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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的长相竟……这辈子,千鹤烈赦头一遭感到被判了死刑。
    他无法接受。起身冲出大门,临阵脱逃了,一点也不在乎他已伤了新娘莫绣寻的心。
    这是千鹤烈赦的新婚之夜,却也是他大发雷霆的时候。他以豁出去、铺天盖地的决
心,奋力地敲打父亲的房门,似乎要把大家给震醒才甘愿,而每个人也有如惊弓之鸟般
被吓醒,大厅顷刻间闹哄哄的。
    “股王”发飙了!恍如他在股市兴风作浪时一般,他将使千鹤家天翻地覆。他恨他
父亲!
    千鹤岳拓此刻深情款款地为妻子霄芸梳著头在镜子面前,这对老夫老妻露出了你,
我终生不悔的表情。
    “别一直看我,我的头发都白了!我好丑。”霄芸直到现在,即使与丈夫私下相处,
仍不敢明目张胆地照镜子。
    “小傻瓜!谁说你丑?”千鹤岳拓深情的眼中只有霄芸,他轻托起她的下颚,真情
地告白道:“你永远是我最美丽的新娘!”
    他们的目光纠缠,时空似乎转换了,他们仿佛以回到了新婚之夜。
    但在寂静的夜空中,却有道催魂似的声音,让他们从梦幻中惊醒。只有大儿子烈赦
才会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夜深人静进时找父亲“算帐”。
    “千鹤岳拓,你给我出来!”烈赦狂啸著,大嚷道:“为什么?你凭什么做?凭什
么?
    他不断地踹门,目中无人得像要把父亲的房门给踢烂。幸好,三个弟弟急忙将他制
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千鹤岳拓神情一凛,放开了妻子走向房门,出其不意地打开门,刹那间,父子俩都
有如蓄势待发的猛兽般对峙,随时准备将对方咬得遍体鳞伤,他们身上与生俱来的黑道
残暴呼之欲出。
    “哥,”弟弟们眼看不妙,急忙劝道:“快跟父亲道歉,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
    “为什么?”尽管全身汗如雨下、气喘如牛,但是那股被五雷轰顶的打击,深深折
腾著烈赦,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他那股愤怒的痛。
    烈赦对天咆哮,与父亲卯上了。“你自己娶‘丑妻’,凭什么要你的儿子也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字一句,像把利刃般划过了母亲霄芸的心脏。
    下一秒,千鹤岳拓以迅雷不及耳之速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武士刀,刀锋出鞘,利刃的
尖端对准了烈赦的颈项,距离烈赦仅咫尺而已。
    “在黑道,刀不留情!”千鹤岳拓面无表情,简单地说:“这是你第二次轻蔑你母
亲,我下令过,只要有人敢说她的不是,我会杀了他!”在岳拓的眼中,已没有对儿子
的丝毫怜悯。“我说到做到,就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是言出必行。”
    “爸……”
    “主人——”众人试图为烈赦求情,纷纷跪了下来。“请息怒,饶了大公子吧!”
唯独烈赦不肯跪下。
    千鹤岳拓也不为所动,那把刀几乎要划过烈赦的颈子,但是千钧一发间,刀子停住
了。
    霄芸不知从哪儿冒出,她卑微地躲至岳拓身边,怯懦地轻轻拉扯丈夫的袖子,虽然
还是低著头、一句话也不说,但是母亲关爱儿子的动作一览无遗。
    也唯有霄芸能让岳拓气消、平息怒气。他软化了,以充满威望、跋扈的语气说:
“算你好运!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放你一马!”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紧接著,岳拓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如何,绣寻已是千鹤家
的大媳妇,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你不能不接受。莫绣寻有妇人应有的‘德行’我不会
看错人的。”
    在烈赦令人动容、怆然的神情间,无人看了不心悸,他对父亲嗤之以鼻道:“她那
么丑,只因为她是处女,我就必须娶她?哈!哈哈!德行?想要用妇德来征服我这‘股
王’?”
    他的目光闪现了誓不两立的光芒。“父亲大人,恕孩儿难以从命,我不像你那么认
命,愿娶丑妻。”
    他再一次明目张胆地侮辱了母亲霄芸,摆明不把父亲放在眼里。抛下众人,断然离
去。
    烈赦那股誓死不从的神情,让岳拓不由得噤口。而霄芸呢?对儿子感到既无奈又心
疼,也挥不去自己终生背负丑陋面貌的阴影。
    莫绣寻躲在房内一角,专心倾听大厅传来纷纷扰扰的声音。
    她不是个无心的女人,她的外貌让她不断压抑自己的感情、淹没她丰富的七情六欲,
而今她再也藏不住了。
    面对丈夫对她的“指控”,她的泪水像汪洋大海般地流下双颊,一发不可收拾。她
的丈夫嫌弃她,在洞房花烛夜,压根儿不见踪影。
    就因为她这张脸吗?幸好房内没有开灯,这就是莫家坚持以中国古礼嫁女儿的用意
吧!只有红亮亮的蜡烛烧得透红,也因为恍如处在黑暗中、朦胧不清的世界里她才敢面
对镜子。
    镜子映照出一张怎样的脸呢?一块几乎遮住半边脸的黑色胎记。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镜子前,整夜无眠,等到著丈夫烈赦归来。
    鸡啼声响起,开始了莫绣寻在千鹤家的第一天。
    她是大媳妇,也是大少奶奶,只是丈夫烈赦仍不见踪影。
    有人来叫门了,是两个女仆。不愧是豪门世家,莫绣寻根本不用动手,就有人主动
将她服侍得好好的,为她穿衣、为她打扮、上妆,只是仍遮不住她红肿的眼睛和明显的
胎记。这是一个扯不去、丢不掉的记号。
    不管昨夜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过去的所有纷纷扰扰,甚至包括眼前这令人退避
三舍的胎记,女仆已被训练得毫无反应。
    这些千鹤家的女仆是很懂得对“丑陋”视而不见的,或是她们只会窃窃私语吧,又
或者在背地里会嘲笑著大少奶奶的长相,饶舌地谈论怪不得新婚夜烈赦少爷无法接受的
事实,才会闹得全家鸡飞狗跳的八卦。
    “用餐了!少奶奶,请!”女仆们打理完毕,摆出请的手势。
    在离去前,莫绣寻不忘回首凝望新婚寝房一眼,空荡荡的,甚至连那张进口羽毛大
床也是冰冰冷冷的。
    惆怅折腾著她的心,丈夫一夜未归,只因她长得丑。
    千鹤家的家规规定所有家族成员都到时,才能开动用餐。而今天,在家族的成员中
多了一位莫绣寻,却也少了大公子烈赦的踪影,属于他的那副碗筷正静静地躺在餐桌上。
    此刻,三个弟弟总算看到了大嫂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们佯装对她视而不见,心照不宣地开始同情起大哥惨痛的遭遇。唯独岳拓不这么
认为,他看见妻子霄芸对媳妇绣寻嘘寒问暖,从霄芸的神情中,他知道她是充满歉意与
愧疚,毕竟烈赦千不该、万不该在昨夜和今早,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父亲和母亲的接受,三个弟弟狻不以为然,但是碍于父亲的威权,他们也只得
屈服,一一自我介绍。
    “大嫂好!”他们一致对莫绣寻行大礼,表达尊敬,但是骨子里却对嫂子充满敌意,
怀疑著这样不堪入目的长相,怎配做千鹤家的媳妇?
    尽管父亲再三的要求儿子们娶妻要娶德,对方是要清白的处女,可如今被迫娶了个
丑妻,大哥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们决定站在大哥烈赦这一边,同情并帮助烈赦对抗这个传统但不入流的千鹤家家
规——娶处女为妻。
    绣寻对小叔们露出和煦如春风的笑脸,表情显得知书达礼,看来十分善解人意。
    “掠骋、遨炽、辙穹、你们好!虽然我年纪比你们小,但论辈分,以后是你们的嫂
嫂,无论如何,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三个弟弟并未抬头看大嫂眼,只要想起她那张脸上的胎记,越让他们恶心得想吐。
也因此,他们并未看那一半璨笑如花的脸蛋。其实若除去那胎记,莫绣寻倒是个举世无
双的大美人,只是常人总先看到那胎记,下意识就逃之夭夭、避之如蛇蝎。
    三兄弟虽然可感受到嫂子的热诚,却同时默契十足地在心底嫌恶不已。
    “绣寻”岳拓终于说话了。“欢迎你成为千鹤家的一员。”岳拓柔柔地望著妻子霄
芸,接著解释道:“我和霄芸一直很遗憾没生女儿,你虽然是媳妇,但是我们会把你当
亲生女儿般疼爱,你放心吧!”
    “是的。”好不容易,霄芸才肯在大场合开口说话。“我虽是婆婆,但是绝不会亏
待你的。”
    也许是“丑女惜丑主的怜惜之情”,一如众人所想的,霄芸绣寻相处融洽,似可预
期。
    “把烈赦的碗筷拿走,从今后,我不再承认他是我儿子。”岳拓毫不迟疑地下令。
    措手不及的命令让掠骋、遨炽、辙穹心惊肉跳,心底怨起他们的老爸是那么冷血。
    他们也不服气。难道莫绣寻就因长相丑陋便能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二老的心?
    一定是一般人的怜悯心态,他们兄弟可是不同情的。
    “除非,”原来,岳拓接下来还有但是。“他回来!你们转告他,他现在已经结婚
了,怎么可以不做个榜样?”他睨了三个儿子一眼,寓意深长地道:“我相信你们知道
他在哪儿,告诉他,我再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在外放荡,如果届时他还不回来,我就连
他的生活费都取消。”
     
    岳拓犀利的目光一闪,立即让儿子们噤若寒蝉。“也莫怪我会把他从‘股王’的位
置拉下来。”岳拓使出撒手锏。这摆明了是对烈赦最恶毒的报复,烈赦视金融界的股票
为他的生命。
    他与一般喜欢流连在温柔乡中的男人不一样,他不爱儿女私情,独独偏爱“股王”
这称号,如今父亲这般要胁,真的是欲置烈赦于死地。
    “他是我生的,是我的财产,他没有权力说‘不’。”岳拓坚硬如石的面容,表达
出与儿子玉石俱焚的决心。“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岳拓以指尖指向另外三个
儿子。“去警告他,现在就看他的抉择了!”
    三个兄弟脸色瞬间铁青。
    “不,别这样,”刚嫁入千鹤家的绣寻想制止,毕竟事事为人著想的她,不希望带
给丈夫太大的压力。但是公公一副理所当然的独裁模样,让绣寻又不得不选择闭嘴。
    早餐就在空气凝窒的情况下结束了,岳拓和霄芸起身,拉著莫绣寻往大厅走。
    霄芸疼惜地摸著媳妇的手、呵护她的模样,让身为媳妇的绣寻感动不已,想到公婆
都在替她说话,她感到一股温暖。
    虽然丈夫烈赦避不见面,但是她做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千鹤家少奶奶。
    她脸上坚毅的神情如此明显,她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对自己说,也许她的面貌不及
他人,但她拥有内在美,她会做到让人打从内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想要用拿掉‘股王’位子的手段逼迫我回家?”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办公室内断断
续续地响起,烈赦忿恨得摔起电话。
    接著,就连家具也不放过,办公室内一片狼藉;办公室外一阵静悄悄。
    “总裁发疯了?”每个员工面面相觑,一旦有人问起,大伙儿立刻做出噤声的动作。
    暴躁的烈赦,有一部分的确遗传了黑道的基因,他有黑道弟兄的烈性子,强争、狠
斗、硬干、吃软不吃硬,即使父亲威胁他,他好绝不妥协。
    过了好久,神情骇人的烈赦才又执起电话。
    “哥!”辙穹在电话彼端大吼:“哥!这是你吗?你向来不动气的,那个丑女人就
让你乱了方寸吗?”
    遨炽抢过电话。“大哥,你拿家具乱发泄有何用?现在不是动粗的时候——”
    掠骋不等到遨炽讲完就抢过了电话,但是他还来不及对烈赦说话,就听到烈赦对著
话筒大喊:“回去告诉父亲,我、绝、对、不、回、家、见、丑、女!”
    说完,电话像轰雷声被挂断了。无奈的三个弟弟,只得乖乖回家向父亲禀告。
    岳拓当然暴跳如雷,但是在三兄弟心底,依然选择站在大哥这边。
    岳拓并没有让绣寻知道烈赦不肯回家的事,毕竟做公公的,也不想让刚过门的媳妇
难堪。
    而绣寻真的就乖乖待在千鹤家等丈夫回来。她以为只要一星期后,就能见到烈赦了。
    绣寻在每天入睡前,总是会刻意打扮一番,希冀的是丈夫归来与她圆房。其实她根
本还没睡过大床,因为她想要的是跟丈夫一起就寝,而不是独眠。
    她日日夜夜坐在镜子前,期待丈夫的归来。只是伴著她的,仍只有镜中的自己。
    那胎记也日日夜夜缠绕著她。
    七天后,乐观地相信烈赦会在今天回来,发现公公岳拓完全站在她这一方,而他命
令烈赦今天归来。只要他回来,她总会让他了解“娶妻娶德”的道理,她会让他不后悔
娶了她,只要烈赦给她机会。
    她欣喜的出现在大厅,但早餐、午餐、晚餐的时刻都过了,依旧不见烈赦的踪影。
直到夜深了,她黯然神伤,开始有股想哭的冲动,但是在大家面前,她佯装不当一回事,
而所有人也装疯卖傻地过了一天。
    岳拓莫测高深的眼神,让大家疑惑他竟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儿子烈赦,今天是他对儿
子下最后通牒的一天,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动作,为什么?
    岳拓其实也不想把儿子逼得太紧,他希望烈赦能自己想通他已结婚、娶莫绣寻为妻
的事实,所以他当初也只是想吓吓烈赦。
    也许是烈赦让他想起了从前,想当年他甫看到新娘子霄芸的那一刻,哎!
    知子莫若父,是将心比心吧!
    一天拖过一天,时光无情流逝,半年时间,居然就在莫绣寻望穿秋水的等待丈夫回
心转意中溜过。
    莫绣寻嫁进千鹤家半年了,除了新婚夜,她没有再见过她的丈夫烈赦。
    她强颜欢笑地生活,只是每多等一天,心中的绝望便会加深一分。
    尽管如此,莫绣寻的表现却让人无可挑剔。她是最尽职的媳妇和嫂嫂,她孝顺公婆、
友爱三个小叔。她很能干,展现出无比的智慧和才华,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对于公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怕他们吃日式早餐会腻,有时甚至自己动手做中式
的早餐:稀饭、酱菜,有时则做美式的:鲔鱼三明治、沙拉、咖啡。
    绣寻的手艺很好,让人赞赏不已。她还会弹琴,这令在演艺圈打滚、对音乐狂热的
老二掠骋另眼相看。出乎意料的,绣寻的古典音乐造诣很高,每当午后她弹琴时,总令
掠骋莫名地感到如痴如醉,她的音乐间接收买了掠骋的心。
    老三遨炽虽然是学西医的名医,其实对中医也很有兴趣,而绣寻喜欢研究中医食谱
和药草,让遨炽大开眼界,想不到这嫂子如此博学多闻,医学知识渊博,令他开始粘著
绣寻不放,兴致勃勃地和她讨论起中国医学来。
    老四辙穹呢?这位“钱王”向来最大的乐趣就是喜欢看女人的相貌,别看他蓄著一
头长发,行为中性偏女性化,但他只看美丽的女人,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像发现新大
陆般眼睛开始瞄准了莫绣寻的侧面脸蛋。
    认真的女人最美丽,难道是因为他看到了莫绣寻努力、执著的表现吗?不对,也许
辙穹是第一个发觉莫绣寻——其实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的人。
    不知不觉中,莫绣寻掳获了众人的心。
    一天,千鹤岳拓真的爆发了,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暴跳如雷。绣寻又不是没有丈夫
的女人,她这样子简直是在守活寡,却不见她吭一声,这让岳拓觉得太纵容烈赦了,以
致他的心软让媳妇吃足了苦头。
    这回,岳拓决定真的狠下心,他对著三兄弟道:“我这次不是在开玩笑,去告诉你
们的哥哥,如果他今天还不回来的话——”
    “爸,够了!”出乎意料的,小儿子辙穹打断了父亲接下来将脱口而出的恶言,更
没人料到他竟阵前倒戈地说:“不必动用你的势力,让我来吧!相信我,死缠活缠我都
会把大哥拖回来的。”
    绣寻闻言,眼中绽放出诧异的光芒,没想到四弟辙穹竟然会反过来站在她这边,更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二弟掠骋和三弟遨炽,居然也同时义无反顾地说道:“是的,爸爸,
我们会想办法叫大哥回家的。”
    他们看了嫂子绣寻一眼,心中莞尔地想道:人生唯一不变的就是变。现在他们也看
不惯大哥的作为了,他们愿意站在嫂嫂绣寻这边,在替大哥想的同时,也要为嫂子绣寻
打算。
    但大哥毕竟还是大哥,要如何做才能不背叛大哥?他们必须两边兼顾、双管齐下。
    三兄弟真的对烈赦用了死缠烂打的“哀兵“政策,使尽浑身解数诱拐烈赦回家。
    他们先佯装凄楚可怜,绘声绘影地说,如果大哥再不回家,父亲暴戾的个性将一发
不可收拾;以连劝带训地说嫂子莫绣寻虽丑,但心地善良,绝不会对大哥造成困扰等,
然后再连哄带骗的告知烈赦:“大哥,做人圆滑点吧!”
    三兄弟不约而同地说:“最笨的方法是单刀直入,最聪明的是拐弯抹角。大哥,如
果你真的厌恶丑妻子,倒不如设法赶走她吧!别惹老爸生气,硬把‘股王’的位置丢了
更划不来。这样吧,你只要夜夜流连在野花丛间,任何妻子再忍气吞声,迟早也会忍不
住求去。”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烈赦终于心平气和下来。“但是我对女人真的没兴趣,
每天夜里抱著那些轻佻的女人,想到就令人作呕!”这是烈赦固执的观点,他认为淫乱
的女人不洁净。
    “叫你看,又没叫你碰!”辙穹说得理直气壮。他甩甩头,那头秀发还真像个女人。
“你要学我,只远观,不近玩,不就没事了?”
    “哥,看我的!我保证每晚把你‘侍奉’得好好的。”掠骋咧嘴大笑,不怀好意地
道:“我知道你‘不小心’娶了个丑女人已经够苦了,难道还会害你吗?其实你应该放
宽心,让其他美丽的女人为你解闷吧!我绝对能让你一饱眼神福的。”
    “每天晚上?”烈赦眉毛一挑。“你真能做到让我忘记愁苦?”他挑了挑眉,自言
自语道:“也对,看美女总比看丑女好吧!”他城府甚深,做任何事总是小心翼翼,绝
不落人把柄。“但是我每晚不在家,如果说爸妈知道了——”
    “千鹤家是个古老家族,我们生在这儿,将来也要老死在这儿,这里的一砖一瓦、
一草一木,我们还不熟悉吗?”遨炽自信满满地道。“我们会做得天衣无缝的,大哥,
别忘记千鹤家有许多的地道和地窖。”
    烈赦轰然大笑了,没错,做得让父母毫不知情,但又能“虐待”自己的丑妻莫绣寻,
日后再把她一脚踢开。
    “好、好、好!”烈赦连说几个好,虽然还有满肚子的苦水与不情愿,但这会儿他
心甘情愿回家了。
    一个周末夜晚,莫绣寻出其不意的在大厅中,见到了半年不见,傲然挺立、神采奕
奕的丈夫千鹤烈赦。
    霎时,她的心房悸动。她红著双颊,心脏仿佛发烫般,身子颤抖,双腿几乎不听使
唤。
    烈赦坐在父亲岳拓的身旁,头抬得高高的,像只桀骜的老鹰,也像头认清高的动物,
他宁可饿死,也不愿看猎物一眼。
    “绣寻,烈赦回来了!”婆婆霄芸佯装对过去毫不在意,和蔼地对她伸出手道:
“来!坐这里,你们这对夫妻够辛苦了,也分离够久了!”她拍拍沙发,要绣寻坐在烈
赦一旁。
    莫绣寻虽然害羞,但还是听话的在烈赦身旁坐下。烈赦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他的眼
睛只直视前方,对于妻子的容颜不屑一顾,故意漠视她。
    然而,绣寻知道吗?她依旧只是低著头。她不断想,其实不然光坐在丈夫身边,就
已令她全身发抖了。
    这时,岳拓开始训话了。
    “烈赦,你这次回家,过去种种,我皆既往不咎,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
谨记在心,都这么大的人了,
    别还这么任性!”
    岳拓接著用一连串咄咄逼人的口吻继续道:“能娶到绣寻是你的福气,我不要红颜
薄命的媳妇,你懂吗?”岳拓狠狠瞪了儿子一眼,话说得单刀直入,丝毫不顾及他的颜
面。
    “绣寻的心地善良,自来我们家半年多,一个人从早忙到晚,招呼我们一家大小,
你这样的对待她,甚至不告而别,她连一句怨言都没有,也没见过她掉泪,但是,你应
晓得她的泪水是往肚里吞的。人怎样都得过完一辈子,你难道教她为你守一辈子的活寡?
将心比心,如果人家这样待你,你受得了吗?”
     
    在无意识下,烈赦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往绣寻的脸蛋一瞧,谁知她也刚好抬头,两
人四目相交,她躁红了脸,只见她微微扬起嘴角,表示对他的欢迎。
    烈赦这时连忙别过头,装作没看见,但在他心底可别扭透了!他不断诅咒自己倒霉,
说不看,却还是看到她的脸了。
    眼看著烈赦迟迟没反应,辙穹偷偷用大腿碰触大哥,给予“暗示”:说点话吧!大
哥!
    偏偏烈赦依然故我,掠骋立即接口打圆场道:“大哥肯回来,现在也算一家团圆
了。”
    “是啊!是啊!”遨炽嘻嘻哈哈地附和。
    “够了!”岳拓不以为然地直视烈赦,双眸炯炯。“大家都有在帮你说话啊!烈赦,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等了良久,烈赦终于被逼得无处可逃,再一次他又偷偷瞄了莫绣寻一眼。
她老垂著头,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样子,像一堆棉花,毫无主见。
    烈赦决定不顾颜面,把心一横,老神在在地讽刺道:“好!‘丑妻有福!’好一个
处女!”
    “不过,这还不算一家团圆,”他霍地起身,意有所指地道。接著,头也没回,气
宇轩昂地站起身,出其不意地拉了莫绣寻一抒,握住她的手。
    恍如晴天霹雳般,莫绣寻惊得全身动弹不得。
    他碰了她,他“终于”碰了她,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牵手,但是他厚实的粗糙大手,
让她细弱无骨的手心直发烫啊!
    烈赦当著众人的面,像疯子般的吼叫道:“上床吧!处女。”
    上床吧!处女?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当场措手不及、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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