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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太阳还没升起,淡紫色的光线透过发蓝的云层洒落,大地悄无声息,在无边无际的
大海中,湛蓝的海面上被划开一道白浪,原来是一般快艇在这汪洋中急速奔驰。
    夜茧不经意地睁开了双眸,她忽然打了个冷颤,飞鹰立即贴近她,关切地问道:
“你冷吗?”
    说着他抱起她,让她偎在他壮硕的胸膛上。“靠紧我,我会给你温暖,你不会着凉
的。”
    夜茧淘气地笑了,整张小脸更加贴紧飞鹰,她刁钻的小手溜进飞鹰的衬衫,故意扯
他的胸毛。
    “别乱拉,会痛!”他抱怨着,但声音里并无责备。
    “人家大兴奋了嘛!想不到一代果雄又回到他的情妇怀里。”夜茧却发出盈盈笑意。
    飞鹰双颊竟泛红了,但他仍傲然地驳斥道:“我可没有拜倒在你裙下,我只不过是
要处罚你而已,把你放逐在荒岛上,谁叫你让我颜面尽失。”
    “我哪有?”夜茧抗议。
    “还说没有!”飞鹰故意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你让我整整三天没离开过帐篷,
说得更明白点,我根本离不开你的身体,我为你着迷、疯狂。因为你,全族人都会嘲笑
我,说他们的酋长为了一个女人三天不下床。我的面子真的挂不住了。”飞鹰假装怒气
腾腾。“所以我才要带你离开‘魔鬼岛’,我可不想再成为笑柄。”
    “是吗?”夜茧沾沾自喜。“原来这真的是‘女人的力量’,我得感谢玛迪的忠
告。”
    “女人的力量?”飞鹰不解,稍后他理解地笑了。“的确是女人力量,你终于肯笑
了,你装笑时总令我神魂颠倒,以前从未看过你的笑容,你总是冷若冰霜,现在你真的
变了。”飞鹰满足地说。
    “是吗?”夜茧更加地捱向飞鹰。“你会错意了,女人的力量不是笑容,而是……”
她怒起嘴噤口不语。
    “是什么?”飞鹰追问。
    “是——”她扑到他的大腿上,大声欢呼。“‘床上’的力量啊!能让男人对女人
唯命是从的力量。”
    “你——”飞鹰恍然大悟,颓然道。“现在到底谁才是俘虏?”
    夜茧闻言更是笑不可抑。
    天亮了,温暖的太阳升起,不一会儿,湛蓝的海面铺上一层薄薄的金纱,仿佛黑暗
中的一线光明,让夜茧感觉重新活过来了,她迷失在这片美景中。
    而飞鹰也大嚷。“到了!我们到目的地了。”
    “真的?”她回过神来,看到正前方的一座岛屿,在阳光下洋溢着热情与欢乐,仿
佛充满了欢迎之意。“这里是……”
    “我买下的岛屿之一。”飞鹰解释道,而后他将游艇停在岸边,抱起夜茧下了船。
    首先是随风摇曳的罂粟花迎接他俩。
    “罂粟花……”夜茧若有所思地呢喃。
    “这岛屿上三分之二的土地,全种满了你眼前所见的罂粟花。”看到夜茧的目光闪
过一丝憎恨,飞鹰又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你痛恨罂粟花,因为它的果实是鸦片……”
    夜茧想起了琪拉对罂粟花的解释:正邪冲突、善恶矛盾的花朵。
    “不!”夜茧抬头,以手指捂住飞鹰的唇,制止他再说下去,她凝视在微风中摇曳
生姿的罂粟花,有所感悟道:“我渐渐可以客观地分析这世上的是与非。罪恶的毒品竞
来自这么美丽的花,虽是美丽的花却能带来痛苦与黑暗,现在我只能——”她无悔地迎
上飞鹰的蓝眸。“我愿拥抱这份美好,同时认清它黑暗的一面。”
    飞鹰能听懂她在表白她的心吗?夜茧紧张得用舌头润润唇,令她讶异的是飞鹰紧紧
抱住了她。
    他的头埋进她的秀发中,激动地问道:“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她的双手按着他的头,将他更压向自己,她毫不犹豫地说道:“不会了。在你面前,
我不再是杀手,我什么都不是了,只是一代枭雄的情妇。”她终于对他俯首称臣。
    “你……”飞鹰心悸不已,他真心诚意道。“在我眼中,你是唯一能令我心荡神驰
的女人,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情妇。”他许下了承诺。“别离开我,夜茧。”
    “我不会离开你。”她也许下对他的承诺,她心中明白了,她。心甘情愿成为飞鹰
的情妇,哪怕要她赔上性命也甘之如论。
    她的肉体——这是她唯一能给飞鹰的礼物和力量,曾几何时,他使她忘了自己是名
杀手,暴戾之气被他消解后,一股女人专属的柔情也涌上。肝头,她竟也会痴心、无悔
到愿对他献出自己肉体,假以时日,当他厌倦她后,他是否又会想起她是个杀手,所以
对政府的新仇;日恨又一拥而上,到时他的下场……肯定凄凉、悲惨。
    夜茧脸上浮现了无止尽的阴晦,飞鹰犀利的蓝眼并没有忽略,他重重地亲吻了她的
玉唇。柔情万千地抱起她,走向罂粟花丛。
    罂粟花围绕在他们四周,飞鹰拉着夜茧和他一起躺在罂粟花丛间,微风轻拂过他们
的脸颊,他们欣赏着一片蓝绿色交织的天空,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感觉罂粟花的美,并嗅
着罂粟花香和泥土味混合的芳香气味,夜茧觉得整个人都醉了。
    “喜欢这里吗?”飞鹰柔声问道。
    “下欢。”她回答,然后疑惑地问:“为什么这里只种罂粟花?”
    “这里不只有罂粟花,还有满山满谷的蝴蝶呢!”飞鹰哼笑道,有些答非所问。
    “蝴蝶?”夜茧瞪大双眼。“那是不是还有蛹及毛毛虫?”
    “没错。”飞鹰突然望着天空大嚷。“哇,你看!”
    如他所言,成群美国的蝴蝶从花丛中展翅飞出,在他们上方盘旋、飞舞。
    夜茧讶异极了,这辈子,她还未见过大自然如此惊人的美景,她体会到什么叫“数
大就是美”,震撼得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目瞪口呆。
    “觉得美丽吗?”飞鹰俯身问道。“你喜欢吗?”
    “说美丽好像太通俗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切……对我而言就像奇
迹。”夜茧的双眸发光一其感受不言而喻。
    “奇迹……”飞鹰释怀地重复道。“的确是奇迹。”他似乎感触良多。“当然随意
在岛上撒满罂粟花的种籽,不闻不问这么多年,直到去年才又再度在加勒比海上流浪,
不经意地经过这里,乍见茂盛的罂粟花海,我心中的激动绝非言语所能形容的。”他神
采飞扬地继续对夜茧说道:“罂粟花带来了充沛的生命力,当时我看到附着在花朵上的
蛹及毛毛虫实在觉得讨厌,可是当蝴蝶破茧而出后,它们漫天飞舞的景象又令我觉得不
可思议,也许这就是造物者的神迹吧!
    “在我心中,黑夜茧就是破茧而出的蝴蝶,越飞越高,奔波在光明的天际和五光十
色的世界中,她独一无二,是全世界最耀眼、最美丽的蝴蝶。”飞鹰执起夜茧的双手真
心说道。
    “飞鹰……”夜茧闻言不禁动容,她的双眼已儒湿。
    飞鹰的身体贴着她,他用一贯的威严口吻道:“从今天起,这座岛屿不再叫无人岛,
我已想好了名字,叫做——”他用增烟生辉的蓝眸注视着夜茧。“茧儿岛。”
    “‘茧儿岛’?”夜茧惊讶地重复道。
    “喜欢吗?”飞鹰柔情万千地问。“这是为你而取的名字,以我一代袅雄的信誉宣
示:我将‘茧儿岛’送给我最宠爱的情妇——黑夜茧。”
    飞鹰低头狂吻她,夜茧感动得拖紧地,她拼命忍住泪水,但她真的好想哭。
    飞鹰抬起头爱怜地说道:“既然是我的情妇,你就不再是狗,既然不是狗,也不需
要这条狗链了。”语毕他取出钥匙,替夜茧卸除锁条,也解下自己手上的手铐。随后,
他起身把链条丢得老远,又俯下身深情地注视她。
    夜茧终于自由了,而飞鹰的话令她再也无法自抑,她哭得像个泪人儿。
    “喔!”飞鹰故意皱起眉。“原来真实的你竟然这么爱哭,洪水要泛滥噗!”他嘲
笑她,称呼她为“爱哭的小鬼。”
    “讨厌!你笑我!”夜茧又想对他拳打脚踢,不过飞鹰早已牢牢地扣住她的手腕,
他眼中的深情让她迷失了。
    “真搞不懂到底是谁被拴住了,狗链拴住的是你,实际上你却早已用无形的绳索绑
住我,你拴住了我的心……”他喃喃自语,然后开始喘息,眸中满是饥渴。“我不喜
欢……这种被拴住的感觉,但……”他没能将话说完就臣服在夜茧的美丽下,在罂粟花
丛中他们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无边无际的需求,快乐得直奔天堂。
    他们不知在“茧儿岛”上度过了多少日子。
    他们总是喀闹、游戏、放纵,饿了就找食物吃,吃饱了就睡,这种仿佛凡人眼中的
伊甸园,而他们就是亚当与夏娃。
    他们常常在罂粟花丛中玩捉迷藏,两人先猜拳,谁输了就当鬼,另一个人会跑得不
见踪影,若是藏起来的人被找到了就必须受罚——让对方激烈地爱自己一回。
    他们已征服了彼此。
    当飞鹰被她捉到而得任她为所欲为时,她都会故意趴在他身上,鬼灵精地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要我当一只狗…”
    “住口!那已经是过去式,现在你不是狗,你是我的情妇。”他温怒地斥道。
    “是吗?”她故做可怜兮兮状。“可是我现在突然很想当小狗呢!我想用小狗爱主
人的方式——”她欲言又止,眼神股俄,令他搞不懂她的意思。
    当她开始行动时,飞鹰这才恍然大悟。
    她的舌头像小狗般轻舔过他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连男人最私密之处也不放过,阵阵
痉挛撼动了他的身体,几乎要高声呐喊出欢愉,她总令他想不顾一切地爆发出高潮。
    当然飞鹰也会不甘示弱地反击。
    “如果你是小狗,那我也要当小狗,狗儿有狗儿的玩法……”他被她激得气喘吁吁,
他高举起她的双腿,俯身带给她更强烈、更巨大的电击……
    一天,浓情蜜意的“茧儿岛”天空乌云密布。
    天气变了,远方天边雷电交加,仿佛河东狮吼,雷声震耳欲袭,接着出现暴风雨欲
来的前兆——海啸。显然有飓风过境。
    “飓风应该快来了。”飞鹰观察着远方的天空。“看样子要先找个地方躲避暴风
雨。”他笑笑低头对夜茧说。
    “走吧!”他亲呢地拥着她,接着忧心冲忡地审视她的面容。
    “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他关心地问。
    “不,没什么!”夜茧力图镇定,但双肩却微微抖动。老天!她最害怕听到雷声了。
    “走…吧!我们赶快去躲雨。”她佯装自在地说,但是她脸上几乎已血色尽失。
    雷声继续轰然价响,仿佛是大神在怒吼,夜茧每走一步,越觉得步伐沉重,她眼前
逐渐变得黑暗,她好害怕、好恐惧。
    “飞鹰……”她呢哺着,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飞鹰……”
    “夜茧,你怎么了?”飞鹰紧张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还没听到回答,夜茧突
然昏倒在他怀中。
    飞鹰吓得魂飞魄散,他迅速抱起夜茧,往岛屿东方的山洞狂奔。
    雷声更大了,恍如要破人们的耳膜,躲在山洞中,飞鹰温柔地抚触夜茧冰冷的肌肤,
并轻唤道:“夜茧,夜茧——”
    她惊恐不已,神智不清地喊着。“我怕雷!我怕打雷……我不要听到雷声,别……
打雷……别打雷……”
    “夜茧!”飞鹰强而有力地环抱住她。“别怕!我会保护你,我一定会保护你。…”
他结实地搂紧她。
    “我是飞鹰,我现在抱着你,你放心,你很安全……”他一直重复这句话,想令她
安心。
    “不!”她吃语着。“我会被雷打死!我会被雷打死……”她又狂乱地叫道:“妈
妈!妈妈——被雷打死……”她开始挣扎。“妈妈死了,妈妈被雷打……”
    “不会的。”飞鹰用他安全、强壮的臂弯,收服她狂乱迷失的心。“张开眼睛看着
我,仔细看清楚,我是你的飞鹰啊!不是你妈妈,我是你的男人陆飞鹰!我会消除你的
恐惧,信任我,你很安全。”
    夜茧仿佛听进了他的话,倏地张开双眸,映人眼帘真的是她的飞鹰,他生龙活虎的
模样,竟今夜茧平静下来了。
    “飞鹰……”她呢哺着他的名字,他似有神力般的安抚了她。
    “嘘广他揽住她,柔声说道。“雷声没什么可怕的,你可以把这雷声想像成飞弹的
爆炸声,或太空梭发射时的冲击声,不然……”他努力发挥想像,思索着适当的比喻。
“原子弹毁灭地球的声音也可以啊!”
    “别怕了幄!别怕……”他轻抚她的发丝,在她耳际啼啼低语,不知过了多久,他
感觉到手肘上袭来平稳的气息,他低头对她会心一笑。
    他知道她不再害怕了,她的黑眸清澈平静。他救了她,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轻
轻叹息道:“飞鹰,谢谢你。”
    山洞外依然雷电交加,无情的风雨不断肆虐大地,但是有他的臂弯保护,她便不再
恐惧,声再也无法侵入她满目疮痍的心。
    飞鹰细心呵护着她,他轻拍她的背脊,竟然唱起中国童谣。“睡吧!睡吧!一瞑大
一寸……”
    她笑了,但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不过在这亲密的气氛下,言语显得多余,她欲语
还休,接着闭上双眼,安然地沉入梦乡。
    一切就等明天雨过天晴后再说吧!
    当夜茧醒来时有种重生的感觉,她知道她在谁的怀中,被他拥着的感觉很美好,她
不禁又闭上双眼,想再多享受一阵这种感觉,她贴紧他,感觉那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她。
    一份自觉穿透了她源俄的睡意,她肯定害惨了飞鹰,两人这样的睡姿会令飞鹰的手
臂、大腿、背脊酸疼无比。她瞪大双眼,郝然地轻觑在她上方的脸孔。
    他似乎一夜没合眼,双眸中充满血丝,但是注视她脸庞的目光尽是浓浓的爱意…?
怎么可能?她眼花缭乱了吧!
    “你……整夜没睡?”夜茧诧异地问。
    “嗯。”飞鹰老实回答。“为了你,一夜无眠也值得,昨夜你的情绪不稳定,我很
担心,所以我没敢睡。”
    “你——”她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脆弱的心已害她眼眶中迅速浮现了泪水,回想
过往,她把小脸埋在飞鹰的胸膛上呜咽地说道。“我……好怕……雷声……”
    “为什么?”飞鹰虽感觉心疼,但仍故意椰揄她。“喔,我知道了,你小时候一定
不乖,所以被雷公打了对不对?”
    “我……”她哭得更凶了。“不……不是!被打的不是我……”
    “别怕。”飞鹰回复正经地安抚她。“别怕!我会帮你挡住闪电和雷声。”他抬起
她的下巴,专注、认真地说。“你是我的女人啊!不要对我隐瞒你的心事,我要分享你
的一切,不管是噩梦或美梦、过去或现在。”
    “告诉我实情,让我帮助你!”接着他又霸气地命令道。
    “我……”她欲言又止,哭得不能自己,飞鹰只好不断抚慰她,直到她平静下来,
愿意再面对残酷的往事。
    “我们的家族被下了个诅咒,永远会降临在黑家世代子孙身上的诅咒,就是这个恶
毒的诅咒,造成我母亲的惨死。”她心力交瘁,语气中满是沉痛地说。
    “身为黑氏家族的女人,如果不守妇德和道德伦理,成为男人的情妇,下场就是死
于横祸。”她道出原因,飞鹰听了心中沉痛,皱起了眉头。
    她继续硬咽,陷入恐惊的深渊中。
    “我妈妈就是…那年我才四岁吧!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妈妈还没有结婚就先
生下我,我算是私生女吧!当然,这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以前我总是看着我爸周旋在
妈妈和另一个女人之间,妈妈总是和那个女人争吵,她们互相较劲、争宠。吵闹不休,
而这全为了一个男人——我爸爸。”夜茧不屑地轻哼,似乎对父母的状况无法谅解。
“女人真傻,为了一个男人使出浑身解数,争风吃醋、互相为难,真是自讨苦吃。
    “我真的不懂我妈为什么要去勾引人家的丈夫、破坏人家的家庭,不过她最后真如
祖咒般受到了报应。”回忆像恐怖的暴风席卷夜茧,她突然全身发冷,剧烈地颤抖,失
控地大喊。“她被雷打死了!因为黑家诅先的诅咒…·”
    “夜茧!飞鹰狂嚷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从迷失边缘中拉回,他以蛮力控制她的身
躯,直到她感觉到安全而不再狂乱为止。
    “我亲眼看见妈妈被雷打死,从天上直闪而下的白色闪电,竞就这么无情、直接地
劈打在妈妈身上,像是被高压电电击般,妈妈全身焦黑、三度灼伤,妈妈……就这样被
雷劈死了……”她伤心欲绝道,哭得泪眼婆婆。“我恨她就这样抛弃我!我这么爱她……
可是这是她的报应,诅咒实现了——妈妈死后,爸爸也不要我了,从此我变成了孤儿。”
残破难堪的回忆今夜茧万般无奈道。“我在孤儿院待到五岁,有一无,一个金发的美国
中年人来访,他说要收养中国小孩,当时的孤儿院院长觉得有美国人肯收养中国小孩已
是天大的幸运了,人人都想去美国,因为它是财富的象征,儿童的天堂。他东挑西拉,
最后居然看中了我,办好领养手续,我就跟着他去了美国。
    “到那里后,我才发现美国并不是大家口中说的人间天堂,那里根本是人间地狱,
我从未正式入学,只是被关在某处不停地接受训练和一般教育,我吃了许多苦,却也开
始了我的杀手生涯。后来我成为FBI的头号杀手,双手沾满了血腥,我总是冷眼看着别
人血流成河
    “别说了,别说了!”飞鹰捂住她的唇,他为她感到痛心,他搂紧她,好像想将她
揉进他体内似的。“我相信黑家诅咒不会发生在你身上,黑夜茧绝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而惨死。”他的话不仅是安慰,也是给她信心。
    “因为我只有你这个情妇,我连老婆都没有呢!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了你很安全,你
用非凡勉力征服了我,我只对你俯首称臣、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甚至不用花心思就
能蛊惑我,如果以后再有雷声、闪电,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雷公要打就先
打死我好了。”他捧住她的脸庞,轻声提醒她。“记住,你与你母亲是不同的,她是她、
你是你,你们的境遇不同。”
    “飞鹰……”她痛哭流涕,在他保证的强壮臂弯中尽情发泄伤。动的情绪。
    他抱起她走到山洞口,飞鹰盘腿而坐,夜茧坐在他身旁,在半山腰上的洞口看着历
经隐飓强风,海啸肆虐,劫后余生的罂粟花,原来大片花海现只剩寥寥无儿的几朵花。
    “罂粟花全被摧残了。”夜茧有感而发。“人是否也跟这些罂粟花一样,无法跟大
自然搏斗?”
    飞鹰不语,眼神显得凝重,接着有些无奈地说道:“人的命运早已被注定,我们无
法抗拒命运的安排,拿我来说,骨子里坏得可以,我生来就是要成为邪恶的大毒果。”
    “飞鹰……”夜茧突兀地伸手触碰那道令人胆战;已惊的疤痕,她柔声说:“告诉
我这怎么来的?”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你是第一个敢这样问我的人,因为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愿
意与你分享我这伤痕的故事——永远的心痛。”夜茧眼中掠过痛楚。
    “我母亲离开印地安保留区后,与一个美国人厮混,之后那美国人在她怀孕时抛弃
了她,她生下了我,但我从来不知道我生父是谁。小时候,大家都骂我杂种、野人,母
亲为了养我,开始当娼妓,她出卖肉体,每晚她以最便宜的价钱,和各种不同的男人上
床,因为她是个混血儿,美国人最瞧不起红人的后代,似乎她在床上受尽了白人男子对
她的虐待、侮辱。
    “每次她要‘招呼’客人时,因家里只有窄窄的单人床,破旧的屋子根本藏不了人,
她不知道要把我藏在哪,所以她都会将我锁在破烂的衣柜内,等她办完事再把我放出来。
    “不过随着我长大,破旧的衣柜上也出现了许多裂缝,我完全看清楚他们在做的事,
一直到我十二岁时。”飞鹰的表情像是在叙述来自地狱的恐怖故事。
    “那一天我母亲照常接客,她又将我锁在衣柜内,我从衣柜内往外望,看到了一个
穿着军人制服的白人男子,不过那男人很高,我只能看到他制服上挂着三颗星,我想他
一定是个地位崇高的军官,也许还是将军级的呢!然后他们开始‘做买卖’。”他面无
表情地道。“后来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听到那男人说:‘我最歧视印地安人了,
我最痛恨红人,我要玩遍所有印地安杂种女人。’接着我看到他掐住我母亲的脖子,我
母亲不断挣扎,我吓得尖叫,结果惊动了他,他松开手,但那时我母亲也已断气了,他
环视整间屋子,然后冲向衣柜,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衣柜的门拉开,他看到了我。”
    夜茧听得手心直冒汗,一脸惊惶失措。
    “我知道他也要杀我,他一定会不留活口,以保障自己的声誉,我像惊弓之鸟般缩
进衣柜角落,我吓死了,那一刻的惊惊令我永世难忘、难以形容,后来他的双手用力掐
住我的脖子,”回忆如过往云烟,—一掠过他脑海。“我开始反击,对他拳打脚踢、死
命抵抗,我感觉我快窒息了,但我不服气,所以我用尽全力,伸出手竟胡乱抓到一把剪
刀,我毫不迟疑地朝他一挥,刺伤了他的右眼,鲜血从他的眼珠喷出来,他不断哀嚎,
趁他松手之际,我推开他跑了出去,不过他却捉到我的腿。
    “他根本是个变态,他叫嚷着:‘所有的印地安人都该死!’他拔下插进他右眼的
剪刀,信誓旦旦地说:‘你伤了我的右眼,我要你用眼球还我。’然后他拿起剪刀毫不
留情地刺向我,我大叫着别过脸,剪刀划过我的左脸颊,幸运的没戳到我的眼睛,接着
他又想划下一刀,我吓得拳打脚踢,刚好正中他的腹部,他惨叫着向后摔倒,后脑正中
床脚,撞击太猛烈,他痛得爬不起来,我全身发抖地冲出家门,拼命往前跑,我在街上
游荡了三天,直到被警察找到……”
    “别说了,别再说了!”夜茧扑进他怀中,便咽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竟然也有这么坏的白人,你会成为毒枭全是这个社会害你的,而我们却无法改变这一
切。”
    “我们都是白人社会下的牺牲品。”飞鹰在她耳边激动地说。“我们都在夹缝中生
存,就像罂粟花,既光明又邪恶。
    “我终于能体会玛迪为何说我们俩都是罂粟花。她无惧地用小手贴住飞鹰的疤痕。
“但是我要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你虽然暴虐无常,但是你也懂得怜香惜玉,
你也有光明的一面。
    飞鹰用手捂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说下去。
    “在你身上,我也看到了人心险恶,互相利用的缩影,你只是被利用成为冷血的杀
手,但是我要你知道,你没有错,你是无辜的,你没有罪,因为从现在开始,那一切都
是过去,你只是我的女人,我陆飞鹰唯一的情妇。
    “飞鹰,我……”在这深情的一刻,她多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别再说了。”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般。“毒果没有未来,只有现在,我不要你
的承诺,我只要你,不管将来如何,一辈子都别忘了我。”他要求道。
    “飞鹰。”她用力点头承诺,收起哀伤的心情,转移注意力,眺望摇摇欲坠的罂粟
花,她遗憾地问道:“我还有机会再看到满山遍野的罂粟花吗?”
    “会的。”他揽住她。“我保证,我一定会再带你来‘茧儿岛’。
    夜茧欣然吻住他,封缄他的承诺。
    “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里。”回程的路上,夜茧依依不舍地说。
    “不离开也不行。”飞鹰叹口气道。“花都谢了,实在已无留下的必要,况且,我
们离开‘魔鬼岛’好多天了。”
    “说的也是。”夜茧认同,她离开他的怀抱在附近享受海风,看着浪花冲击游艇,
在船的尾翼留下一道美丽的浪痕。
    飞鹰突兀地捉住她的手,她跌在他身上。
    “不准离开我半步,就算要享受海风,也得黏在我身上喔!他霸道地说。
    “你——”她拿他没辙,只能任他宰割,但其实也很高兴他这么在意她。
    在这滔滔白浪中,他们无言地感受到彼此的心灵交流。
    他们回到“魔鬼岛”,下游艇,成群的族人前来欢迎他们,玛迪。奔狼和琪拉都在
其中。
    在这里,飞鹰大概就不会只属于夜茧一人的了。以他高高在上的酋长地位,他会忙
得不可开交。
    他简单地交代夜茧回帐篷等他。
    没有人忽略夜茧脖子上的狗链已被卸下,以及她一脸幸福洋溢的笑容,而飞鹰的眼
中总是闪烁着浓浓的爱意,他们的一频一笑问都带着爱情的表征。
    琪拉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她变得面目可憎,她恨透了夜茧,如果没有夜茧,花鹰柔
情的目光一定会只注视着她。
    而奔狼心底则直嚷大事不妙。
    玛迪则是喜忧参半,欣喜的是他们终于突破万难而相爱,忧愁的是他们的未来命运
多舛。
    夜茧待在帐内,直到黄昏还是见不到飞鹰的影子,她思念他,更想见到他的人,她
索性走出帐篷,坐在帐边的草原上,遥望远方正与一群印地安勇士谈天说笑的飞鹰。
    夜茧看飞鹰看得出神,没发现奔狼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到她面前,他的出现令她吓了
一大跳。
    “虽然我们认识许久,但我却从未向你自我介绍过,很抱歉!”他点头致歉。“我
叫奔狼,印地安语的意思是‘奔跑时像一匹狼’,我是飞鹰酋长最好的朋友及最忠心的
仆人。你好!黑小姐。”奔狼以文明的方式对待夜茧,他的态度因飞鹰的改变而有了极
大的转变。
    “你好,奔狼先生!”夜茧对他微微一笑。
    “陆飞鹰也许听来是个很中国化的名字,不过,这其实是道地的印地安名字。我们
常用一些具体的名词来形容人或事,而陆飞鹰的意思是‘在陆地上展翅高飞的老鹰’。”
不知为何,奔狼突然向夜茧解释他们名字的意思。
    “飞鹰——苍穹中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自信、桀惊。无惧又不盯一世,虽杀气腾腾
但也耀眼夺目。飞鹰什么都不怕,面对任何挑战也不肯屈服,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对我们酋长而言,飞鹰是最恰当的名字。”奔狼滔滔不绝地说,而后又突然道:“陆飞
鹰——印地安最伟大的战士酋长,绝不会属于任何女人。”
    夜茧不为所动,以往杀手的冰冷面容又浮现;
    “印地安是最懂得打猎的民族,他们有着既敏锐又厚利的直觉,而陆飞鹰是其中的
佼佼者,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放饵。什么时候该捕捉、或者什么时候该放手。他虽只有四
分之一的印地安血统,但却完全继承了这项特质。”奔狼骄傲地说。“直觉引导着他,
使他在尔虞我诈、人心险恶的世界平安生存,他要的东西会直接伸手去抢,他不作假,
所以才年纪轻轻就拥有崇高的地位。他是世界首富,对他现在的名望更是如虎添翼。而
在其他事物方面,飞鹰认为唯一一个能让他永久保有他想要的东西的方式是放手。”
    听完奔狼的一番话,夜茧冷若冰霜地说:“我不知道你在鬼扯什么,抱歉,可以请
你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吗!”
    “不愧是杀手,酷极!奔狼冷笑,他哼笑三声,以尖锐的语气说道。“今天我看到
了一艘军舰,很难不去联想他们是为何而来。”
    夜茧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奔狼毫不留情继续道:“我会把这件事告诉飞鹰,我会告诉他该是他‘放手’的时
候了,”
    奔狼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剩下夜茧呆坐原处,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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