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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台北
  接近午夜,沉意映蹲在马路中央,就着车灯打量眼前阻去她去路的障碍物。
    她将横躺在马路上的人体翻转过来,轻探鼻息,不料却有一阵令人作恶的酒气扑鼻
而来。她掩着口鼻试图拍醒睡在路中央的醉鬼,却始终得不到醉鬼的任何响应,正思考
着该如何解决这个路障时,她好奇地撩起醉鬼的一给黑缎般的长发,玩味地盯着他奇特
的面容和衣着。
    女人面孔男人身材?
    沉意映挑了挑眉,这个发现令她颇感困惑。踌躇了许久,她决定效法金田一追根究
柢的精神找出答案。于是她伸出一双手,不客气地在醉鬼身上摸索。
    过了一会儿,像是得到了某种证明般,她带笑地坐在路旁沉思了数分钟,然后起身
走回车内,将车开至碍路者的身旁,下车打开后座的门,再走到他旁边,半拖半拉地将
他放置在车子里再甩上车门,迎着凉凉的夜风,心情轻松愉快地哼着小调开车返家。
    沉家等门的女仆碧玉在看见沉意映将车停妥下车后,跟在她后头一刻也没停地喳呼
着——
    “小姐,你又这么晚回来,我可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你又被其它女人纠缠得脱不了
身,才想叫老爷带人去替你解围……”
    “碧玉,闭嘴,帮我把他弄出来。”意映没理会她的叨絮,径自绕过她将后座的车
门打开,瞬间车内飘散出一股浓浓的酒味。
    “唔,好重的酒气,这个人是谁?”碧玉紧捏着鼻子抗拒熏人的恶臭,犹疑不定地
上前。
    “不知道,帮我抬他的脚。”意映自另一边的车门进去,将酒鬼翻身坐正挪至门边,
再从他的身后扶抱住,慢慢地将他推出车门。
    “不知道?你……你带个野女人回来?”车门内一张桃花似的面容止住了她的脚步,
令她妒意横生。
    “看清楚,他是男的。”意映粗鲁地扳正醉鬼的脸庞,要她看仔细。
    “男的?你看她的头发那么长,还有这张脸……这明明是个女人。”除去及腰的长
发不算,男人怎可能长得如此貌美?正牌的女人往身边一站都被比下去了,说什么她也
不信。
    “你要不要摸摸他下面验明正身,看他是否带根把?”意映扬着眉,闲散地建议道。
    “小姐!”碧玉红透了脸大叫,她说话怎么老是不伦不类?
    “少废话!天,他重得像头死猪。”意映将他的两只脚推给她,努力地将他抬出车
“这是什么服装?好怪异。”碧玉抬着他的双脚,边走边研究他怪异的衣着。
    “袈裟,日本的。”意映见多识广地向她说明。
    “袈裟?他是个和尚?”碧玉猛然放下手中沉重的双脚,表情犹如遭五雷轰顶般。
    “碧玉,别突然放手。”意映咬素牙关,吃力地拉住手中逐渐下坠的男人。
    “你不但三更半夜回来,还带个不男不女、酒气冲天的和尚?”碧玉脸色惨白地看
着她。
    “事实是如此,你到底抬是不抬?”一个人实在抬不动,意映干脆将手中的男人弃
置在地上,扠着腰质问不肯分工的伙伴。
    “小姐,你……你又遇到瓶颈期了?”碧玉胆战心惊地问。小姐八成是作画碰到了
“堵塞”,才又做出古里古怪的举动来排遣心中的烦郁。
    “本姑娘只有生理期没有瓶颈期。”意映双手环胸地吼。
    “那你莫名其妙带个和尚回来做什么?”碧玉指着地上容貌倾城、姿色更胜女人的
男人怒问。
    “他躺在我回家的路上睡觉,碍了我的眼。”意映翻翻白眼,耸耸肩地对她说。
    “碍了你的眼?你不能因为这样就随便捡个来路不明的和尚回家呀!”碧玉忍不住
扯开嗓子大嚷,这算什么理由?
    “谁说不能?我这不就做了?”意映撇过头去不理她。
    “上上次一只猫躺在路上你就捡它回家,上次是只猴子,这次你更过分了,居然捡
了个和尚!我们后院里那些你捡回来的动物已经足够开一家动物园,你不能老是把躺在
马路上的东西捡回家,老爷迟早会被你气死。”碧玉抚额怒斥,天底下就有这种爱捡东
西的怪女人。
    “动物进化论,我愈捡愈高级不是吗?”意映低头审视地上的男人,表情似是非常
满意。“你……你……”碧玉气得纤指不停地颤抖,她根本就没有反省的意思嘛!
    “没空看你结巴,快帮我把他给抬上楼去。”意映烦躁地搔搔短发,渐惭感到不耐。
    “抬上楼?你又要收养一只……不……我是说一个?”碧玉紧张地问。
    “我是考虑养只新鲜的。”她抚着唇坏坏地笑道。
    “小姐,他不是阿狗阿猫,他是人,不能乱养!”哪有人捡人回来养的?
    “我家的院子大、房间多,他应该不会很占空间。”意映鸡同鸭讲地发表高见。
    “你会违反野生动物保育法,还有人权组织协会都会告你。”碧玉情急之下乱嚷一
通,也不知道自己引用得对还是不对。
    “法规里没设人类这一条,去叫立法院多开几次会再来找我算帐。”意映摆摆手,
完全不把她的鬼叫当一回事。
    “小姐,你真的要去看医生,听说你这种病还有药救,我叫老爷再找医生试试,也
许还有希望。”碧玉痛心地拍着她的肩,现在疯人院一家开过一家,应该还有专治这类
疯病的专家才是。
    “华佗昨晚托梦给我,他说我没得医了,快抬。”意映拍开她的手,弯下身再接再
厉地拉起地上死沉的美艳醉和尚。
    拖拖拉拉地将人扛上二楼后,碧玉累瘫地坐在地上。“好了,抬也抬上来了,现在
怎么办?”
    “把他的衣服剥光。”意映抚着下巴思忖道。
    “什么?!”碧玉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臭得把我家的蚊子都熏死了,把他洗干净后我再打算怎么处置他。”房内原有
的百合花香掺杂了恶臭的酒气,让意映的嗅觉灵敏度恢复正常,她这才知道这个醉和尚
有多臭。“谁来洗?”碧玉瞪大眼睛问她。
    “我说碧玉,我花钱请你来我家做什么的?”她低下头和善地笑道。
    “小姐,你不能叫我替一个大男人洗澡,我还没嫁人吶!”碧玉恐慌地摇首大叫,
这又不是洗衣服!
    “有何不可?把他当作一团烂肉泥来洗不就成了?他醉得不省人事,你爱怎么搓、
怎么揉都可以,请随意。”意映看不出洗他和洗衣服有什么差别,挥挥手不以为意地说。
    “我不要,这么丢人的事我做不到。”碧玉捂着脸抵死不从,洗男人和洗衣服完全
是两码子事,事关名声,她万万不能答应。
    “婆妈一堆,算了,我自己来。”求人不如求己,意映推开她,坐上床开始动手脱
他衣服。
    “你也不可以,好人家的女孩不可以做这种事。”碧玉情急地拉住她规劝道。
    “你要我直接把他扔到洗衣机里吗?”意映不耐地转过头问她.手下剥衣服的动作
既迅速又粗鲁。
    “不是……小姐,你等等,你别动手乱剥人家的衣服,他会当你是色狼!”天哪,
小姐还真的在脱他的衣服。
    “他醉死了,我现在就算当强盗都行!乖乖,衣服底下还真有料,你瞧瞧,他这块
二头肌、还有这几块腹肌都长得不赖;想不到现在的和尚身材保养得挺不错,早知如此
我该多捡几个回来。”意映一把扯开繁复的僧袍,大剌剌地欣赏床上半裸男人的身材,
啧啧有声地褒奖道。
    “小姐,你别数他身上有几块肉了,快把他遮起来,这样看一个男人你羞不羞?!”
    碧玉一鼓作气地拉开眼前的豪放色女,忙用被单遮住春光外泄的男人。
    “碧玉,去拿我的画板。”被拉到一边的意映看着床上的男人,突发奇想地命令道。
    “做……做什么?”碧王停下手上包裹的动作,愕然地问。“我要画图。”她眼中
带着一丝异样的光彩,缓缓地开口。
    “画什么?”
    “他。”意映努努下巴示意道。
    “你要画一个光溜溜的和尚?”画裸和尚?她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来?
    “对,我要将光线调好,你把他那些碍事的衣服拿一边去。”意映上上下下地打量
床上的男人后,打亮房内的灯,寻找最佳的取景方向。
    “不行,画没穿衣服的和尚你会遭天谴,老天会罚你。”碧玉挡在她身前阻止道,
她一定会被天打雷劈的。
    “哦?哪个天会谴我?”意映倒是挺有兴致地问她。
    “佛祖。”碧玉说得既严萧又庄重。
    “好啊,多个天谴也许我的日子会比较不无聊,去叫那尊泥人下来也无妨。”意映
潇洒一笑,都什么时代了,碧玉还信这个?有天谴的话她早被劈过好几回了。
    “不可以和神明开这种玩笑。”碧玉皱眉斥责。
    “你想是谁赏你饭吃?神明还是我?”意映一手拉住碧玉的领子,低下一百七十五
公分的身高面对她,酷似男人的脸庞写满威胁。
    “这……”碧玉脸红心跳地直视意映男性化的面容,一时答不出话来。
    “少啰唆,把他的衣服拿去洗了。还有,我作画时不允许有第三者打扰,快滚。”
    意映突然放手,勾起床上的袈裟丢给她,打开房门打算清场。
    “不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太危险了,万一他突然醒来而且兽性大发,把你……
    把你……”碧玉紧紧攀着房门不肯放手,支支吾吾地说道。
    “把我怎么样?”意映嘴角逸出一抹笑容,饶富兴味地问。“把你强……”碧玉害
臊的垂下头。
    “以他这种死醉的倩形看来,会兽性大发的人应该是我,说不定我待会儿肚子饿了
就把他当消夜吃,毕竟这种美若天仙的男人不多见,我可要好好把握,浪费就太可惜了。”
她只手撑着下巴,斜睨床上难得一见的上好货色,半似认真地考虑着。
    “你是当真的?”天哪!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啦,我保证不会将他先奸后杀,我对醉鬼反胃,洗衣服去。”意映轻松地拎起
身材小她一号的碧玉,将她扔出门外,反手关上门。
    “小姐,不行啦,你房里有个男人,明早我要怎么对老爷交代?”碧玉捧着恶臭熏
天的袈裟,站在门外惶恐地拍打着门大叫。
    “告诉他我对床上运动很好奇,捡个男人回来实习一下。”门内的意映讪讪地答完
后便不再作声,开始专心地作画。
    碧玉倏然停止拍门的动作,杵在原地默默瞪着房门发呆,缓慢地逐字逐句消化女主
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实习?!完蛋了,她明天早上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没有木鱼声?没有诵经声?为什么四周变得如此安静?现在不应该是早课的时间吗?
师兄、师弟们都上哪儿去了?
    欧阳零紧皱着眉峰,强睁开眼睛适应刺眼的光线,继而瞪大眼瞳发愣。
    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摸摸床板,身下躺的不是硬邦邦的柳木合榻,而是软绵绵的雪白大床,床畔两只
巨大的骨董花瓶里插满香气怡人的洁白百合,朝阳自纺缎般的白色窗帘泄入,四周清一
色的纯白色系.不像他平日所住的阴暗僧房,活像是古色古香的太平间。
    欧阳零躺回绵细柔软的大枕,再度闭上双眼仔细回想身处异地的原因。
    他只记得他从高野山落跑返台后,第一个去投靠的人就是他已经成家的老哥欧阳峰,
那个爱妻如命却又成天与老婆吵架的笨男人。老哥虽然在见着他后,没有无情地一脚把
他踢出家门,但在洗尘宴上,他似乎不小心得罪了年纪小他一截的阴险大嫂,然后……
然后……
    他老哥就灌他酒喝!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脑袋剧痛、不如身在何地的原因。
    天晓得他们欧阳家的男人生来就没有半点酒精免疫力,他记得老哥不但也喝了酒.
而且是那种他这辈子也望尘莫及的海量喝法,他大嫂更是拥有千杯不醉的超能力,黄汤
一杯林地下肚,脸不红气不喘的,他们两夫妻整晚不断怂恿劝杯,强灌他一喝再喝,老
哥不知哪来的酒精抵抗力,竟能安稳如山、不吐不醉,而他却醉得一塌胡涂、不成人样,
吐了又灌、灌了又吐,接着,他在半醉半醒的情况下,被他们夫妻俩载上某条山路,然
后齐心齐脚地将他踹出车门外——弃置……
    欧阳零一再地回想整件事情发生的始末,然后得到了这个结论。
    那对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看得到的怪异夫妇,居然把他当成狗般丢掉?
    他火冒三丈地自床上一跃而起,一心只想找人报仇算帐,可惜脑袋和四肢坚决不肯
合作,令他痛苦地瘫坐回床头,天旋地转的不适感使他不得不抱头闷声忍痛。
    “不要动,我就差一笔。”
    床的不远处传来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语气间夹带着淡淡的命令口吻。
    欧阳零捂着额勉强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轻飘的纱帘后,一个似男似女的人拿着一块板子不知在做什么,耀眼的阳光让他看
不清长相,但那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好象是在作画……
    欧阳零不期然地瞥见自己赤裸的身躯,而床单已然滑至他的小腹,还有,他日日所
穿的僧袍早已不知去向,他再抬头看向对方作画的动作,然后环视室内。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作画者本身外,能供做模特儿的对象似乎只有光着屁股
的他。见鬼了,那个人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欧阳零忍下脑内兴风作浪的疼痛感.愤怒地扯开被单,蹒跚地跨步下床,脚板才沾
到地面,作画者又开口下旨了——
    “我说过不要动。”这回作画者说的不再是中文,而是字正腔圆的日语,用的正是
日本男人惯用的命令语气。
    对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欧阳零的怒意突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满的求知欲,他不禁好奇,这
位敢命令他的胆大作画者身分为何?
    “你是谁?”他遵照命令坐回床边,以清晰的中文问道。
    “画你的人。”作画者也以中文回答他。
    “我有允许你这么做吗?”隔着木质画板,他只瞧见一只白藕似的手臂,像是女人
的手,但声音却又有点像男人。
    “我画你的时候没听见你反对过。”作画者说得理直气壮。
    说得也有道理,他那时八成是醉死了。
    欧阳零耐心地等待画家完成画作,抬眼打量周围的摆设。“这是哪里?”敢情他会
乾坤大挪移,一觉醒来就到了白花花的停尸房,还有人为他画遗像?
    “我家。”意映做完最后的修饰,扔下画笔伸着懒腰。“好了,完工,你可以动了。”
    “我为什么在这里?”欧阳零无视于一身的赤裸,大步地走向作画者。
    “因为你躺在路上挡道,所以我就捡回来了。”意映站起身收拾好作画的工具,仰
头迎向在她面前站定的他,有丝讶异于他的高度,在他旁边,她的高度才及他的肩头而
已。
    缩短了两人的距离后,欧阳零两眼发直地看着这张雌雄难辨的小脸,一股奇怪的念
头令他直觉地认为她是个女人。
    日光下,她美得令人屏息,不属于女人或是男人的美,而是一种中性的融合美,男
人般削薄的短发搭配着半女半男的五官,既不突兀也不显得怪异,令他激赏得移不开目
光。上天造她时定是偏心地放置了两种美貌在她身上,恩赐了她这般难以言喻的无双容
颜,看着看着,竟教他感到些许的迷醉陶然。
    “我的衣服呢?”欧阳零求证地竖起双耳,想再从对方的声音中得到辨识的途径。
    “剥下来送洗了。”意映揉着双眼没精神地答道。
    大清早就面对一个脱得精光的男子,她顿然觉得两眼昏花,尤其这男人还长了一张
女人化的脸,而且还是个超美形的大靓女,若不是看了他一晚有了免疫力,她现在可能
无法招架,反被这个美得过火的男人迷去了心魂。
    “衣服……是你脱的?”问话的同时,他还是不能十足地确定她的性别,她的声音
既像男人又像女人。
    “正是敝人,感谢你一夜的贡献。”意映对他微微弯身行礼。
    “满意你所见到的吗?”欧阳零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平淡的问她。
    “嗯,不错,很能入画。”她抬起手,以手代笔地滑过他结实的肌肉,很老实地对
他说。
    欧阳零反复地品味她的话,莫名地笑道:“那么,该轮到我了。”
    他揽近她并拉开她的圆领上衣,低下头仔细窥探她衣服底下的每一吋肌肤,然后双
手大剌剌地由下探入她的衣内,沿着她的曲线巡弋而上,最后剥开她胸前的防护罩,覆
上她柔软浑圆的双峰。
    “你在做什么?”意映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举动。
    “检验你的身材。”欧阳零高深莫测地扬着剑眉看着她的脸,轻揉慢捻地来回抚摸
她形状美好的酥胸。
    “如何?”意映低首看着他不请自来的双手,无怒无惧地问道。“有料实在。”他
恋栈地收回手,邪笑地下评论。
    意映抬起头,一巴掌使劲地轰上他的左脸颊,继而微笑答谢,“谢谢,我也这么认
为。”
    “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是女人,而不是人妖先生。”欧阳零抚着麻辣火烫的脸颊,满
意地咧嘴笑着,不疾不徐地说出感想。
    “画了一夜,我也确定你确实是个男的,美人姑娘。”意映拉好上衣,直勾勾地仰
视他的美人脸,带刺地回他。
    “彼此、彼此。”五十步笑百步,宿醉后的他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哪里,比不上你的混淆视觉效果。”意映没感到半点荣幸,立即将第一名的殊荣
奉送给他。
    “客气,至少我不需要鉴定。”欧阳零不笨,反应也不慢,两眼迅速滑过她容易让
人忽略的双峰提示道。
    “我昨晚就鉴定过了。”意映微瞇着眼说道。谁说他不用鉴定就能立刻分辨出性别
的?不然她昨夜何必蹲在路边摸个老半天?
    “喔?哪个部位?”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光溜的身体,扬着挑战的笑意看着她。
    “那里。”意映指着他的重点部位,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并附上一句忠告,“你的
尺寸颇为傲人,现在三级片正流行,想换工作时可以考虑考虑。”让他当和尚太糟蹋稀
有人才,他只要躺着赚就可财源滚滚,而且男女主角皆宜。
    “身在佛门,使命即是普渡众生,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要,我很乐意在这为你普渡,
免费。”这女人双眼打直地看他没穿衣服的模样,还能不动如山、气定神闲,欧阳零忍
不住想探采她的底。
    “这里是流浪动物收容所,不是怡红院,你想做,我不介意替你找间配种中心。”
    她意兴阑珊地努努嘴,想上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他开口邀请?
    对他这么冷淡?欧阳零不信邪。“这张脸你看了有什么感觉?”他提起长发束在脑
后,刻意凸显他那张原本就俊逸过头、艳丽过人的脸庞,也是造成他二十多年来梦魇挥
之不去的主凶。
    “可男可女,天生的红顶艺人材料。”意映观察了他的五官后,就事论事的评断道。
    女人看了他短发的模样,哪个不是像饿狼般为他疯狂发痴?而她的表情居然变也没
变?
    这辈子第一次有女人不垂涎于他,欧阳零反倒觉得怪怪的,不怎么相信地再问困扰
他的另一项优点——
    “我的身体你也没兴趣?”这点总该有了吧?足以媲美健美先生的身材哪个女人不
爱?
    “这要看哪一方面。”她一语双关地回道。
    “哪方面?”欧阳零惊奇地瞪视她,她还有意见?
    “骨感线条极佳,纹理明显易辨,肌肉并非长得太结实而是恰到好处,是个上好的
人体模特儿,至于其它器官的功能嘛!没试过,不予置评。”若不是冲着他的好身材,
她就不用连夜赶工,画完了一幅还想再试试其它的姿势再画,她已经很久没对人体画这
么热中投入了。
    “对你而言,我只是个提供作画的死板假人?”欧阳零不敢置信的大声问,这女人
不正常,竟然对他那比孔雀更具吸引力的外表没感觉。
    “你把我的话听得很清楚嘛!”意映笑得很得意,看来这个和尚酒已经醒了大半。
    “你是断袖同志?”他首先往这方面猜想。
    “很遗憾,这方面我还算身心健全,没能进步发展到那一层面。”她一脸抱歉地正
视他的问题。
    “性冷感、性生活失调?”欧阳零沉着地再问。“没开过荤,所以还不能确定。”
她以未有“临床经验”踢去他的大问号。
    “视障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敝人耳聪目明,多谢关心。”意映又打了个大呵欠回答他。
    “审美观有问题?”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有着丝丝期待和欣喜。
    “有问题我就不捡你回来当死板假人了。”他以为他能在这里睡一晚凭的是什么?
    她才不做费工夫的闲事。
    “当真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欧阳零兴奋地板着她的双肩问。
    “请你不要自我膨胀过度,很倒胃口的。”意映蹙着眉对他说,问了一大堆,难不
成她一定得败倒在他的袈裟下才算正常?
    “这样抱着你,有没有觉得女性荷尔蒙或是动情激素迅速分泌?开始觉得晕头转向、
四肢无力?”他伸出手搂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在他光裸的身躯上,低下头在她耳畔
性感地问。
    “没有。不过清早被个光得像只青蛙的男人抱着,胃酸的确是分泌了不少。”意映
半抬着眼皮望着他光滑的胸部,累了一晚没进食,现在她饿得真的有些想吐。
    欧阳零霍然拉开两人的距离,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
    “再说一次。”
    “说什么?青蛙还是胃酸?”意映懒散地问,这和尚是禁不起打击还是耳背?
    欧阳零如聆听圣音般地吸收她字字句句的反讽,脸上的笑容开始扩大、再扩大,最
后泛滥得不可收拾。
    这女人对他免疫!真的免疫!
    掩不住二十多年来心底第一次涌上的畅快感,他紧紧地搂住眼前不识货的女人,放
声地痛快大笑。这世上终于有个女人对他不感兴趣,到底老天还是长了一只眼,迭他个
少根筋的女人来证明自己没有白活四分之一个世纪,因此他的长相还算没有失败得太彻
底。
    “有意恩,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不被我迷倒的女人。”欧阳零收拾好过度兴奋的情绪,
紧瞅着她的眼睛说。
    “你何不直接说我是万中选一的大怪胎?”意映两眼微斜,赏他一记大白眼。
    “你也很懂我话里的意思嘛!”他邪魅地笑道,天生的桃花眼里带着激赏的光芒。
    “也许你很享受这个姿势,但我被你的‘一柱擎天’顶得实在很难受,劳烦先放手
可以吗?”被他的重要部位硬顶了半天,意映不得不出声提醒,他的下半身似乎远比他
的上半身还要来得兴奋。
    “哎哟,对你居然有反应?”他喜上眉梢的低首看去,双手还是没有放开她。被男
男女女纠缠过太多年,他老早忘了自己对女人也会有性冲动这回事了。
    “我该说谢谢吗?”她咬着牙问。
    “我可以在床上试试你的谢法。”欧阳零低头以舌尖有技巧地轻轻划过她的锁骨,
挑逗她脆弱的神经。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心领了。”意映冷冷地回答,两掌一推,朝后退了几步,
拒绝身体反应他而引发的阵阵酥麻感,还有手心传来的温热。
    “可是我很想报答你捡我回来的恩情,而身体力行是最快的途径,古人不也都提倡
‘以身相许’?”欧阳零一步步地接近她,轻声细语地诱惑道。
    “论报答我不缺名目,你会有得忙的。”他的用处可大了。
    意映突然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连忙踱至床边拉起被单扔给他。“拿去,先遮丑。”
    “之前你不是没感觉?现在才玩矜持这套?”欧阳零拎着被单,眼神讥讽又带嘲笑。
    “我是没什么感觉,不过门口那个为你送衣服来的人恐怕就快缺氧窒息了。”她不
在乎地指着房门。
    “喔?”欧阳零随着她的手势看去。
    “小……小姐?”对于室内的情景,碧玉捧着袈裟站在门口,俨然一副惊吓过度的
样子。
    欧阳零将被单往身后一扔,大方地走至碧玉面前,撩起长发扠着腰对她说:“阿弥
陀佛,施主,欢迎参观指教。”
    一个活生生的裸男人!
    碧玉受不了这等香艳刺激的画面,两眼一翻,直直地朝后倒下,剧烈的撞击声回响
在走廊上。
    意映走至他身边,与他一道看着倒在门口的女人,凉凉地开口,“你现在知道我的
心脏有多强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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