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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玉恬轻抚已退了红肿的双唇,眼神涣散地任由前方人潮来来去去,她不禁庆幸那
天是她假期前最后一天上班,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虽然已过了七日,但是那被
他饥渴般的吞噬及自己情不自禁的感觉,却已烙印在她心底难以磨灭。
    想起他竟能前一刻待她有如热恋中的情人,下一刻送她回面店的住处时,立即像个
老爹“碎碎念”,她不禁浮起一抹笑容,双眸瞥了眼身旁的箱子,躺在箱底的大哥大就
是那时他给她的。
    当他知道她住在面店上面的小阁楼时,脸色已是很难看了,再得知她没申请电话,
他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他自己的大哥大给了她,要她随身携带好与他保持联系。她
原不愿拿他的东西,他却以“会有公事找她”为由将她婉拒的话堵了回来。
    “唉!早知道会这样,那夜就该坚持要他在市区就放我下车,这样他也就不会知道
我的住处,更不会丢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过来。”她又瞥了眼放大哥大的箱子,无奈地
叹了口气,低喃说:“若让客人看到一个摆地摊的小妹竟手持大哥大,难保生意不会变
差……毕竟,在台湾有爱心的人比比皆是……”
    低首瞄了眼自己这一身朴素的运动服,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会有许多客人误以
为她还是个学生,更自认为她是家境不好,为了筹措学费才会来这里风吹日晒地摆地摊,
实非她恶意欺瞒,而是她不忍拿冷水泼熄众人的满腔热血,怕会使地球上的冷血动物愈
来愈多,因而造成生态不平衡那就不好了。
    “唉!虽说薪资已调高甚多,不需再来这里卖游泳用品,但家里的那一大堆存货及
他先前在办公室里紧迫盯人,这会儿又加上那夜……唉!还好自己事先已请了两个月的
假,而他也已承诺答应了,或许明年不用也无法再请长假了。”
    艾玉恬深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开始吆喝客人,“来哟!俗俗卖,这里的泳衣、泳
裤都是高级货,全是国外进口的料子,保证下水后依然有如你的第二层肌肤……”她站
在摊子旁,不时朝欲走向游泳池大门的客人吆喝、微笑,无视于烈日当空撤下会灼人的
金粉,更懒得擦拭永远也擦不干的汗渍,任由汗珠如雨水般浸湿她整个身子。
    “总共是六百八……谢谢你,下次有需要再来。”
    “铃——铃——”
    艾玉恬送走客人后正想喝杯水喘口气,隐约中却听到一阵微弱的铃声,“咦!是什
么声音?好象……嘎!是它在响。”她连忙将手伸进箱子里摸索它的身子,双眸谨慎地
瞟了瞟四周,见正值人潮空窗期,连忙摸出仍不死心响个不停的大哥大。
    “喂……我、我正在忙呀……嘎……晚上要我陪你去应酬……这个恐怕有困难……”
她不由得低首看了看自己邋遢的模样,“唉!真的没办法,我晚上还有事……”突地,
一阵由远渐近的惊呼声干扰了她的专心。
    “快!失火了……失火了……”
    艾玉恬急忙寻觅惊喊声的来源处,当她瞧见是停车场那边冒出火光,不禁惊呼,
“天呀!停车场失火了,呃……总裁有事待会儿再说……我在天母的一个游泳池……我
要去看看,拜!”她将大哥大随手往旁边的纸箱丢去,随即冲向那一片火光,途中她顺
手抓了一瓶灭火器。
    “快呀!失火了,快提水呀!”
    当她抵达失火的地点,只见停车场旁的篱芭已被大火吞噬了三分之一,陆绩有人提
着水桶赶来。
    “糟糕!到底要从哪下手……”她着急地模索顺手抱来的灭火器,“会不会是这里?”
手指试着把一根状似铁钉的东西拔下,“宾果!真的是保险栓。”
    第一次使用灭火器的艾玉恬显得有些笨拙,却也因此提醒了拿水桶的人,众人纷纷
放下水桶拿起挂在附近的灭火器加入救火行列,霎时,白色泡沫满天飞舞,覆盖了熊熊
烈火,一场火舞就在众人的围剿下宣布结束。
    “哗!小艾,多亏你提醒,否则这里就会有连环炮了。”
    “是呀!车子一辆接着一辆……”艾玉恬扯了扯唇角告别众人的议论,缓缓踱回自
己的摊位,“原来激情过后竟是这般手脚发软。”她全身无力地坐在摊子旁,双眸呆滞
望着前方来回移动的鞋。
    “恬恬,你还好吧!”
    似曾有人这么唤过她,是谁……是谁呢?停在艾玉恬正前方的那一双黑色皮鞋一动
也不动,使她散涣的眸子有了焦点,她缓缓抬起头向上望去……
    “恬恬,你哪儿不舒服?”谷成杰被她呆滞的神情吓急了,连忙蹲下身探视她的状
况。
    他关怀的眼神温暖了她的身子,使她颤抖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没……事了,我是
被那场火灾吓着了,可能是小时候也有过火灾经历的缘故吧!”她稳定下来的神志又正
常运转了,推敲着自已失常的原因。
    “哦,你也真……唉!见义勇为的事交给别人就行了,怎么这么冲动,跟着别人跑
去救火,万一一个不小心……”他想起刚才停车场管理员向他描述她行前锋救火的英勇
事迹,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
    “总裁,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若人人都和你一样,那这个世界会成了什么样?
太可怕了。”她颇不赞同地反驳他的理论。
    瞧她义正辞严一脸不苟同的神情,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谷成杰松了口气笑笑说:
“是的,艾老师,学生我受教了。”
    “总裁,我、我没有教训你……”
    “嗯,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打了。”
    闻言,艾玉恬更感到不好意思,连忙站起身说:“这怎么成,总裁,我……”
    谷成杰捂住她的唇不让她有反对的理由,“恬恬,在公司以外的地方,我们是朋友,
好吗?”
    恬恬,为何自他口中呼出,自己并不曾觉得讨厌呢?望着他坚持的乌眸,艾玉恬只
有点头的份了,谁教他是她的主管,总裁都这么说了她能说不吗?
    虽然得到的是她无奈的同意,他已经很满意了,手指轻轻滑过她柔软的双唇,语气
温柔说:“怎么会来这里卖这种东西呢?”据他刚才探得的消息,她已经在这里摆了好
几年的地摊。
    尚来不及消化双唇传来的陶醉,他这么一问,她才想到自己泄了底,让他知道她请
假的真实原因。
    “总……呃……成杰,我……”
    “叫我阿杰,我的亲朋好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可是她既不是他的亲人,更非是他的朋友呀!艾玉恬在心里想着,但她只能再度妥
协于他的坚持,说:“呃……阿杰,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他
确实的地点呀!
    谷成杰咧嘴笑说:“托广播电台之福。在电话里,你只匆忙说了天母这个地点,我
正打算开着车一家家找,恰好电台播出的路况报导有提到这里失火的事,所以,我就来
喽!”
    “原来是这样……”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哦!”他搂住她的肩逼供。
    “嗯,天气挺热的。”她连忙挣脱他的手,顿了一下才说:“我……我是当初为了
学费及生活费,才会在夏天放暑假时,跑来这里卖游泳用品,后来……因为每年都有存
货问题,所以就……才一年接着一年卖。”她说出其中的一个因素搪塞他的问题。
    “哦!那明年呢?”
    “明年……都被你逮到了,还有明年吗?今年成不成都还是个问题咧!”艾玉恬无
声地低喃着。
    “放心,今年既已答应让你请假就不会再反悔,倒是明年就不成了哦!所以你今年
的货不用补,卖存货充充数就好了。”他虽看不懂唇语,却能瞧出她心底的想法。
    “也只好这样了。”
    “走吧!东西收一收,和我一道去参加一场饭局。”谷成杰走近摊子准备动手帮忙
收拾货物。
    “唉!阿杰,等等。”她比了比自己的身子说:“我这个样子能去吗?”
    “这点你可以放心,你的新制服我帮你带来了,你到游泳池里的冲洗室换洗,这里
我帮你收拾。”话罢,他随即动手收东西。
    “唉,你简直是打鸭子上架嘛!好吧,衣服呢?”
    他将车钥匙递给她,“在前座,车子我停在车场管理室的前面。”
    “Ok,那就麻烦你帮我收了.待会儿收好再麻烦你帮我搬到管理室里,我向来都把
货物寄放在那,省得天天载货麻烦,谢啦!”不等他啰唆,她随即转身朝管理室走去,
毫不客气地将摊子丢给他收拾,谁让他如此霸道地要她收摊她就得收,不奉还一下,难
保以后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谷成杰没把她的小心眼摆在心上,反倒是神情愉快地收拾货品,他绷了七日的心终
于能松懈了。自那夜之后,他日日思考该如何让她习惯他,现在她都已能直接唤他的名,
他哪还会再计较这种芝麻小事?
    烈日似乎颇体贴他的辛劳,适时收回了它炎热的火焰,只露出火红的脸蛋望着他们
俩闲新鲜的涩情。
    ***
    “麻烦前面停车,谢谢。”
    艾玉恬步下出租车朝商店旁的小路缓缓踱去。
    仲夏的午后理应热浪滚滚暑气逼人,然而这里却鸟语蝉鸣,绿茵遍野,山壁矗立的
树木更形成天然的屏障挡去灼灼烈日,让行走于山径中的人不至于挥汗如雨,如此的避
暑山径走来,照理说该是轻松愉快,但是艾玉恬却非如此。反而心情荡到谷底,脸部连
一丁点笑容也没瞧见,只因今天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重要纪念日她父母亲的忌日。
    二十年前的今天让她的人生有了不同的走法,若照原来的人生路径行走,她该是一
个有幸福家庭的人,有亲人伴她度过欢乐童年,能尽情享受惨绿少年的恣意,然而自那
天她们姊妹俩快快乐乐地送双亲出门,迎回来的却是两具焦黑的尸体,从此展开了她不
同的人生旅途。
    “唉!就算我拥有的是一个不健全的家庭,父不严母不慈、姊妹不合,起码我还有
亲人在身旁,哪像现在孑然一身……”艾玉恬缓步走着念着,她一年只有这一天让自己
的情绪恣情放肆,允许自己在这天回忆过去的点滴,过了今夭,她又得恢复往前拚的冲
劲,不能再有情绪低潮的时候,否则她永远也无法冲到目标——和妹妹共组一个家。
    “拚了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买房子的基金有着落了,可是妹妹她……唉!却连点
儿消息都没有,何时我才能再和我的亲人团聚?累,好累……”虽然脚步走得轻松,但
过去一年的冲刺却让她的心好累,累得想放弃一切,找个可以让她忘了自己的地方重新
活过,但是她不甘愿,不甘愿没了父母的记忆,更不甘愿放弃和妹妹相认的机会,说不
定明天……明天侦探杜就会传来好消息。
    “可能吗?已经过去多少个明天了……”她仰首问青夭,凝视远方白云苍狗,没留
意前方有辆车子驶过来。
    “咦?那不是恬恬吗?”谷成杰按下车窗探出头说:“恬恬,你怎么会来这里?”
    “咦,阿杰,你怎么会来这里?”艾玉恬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我是来这里祭拜一位朋友。你呢?”
    她别过头望向前方的路说:“我来看我的双亲。”她刻意保持乎稳的语调,不让低
落的情绪显现。
    怎么这么巧?一种不好的预感突掠过他心头,“需要我载你上去吗?”
    “不用了,就在前面而已。”她抿了抿嘴。
    “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
    谷成杰由照后镜望着她看起来有点孤寂的背影渐远,有股冲动想下车陪她前去,但
他自身的经验让他忍住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不被人打扰。
    真巧!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他,自从他得知她请假的原因后,进一个月来,他和她几
乎天天碰面,有时是他下班后来帮她收货品,有时是她提早收摊陪他去应酬,两人绝口
不提那一夜的吻,一切顺其自然,像朋友般的相处,最大的改变大概只有她让他唤了恬
恬,这个只有亲人才唤的名字。
    艾玉恬视线朝双亲的墓碑望去,“咦?会是谁?是谁来祭拜过我的父母亲?”墓碑
前摆的那一大束花让她看傻了眼。
    “难道……天呀!莫非是小妹,她找来了,有可能吗?可是若不是她,又会有谁呢?”
她摸了摸那一束依然鲜艳盛开的花朵,“唉!可惜花儿无法告诉我答案。”
    她放下自己带来的花,“爹地,妈咪,先向你们报告一个好消息,我高升了……”
望着父母合葬的墓碑,她喃喃道出她这一年来的变化。
    一个小时过去了,谷成杰迟迟未等到她的踪影,忍不住步下车,朝她之前消失的方
向寻去。
    当她那身黑色洋装映入他眼底时,他松了口气正想出声唤她,却因墓碑前的那束花
出不了声。
    怎么会?恬恬竟是他们的女儿!怎么会这样……他竟没连想到他们同是姓艾,谷成
杰因眼前突来的事实震住了。自从他由叔叔口中得知被他双亲的车撞死的艾氏夫妇长眠
于此,他就有前来祭拜他们的打算,正巧今天联络不到恬恬,遂趁他双亲忌日的今天顺
道前来祭拜艾氏夫妇,却怎么也没料到……还来不及自叔叔口中得知艾氏夫妇的孩子下
落前,竟会在今天知道,恬恬居然是艾氏夫妇的女儿。
    艾玉恬告别了双亲,正打算下去找谷成杰,一个转身却见他已在入口处等她,她连
忙朝他走去。
    随着他愈来愈清晰的脸孔,她心里的疑惑愈来愈深,怎么才一下子,阿杰的脸色就
变得那么难看了,而且好象失了魂似的,没瞧见她已站在他眼前。
    “阿杰,你怎么了?还好吧!”她轻推他的肩。
    “呃……我……没事……”谷成杰勉强朝她笑了笑说:“恬恬,可以走了吗?”
    “嗯。对了,阿杰,你之前上来祭拜朋友时,有没有瞧见其它的人?像是和我差不
多年纪的女孩。”艾玉恬心底突然燃起一股希望,心想,或许他刚才有瞧见可疑的人物。
    “刚才……呃,没有……没看见,刚才这附近只有我一个人,下去后才遇着了你,
怎么了?”他知道她问的原由,但是他能说吗?又该如何说?能对她说:“恬恬,抱歉!
我父母间接害死你的双亲,所以我来替我的双亲向你父母道歉。”这样的话吗?
    “没什么,不过是有人先我一步来祭拜我的父母亲吧!”她失望地耸耸肩,又说:
“走吧!瞧你脸色愈来愈差,说不定是……”她双眸瞄向四周的阴宅,随即拉着他走下
去。
    “还有要去哪吗?”
    “没有。”
    “我们去吃晚餐好吗?”
    “你不用回公司了吗?”艾玉恬这才想起今夭并非例假日,一向公务繁多的他这时
理应身在办公室里,怎么挑这种非假日时间上山来祭祀。
    “通常每年的今天我都会空下来……”他神情落寞地望着前方路况。
    或许他和她有着相同的理由,每年都空下这么一天,让往日的回忆啃咬心绪,独自
承受过往的悲伤吧!艾玉恬不愿揭人悲情,遂说:“难得你会跷班,晚上我们一道去疯
一疯吧!”
    谷成杰无言地点点头。
    一辆白色跑车在山间小道上奔驰着,奔向滚滚红尘……
    ***
    “嗝——来,干杯……”
    平常滴酒不沾的艾玉恬,今天成了酒国豪杰,虽谈不上千杯不醉,今晚她少说也喝
了十几二十杯了。
    谷成杰再度摇着不知已是第几杯的调酒,望着她手撑头的模样,唇角不由得泛起阵
阵笑意,难怪她会阻止他带她到Pub小酌一番,原来是她想喝个痛快,才会说买酒到她家
或他家喝,省得违反了她酒后不开车的原则。
    唉!恬恬,就只有今天,他不阻止她喝,因为他自己也……谷成杰将调好的酒递给
她,自己也端起一杯。
    “恬恬,干杯!”两只水晶杯在空中交会,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
    “阿杰……你好厉害……会调这么多种酒……嗝……前几次送你回来……还以为你
酒橱里的调酒器具……只是装饰……嗝……”她笑着手比向他身后的玻璃橱柜。
    “以前在国外学来打发时间的……呃,恬恬,你找人找得怎样了?有你妹妹的下落
了吗?”先了解她这边的寻人状况,也该是他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艾玉恬又是挥手又是摇头说:“没有……统统没有……连个蚂蚁走过的痕迹都没瞧
见,不知是对方故意掩饰或是我找的侦探社能力太差……嗝……没有……钱给他没有了……
消息也没有……”她沮丧地扯了扯头发。
    “恬恬,我来……我来帮你找。”
    “哈!帮我?我不相信……也曾有人说要帮我寻回妹妹……结果……呵……连个消
息也没有……我不再相信别人……还是靠自己……靠自己的力量……嗝……”她的脑海
中突然掠过一个模糊的男孩脸孔。
    因为他的疏失竟让她无法再相信别人,他该如何挽回她对人的信任?谷成杰望着已
醉倒,趴在桌面的艾玉恬,不知不觉地喝尽了摆在桌面的四,五瓶酒。
    “恬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约没给你消息,而是……唉!提这些又能如何。”
他走向她,“恬恬,醒醒……我扶你到房裹休息……”
    谷成杰勉强扶着她,踩着紊乱的脚步,将她摇晃的身子带到他的卧室。
    “恬恬,你今晚在这儿睡,我到书房去,有事叫我一声,我就在隔壁。”他怜惜地
望着她微酣的神情,嫩颊上的那抹晕红煞是惹人怜,他忍不住偷尝了口那片粉嫩,怕自
己酒后乱性正欲抽身离去,却……
    “阿杰,人家好热……”她抗议的同时已掀开他帮她盖上的被子。
    她小孩子的动作使他不由得笑了笑,随即转身走向冷气机调温度,正欲再帮她盖上
凉被,她却突然春光乍现,将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洋装褪到胸口。
    卡在身上的衣物让艾玉恬甚为不适,边是用力挣脱边是嘟嚷道:“讨厌……好不容
易凉了……怎么又……”
    看傻了眼的谷成杰瞧她不舒服,连忙向她走去,“恬恬,把衣服穿上,会着凉的。”
他边说边帮她拉上衣服。
    “不要啦!好热……”她推开他欲帮忙的手,又将衣服往下褪了数吋。
    他不死心地伸手阻止她脱衣动作,一个不小心,他的手覆上她的胸,一股奇异的感
觉突然蔓延在他和她之间……
    手掌度柔软的触觉使他原本秉持着非礼勿视的乌眸有了转移,她衣服底下雪白滑嫩
的肌肤完全不同于脸部的自信光彩,皙白得有些柔弱,他一个闪神,她嫩白的肌肤又战
胜黑色衣物些许。
    “恬,你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吗?”他紧抓住心底所剩无几的理智,动手将她的黑色
屏障往上拉。
    “不要……人家不要啦!”她使出难缠的五爪功奋力抵抗外敌,同时趁空隙脱掉那
一层使她闷热的衣物。
    两人四手激烈地抗战着,半空中突出一个黑色物体,而落在地面的却不止有黑色,
还有白色的点缀。
    眼前几近赤裸的胴体好象在对他招手,令他着了魔似地忍不住缓缓低首膜拜那致命
的诱惑。
    突来的一阵湿凉让她忍不住逸出呻吟,“嗯……好……舒服……呵……好痒……”
    她微张朱唇的性感着实骚动他的心,使他转移攻势直取那一片粉嫩。
    失落许久的感觉再次重现,令她格外珍惜,不由得尽情响应他的索求。
    她热情的反应更刺激他的渴求,在他灵巧的手法下,她与他之间的障碍物已荡然无
存,肌肤相触的酥麻感,使他们心跳加速,呼吸更加急促,一股燥热迅速由他们蹦跳的
心散发开来,血液里的酒精使他们俩皆排斥之间的空隙,促使两具赤裸的身子寻求唯一
的密合。一场自然原始的律动在他与她之间展开……
    激情过后,地她力地昏睡过去,他则意犹未尽地盯着她,抚着她娇嫩的丽容。
    “恬恬,没想到你儿时的童语竟会成真,当时你说要嫁我,我不过当你是亲人,想
将你带入谷家……”他轻啄她的唇。
    “一直把你当成亲人的我,未曾细究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当你以成熟女人的姿
态再度出现在我眼前,我印象中的女孩和已是成熟女人的你,更交错出我不曾发现的感
情……”他怜惜地抚过她眉、紧阖的眸,顺着鼻梁滑过她的唇,轻抚着她的额。
    “恬,我该如何交出我的情,如何破除上一代的恩怨?唉!若只有今夜,就让我拥
你到天明……”谷成杰将她的身子搂进怀里,让彼此的心贴着心,祈望将自己的心意传
达给她。
    ***
    浓密的睫毛眨了眨,艾玉恬逐渐由宿醉中转醒。
    咦!这里是哪?她的砚线由天花板缓移向身旁,突然映入眼底的脸孔使她心一惊,
连忙捂住已到了唇边的惊吓。
    他平日看起来冷峻、坚毅的脸,此刻却像个玩倦的大孩子,毫不设防地阖眼睡着,
让人忍不住触摸他难得的柔和线条。
    咦,自己在干么?艾玉恬急忙缩回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悄悄挪移自己酸痛的身躯步
下床。
    “啊……”她急忙捂住不小心逸出声的唇,迅速望向身后的人,见他依然熟睡未醒,
不由得轻拍自己胸口,霎时地想起自己尖叫的原因,连忙双手环臂拥着自己赤裸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如此放纵,竟让酒精主导了行为……天呀!他会不会认为她
是个放荡的女人?艾玉恬每穿上一件衣服,就陆续回想起昨夜激情的片段,当她着装完
毕,脑海里的拼图也已竣工。
    临走前,她再次回首望向他那张熟睡的脸孔,“阿杰,我该如何是好?往后又该如
何面对你……”伴着低喃声她轻轻阖上房门,瞥了眼酒柜前杯盘狼藉的吧台,叹了口气
迅速离开这个让她昏了心智的地方。
    艾玉恬首次在白天看到大厦管理员,她不禁庆幸马伯伯正低头看报纸,连忙轻移脚
步快速通过。
    阳光已悄悄透过云端撒向大地,耀眼的阳光敲开人们紧闭的眼皮,让熟睡中的人缓
缓转醒,也让工作中的人及时醒来继续工作。
    “还好,苦等了一夜,总算有了成果,虽然只拍到她的背影……加上昨晚的侧面,
呵!应该可以交差了……”大厦旁的花圃前站着一名外表甚为平凡的男子,他小心翼翼
地将相机收进袋子里,喃喃自语道。
    ***
    一种持续不断的声响直扰谷成杰的好梦,使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倏地,他双眸一
张,大手直扑向声音来源处——一个电子式的闹钟,除去扰人的骚动,他直觉地望向身
旁的空位。
    “咦!恬恬人呢?”
    他迅速掀开凉被跳下床,穿上衣物走到客厅,却空空荡荡寻不着她滞留过的痕迹,
似乎仅有吧台上的空酒瓶及那两只酒杯能证明她昨夜来过。
    “恬恬,怎么不喊醒我?你是以何种心情离开的……”他走回卧室坐在她曾躺过的
床铺上,缓缓低首将整个脸埋入她躺过的枕,深深吸取她残留在枕上的芳香,让她的气
息充斥他整个肺,突一个抬头,电子闹钟所显示的时间让他有了决定。
    “恬恬,不要拒我于门外,好吗?”谷成杰迅速走出大门,奔向艾玉恬可能去的几
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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