利笼络,暗示聪明人就该买帐。
    “那么,往后就仰仗王爷了。”听明利害关系,那男子收敛不可一世的气焰。“小
侄这就去候着,静待王爷好消息。但愿今夜大家都能睡个好觉。”他别有所指地笑了。
    待那男子离去,小王爷终于忍不住大啐:“呸!癞虾摸想吃天鹅肉!也不瞧瞧自己
德行,想娶我阳氏皇族的第一公主?凭他也配!”要不是他与明熙公主有三等血亲内的
关系,结亲不为皇朝户律所容,他早把她娶走了,还轮得到郭嗣成那痞子?
    “做大事不能意气用事。公主虽是你堂妹,也别牵扯私情在内。”棣王爷像是看穿
了他儿子心思,冷言警告。
    小王爷慌忙掩藏心思,转移话锋。“爹,瞧郭嗣成嚣张的样儿,等娶到公主,他爹
郭大人若翻脸不认帐,咱们岂不什么好处也捞不着?”
    “利害早已说予郭大人听,他会要他儿子安分的。就算这右丞相父子不认帐,咱们
也可以把郭嗣成如何将明熙公主弄到手的丑事掀开,说他在咱府里胡来。明熙公主不知
内情,就算她要怪罪,咱们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更何况姑娘家名节为重,这么一闹,
她和郭嗣成还有脸吗?再者,都成了郭嗣成的人,她不得不嫁,再蛮横也得顾及皇族的
颜面,到那时,还怕她不乖乖把话往肚里吞?”棣王爷微笑瞧着小王爷。
    夜风本吹得人凉入心脾,却不知为何,棣王爷的话让小王爷冷透了脚底板。
    唉!他永辽学不来他爹的深谋辽虑和……阴狠狡诈。
    但,虎毒不食子,所以,他应该是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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