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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吕希晨吹着口哨将自己所有的“战备贮粮”都放进厨房的冰箱中。由于一只奇丑无
比的大狗三番四次的惊醒他,他只好放弃入睡的希望,爬起床来做些家事,以抚平自己
有些振奋得怪异的神经。
    看到多出来的那一盒鸡蛋,他突然察觉到自己为什么睡不着了!绝不是那条大狗的
关系,以前他见过不知多少比它更大、更丑陋的狗——他是为了它的主人,那个冷漠又
神秘的女孩而难以入眠的。
    他闭上眼睛沉思几秒钟后,一跃而起地向外走去,腋下夹着那盒鸡蛋。他不是个逃
避问题的人,现在他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个叫何紫玉的女孩对他有十成十的吸引力,
虽然他不太明白是什么,但是他想去找寻真相。
     
    ※               ※                 ※
     
    他慢慢的走到隔壁,敲着门,边浏览门前空地上的砖头,在中间有一个用碎砖角排
列整齐的星形花圃,而挖松了的泥土透出一股湿浓的土香。等了半晌,犹未有人应声,
他绕到旁边,从敞开的窗户向内望夫!没有人。回到前门,试着转动门把,没想到门一
应而开,她竟没有锁门。
    他打开冰箱,正要放进那盒鸡蛋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层层叠叠的盘子夹在
其中,卫生纸上铺陈着许多的种子。他哑然失笑地瞪着那些种子。
    “她想干什么?冷冻胚胎,不,应该说是冷冻种子。这样能发芽吗?”他自言自语
的将盘子都取了出来。
    把一盘盘的种子一字摊开的摆在桌上,有如白绒棉布上洒满黑芝麻般的别致。他大
略的察看环境,一如早上最初的印象,整洁、清爽,透露出女孩子特有的性格。他好奇
地推开那扇半掩的门,房内是柔和的嫩绿色系装潢,一张庞大的书桌占去大半的面积,
小小的梳妆台孤孤单单地坐在角落。除了书桌上,其它地方倒也是一尘不染。
    他拿张纸,草草的写下一些注意事项后才微笑地离开。
     
    ※               ※                 ※
     
    紫玉不知是她自己肚子饿得受不了而醒过来的,还是皮皮饿得受不了而吵醒她,总
之,她一觉醒来已经将近中午了。也该是补充养分的时间啦,她自嘲地想想,虽然每天
告诉自己要早点想出个题材,好开始写小说……但是,天天都是这样,说归说,还是没
有做!
    她看着皮皮一马当先的冲到门口坐着等她。门前的空地上,她已经排列好星形的花
圃了,现在就等她的种子们萌芽,然后她就会有一个漂亮的星星花园了。从小生活在破
碎的家庭中,或许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幸福的独生女;也许所有的人都羡慕她有昂贵的
衣物,以及最高级、最时髦的洋娃娃。出门随时有豪华房车接送;但是有谁知道,内心
深处她最盼望的,还是能有个平凡温馨和乐的家庭。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住到这里的原因:她要拥有一些实在的东西。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她有能干的父亲,女强人般令人敬畏的母亲,在这里的人只知道她是——何
紫玉,而不是何敬尧或李昭文的女儿。
    星星花园是她从小的梦想,自幼住在高楼大厦中,她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花园已经
很久了,现在,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花园。她微笑的想象着有朝一日欣欣向荣的情景,
一边伸手去开门。
    门竟被锁住了,她诧异地再试试看,门锁住了,她手足无措地瞪着门,继而又后退
几步,确定这是她的房子没错。她懊恼的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她从没有锁门的习惯,除
了晚上睡而或是她要到台北外,一向都是任由门户洞开着,顶多也只是关上,从不上锁
的。因为在这个小社区中,大部分都是退休老人或是上班族之外的人住,有点儿与世无
争的味道,何必锁呢?况且她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让人家偷的!
    问题是她出门前并没有锁门啊,现在为什么锁住呢?是不是有小偷?想到这里,她
不禁毛骨耸然的向窗内觑了一会儿。但马上她又打消这个念头,哪个小偷这么好心,偷
完东西还帮主人锁门的。
    皮皮已经不耐烦的在她脚边徘徊半天了,想想也没别的法了,她脱下鞋子,攀住窗
缘,努力的往上蹬。等她能安稳地坐在窗台上后,她才发现自己离地有多高,不论如何,
她是绝没有胆量往下跳的,所以她决定还是找锁匠来开门好了。于是她只好扶住窗缘、
小心翼翼的往下踩着脚……
     
    ※               ※                 ※
     
    吕希晨在寝寐之间好象听到一阵狗吠声,他翻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狗吠声仍没有
停歇,反而更大声的钻入他耳膜中。他咒骂着拉开窗帘,却见到他的芳邻正险状丛生的
挂在窗缘上,而那些吵闹的吠声就是她那只宝贝狗所发出的。
    他连拖鞋都来不及穿,急急忙忙的往外冲,途中还撞翻了垃圾桶,弄得一塌糊涂。
    他紧张得来到她背后搓着手,皮皮则像发现救星般的绕着他打转儿。这时,紫玉的
手一松,整个人如断线风争般的往下堕。在紫玉的尖叫声中,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伸
手想接住她下堕的身子;不料,他扑了个空,整个人往旁边一斜,他先摔倒,紫玉才落
在他身上。
    “你没事吧?”他关心的扶着她,却忘了自己脚上的刺痛感。
    她停止尖叫地瞪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作了个手势要她站起来,因为脚上的刺痛使他龇牙咧嘴的说不出话来。
    紫玉急忙的站直身子,俯视他越来越扭曲的脸。
    “你没事吧?”她诧异地看着豆大的汗珠自他额头滴落,天气应该没那么热吧?
    “我……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将这头猛兽奔走?”他垮着脸指指扑在他身上、舌头像
自动雨刷似的在他脸上摆动着的皮皮。
    紫玉一声令下,皮皮停止舔他的动作,但也没有离开他身上的意思。它只是睁着圆
亮亮的眼睛,迟疑地瞪着他,又犹豫的望着紫玉。
    “皮皮,你不听话了是不是?起来!”紫玉困窘得大叫,自己的宠物不听指挥,她
耳根子都红透了。
    “老兄,可不可以麻烦你把爪子弄离我的胸脯?”他叹口气,认命的对着皮皮说。
    皮皮鼻子耸动着向他靠近,在它鼻子碰到他鼻瑞时,它迅速的朝他脸上舔了下,咧
咧嘴才跳下去,蹲在紫玉的脚畔。
    “你这只狗干嘛一天到晚朝我笑?”他扶住门框,忍着痛站起来,几乎是咬牙切齿
地说。
    “笑?皮皮会笑?我怎么没发现?”紫玉好象当他神经不正常似的瞪着他。
    他挥挥手,忍痛的向前走去口“算了,我要回去啦。别再乱爬乱攀的,我可禁不起
太多折腾的。”
    她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爬窗的理由。“我怎么知道嘛,出门时候明明没锁门的,回到
家里竟然锁住了!”
    他缓缓的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表情问:“你从来都不锁门的吗?”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正我又没什么东西可以让别人偷。”
    “难道你父母没教导过你,坏人也可能躲在屋里等你回来的?女孩子要当心点、注
意自己的安全。”他听完她的回答禁不住怒气往上冲,这个女孩子的父母是少根脑筋,
还是没把心放在女儿身上?在这个犯罪率高张的社会,竟让一个女孩子单独且不设防的
住在这荒僻的地方。
    被他一顿抢自后,她也渐渐的有气。“你管我!不知道是那个白痴把人家的门锁上
的。”
    他乍听之下以为她指的是自己,脚上的刺痛此时又再传来。
    “好吧,就算我是白痴好啦,也是好心好意的帮你注意门户,守望相助!”他有些
怨恨起自己的多事。
    “原来是你!我没带钥匙,你怎么可以把我的门锁起来?”她恍然大悟地说。
    他干脆坐下来,抬头看着她。“所以你就爬窗子?”
    “对啊,不然怎么办?”她也坐了下来,因为站在坐着的他面前讲话,好象有点奇
怪。“你有没有听说过有种人专门帮人家开锁的?”他捺着性子地说。
    “有啊,我爬上去时就想到了。”她看他一直咬着牙的揉着脚。“你的脚怎么啦?
很痛吗?”
    “大概是扭到了。”他小心地观察越来越肿的脚掌。“给跌打师傅推推就好了,没
什么大不了的。”
    他站起身子,跛着向两公尺外的电话亭走去,紫玉则尾随在他身侧,直到快到电话
亭,她才开口。“你要去哪里?”她低声地问道。
    他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拿起话筒。“打电话。”
    她看着他拨一组很熟悉的号码。“那个锁匠搬到山下住了,现在他的电话改成……”
她很顺口的报出一个电话号码。
    他很惊讶地望着她。“有时我真的想不透你。”
    她垂下眼睑、微微地一笑。“何必要完全了解别人呢?毕竟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
而已。”
    “也许也能相交会而互放光芒,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他隐隐的察觉出她的冷
漠及抗拒,轻声地说。
    她闻言震了一下,这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我早就习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滋
味了。”
    说完,她脸上的灰暗神色换上开朗的笑容。“你不用打电话给锁匠,现在他在睡午
觉,不接电话的。”
    他低下头沉思一会。“那就只有两条路了,第一、爬窗子,当然是我爬……”
    紫玉看着他肿胀变形的脚,急忙地摇摇头。“不行,你的脚受伤了。”
    “第二嘛,你就先到我那边休息,等锁匠睡午觉醒了再通知他。”
    紫玉眼光游移地躲闪着他目光的搜寻。
    “如何?”他催促地问。
    “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那怎么行?太阳越来越大,而且你跟那条大狗也没东西吃,还是到我那边等吧!
    小丫头,我不会吃了你的。”他笑着说。
    “可是,可是……”她仍然在犹豫着。“没什么好可是的,走啦。我的脚要快点冷
敷,快走吧!”他朝她招招手。
    紫玉想也没想的走过去扶着他,两人慢慢的朝他的屋子走去,皮皮那只鬼灵精早已
坐在他的门口等着他们了。
     
    ※               ※                 ※
     
    紫玉扶他进入他的屋中,整洁的室内是典雅流畅的原木家具,到处充满了男人的粗
矿气息。
    客厅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几张高脚凳环绕着。一列由地面直达天花板的书架排满五
花八门的各类书籍,整组的视听音响矗立在沙发前,整个空间是柔和的灰色调,电话旁
的桌面上则摆满了相框。
    他在沙发上坐下,将脚伸直地跨在桌子上。“坐啊,可不可以请这只大狗离我还一
些?”他指指又赖在他身上不走的皮皮。
    紫玉含笑的看着要跟他玩的皮皮,“你不喜欢它,对不对?它只是一只小狗而已。”
    “小狗?”他皱起眉头。“你是说它现在只是小狗?它多大了?”
    “四个月。”
    他以不可置信的口吻大叫。“四个月?四个月就长这么大,它大概有七、八十公分
高了吧!”
    “八十五公分。”她微笑地说。
    “这还叫小狗,它为什么老是喜欢腻在我身上?”他痛苦得大叫。“它会不会咬人?”
    “它大概肚子饿了……”看到他瑟缩了一下,她于心不忍的解释着。“皮皮不会咬
人,它只是要找你玩,或是吵你去弄东西给他吃。”
    “那好,厨房还有些牛肉罐头,麻烦你去弄给他吃。对了,你想吃些什么?”他看
着她走进厨房,跟在后头大叫。“即食面。”
    “什么?”他踩到痛脚,大吼了出来。
    他的吼声吓了她一跳。“我想你有即食面吧?”
    他背倚着冰箱,瞪着她。“你是要告诉我,你都吃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过日子?”
    她嗫嚅地回答:“我只是偶尔吃……”
    他立即转身从冰箱中取出一锅白饭、蔬菜、火腿、鸡蛋、香肠,拖着脚走到炉子前,
熟手熟脚的开始炒着饭。
    “别站在那里,把青菜洗一洗,切些豆腐,煮锅青菜豆腐汤。”他用下巴朝洗碗槽
上的青菜豆腐点了点。
    “就一顿饭而已,要那么麻烦吗?”她有些不情愿地问。
    他放下锅铲,转身看着她。“看看你,瘦得皮包骨的,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一个人住比不得在家中有父母疼爱,凡事谨慎些、多照顾自己,省得家人操心。”
    她放下洗到一半的菜,瞪着他看。“你真的很喜欢训人耶,你知不知道?”
    他继续炒着饭,将掺有火腿、粟米、鸡蛋、萝卜的炒饭盛在盘子里。锅里的水滚后,
他去下豆腐及青菜,稍微调些味道,随即熄火。
    紫玉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他利落的身手。自幼她父母忙碌,小时候家里有佣人及保
母;长大后,家里只有一个菲律宾女佣,可能是国籍的关系,这个菲佣吉蒂煮的菜总是
不合她的胃口,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面包、即食面、饼干混过三餐。
    就她记忆中,似乎从没看过男人下厨,而且印象里厨房内的事,好象都是女人较拿
手的……
    (原文遗失)
    脚痛,没有力气跟你计较那么多。吃过我动手煮的东西的人,向来都赞不绝口的,
麻烦你多少吃一点吧!”
    紫玉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对不起,只是……只是我吃即食面吃习惯了,这些好
象太丰盛了点。”
    他拨拨盘中的炒饭。“我看你这样不行,身体会弄坏的。”他是真的有些担心她,
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
    “没关系,我自己会小心的。嗯,你炒的敬很好吃,好香喔!”为了引开他的话题,
她很快的连吃几日,开始滔滔不绝的夸赞着。
    他像是洞悉她的意图似的,很快的低下头吃着自己的饭。在彼此有意的沉默下,他
先吃完,点了根烟,注视着她。
    “你吃东西吃得不多。”他像是要下结论似的说。
    她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不会啊,我的食量很大。”
    他怀疑的看着她盘中剩下大半的食物。“我先去洗个澡,你慢慢吃,也可以端到客
厅去吃,看看电视或录像带。”他说完起身回到房间去。
    看到他走远,皮皮立刻跃上紫玉的膝盖,哼哼啊啊的叫着,舌头叼在一边,口水滴
溜溜的不停往下滴。
    “皮皮!看看你,口水又把我的衣服弄湿了。等一下嘛,我弄给你吃。”
    她将盘中的炒饭都拨进它那早已空底朝天的盘子里,心满意足的看着它狼吞虎咽的
吃着那堆如小山般的食物。
    “皮皮,这个吕先生很好心对不对?而且好能干,竟然能煮这么好吃的东西,甚至
比妈妈煮的还好吃。你看,爸爸跟妈妈还那么操心,其实到现在为止,我碰到的都是很
好的人,对不对?”她用食指点点皮皮的眉心,皮皮也不时的自炒饭堆中抬起头,应和
她两声。
    “我觉得很奇怪,好象跟他很熟悉的感觉,心里一见到他却又怪怪的,这是怎么回
事呢?会不会我以前就认识他,或者他是爸爸跟妈妈的朋友呢?哎,不懂!”她摇头晃
脑的对着狼吞虎咽的皮皮说。“你说我会不会太懒散了?这么多天过去,我却还没有灵
感;也许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天分,也许我写不出东西,也许……”越想越恐慌之下,
她双手支着下巴的瞪着皮皮看。
    皮皮吃完所有的东西,舔舔嘴,歪着头的看着她。
    “原来你的食量是这样算的。”吕希晨边擦着头往这边走过来。一见到桌上的空盘
时,他就证实了心中的想法——这女孩的食物大概三分之二以上都进了那只大狗的五脏
庙了。
    突然的出声吓了她一跳,紫玉面红耳赤的站起来,眼睛不敢直视他,只敢盯住桌上
的某一点。
    “吓着你了吗?我道歉,只是我想我明白为什么你的狗会特别壮硕的原因了。”
    他点起烟,透过袅袅的烟雾,看着她苍白的面孔。起先他以为的白皙,现在仔细端
详之下,发现竟有些倦态的苍白。
    他突然感到有种东西流过心底,是心疼吧!他想。这么柔弱的女孩子,不懂得照顾
自己,只身和一只好吃且没啥护主观念的狗住在这种地方。他徐徐的喷口烟,瞇着眼的
觑着她和那只忙着咬他拖鞋的狗。
    “你有什么目的吗?呢,我是说,你怎么会搬到这里住呢?”他打定主意要插手管
闲事。
    “没有什么目的?”她简单的回答。
    “养病?”他刺探地问。
    没有任何反应,他继续的追问。
    “度假?”
    她的嘴仍开得像蚌壳般的紧,只是用清澈而深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气馁的耸耸肩。“好吧,等你想告诉我时再说好了。”紫玉张开嘴正想说话时,
一眼瞥见他的脚。“我去拿冰块帮你敷脚。”
    他举起手制止她。“不必了,我这是老毛病,久病成良医,刚才我已经料理过了,
现在比较好些。”
    “哦。”
    他拿起放在裤袋中的表。“现在才十二点多,锁匠八成还没起床,要不要看电视、
录像带?”
    见她连着摇头,他没辙的摊摊手。“不看电视、录像带、不聊天,那我真的不晓得
要怎么办,我很少跟你这种小朋友交往。”
    “我喜欢看书。”紫玉轻轻地说。
    他一拍掌,喜形于色。“太好了,自己去拿吧,要看什么书自己去选。”他指整面
的书墙。
    “谢谢。”紫玉兴奋的跑到那书架前,高兴得流连不去,因为她打不定主意要看哪
一本。
    他看着她在书架前走来走去。“怎么了?没有你想看的书嘛?”
    她猛然回头,头发在脑后飞扬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她的脸颊因兴奋而染上红晕,两
眼也晶亮起来,盈盈荡漾,分外惹人。
    “才不是呢!是每一本都想看……”
    “不知从何下手是吗?”他微笑地替她接下去说。
    她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拚命的点头。
    他似乎也感染到她的欣喜,一跃而起的走到她身旁。“这样好了,你先告诉我,你
喜欢看哪一个作家或是哪一类的作品。”
    紫玉的眼光不断的在书架上梭巡着。古典诗词很不错;诺贝尔文学奖全集也很好;
克莉丝蒂的小说很有名;史蒂芬京的恐布小说和希治阁的悬疑小说也很棒;新晋小说家
的文笔也是该学习的对象……
    随着她心思的转换,她的眼光不停的在书架上流过,忽然林映萱的名字跃进脑中。
    “我想看有个作家——林映萱的小说。”她热切地说,期盼地望着他。
    吕希晨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想看林映萱的小说?”
    他在心里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哪个书迷,故意来接近他;或是记者想来刺探他或他家
人的隐私,当新闻来炒销路。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不自主的冷峻了起来,对她的好感也逐渐的降温。
    “我说出来你不准笑喔!”她瞪着自己的手指,就像自己的手指突然多了一根似的。
    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镇静。“说,我不会笑你的,也不会为难你的。”
    她用双手捧住双颊,低垂眼睑吶吶地说:“人家想当作家嘛!而且我最喜欢的是林
映萱写的小说。她写的书都很感人,而且文笔很优美。”
    “你想林映管会是怎么样的人?”他不动声色的继续盘问她。
    “她可能是个很温柔又很漂亮的女孩子,有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高皙又苗条
的身形,而且很有才华,是个才女吧!”紫玉带着梦幻般的眼神说。
    “你见过那个林映曹吗?”他有些好笑地问,这小妮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印象,竟然
将他想象成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紫玉讶异地摇摇头。“没有,可是我想她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吕希晨莫测高深地看她一眼。“有些时候,光凭想象及表面去臆测一个人是很危险
的事。”
    “可能把!可是既然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她,那我就干脆把她想象得完美一些,
这又何妨呢?”紫玉耸耸肩地说。他转身自架上拿下一叠新书,全都交给她。“你想看
哪一本,自己拿吧!”
    她雀跃的捧着那一堆书。“哇,你可以都借给我吗?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他无所谓的笑笑。“这些送你吧!”
    紫玉瞪大眼睛。“送给我?这,这……”
    他推着她的背要她回到沙发坐定。“我的职业关系,常常有出版社将新出版的书送
给我,这些书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
    “你的职业?”紫玉一头雾水的瞪着他。
    他从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社论结集,递给她。“这是我的书。”,紫玉大略的看了
一下封面,烫金的字体龙飞凤舞的躺在墨绿色的底纸上——吕正评论集,她讶异的摇起
头来,一股崇敬之色升上眼底。
    “你就是吕正?你很有名耶!”
    他谦虚她笑笑。“这也没什么。”
    “哇,那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你不是应该在报社上班的吗?”她好奇地提出心
中的疑问。
    他指指一旁架上的传真机。“我只要将稿子在截稿时间前传过去就好了。”
    “哦,你一定很棒。像我就很笨,想写都写不出来,所以我很钦佩作家们。”她以
崇拜的语气说。
    她的话触动了他心底的某种情愫。这个女孩就像个从天而降的精灵,任性的占据他
所有的思想。事实上,从昨天最初认识起,他的思维就一直围绕在她身上,这在以前是
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对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这女孩的言行举止,在在吸引着他
的视线,使他禁不住的想去接近她。
    “想不想学写作?我可以利用早晨的时间教你。”他决心将她摆在自已看得到的地
方,或许不太光明磊落,但是在爱情的领域中,又有谁能绝对的公正无私呢?他悚然一
惊!爱情!他真的用了这个词汇了吗?心中逐渐的雪亮起来;是了,就是这个女孩,令
他有那种钟爱一生、守候一世的意图,只是他会是她心目中那个生死与共的人吗?
    紫玉浑然没察觉到他心里的翻腾汹涌,她为他的话而睁大圆亮的眼珠子。
    “你愿意教我?”她兴奋的直点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可以跟著名评论家
学习写作。
    “那么明天开始,你种完花就可以过来啦。”他看看表,拿起话筒。“时间也差不
多了,我帮你联络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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